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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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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胡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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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变

    第二卷天边

    第一百八十二章胡不归?

    银铃一直没说什么话,只剩我们两个时才开始催我赶紧回去休息。

    我心里还是对我的妻带着歉疚的,强打精神地问她:你不会怪我吧?

    伊人带着温柔的笑:子睿现在是孩子的父亲了,你的决定总会有你的考量,铃儿信得过子睿。

    我愣了一下,直拍自己脑门,然后又放下在她腹上抚摸了一下,精神也好了起来。

    伊人随由我的手在自己的腹间掠过,忽然感慨,人真是神奇,最初浑然不觉,慢慢竟变得那么大。

    说话间有意无意看了看我,我懂她的意思,要这么说起来,我也觉得很神奇。

    刚到苑外,已得来报,说母亲已经和姐姐一起出现在平乐观里等着我。显然这应该是从各种女人们的渠道得到了消息。看来嘱托老爹没啥用了。

    用父亲的话说,老娘们就喜欢在一起聊,本来屁大点事,也会变得生死攸关一般。

    我搓了搓脸,问问银铃我的脸sè如何。银铃说好像稍微红润了些。我点点头,拉她和我一起进去。

    母亲看我走路样子,包括精气神才放下心来。为避免搓过的脸又恢复苍白,我表示出一直没休息好的意思,母亲说让我休息,自己“就走”。但是实际上叮嘱关照了大半天,bī得我装作很困倦过一会儿再搓一次脸仿佛就要睡着似的。姐姐反倒没什么话,但脸sè有些凝重,几次yù言即止。我对母亲都有些应接不暇,故而没有另加询问。

    送走母亲和琪姐,我很快便躺下休息。我确实觉得很累,银铃伏在我身边,像是在哄我入睡。

    眼神朦胧中看到秋鸾冲至门口,似乎要汇报什么,看我已经躺在那里似睡非睡,没敢说出来。银铃赶紧出去和她到廊下离门稍远处,二人一阵耳语细言,听不真切,仿佛是说什么血。

    片刻银铃闩上了门,继续回到我的身边用手抚着我的脸:小时候养得白白胖胖身上什么伤都没有,现在满身伤痕,割个口子就是,还自己给自己放血,你又何必?秋鸾说看到汤池中未散尽的血sè,众婢女都吓坏了,我还帮你说没什么,你只是洗了洗伤口。

    眼睛已经闭上,沉沉地不愿打开,但是还是能察觉出银铃的气息拂过我的脸颊。

    将我的铃儿环在臂中,挂上笑容:承人美意,两度手下留情,怎可不还?这样他在他主君之前也可推过未能杀我之责。

    你们打算如何对付他家?

    我表示大家心里都明白,但是现在显然不能捅破,否则必然天下大luàn,而且既然他家如此兵行险着,必留有善后之计,轻易定不下他家的罪。但这个责任太大,必须要有人承担,不过绝不能是子实,这是我和子yù一直在努力避免的。老师不便说话,其他两位也不便chā嘴,只能我和子yù来推掉一切不利于子实的地方,我是被害人,自然可以帮着说话,子yù是皇上女婿,说起话来也要比其他人方便很多。不仅是为了我等兄弟同窗之情,也为大汉西北之日后安宁。

    银铃凑近我的怀里,轻声说:睡吧。

    最后还亲吻了一下我的脸颊。

    我仿佛立刻睡着了。

    但是立刻就醒了,有人汇报,太医令的那个徒弟来了。

    银铃赶紧正衣起身开门,就见光亮中兄弟连声告罪道:嫂嫂莫怪,听师父说了,赶紧过来看看大哥。

    他还带了一些补血的药,还凑近我耳边,说如果我觉得有yù行男女大事之愿,这药就得停了。

    虽然还有些mí糊,但听了还是觉得有趣,努力睁开眼睛,拉他凑近我嘴边问他可否婚配了,怎么这都懂。

    他表示兄弟在下面行医也几年了,这点道理兄弟还是懂的。他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还很认真地说,嫂子有了身孕,你得处处让着,不能让嫂子受气。

    银铃一边嗯嗯回应,一边冲着我小人得志般的连连点头。看得我笑精神了许多。

    不过还是不以为然,心道:从小到大,什么时候敢让你受气?

