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一行大队到了临淄城外十五里的一处庄园,这里是田克臧的产业,每次田克臧到临淄来,随行的人马都驻扎在这个庄园里,而自己只带数百人进城。
虽然是一个庄园,但实际就是一座小城,有城墙有护城河,另外城內还贮藏了大量的粮食,如果有足够的兵力和守城的工俱,坚守几个月的时间是完全做得到的。现在驻守在庄园里的,是田克臧的长子田瞻。
但等高原、田克臧一行人进驻庄园之后,先期进入临淄城的田思貌也赶到庄园里,告诉他们在临淄里刚刚发生的一件事情,原来国相后胜向齐王建告病在家,由武城君田沛代理主政,因此明天将由田沛来迎接田克臧一行进城。
这个的消息,也让田克臧和高原感觉到十分的意外,到底是消息败露,还是后胜的警惕性要远远大于自己的预料。但不管怎么样,现在不仅先期所做的一切布置都白废了不说,而且摆在两人面前的问题是,进不进临淄。因为谁也不敢保证,在临淄城里会有什么样的陷进等待着他们。因此两人立刻展开了详细的商议。
高原对临淄城的情况并不熟悉,因此只能够先看田克臧怎么说。
面对这样的意外局面,田克臧也陷入了沉思中。首先要确认的是,消息是不是从自己内部泄露出去的,因为在此之前,沧海君以商队的名议运送盔甲武器到临淄的事情,就是田克臧身边的一个门客被后胜收买泄密。不过这个门客只知道田克臧耍暗中将盔甲武器运进临淄,但并不知道田克臧到底有什么俱体的计划。毕竟这样重大的事情,在田克臧身边只有二三个人知道,当然,只是运送武器这件事情本身,就足以让后胜在齐王建面前扳倒田克臧了。
而且在城门前击杀后胜的计划是临时制定,加上时间紧迫,也不可能泄露,唯一的可疑点就是田思貌,因为田思貌是先期返回临淄布置的。但田思貌不仅是田克臧的族人,最得力的部下,深得田克臧的信任,而且他亲自赶到庄园里,向田克臧汇报了这件事情,这就足以洗清田思貌的疑点。如果真的是田思貌告的密,哪么他现在就应该投到后胜门下,绝不会赶到庄园来面见田克臧。
排除了泄密的可能性之外,那么就是后胜的警惕性使他逃过了这一劫。高原对后胜并不了解,但田克臧却深知其人,能够执掌齐国的朝政四十余年,深得齐王建的信任,绝对不是一个只会奉迎齐王的弄臣这么简单。而且这四十余年来,尽管齐国未经战事,但朝中的政治斗争却一直都没有停过,后胜可是打倒了不少自己的政敌,才能屹立四十余年不倒,因此后胜的警惕性绝对不容忽视。
听了田克臧的分柝之后,高原也点了点头,毕竟在这件事情上,自己并没有多少发言权,于是又问道:“那么我们明天是否进临淄呢?”
田克臧道:“还要进临淄的。”顿了一顿,又道:“武城君田沛是现在齐国宗室中最年长的人,又是大王的王叔,也不是后胜**,而且他平时和我一向交好,因此后胜告病,由他代替后胜迎接我入城,也是情理之中,也绝不会对我不利丽。”
高原点了点头,道:“那么后胜会不会不经齐王同意,私下向安平君下手呢?毕竟他可以控制临淄的城防军队。”
田克臧摇了摇头,道:“也不大可能,在外面把事情闹得再大也不打紧,但如果是在临淄城里,无论是我还是后胜,都不敢乱来。而且虽然后胜控制临淄的城防军队,但这三万军队并不是全驻扎在临淄城里,而是每天只有一万人进城驻防,三天一轮换。如果要将城外的军队都调入城里,就必须由大王下令,就是后胜也没有权力私自调兵进城。而驻守王宫的两万军队都是由宗室统领,后胜也插不进手去,而我在城中,也有三千多人手,只要小心戒备,并不用怕后胜。何况现在大王的寿辰在即,后胜的胆子在大,也绝不敢在城里动手,其实我也一样。”
顿了一顿,田克臧道:“而且还有一个秘密,我可以告诉上卿,我在临淄城的府邸里有一条地道,就通到这个庄园里,因此就算是在临淄发生变故,我们也能够轻易的脫身出来,因此上卿可以尽管放心。”
高原听了,也彻底放了心,原来田克臧还有这一招后手,那么进入临淄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不过田克臧将这样密秘的事情都告诉自己,也说明现在田克臧把自己当做真正的盟友了。
因此高原道:“好,明天我们就一起进城。不过虽然我们不能在城门口击杀后胜,但还是可以狠狠的打击他一下。总之不能让他好过了。”
田克臧道:“哦怎样不让后胜好过呢?”
