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三个厂子一个是生产军鞋的,一个是生产被服的,一个是材料存储基地。《 ..
你说要是搞机械类的厂子,强调这方面的人才还情有可原,咱这些厂子需要那么多机修工人干嘛?
如果说厂里的机器天天都需要维修,考验的不是工人的技术,而是生产厂家的质量问题。
国防三线内迁,那是在国际形势日益严峻的情况下,国家高层做出的迫不得已的举措。
其实,设若真的发生世界大战,不要说厂子建在山沟里,就是建在地下,也难免不会成为敌人的打击目标。
现代化战争,不再是依靠单兵作战的实力,高精尖武器投入到战争中,成为决定战争成败最重要的因素。
不过,在太祖等人决定的年代,刚刚经历了抵抗山姆支援安南的胜利。
不管是在高丽还是安南战场上,山姆对于丛林与山地的作战方式相对薄弱。
北方的头号敌人苏俄悍然入侵阿富汗,也陷入了战争的泥潭。
所以,国家领导层就认为在内地建厂能够躲过敌人的军事打击。
更有甚者,原定于沿着秦岭两边修建的厂子,最后只有三一七、三一八、三一九三个厂子,在建筑上就是不折不扣的烂尾楼。
当然,三个厂子并不是孤零零的三个集聚地,而是分散到下面各个县的山沟里。
譬如三一七厂,从旬阳到安康。一路上都有零星的分厂。
所有分厂的人数加起来,甚至超过了总厂的人数。
机械类的人才,在建厂之初。都是厂子里的宝贝。
后来,军、委后勤几个部门扯皮,厂子的归属权发生了变化,从五机部到七机部,从军工企业变成军需基地。
随着七机部政策的出台,这些造枪造炮的厂子,反而成了后勤基地。
渐渐的。机械类人才也就失去了地位。
有些,现学现卖,在新的厂子里发挥着作用。
有的还在坚守阵地。即便偶尔为厂里的机器做做维修,他们的地位相当尴尬。
“高总,”单文勤脸上很是慌乱:“难道咱今后就要生产机械类产品?”
“不错,”高红权一见说话的人是他。脸上一板:“不然你觉得这样下去咱企业还能支撑几天?靠国家长期扶持?”
他说话的语调都没变化。始终就是那么一板一眼的,却让人遍体生寒。
目前的日子,也就三一九还能上蹿下跳,其他两个厂子要是没有上面的接济,马上就要宣布破产。
难道?蒋文明心中一颤。
“高总,你的意思是说今后我们厂子要转向是吗?”
这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古语云: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吧。
“那些卖不出去的胶鞋。还有过时的军服,继续生产下去你们觉得还有出路吗?”高红权反问一句。
只有单文勤老神在在。反正不关他事。
“从这个月开始,上面不会再划拨一点东西到三一九厂!”他接着抛出了重磅炸弹。
这下,轮到三一七厂和三一八厂的四个人幸灾乐祸了。
谁叫你丫平时说话都是趾高气扬的?麻辣隔壁,给咱的钱说白了叫封口费,还在那里耀武扬威的。
不要说你单文勤,就是派个猪过去也能比现在不会差。
其实,这些人也不想想,真派他们过去,就能比现在更好?
不见得!
要知道,倒卖军需物资,被抓住了可是要人头落地的。
只有单文勤胆大包天,还能把利润分润出来。
换了一个领导,估计日子和三一七三一八没什么两样。
“其实我也累死了,”单文勤并没有失魂落魄,洒然一笑:“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妈,整天忙上忙下。”
至于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管这人在厂里有多专权,表面上看来拿得起放得下,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厂子里没有人来制衡,养成了目空一切的习惯就不好。
假如要是继续保持着这种性格,在新的企业里,有没位置还很难说。
“看来大家对企业转向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巫山觉得自己该出场了:“相信三一七厂的各位可能有些印象。”
“这位罗登义同志,以前估计不少人觉得他不务正业。一个胶鞋厂的技师去研究挖掘机技术,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三一七厂的人一个个正襟危坐,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笑容。
“改革开放,是全方位的。”他微笑着看了一眼面红耳赤的罗登义,把眼光收了回来:“诸位,城市的建设、厂房的建设方兴未艾。”
“这里就出现了一个问题,重工业一直是我们国家的短腿。”
“据我所知,挖掘机行业是一个很大的空白。在国内市场上,挖掘机不是论台卖,而是论吨,一吨居然炒到了一万块钱。”
嘶!众人不由自主倒吸凉气。
尽管他们心里面有所准备,却没料到竟然这么值钱。
一吨钢材出厂价不到一千块钱,把钢材组合在一起,价格瞬间翻了十翻。
暴利!绝对的暴利!