    但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颜面,我决定转移话题。便问他喜欢啥样的,我帮他去物sè,毕竟大哥我见识面还是很广的。他表示自己还要学医,这个事情不着急。我表示得着急了,要不然我孩子将来比你妻子大,他叫你老婆婶子岂不太吃亏。

    不出意外地遭到银铃的偷袭,但是兄弟应该没看到,只是笑得开心。银铃似乎也觉得可能重了,赶紧róuróu,需得我回头表示没事,才放下心来。

    兄弟说我需要多休息,多叮嘱了两句要让着嫂子这类的话,便走了。比母亲那“就走”快很多。

    我再次闭眼,银铃这回没陪伴我躺下,只说出去帮我炖点补药便出去了。

    仿佛伊人在院落中和葛凉说上了话,我却没怎么听进去,仿佛昏沉沉便又睡过去了。

    似乎立刻又醒了,琪姐跑了回来,和银铃一起进屋闩上门,直接说当着母亲面没法说:“子睿,王国终于被杀了。”就这句压低声音的话让我立刻清醒了。

    “哦。”我甚至坐起身来:“孟德兄终于痛下决心了?”

    “其实是别人干的,但是孟德知道后没有追究,只是命李大人去齐公那里送了一封信,莫非他知道是齐公所为?”

    “琪姐如何知道?”

    “我和yù儿昨晚上巳提早回来,我便去孟德那里,yù儿也先跟着我。刚到苑门,见到李大人正匆忙出来,yù儿和李大人颇熟络直接行礼称叔父,便叫下了李大人。要说真是奇怪,yù儿似乎特别尊重李大人,李大人似乎对yù儿也似子侄一般,还关照了几句,不过多是问骠骑将军的。我当时就是觉得奇怪问了李大人所为何事;李大人便说去齐公那里送一封公函。难不成骠骑将军和李瓒将军真的有什么关系?”

    “恩,应该是吧?同宗么,很容易攀上亲的。”我想稍微敷衍一下。

    “哎呦,那骠骑将军岂非元礼大人同族。”琪姐必然从小在父亲教导下必听过不少关于李元礼大人的事迹。

    “姐,能说正题么?”我很直接地表示琪姐已经走题,按照我现在的身体状况,纠缠这种父亲称之为“老娘么们关心的事情”显然不切实际。

    “哦,对对,因为骠骑将军最近和秦侯都在忙着各种筹划,本打算进去见完孟德便带yù儿到我那里休息。没想到孟德没在正厅,一路寻进,路上人想劝阻我,却都不敢拦我,更让我生疑。便一直跟到了后院一厢房。孟德似乎听到风声,赶紧出来。脸sè有些怪,和我说,可以告诉子睿,王国被杀了。”琪姐咽了口水,停顿了一下:“我没进去看,但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后来也偷瞄到确实有具尸体。”

    “姐,你没事吧,不怕看到尸体吧?”

    我居然又挨揍了。只能很无辜地抱着脑袋看着琪姐,才没让事态恶化。

    “不准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别以为我不知道,银铃曾我和提过,说你从小就会瞪大眼睛装无辜。哼,你这时候才知道关心姐姐,你忘了当年我们先后进洛阳了么?”琪姐显然觉得那次记忆很糟糕,不过我觉得银铃泄露我的秘密更糟糕:“那次我光入城我都吐了好几次,也没见你这次这么小心地来关心。不过那次第一次见到孟德,着实令人怀念。”

