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身边的战士大部分都是见过大场面的黄巾军的旧部,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们感到了局促不安。身边的嬉笑也被肃穆所代替。连斯巴达克斯一族的人都有人将手在长矛上上下摩擦。
队伍中开始出现了一点慌luàn。大家从来没看见过这么多的骑兵。我们的队伍中只有一万多骑兵,也是临时拼凑,而且他们现在也不在阵中。弓兵更少,而且我们弓多为短弓木弓,以此弓只能在守城时有一点用,也被我派到其他地方了。剩下的全是连甲胄都不齐的黄巾军而已,只是那显眼的黄巾已经没有了。而反观董卓军,居然连马匹身上都有战甲。整个军队完全被黑sè的铁胄所包裹,只有头顶直耸入云的雕翎和“董”字大旗是这个军队唯一感觉出点人气的地方。不过我在想,董卓怎么会到前锋营里来,难道他们认定前锋营就可以击溃我们。
这时登好像感觉出了什么,他将手中的长矛一挥,后面女兵中忽然站出十几个拿着似乎是乐器的一种东西,几根竖着的芦苇管的样子,开始吹奏,她们的吹奏是同样的音。前面的战士听到这个信息,开始了整齐的行动,他们紧紧排成了五排,整齐的快步向前走,姐姐也感觉到了气氛,因为,城上的大鼓也开始有节奏的响起来,士兵们也似乎被前面的勇士的勇气所振奋。
“他们不是我们荆州人,却为保卫我们荆州,冲在最前面,如果我们不勇猛杀敌,我们以何颜面去见荆襄父老。”我对众位兄弟大声地说。姜政笑着点头,李真点头,陈梁低头在笑,陈鸥就是看着我表情诡异。他们全明白我不是对他们说的,所以,陈梁也没喝止士兵中的窃窃sī语。
董卓的大军到离我们约两里地时忽然减速,前排的骑兵开始拿出弓箭,向离他们最近的斯巴达克斯他们开始shè箭了!不过,登的人反应非常得快,第一排的赶紧蹲下,盾牌紧连盾牌,第二排将他们的盾牌架在第一排的盾上,后面的赶紧一层层架上去。半里地之后的我们看到的是暴雨般的箭落在他们的盾牌阵上,听到的是如油煎豆子般的jī烈的碰撞,shè完一支箭的骑兵立刻向两边分散,并继续张弓搭箭shè向阵前。未及一柱香之后,箭雨便停止,对方也停止了前进,扬起的尘土落定,赫然发现,眼前的密密麻麻的董卓军竟已排得整整齐齐,当前一张大旗赫然便是“董”。
我和文栋兄对视一眼,点了一下头,他把手一挥,战鼓擂起,我们也慢慢向前移动,前面的斯巴达克斯他们也把盾牌拿下来,开始散开。我们在前进路上,文栋兄压低声线对我说:“小心啊,他们比我们想象的要厉害的多。厉害啊,今天我们有一场苦战了。”
我点点头,我看来有点低估董卓和他手下的能力,本来我们打算他们冲过来后让的登破了他们的骑兵后,趁着他们立足未稳,把他们bī到那个山坡上去,利用那个大斜坡分割他们进行歼灭。可他们既用箭和我们拉开了他们冲锋的距离,又使得所有人全部爬上那个大斜坡到平缓的坡南来整合。我尽力使自己显得很镇定,因为,我是主将,堂堂大汉平安风云侯谢智。我明白,自此刻起,怯懦已不再属于我。我的怯懦和犹豫会使大家都丧命的。我故意让马跑得比其他人快一点,我一身黑斗蓬黑甲,端坐在一匹高大的黑马一人领骑在外,在红sè步兵的映衬下,加上背后平安风云侯谢的大旗,我想董卓军全都知道我是主将,士兵们也被我的行为鼓舞。和着鼓点整齐的迈着步子,我不免有点得意,想想自己十七岁挂帅,就能如此让全军士气大增,我很有大将之才吗。