哪怕大家一直守在穷山沟里,对一些材料的价格还是略知一二的。
办公室里每天看报打发时间,时不时就能看到这方面的报价信息。
“巫总,既然价格这么好,那钢材从哪儿来呢?”蒋文明第一次在这么多领导面前发言,不颤不惊。
“问得好!”巫山轻轻鼓掌:“我们兵器总公司与包钢的关系不错。可以预先把钢材赊过来,成品卖钱后再去还钱。”
这哪里是公司的关系?分明就是自己和老二接洽过。
朱子山作为钢城市委书记、蒙省省委常委,包钢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再说了。冤有头债有主,兵器总公司的名头还是蛮吓人,直属军、委。
“包钢?”单文勤眉头一皱:“巫总,恕我直言,离我们太远了。”
“怎么会?”高红权灿然一笑:“难道诸位就想在这深山里扎根,一辈子都不想出去?”
尼玛,今天的高chao一波接一波。让大家脑袋都有点儿懵,得好好捋一捋。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要不是上面的政策。当初谁愿意来着鸟不拉屎的地方?
自己在这里过一生倒也罢了,儿子辈呢,孙子辈呢?
难道真要像愚公移山里说的: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到这里工作的唯一好处。就是操着各地方言的人们汇聚在一起。后代都用普通话交流。
至于其他的,以前还有个国营厂工人吃供应粮的优势,如今当地的农民都不再愿意把姑娘嫁到厂子里来。
“当然,不愿意去的也可以留在当地。”高红权慢慢悠悠地说:“毕竟有些娃娃从小就在这里生活,已经融入了秦岭。”
“不不不,”钟菊花本来在喝茶掩饰着狂喜,说话的时候茶水都噗了出来:“他们敢,老子棒子揍死!”
“呵呵。老钟你也只能吓唬自己家的娃。”巫山不由乐了:“现在谁家都只有一个孩子,看得跟宝贝一样。舍得下手吗?”
“就是!”铁洪生揶揄着:“老钟不是我说你呀,你们家钟声,我从来都没看到你动过他一根手指头。”
“嘿嘿,比方。”钟菊花不好意思地笑笑:“就是打个比方。”
“巫总、高总,”单文勤脸上的愁容始终没有消散:“总不成我们把厂子搬迁到蒙省吧?塞外苦寒,比这里的条件也差不了多少。”
古代因为长城的修建,长城内外互相看不起。
长城外的人,认为里面的人没有骨气和血性。
而长城内的人,则觉得那边都是荒无人烟的沙漠戈壁。
就钢城市来讲,其地理位置与京师差不多在同一纬度上,各方面条件未必就比京城差。
“怎么可能?”高红权今天的笑容比他前半辈子的都多,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地图。
“各位,这是冀东省!”他招手让大家都过来:“看到没,这是汤山。经过了汤山大地震,新汤山比以前的更加漂亮。”
“这没在汤山啊?”蒋文明一点儿也不怯场:“玉田县,夹在汤山与京城的中间。”
本来,京师有首钢,原材料的运输各方面比起包钢来还要简便。
但首都之地,各种关系错综复杂,巫山不会去蹚浑水。
到了玉田,以招商引资的名义过去,无偿使用土地。
当初把这个计划给徐世友一说,老爷子口口声声说戒酒,在田姨的责怪声中硬是喝了半斤二锅头。
一个个都兴高采烈地讨论着,脸上洋溢着过年都没有过的笑容。
三十年的媳妇儿熬成婆,没理由不兴奋,换在谁身上都一样。
让徐老爷子高兴的地方还不止空手套白狼,这些厂子都是现成的,转让给地方政府,又是一大笔收入。
更重要的是,重工业最发达的不是民用企业,而是军方。
这个年代对知识产权的保护观念很是淡薄,兵器总公司可以无偿使用军方的技术。
哪怕目前还没看到现钱,却能估算新的企业必将带领处于破产境地的三个厂子走向兴盛。
“好啦,”高红权拍拍手:“厂子聚集到一起,管理层相应做出变动。”
大家都想到了这一点,一个个回到座位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侯立身!”他的脸上又恢复了严峻。
“到!”作为第一个被叫起来的人,三一八老书记的脸上多少有些自豪。
“即日起担任兵器总公司副总,协助我处理日常事务!”高红权满意地点点头。
不管风言风语说他们内部争权夺利有多厉害,对新公司的认同还是很快的。
而且,他们对外的团结,是三一七的领导层比不上的。这一点,他和巫山早就交换了眼神。
“钟菊花!”这三一七厂的元老尽管被孤立,高红权还是很赞赏的。
无他,至少在铁洪生提拔人才的时候没有设置障碍。
“到!”钟菊花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三一七的扩张,也不能说是错误的。”高红权定定地看着他:“不说别的,给我们带来一大批熟练工人,你们功不可没。”
“经公司研究决定,由你来担任公司的常务副总。我不在的时候,全权负责公司的经营活动。”
“谢谢公司对我的信任,”钟菊花有些热泪盈眶:“请领导们放心,绝不辜负你们对我的期望。”
这里面有个小小的插曲,位置是有的,但哪个位置给谁,只能现场随机应变。
也许还有人更优秀,你不表现,那上面也不可能知道,你自己倒霉。
大家对自己的位子都很满意,扶跃林协助单文勤在销售部门。
生产部门则由铁洪生领头,技术部门给了范悦,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在为罗登魁领路。
新的厂子也不止生产挖掘机,建筑用的各类机械,都会投产。
兵器总公司下面的企业,总算理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