    “嗯,咳咳,那次,弟大多在厮杀平luàn,实在对不住姐姐,而且那次看您那一下下马,谁会想到您在前面吐了。”我的脑海里还真是留有那天琪姐在我和孟德前的那次漂亮下马,我都没如此马上功夫,想来便更是夸了一通。

    总算琪姐心情好了许多。

    琪姐没有在母亲那里说,只说她看到此时就觉得我这次在山中遇袭可能与王国和齐公有关。但她不敢luàn猜了,只是将此事告诉我。

    没什么叮嘱关照,琪姐就说有事走了,比我兄弟走得都快。

    银铃和我对视一眼,交流了一下心中所想,似乎也都从对方眼睛里得到了需要的答案。

    我们没有多说,只是略微耳语了几句,基本在此事上便没有什么分歧了。

    我终于能睡过去了,醒的时候看见银铃套着我的衣服在我身边挑灯看着什么竹简。

    我问她什么时候了,她喜道:你醒过来了?睡了一天了。现在戌时了。

    口渴异常,坐起喝了药又喝了不少水,才依靠着榻边坐着,继续问道:为何穿为夫的衣物?

    二公主还穿了你好久衣服,铃儿便不能穿了么?言及此时,伊人语调甚是调皮。

    哦,此事你都知晓了?

    下午两位公主和子yù来了。

    他们来了,我如何不知道?

    他们不让我叫醒你,你当时睡得很熟,鼾声很大。

    说了什么?

    他们很关心你的伤势,尤其是两位公主,似乎比子yù更关心。

    那是自然,子yù必然知道我没什么事情,今早和他一起面圣的。

    可是两位公主着实很在意子睿,仿佛你真是她们兄弟似的。

    我摇头,二公主看来还是没有保守住我的“秘密”。或者说我的谎言。

    我示意银铃靠过来,将我在二公主之前冒充长公主孪生兄弟的事情交代了。

    开始真的吓了银铃一跳,不过既然我交代了原因,伊人便没发火说我胡闹,只是伏在我怀中,轻叹,你这又何必。

    我不想做什么解释,只想抱着她,抱紧她,但不能太紧……免得被伊人表示我快勒死她,谋杀亲妻之类的,现在又可能多一条罪名:谋杀亲子。

    我居然还能很快睡去。

    那段时间眼前的景物除了屋内忙里忙外的银铃,还有便是梦境。

    梦回过去种种,似乎在梦里还和人辩驳,仿佛得到了一个结论。

    醒来后,努力回想,终于想清楚梦中得出的结论:我们靠当年洛阳之luàn得到了四辅政之位。

    这个结论正确而无聊,但是却让我对这件事情如何处理有了大概的思路。

    两三天,我似乎就找到了兄弟说的那种渴望男女之情的感觉,尤其是看到银铃在我身边晃的时候,我总觉得她的衣服的存在很影响我的情绪。

    于是我果断停了药。

    即便如此,我依然表示很需要银铃。银铃却提出孩子需要安静,不希望被打扰,我问那我该如何?回曰:憋着。

    只得出外耗费点精力。天气越发暖和了,那几日稍微走快点身上便能出一身汗。去马厩却看到小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只是和我意气风发,情绪很不稳定不同,它蔫蔫地窝着,对我的到来视若无睹,而且明确地表示拒载。

    最终随便寻了匹健马,带着弓箭,出去练练箭,上次打猎觉得自己用箭还是有些生疏。

    葛凉总在附近骑马溜达,问他可住得习惯,他表示**性yin。

    我认为虽然他回答正确,但答非所问。

    他认为他只是表示他住在院子内的最主要感受,其他一时想不起来。

    shè完一壶箭,觉得手熟了些,武艺箭术以及一切东西还是需要不停练习,练熟了手,一切都好说。至少后面大半壶箭我只需要从一颗树上拔,前面七八支就得往后面最近长得很疯得草中寻觅,而且花了小半个时辰也只找回五支,要说这弓力量大就这点不好。

