“巫山是你弟弟?”王璐在旁边笑得乐不可支:“据我所知,他可没你这样的哥哥。”
巫正禄心里透出迷惑:“听你说话,纯正的京片子,京城人吧?你知道我弟弟?”
王璐把丈夫的胳膊挽得紧紧的,笑容无比灿烂:“我知道哇,这个世界上他和我最亲!”
巫正禄眼睛一亮:“太好了,原来是一家人,你就是我那还没过门的弟妹吧?这位是?”
他们这次结婚,本身就很低调,也就一些关系密切的通知到了。关键是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婚礼之日,到现场去喝喜酒的,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他们的宾客。
朱建国事后懊悔得不行,说早晓得就不和他们两口子一起举办婚宴了。宋立铭和刘青兰、王家山和付春妮没有这些多说道,他们晓得本身就是打酱油的。
托巫立行的福,这里当年京师下放的人,和巫家的人很亲近。通过杨援朝等人的介绍,巫正禄晓得在京城里,男女之间像哥们一样的关系,经常勾肩搭背的。
“他就是你弟弟咯。”王璐把脸贴在丈夫身上:“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不是,那个......”巫正禄一拍脑袋,伸出双手迎了上来:“兄弟,你说回老家了,怎么着也得打声招呼吧?你看我们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都不认识了。”
巫山一愣,最后还是迟疑地伸出了右手:“你的父亲是?”
“巫立龙,我爷爷是巫天方。”巫正禄说着,双手已经热情地握了上来。
地方政府,涸泽而渔焚林而猎,尽是做一些杀鸡取卵的事情。巫正禄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这是一种不良的风气,当着好些人的面,也不能不给这个堂兄的面子。
“原来你是三房五爷爷家的。”巫山还是心里叹了口气,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你在家里排行是第几?小时候回来过,再也没有时间过来,对本家都不熟悉了。”
“我家里就我一个儿子,上面还有五个姐姐。”巫正禄不无得意:“巫县中学高中毕业。前几年,诚叔在三区的时候,调我到区公所上班。那年你和奶奶、婶婶过来买年货,见过一面。想不到你的变化实在太大。整得我都没认出来。”
这个转换实在太快,王璐只是睁着美丽的大眼睛不插言,看看老公会怎么处理。
“恩,应该不小吧,大致还能辨认出。”巫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禄哥。你先忙着,我带你弟妹和这些外国朋友先回家去。明天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今后有机会再聚吧。”
“别介!”巫正禄拽着手不放开:“下一次天晓得是什么时候相遇。今天你要不在我这里吃饭,说出去家族的人不戳我后脊梁骂啊?”
巫山沉吟了片刻,看了看时间,才下午一点多。原来中午吃饭吃得挺早哇。
“也行,”他对后面挥挥手:“走,去我堂兄这里歇歇。”
红岩公社。和大多数的公社一样,是一个两层楼。
看上去,这个两层楼刚刚修建没多久,水泥墙上抹的白色。在空气中都能闻到一股浓浓的石灰味。
“禄哥,我目前在维省北疆那边,担任和风县的县委书记。这件事情,估计诚叔已经把通知下发了。明天上午,我就要给老乡们解释下我那边的情况,然后就回去了。”
巫正禄大腿一拍:“兄弟,刚才忙忙活活的忘了,没把你和广告稿联系起来。但不管怎么样,在这里稍微休息下,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巫家人,正是因为有了你们家大爸,才能在巫县混得风生水起。吃水不忘挖井人,不是有大爸和诚叔他们的照顾,巫县的高中生还是不少的。到现在为止,在农村挖泥捧土的高中还有好多呢。”
“禄哥,这种想法,最多只能在你心里想想而已。”巫山赶紧制止:“在啥时候,都要记得,巫县也好,我那边的和风也好,都是在**的统治之下的地方政府。你那个路闸拆了吧,要是上面晓得了,板子还是会落到杨援朝身上,对我们巫家人影响不好。”
也只能这么婉转地劝说罢了,毕竟一个土生土长的公社干部,说得高深了他也不明白。
“兄弟,”巫正禄把他拉倒一边,悄声说:“那个王大柱的姐姐被我睡了,老是央求我给她弟弟找份事情做。这活也是自己琢磨的,你看......”