刚一走神,忽感到有个东西向我眼前shè来,我几乎是下意识左手眼前一捞,定睛一看,一支箭就在我的手中了。我的心忽然跳的好快,险些被人暗算得手。士兵们忽然爆发出了叫好声,但这次,我要平静许多了,我一挥手,让大家安静。我和他们有将近一里多地,能如此shè出一箭准确的shè向我的脸的人必然不是善与之辈。我拿在右手看着这支箭,还不时小心提防再来之箭,这支箭没有什么稀奇的,看不出他是由谁shè的,我问了问身后的陈梁,他说他也没看见,忽道小心。我明白不好,未及转过脸去,左手便向后拨去,堪堪抓住尾翎,我的心又是一阵狂跳。军中又是一阵叫好。真会找时候攻击,不过,这也让我知道了箭是由谁而发。
“兄弟,牛字旗下。”胡yù君眼尖,她发现了箭的来源。
“谢谢嫂夫人。”不过我只是用嘴说,没敢转过头去。
我卸下披风,从鞍上拿出铁弓,略一蓄势,立刻张起满弓将两支箭依次还shè回牛字旗下去。那儿黑压压的,也不清楚是那个hún蛋暗算我。不过,报复是有效的。有两个人先后应声而倒,牛字大旗也为之一歪,然后就看到有人过去撑起大旗。shè死掌旗令我们这里又是士气大增。但对方的sāoluàn只持续了一会。立刻又恢复了可怕的平静。
我们在离登的前队后五十尺停下,停下的命令是文栋兄发的。看来这个空间是要让斯巴达克斯他们来发挥。
接着,战争的仪式开始了。只见前面董卓军出来一人,我便也纵马向前,两军之间只有几百步之遥,所以我们各自在军前几十步处停下。对面那个人约mō40岁上下,一脸蛮横无理的胡子,长的什么样都不太看得出来,虎背熊腰,五大三粗。就是觉得他骑马和普通人骑条狗一样,总感到不顺眼。
他在马上对我一拱手,我略一还礼。他先开了口:“我乃天水公董卓……之弟董袭,今我军来到……”我没听他这些无聊的言语,我看了看他后面的大旗,安定伯董,小子,自己怕被我压一级,拿哥哥的名号来压我。他的长篇累犊的檄文差点没让我打起瞌睡,不过牛字大旗下的那个人让我还能保持清醒。我只注意了他的意思,无非不过,他到益州来平黄巾余党,为何见我等阻拦,希望我们让开,否则……我十七万大军,你五万,居然还这么嚣张。
“我等也为平黄巾而来,却不知何故遭汝等箭矢之袭。现既是我们先到,且未觉平叛有费力之处,不必劳烦安定伯亲自带兵至此,不如,你们扎营于此,我们将回乡的粮草物资送上。今夜我在汉中为安定伯接风。明日劳烦各位回凉州去吧。”我知道我们两个都是满嘴胡话,但大家都是汉臣,按理说这样打是不行的,但一国之下藩镇割据,诸侯hún战有先例,这样的话是本朝的专用语言,这样就是上面追查下来,我们好像就是普通的地方之间矛盾一样,可以互相指责推卸责任,最后上面也没办法就当是民间的斗殴一样不了了之了。
废话归废话,废话说完了,当然还是要打,我们各自回阵。回来时看到第一排的一个人看着我,我猜一定是斯巴达克斯,他肯定觉得我们好怪。
鼓声开始响起来了,两边的士兵开始聒噪起来,对方阵中冲出一员将领,持斧在我们双方的阵前开始邀战,并跑来跑去,我环顾四周。
“你们谁上,你们不上我就上。”我手很痒,所以我没等他们有人应声,就想自己上去迎战,虽然我早想过我是主将我上不好。但我还没用天狼砸到过人呢。我还联想到上次和裴元绍假打。
“yù儿!”李真声音一响,我就知道那猴子肯定上了,李真也出了阵,在阵前担心的看着。周yù看来在师父那里学的不错,枪枪滑不留手一般刺向对方面门,一看就知道,刺过一段时间老鼠了。对方苦于拿着重斧,来不及抡,枪已追面而来。周yù也知道他力大,不和他来回冲杀。错开了蹬,就死缠烂打上了。董卓军本来还为是个女将吁声四起,眼看他们的将领就要死在一个小丫头片子手上不禁一片哗然,我不禁也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回合是我们赢定了。