高原笑道:“安平君怎么忘了,现在我们手里不是还有黄景元吗?这个人如果好好的利用的话,不难给后胜一个沉重的打击。”
田克臧当然是明白人,一听高原的话立刻就明白过来,大笑道:“我到是真的差一点把他给忘了,好吧,这件事情,就尽管包在我身上。”
第二天一早,高原、田克臧等人一行离开庄园,向临淄进发。
十五里的路里转眼就过,只见临淄城高大的城墙己在眼前,城墙高大雄厚,气势威严,丝毫也不逊色于邯郡城,而且城楼飞檐红瓦,富丽堂皇,比邯郸城要华丽得多。
而这时在城门前己经站满了迎接的人员,为首的一辆四马高车上,站立着一名峨冠博带的老人。左右尽是衣装华丽的随员和甲士。
田克臧远远的下令队伍等下来,立刻从车上跳下来,几步迎了上去,而那老者也从车上下来,也迎了过来。两人碰头之后,还是田克臧首先向那老者施了一礼,道:“武城君,一向可好。”
来人正是付责迎接他们一行的武城君田沛,虽然两人都是田氏宗族,但田氏发展到现在,也有四百余年,经历了十几代,早就生出了无数的傍支。而田沛是王室近支,而田克臧本是出身傍支,只是田克臧的祖父田单立下了复国大功,因此他们这一支才得以崛起,成为中最有权势的一支傍支。不过他毕竟也是田氏宗族,和王室的关系也要近密一些。
田沛也还了一礼,道:“安平君,你来了,代郡的使团在那里?”
田克臧立刻向后示意。这时高原也己从赤龙的背上下来,也立刻走了过来,田克臧道:“武城君,这位就是代郡的使臣,李上卿。”
高原也向田沛躬身一揖,道:“在下代郡使臣李义,见过武城君。”
田沛赶忙还了一礼,道:“上卿大人,这一次黄景元在半路打劫使团,绝不是我齐国之意,实在黄景元太大胆妄为了,才让上卿大人受惊了,还请上卿大人见谅。”
高原笑道:“其实也还好,虽然在路上受了一些惊吓,但幸好是安平君极时赶到,才化解了危机,好在是财物人员都没有太大的损失。”
原来昨天晚上田克臧派田思貌连夜进城,向田沛告了一状,说黄景元拦劫代郡的商队,幸好是田克臧赶来解围,还抓住了黄景元。田沛听了之后,也吓了一跳,虽然在他眼里,代郡只是一个小诸候,高原只是称君,但这毕竟是受齐国邀请,来到临淄参加齐王建的寿辰观礼。黄景元的头脑里是那根弦不对,要打劫代郡的使团。这件事情如果传扬出去,让其他各国的使臣知道了,齐国岂不是名声扫地,由其是现在齐王建的寿辰之时,更是让齐国难堪。但事情己经发生了,不光是抓了黄景元,还有不少士兵,事情是确凿无疑。
虽然田沛知道,黄景元是后胜的党羽,但如果他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那么就是后胜也保不住他了,田沛和后胜并无深交,相反他和田克臧的关系还更近一些。
因为当时己经太晚了,而且代郡的使团也没有什么事,因此田沛也没有连夜进宫,将这件事情上报给齐王建,而是决定明天一早先出城见了田克臧和代郡的使臣之后再说。
见高原并没有借这件事情对齐国大加指责,也让田沛安心了不少,赶忙又道:“请上卿大人放心,我齐国一定会对黄景元严加处置,决不会轻饶于他。使团的一应损失,都有我齐国承担,不可因为这一点小事影响了齐国与代郡的邦交。”
高原也笑道:“在下在代郡时,素闻齐国仍是礼仪之邦,行事公正,百姓守礼,在下也相信黄景元是一时利令智昏,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而且绝非齐国的本意,代郡素来希望与齐国结好,不会因为这区区小事,对齐国有所不谕,因此请武城君不必挂记在心。”
田沛听了,心里也觉得颇为舒服,代郡来的这个使臣到是真会说话,赶忙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上卿大人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