“他调戏了你弟妹,你自己看着办。”巫山心里很纠结:“你想办法通知下家族的人吧。我觉得老巫家的人,现在和你一样想法的不少,在上磺那边,让他们等我。给大家开个会。做人做事,不能因为如今的巫家得势而得意忘形。要那样,你们出了什么事,传出去不好。”
“驴日的王大柱,我艹他先人板板,敢调戏我弟妹?看老子怎么收拾他。”巫正禄作势撸起袖子:“兄弟,我马上打个电话让家族准备下,现在去收拾那小逼崽子。”
巫山戏谑地看着他:“怎么收拾?打一顿?刚才已经教训过了。这种人你放在身边,迟早都是定时炸弹,不处理好今后你就等着受牵连吧。”
巫正禄陷入了沉思,毕竟能当上公社书记的人,也不是草包。
这些事情,巫山是不会插手的,点到为止即可。家族的人,还是需要自己慢慢成长。是龙还是虫,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在红岩公社,也没耽误多久,毕竟巫正禄也了解情况,堂弟的时间确实紧张。
上磺区改变了不少。至少在建筑上,有很多三层楼,区公所是最高的建筑,有六层楼。
三区的区委书记叫巫立辉,专门把会议室腾出来当做家族开会的场所。
巫家的祠堂,离区公所也就一里多路。
巫家的现代族长。叫巫大福,巫家的排行,是大山天立正,也就是巫山的高祖辈。
座位的安排有意思,中间自然是巫大福这个巫家如今的族长,左边是巫山的位子,右边是区委书记巫立辉。
“高祖,辉叔,今天麻烦你们了。”巫山浅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立行家的小山吧,”七十多岁的巫大福耳聪目明:“快坐。巫家就是因为有你们父子的存在,才达到如今的辉煌。可惜你们爷儿俩神龙见首不见尾,难得回来一趟,我们自然是要欢迎的。早就想开一个家族会,老头子老了。应该把新的族长选出来。”
巫立辉满面含笑,低声说道:“坐吧。小山。那是你的位子。”
巫山心里一凝,这老祖宗难道想把自己排除在家族外面?依言坐下了。
“大家都说说吧,谁适合当这个族长?”巫大福摇摇脑袋:“人生七十古来稀,我是真的不想再当这个族长了。”
接着,他大谈特谈,貌似连巫立行父子都受到了家族的恩泽。
啥意思?就是说在他担任族长巫家很是兴隆昌盛呗?
巫大福还是很有威势的。说话的时候,下面没有任何声音。
巫山焦急地拿出手表看了看,下面的巫正禄闻弦歌而知雅意,轻轻咳嗽了一声。
“禄娃子啊。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嘛,怪模怪样的咳嗽干嘛?”巫大福捋着胡须笑道。
“高祖,各位老辈子、堂兄堂弟,我老弟晚上要到县城。”巫正禄一点儿也不怵:“大家都晓得的,在和风交了押金的老百姓明天他还要接待,时间有限。所以尽量长话短说吧。”
“哦?呵呵,是我这个老头不懂事了。”巫大福一怔:“小山,在和风能给巫家人准备点儿地盘吗?你晓得的,巫家人在农村的还很多。”
“可能很难。”巫山不想给他增加资历,既然问道自己,就把话头接过来:“目前,我是欧洛泰的副专员,和风的一把手。做什么事情,就要讲究一碗水端平。”
他浅啜了一口茶:“可能我们四房这边,比其他的那些支脉稍微富裕点儿。如果确实有兴趣到和风生根发芽的人,本身又不具备这个实力。可以在我家里借钱。这个方便,我还是可以给的。”
接着敲起了警钟:“丑话先说到前头,那边的气候比这里恶劣很多,要是身体不好的,暂时就不要过去了。如今我在欧洛泰的情况,还比不上父亲在亿州市那样。需要家族的人过去发展自己的事业,而不是坐享其成。有兴趣的,可以到辉叔那边报名。到时候给我发个电报,我把钱打到你们账上,再交到和风的账户上。”
很简单,不要以为巫家有人在那边,就是过去享清福的。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还是需要自己去创造。
只有少数几个脸上露出了喜意,大部分都无动于衷。估计也就在家族里受到排挤的,想要到其他地方,重新撑起一片天。
不等其他人接话,巫山继续说:“想我们先祖,从汉江省西迁。三兄弟爬坡上岭,历经千辛万苦,才到了巴蜀之地。当时,哥仨把家里的传承分成金、银、铜三个菩萨。我们三支人大部分都在亿州安家落户,开枝散叶。我们铜菩萨这一支人,我可不希望夭折。”
这些,都是巫家人耳熟能详的历史,大家脸上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他的声音还在回荡:“建国以后,时代不断在向前发展。巫家人如今不少人都走向各种工作岗位,这是一件可喜的事情。但是,同时我们也看到,很多人不能跟上时代的步伐,落伍了。所以,高祖刚才说的要改选族长的事情,我完全同意。”
这一下子,把巫大福逼到干坎上:“我们四房,就不参加了。因为天高皇帝远,今后再回到巫县的机会微乎其微。就一个要求,年富力强。今后立下一条规矩,巫家族长年龄要超过三十岁,但不得大于五十岁。”
现任族长的脸上,表情很丰富。他本来只想着随口一句,哪晓得巫山借题发挥,直接就把他的托辞变成决定。同时还规定了族长的年限,今后他再也不可能有染指的机会了。
“大家不要认为,族长就是在家族里面耍威风的。”巫山又喝了一口茶:“就像父亲和我,为官一任,造福一方。那是责任,沉甸甸的责任。”
然后,他抨击起现在的族长来了:“我看到的情况,触目惊心。一个个巫家人,不思进取,等着其他的巫家人来提拔。凭什么?当巫县是我们巫家人的巫县?谁要有这个想法,就非常危险了。任人唯亲,在任何朝代都是不可取的!”
说完,他冲台上和台下鞠了一躬:“我还有事,先走了。如果选了新的族长,就告诉我们家一声。带媳妇儿看看祠堂,我们就回城里了。今后有巫家的人作奸犯科,我巫山知道后,第一个抓他进去。”
他双手抱拳,说一声“告辞”,大踏步离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