斯巴达克斯待不住了,他跑了回来问我,为什么不打,我一指前面,不是正在打。他说,我指那种打。还做了个手势。看来他不理解前面的武将捉对厮杀。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是规矩,但我没这样说,我是这样解释的,“我们的士兵大多是农民叔叔,或者农民哥哥直接拉过来当的兵,他们的估计以前就是牧民,没训练几天就被拉上战场,当然战斗力低下,所以,要让那些猛将在前厮杀,如果胜利,我们军队士气大涨,对凡士气大跌,这样打仗就容易胜了,他很满意我的答复,所以我也很满意。他还要求,让他也去试一下,被我否决了,他要指挥破骑大计,伤了怎么办?不过我也没这么说,我问他,“你马上的功夫有你在地上的功夫好吗?你的马呢?”他想了想,最后决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不过这时,战局忽然有了变化,那个大汉被bī的走投无路,闪开周yù一枪后,以斧面护面将整个身体撞向周yù的马头,马忽然受侧面重击,高高立起,周yù未想到有此变故,没拉住马缰绳,竟摔下了马。董桌军顿时一片沸腾,李真立刻拍马相救,也是那将对周yù那支枪有所忌惮,没敢近前,周yù才得在李真到时,还能安然无恙。
李真显然一肚子火,自己将来的老婆差点被这个家伙给害了,他放开架子,一阵猛打猛杀,他力量明显要大周yù很多,反应也比周yù敏捷许多,而且,似乎报复性耍玩的成分据大,李真用的也是枪,却像斧子一样,上下左右来回抡击对方,而那家伙连人带马被打的一直后退,忽然,一枪似向下猛砸,那人刚举斧相迎,李真忽翻转枪身,挑飞大斧,再翻转回来,一枪穿(w)iōng。这回该我们这里欢呼雀跃了。此时,周yù还没跑回阵中,回身看见爱郎得手,心奋地跳了起来,忽然回头看见,大家都笑着看着她,包括全体士兵。不好意思一低头躲进了阵中。我想这也许是她生平第一次不好意思。李真还不解气,将那尸首在枪尖晃悠两下,狠狠的从马上抛向董卓阵中。
我想见好就收,不过李真不想,他在董卓阵前继续叫阵,李真只比我矮些许,天下间也算一个长汉,再加刚才大显神威,这时的阵前更显威风凛凛,有若天人。
董卓阵中,又出一员大将,提刀拍马bī近李真,大喝一声:“认识大将樊稠乎。”
“贩绸的大将?你还倒卖官绸?皇上没把你抓起来?不过你我不认识,死了的那个又没说名字。不知道谁贩绸?”李真大声回应。和荆州武将千万别斗嘴皮子,最好什么都别说。我们都是久经考验,经过五年互相残酷打击锤打出来的。如果换是我说,我想说的是,“说实话,你犯愁的我管不着,不过,需要帮忙吗?”
那大将一时气节,只好憋着一肚子气开始打。他要比哪个死都没说名字的强,不过他也不是李真的对手,说不定比周yù要强一点。想到这里,我还看看附近,果真,在那群的女兵那里认真地看着阵上,忽然,她雀跃起来,其他人也开始叫好,我知道我错过了好戏,一扭头,就看见李真在阵前继续叫骂,那个犯愁俯在马上捂住胳膊,倒拖大刀逃回本阵。又见一将杀出,洪钟一般声音响起:“可认识凉州牛威乎。”不过他知道李真嘴厉害,径直杀来,没让李真把嘲笑他的话说出来。必须承认,这帮人起名字真是一个比一个烂。我听到旁边很多人都在笑,其中最大声的就是姜政夫fù,不过,姜政发现这个问题,连忙正经起来,还用手拉拉他的老婆。
还是一面倒,我想我可以和别人赌十招之内,牛尾就得夹着尾巴逃了,或者就得翘尾巴了。不过,事情还是发生了变化,忽然李真捂着左胳膊跑回本阵,牛尾巴也没有追赶,也在那里开始叫阵。李阵回到阵前,左臂上赫然chā着一支箭,看见周yù焦虑地向他跑来,一狠心,将箭从臂上拔出,就要转身再战。
如风一般,一员女将猛夹座下枣红马,带着如风一般长发,tǐng起手中武器,便向那牛尾杀去。周yù赶快将李真的马牵回阵中爬上了马旁若无人地替李真包扎伤口。李真开始还骂着那牛字旗下的暗算者,后来就变成被大家齐骂要注意阵前形象。
yù君打得很聪明,她躲在牛尾巴的后面,总是让他挡在那牛字大旗下的暗算者的前面。没有了暗箭相助,没有费多少工夫,那尾巴就翘了。