    我去辽公那里看望了一下小孩子们。当然是拜谒过辽公后。不过我觉得和葛凉处的时间一久,我就会不自觉忽略过所有没有实际意义或者不感兴趣的过程。三个小女孩我不是很分得清谁是谁,不过都很可爱。

    出来后,子龙兄问我将来那个女刑徒如何处置。

    我说两个孩子断nǎi后给笔钱找个地方给她安家,给她再找个事情做做,毕竟她也有孩子。

    子龙说那便带回辽东,当个rǔ娘带带雪晴。越国太远,不合适。

    我想了想也觉得这样比较好,其实给他们那个未婚先有的小孩子带个rǔ娘,正好不耽误他们办事。

    坦率地说,我很想找银铃办事。

    我好像从未如此对男女之事如此热衷,我怀疑兄弟给我的药里有点问题。

    回来看到葛凉和我兄弟竟在一起相谈甚欢,不知这两个什么时候好上的。我说我好了。兄弟看我一阵便说,确实。还夸葛凉,说他带的鹿的那活儿泡入酒中最后入药,确实有效。

    两个人用相当不友善的恶趣味眼光看着我,我居然没揍他们,自觉自己的涵养又有了提高。

    当然主要是因为更想找银铃商谈一下,关于打扰一下淼儿或者焱儿休息的问题。架不住某人旁敲侧击直至肆无忌惮,银铃最终无奈表示答应。

    这天晚上我居然精神抖擞,我很惊讶。

    当夜广信佩儿和众人的信件到了。(注:信件内容可回看一百七十四章,不多重复)

    看得我很是开心,虽然也不知道是佩儿故意还是怎么的,没怎么提到与我的相思之情。但我还是恨不得chā上翅膀回去找佩儿办事。银铃一直在我身边,她说应该是担心她偷看,佩儿会觉得不好意思。

    结果那天夜里做梦真梦见和佩儿办事,夜里醒来裤子都湿了……最近我觉得我性yin。

    那天太晚,第二日一早我拿着信简去找徐大人,将他两位公子被众臣拔举荐授之事向他通报,顺便编道在夫人家信中提及令公子种种不凡之处。

    徐老爷子很开心,直接导致谦虚得很勉强。

    不过回去还是有点不满,和银铃提及那个尚书左丞,我表示我不需要尚书台。我一个越国小小天边诸侯还搞内外两个朝廷不合适。

    银铃拉我(w)近,和我说道:子睿将来在越国朝内如何安置士燮?

    一语点透,不需多说,立刻明白了。

    我一遍遍看着这两份拟官奏状,开心道:还真像个样子。

    银铃不屑道:那是自然,你不管事,不代表我不管事;你不懂事,不代表佩姊姊不懂事。

    我颇有几分无奈道:请平国夫人稍微注意一下夫君的颜面。

    银铃直接表现了无视,勿听,莫理的超脱境界。

    又一日,上朝通报,最终定论将此事归咎于董贼余党yù除我,甚至想除掉二皇子而未果之事。还列出以前曾有余党在各处以我之名行yinluàn之事,毁我名声,见事不成,便雇聋哑之人杀我。遂令秦侯领人除恶务尽,好生搜索余孽。还向众卿问如何讨伐董贼。

    众人大多都表示要征讨,尤以齐公,随侯表现积极,陈词慷慨激昂,端是一副忠臣风骨

    不过随即出现一些分歧,显然这里存在着问题——军队调配。

    有人建议临近出军队,远处出辎重粮草。

    但是最终被否决了。

    我是第一个否决人,也是最坚决的。

    鲜卑据于北疆,此外患也;董贼困于西川,此内luàn也;鲜卑逢灾而损其牲畜,董贼困顿然未失其军;鲜卑虽尝新败,然近年多有战端,仇怨难消,虽可暂保两边无兵事,来日却难免会有再战之时;董贼虽穷,然苦于未有脱困之机,若yù征剿必拼死抵御,难免靡费兵将米粮,甚至旷日持久,难以善终。若此时鲜卑重振旗鼓再往犯我,我大汉必陷入两面对敌之境,未能彻底解决外患之前,不可损我大汉气力平此内luàn。