女武神左手持杆,将她的那件兵器架在马上,右手指着那旗下,然后用手示意,那个家伙,你过来。任风将她一头长发吹向东南,当真一个威风凛凛的女将。
这时我才注意到她的兵器的不同,有点像叉不过叉头是个“山”型,而她那件是个“十”字。我问姜政那叫什么“我不知道,我在他们山寨时,看到的长兵器全是这个样字,后来,我就在武陵找人用玄铁替她打了一支。”既然是这样,我就给它想了个名字,叫三叉戟,大家觉得还不错。那暗箭伤人的人终于被jī了出来,不过他嘴里倒还硬气,“你这婆娘,胆敢伤吾二弟,待我牛辅取你性命。”
“你叫牛辅?”yù君问了这个问题。
“那还有假。”那人到真的有点mō不着头脑。
忽然,yù君拔马回阵,让大家颇为讶异,我也不知她回来何意。不过我想这时牛辅的感觉应该是松了一口气。
“政,”她远远就喊了起来,“辅是什么东西。”
“脯者,ròu干也。呃……脯,就是ròu干,ròu干,把ròu晒干,或者烤干。”
女武神拔马又回去,冲着那个人便喊着,“喂,牛ròu干,我们来打。”我清楚的看见前面董卓军中有人掉下了马来。
应该说,那牛ròu干的武功不低,其膂力甚至在yù君之上,但他却似无心恋战,以刀虚劈一下,便向阵边跑去,yù君那肯罢休,追向前去,我却心道不好。果不其然,追出三十余步,那牛ròu干忽然身向后倒,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副弓箭,一箭便向身后人shè去,好个蛮女身亦后仰,但身体正直时,口中已多出一箭,yù君趁此机会接近前马,一枪戳在了马屁股上,可怜那畜生虽一身铠甲却忘记加个屁帘子,便似发狂一般,如飞一般窜入董军阵中,luàn踢luàn跳,不过董军似早有对策,旁边数人一起仗矛,片刻扎死了那发疯的畜生。
我想,该是董袭的总攻时间到了,本来值此大好时机我们该冲锋才对,可对方全为骑兵,而我皆为步卒,只能眼睁睁把这主动权拱手相让,不过经此一战,我军士气正胜,而董军已大挫锐气。便对文正兄说:“赶快唤回大嫂。”因为我发现我还是疏忽了一个方面,我忽略了yù君能不能理解我们要求回阵的鼓点,本来我想她会懂,但上次她交战的对手是南蛮人,与南蛮人交手哪会有捉对厮杀这一手。
文正兄纵马出阵:“yù君,yù君,君君,君君,小yù……”如果今天我们失败,完全有理由怪罪这两口子,我看看身旁的陈鸥,陈鸥也看看我,“我起jī皮疙瘩了。”“我也起了。”不过他的这段让大家tuǐ都软了的话还是起了效果,女武神终于回阵了。
对方的阵势也在发生着变化,在时断时续的号声中,约有三分之一的骑兵从队伍中分开,慢慢散开重新归位,一列一列保持一定的距离,每一列上的骑兵大大增加。我感到我的心有点受不住了,主要是我还不知道前面的红衣战士他们破骑兵的方法。但我还是的继续待在队伍前列,自信地回头看了看士兵,然后眼望前方,又lù出一脸的不屑一顾。但我知道我的心很不给我争气,跳的非常厉害。
“呜呜……呜呜……”牛角号又吹响了,那排好的骑兵方阵开始从坡上快速席卷过来了!
由于拉开了距离,骑兵很快就开始了全速前进,我的心也随着他们的bī近越来越不争气,我不自觉的回头看了看姐姐,姐姐那一袭白衣在那个灰sè的城头上显得格外显眼,我甚至觉得自己恢复小孩子的身份,忽然需要姐姐帮我赶走眼前狂叫的一条狗,姐姐也显得害怕,可她还是从旁边墙边抄起了一只竹bāng赶走那狗。我忽然释然了,我也会害怕,但害怕与逃避不是等同的,想到这里,我朝姐姐那个方向招了招手,转过脸异常平静的看着前面的黑sèlàng涛逐渐向我们卷来,慢慢而近,慢慢而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