    甚至有人提及我与百姓的五年之约,我真不知道他如何知道的,是不是我的事情都是天下皆知了。

    我说此为吾与百姓之约。余僻处天边,远居岭南,寻机遣兵去打便是。断不可损我大汉御北狄之力。

    我不想为了一个董卓丢掉北方对鲜卑的优势。而且正值西北东北两个长史府新建,一定要保证安定。不和袁家撕破脸皮也正为如此。

    我总觉得四辅政虽在此事总体处理上最终意见一致,但私下想得却不尽相同,但目前这点差别不打紧。而且只要我们还有着共同的利益,共同的敌人,一切都还好办。

    至少目前有一点细节上是相通的,留着鲜卑作为外患,咱们大汉暂时内部还不会闹起来,尤其是边境诸强。毕竟除了父亲,其他三卿都不在边境上,而父亲相对来说地势又最好,鲜卑最不易攻击。

    其实最关键的是,我们在内朝具有无可匹敌的掌控,甚至可以影响外朝种种,但是,外朝一干重要位置大多却还是那几家豪门家握在手中。此次分封便是内外朝妥协出的办法,虽然目前对缓和大汉种种矛盾有些帮助,但我总觉得大汉未来必为此事而受损深重,一旦如此,我也是汉室之罪臣。

    这就是我恨极内外两权分离的主要原因,当初布政之时,我想都没想过设立尚书台,设立也会挂少府下面,做一些文书的杂活,绝不让其干政,硬生生分出一个内外来。不过看来,似乎现在还是无法避免。

    初平二年三月中,上立长子刘辨为太子,次子刘协为平安王,封于平安。

    下旨即刻回宫,各诸侯就国。

    总算我还记着一个叫卫宁的博士祭酒在山上,一道诏书便送去招他回来了。实话说,我最先想到的不是他。

    孩子还没到断nǎi时节,便与子龙兄约定先送到洛阳到断nǎi后再送去。rǔ娘有些茫然,似乎对前途有些不明了。我猜她是因为要离开故土而焦虑,安慰了她几句,还拿自己当例子,表示自己最初是司隶人,然后迁到荆州,现在已经到交州了,将来她的女儿长大,也终须嫁人,有子龙兄照应定会给找个好婆家,她将来也不会吃什么苦。然后便将她们一起接回了平乐观。不过,我猜错了。

    可平乐观依然在大家准备离开之前热闹了起来。银铃或许怀上了孩子,对几个小姑娘都更是温柔,抱抱这个,亲亲那个。

    我依然有些yin,不过看银铃用小朋友们保护好了自己。于是我决定到处跑跑,继续耗费过剩的精力。

    看望了二皇子,他并没有什么悲伤,倒是太子对二皇子将就国有些不舍。那日两兄弟正不停叙话,太子要二皇子经常回洛阳看他。

    二皇子对我的到来甚是欣喜,恭送走太子后,与二皇子便不出意外地相谈甚欢,一谈便谈了半天,二皇子最终携着手将我送走,与我行兄礼。

    不过回想起来,好像也没谈什么,就是山中种种翻来覆去地讲。

    未离开行宫被太监唤回,心道麻烦事来了。

    果不其然,两位公主大人将我一个人叫到一个屋里,屏退众人。心道早知道寻个其他人,甚至父亲都好,不应该把事情都推给子yù,结果放出长公主大人肆虐,实为荼毒生灵,残害忠良之举。

    长公主甚至流泪了,说只是随便看看我,我离去后需保重身体。不过从场面上,她可真没随便少看我。

    我努力表示出不可多言,不可多说。行弟礼,佯作怅然神伤地离去。

    二公主实在不可靠。所幸和她说的我自己留了后手,供以后对质之用。另外外面的传言早满天飞,这事情真传出去了,听者大多也只当是另一个谣言版本而已。

    母亲在平乐观等着我,问我是否让银铃在洛阳安胎,生了后再回。

    我觉得一旦生了,如果是女孩还好,如果是男孩,我作为孩子他爹能看见这个儿子的时间就少了很多。便说还是趁早回越国。

    母亲说如果生了男孩子,岭南少男多夭不合适生长。我表示那都是浮云。

    子yù和子实抽空一起来看了一下我,兄弟们好好畅谈一番,我和老2和子实谈着以后种种,尤其是老2因为和子实相邻,说以后还可以经常去看望子实。子实喝了不少,说这一切都多谢兄弟们了,我还记得他最后离去时说:真不能为大汉尽驱北狄之患,便要埋骨于狼居胥山。

    子实先行离去,他的事情确实还有很多。当然老2也不少,等子实一走,老2就表示你个兔崽子推卸责任为啥非得寻你二哥,老子最近累死之类。

    然后悠悠地说道:你个胆大包天的死老三,那种谎你都敢撒。我说:你当时能跑,我那时跑不掉了,不编个瞎话,真和你做了连襟,你银铃姐咋办?

    子yù叹了口气,继续恬淡无奇地总结道:也就你这个混小子敢这么干

    很快他也走了,他真的很忙。

    众人终于离去了,陛下车队会慢些,先行离去,父亲陪同。临走前,找我叮嘱说我得先到洛阳呆几天再走,不过银铃可以等生完再走。

    我依然义正辞严地拒绝,并表示越国很多事情需得请教夫人,我得带她走。

    我又被踢了一脚。

    子龙和云鹭小嫂子终于要暂时分开,两边据说商讨了一阵礼仪程序。说是回去就送聘礼,还请了人算了送嫁的吉日。

    两个人在平乐观外道别,我都想找人给他们拉个四方的屏风,把他们隔在里面。非礼勿视,非礼勿闻,非礼勿思。

    关键是我看见了听见了也luàn琢磨过了,这使我内心压力很大。银铃明确表明自己很忙,我不要luàn打坏主意。还当着很多不明真相和明了真相的群众表示:别人要忙,自己不帮忙,就别挡道。

    葛凉示意自己属于不知道如何帮忙的闲人,然后建议我这种内心没有兴趣帮忙的挡道物品和他一起出去。

    我明确了我要帮忙,尤其银铃有了身孕,我一定要留下帮忙。

    银铃怀孕后情绪就不算特别好,或者说不是很稳定,我很快还是灰溜溜自己出来了。**努力遏制住自己了想取笑我的情绪,想假装路过,宋看了我两眼,立刻回屋关门,不出意料,**还是难逃我的一顿揍。

    自然,葛凉相当淡定地在稍远处等我,不过也不是专门等我,仿佛他把自己和周边景物当做我被赶出家门的第一个驿站。不过他所做的也就是用一些很不怎么样的话,或者漫无边际的问题象征性安慰我一下,然后建议我哪凉快哪呆着去。

    其实那段时间还是忙了很多。作为辅政卿我得和众诸侯话别,仿佛我们都是极好的朋友。还要顺道去看望各家的卫队,毕竟相对诸侯我和他们还更亲近,各位诸侯也全能理解,大多也乐得我多和他们说话。于是我得到了机会和那位稍叙了叙旧。他似乎还好,我不敢与他说的时间过长,当着他主君面还大谈这次失血过度,差点回不来了这种话;以及还得去下一家与人道别之类。本初说,他听了麴义提及的王国此人,知道孟德想留归己用,但我却非杀之不可,他手下数将都在陈仓之战中有所折损,深恨此人,与我心有戚戚,便派人去偷偷杀死了王国。我自然感激不尽,与本初兄弟相称,痛骂王国恶贼误国。

    在各家的时间都差不多,除了和本初把酒言欢,也就在老2那里时间长点,问问校尉种种情况,偶尔提及他的马如何之类。据说他的马怀上小马了,我表示“很惊讶”,并询问有否抓到此yin贼马之类的。他笑着表示马都散放一起,目前也不知道,但是嫌疑马已经有数匹。由于马sè都有差异,等小马生出来就知道是和谁生的了。我私下觉得应该是红黑相间,但没说出来,因为他指的“嫌犯”中没有黑马。问大概什么时候怀上的小马,校尉说大概是二月初左右,我表示那时候我老家农人正好开始种稻米;然后校尉又提及今年十一月十二月生,我说在我老家正是寒兰开花的日子,不若叫稻寒或者米兰吧。

    校尉觉得我给马起名字的方式有些意思,还说稻寒名字太怪,不若米兰听着好听。我表示我很喜欢他这匹枣红马,想要将来那匹新生的小马,给家里小孩子骑。校尉说既然如此不若把枣红马送给我。我表示你们那里更需要战马,还不若我送我坐骑给你们。你的枣红马有了身孕不适合长时间奔波。校尉笑言其实马没那么精贵,而且他对我为何要送他马有点搞不清状况。作为近年来的战友,我其实是希望小黑一家团聚。当然嘴上不好说:其实是我们家小黑jiān污了你们家小红之类的。我最终说,你的枣红马到临产之时就不能骑了,我的小黑是匹公马没什么大碍。作为朋友,便算这次临别的礼物了。

    校尉最终接受了我的礼物。与他互道珍重,相拥而道别。

    我没提任离的事情,他也没提。我没提是最近没看见任小姐,他没提估计是希望等我提,但我相信他会相信我会想办法。

    凭心而论,送走小黑我还怪舍不得的。不过看着这孙子恢复精神后又只顾在马场中追逐其他母马,却不理自己怀孕的妻子,我都想冲进场内为民除害,就像我经常看见出神地看向各官宦小姐车队的**时的想法一样。

    在这一点上,我觉得我的表现很好,鄙人几乎一直纠缠自己怀孕的妻子,就是最后通常是被勒令出去。

    此下各家一番番去过。此时一别,与诸人之后何时见面如何见面便不得而知了。

    看见老师时,老师自己在收拾竹简,让我顺道扛上他的马车。顺便说道:你这次回去得过襄阳住几天,我说自然。老师笑着便打发我走了。倒是牛金送我很远,很是兴奋地期盼下次作战若能再在我的麾下将不胜荣幸。

    孟德兄则屏退众人,将我直接引至内室,便直言不讳称没想到王国如此行事,只道他有才,却没想到他竟敢如此为之,直到本初派人来杀此贼,他才全明白了。

    我摆手笑道无事无事,贼人死了便无事了。但我总觉得恐怕没这么简单。

    母亲安排周边众人继续收拾,却唤来姐姐对我一阵说教,最终还是被父亲给打发走的,说我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小妹这天终于回到府上,说被皇甫若等一干小姐们留住,这阵一直在昆明湖那里。这日早上倒是小妹和我说了很多,最后忽然很认真说自己要嫁人了。我点头,我说我知道。指了指平安的方向,小丫头仿佛长大了一般地点头。

    不过看得出来,其实谨儿还是蛮开心的,只是有些可以理解的紧张。所以经常前言不搭后语地问我很多二皇子的问题。自然,我不停夸二皇子。

    葛凉自己一直到处闲逛,他没被苑中护卫格毙或者被我练箭误伤真算是他命大。他的脑袋中在考虑什么,我也不清楚。或许什么都没考虑。

    他经常会问我一些奇怪的问题,比如:是我骑着马在往前走,还是大地被我马蹬了而往后走。

    我总觉得他有点病了,不过我兄弟不这么认为,他似乎和葛凉谈得还蛮开心,得了空就蹿来找他。

    虽然听到的大多是和药材和或者和华佗相关,但我觉得我兄弟也有病了。

    银铃走之前要我和他一起去趟长安,拜访一下京兆尹司马防大人。我问为何,她说司马防大人是她的堂兄,是我的岳父让她以后得空需去拜访一下。

    我自然没什么反对,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和宋在一起聊经史,伤我自尊;和徐老爷子谈多了,太不自在;和**在一起说事,丢不起那个人;和葛凉在一起叙话,总在耳边听到什么是人?为何而生,为何而死之类,我觉得我迟早会和他一样有病。

    我对司马防大人没什么映象,最初韦康那个少年县丞提及司马大人时,我就想着是不是和银铃有啥亲族关系,后来知道我那妻弟司马彪在温县读司马家私学,便知道应和银铃有族亲关系,现在知道是铃儿族兄我也没感到什么意外。目前我所知道和他相关的事情便是门外两支铁天狼,但是三辅之一的右扶风钟大人是何等俊逸之士,我倒还对见这位远房妻兄多了一些期待。

    银铃起草了个拜帖,却是以我名义。我刚想说为何不以你的名义,毕竟他是你的族兄。忽然想明白既然我跟去,堂堂辅政卿总不好在后面等传,这会让京兆尹大人很难做,便憋住没说。

    但还是被批了一通,我说我什么都没说。铃儿笑着转脸:子睿以为铃感觉不出来?

    不过银铃因为我会跟着去心情好了不少,我也开心。

    自然众人都要带着一起去,只是他们主要责任是离开前好好逛逛长安城,尤其命宋好好陪着徐大人一同游玩,秋鸾等一众婢女也被我放了假。**则先穿戴整齐盔甲作为护卫,但到了府上,便也可自行离去。至于葛凉,在哪里似乎都不妨碍他探索天地万物之理,所以,随便他去哪里都无所谓。

    上林苑本就在长安边上,沿路半日可到那里,车队没有打出我的旗号,只是慢慢前行,此间各家大多已经离去,路上很是寂寥。等稍微热闹起来,便是离长安近了。

    我换上正装规规矩矩坐在车上陪着铃儿,就听见外面一骑上下奔跑,很是道貌岸然地问询,此处离长安还有多远,只是回答的永远是女声。

    虽然我们大多听得见结果,但这厮居然也不做做样子过来禀报,实在是“**之心,众人皆知”。秋鸾有次来送些喝的水,听到外面**又在问询,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银铃为了衣服整齐,不允许我胡闹。

    但不胡闹,我的人生简直没有办法继续,为此有些无计可施的银铃甚至提出不如我出去收拾一顿**平一下民愤。

    我这次倒没这么做,虽然真的很想,最近也常如此为之。但我觉得给这孩子在外面留点面子比较好,到底也是满身盔甲的将军样貌。但是立下志愿,回去后就得收拾一下他,他就是欠收拾。

    相对来说,我倒是经常拂帘观察一下葛凉在哪里,真有点怕他走丢。此人任由马带他行走。来上林这段时间倒是把他马上功夫练出来了,他经常发呆沉思,居然也没被马扔下来。

    没事干,继续拿出佩儿等人的信简,尤其是那两份徐颖、徐卫的拔擢的奏议令人欣慰。

    想写个回信,又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回去。没了写信的心情。

    正午才到长安,一路无事。长安的暮chūn晌午,热闹异常,酒肆坊间散发各种香味,令我的肚子不禁叫了起来。在其中一处用完午饭,叮嘱**不要生事,便遣散众人。

    只我夫妻二人一车到了京兆尹府的门前。我的谒帖由御夫递了进去,我则先下了车,整顿好衣衫,让银铃先在车上等候。银铃也不推辞,只是微笑看着我,当然我也笑着看着她。

    不过我的余光却注意到院门侧站着的一个青年,侧像俊秀,身材挺拔,一身利落。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人才,只是不知为何站在这里。

    “这位少年真是一表人才,不知为何却一脸忧愁候在此处?”银铃显然注意到我的眼神,便也掀开窗帘偷眼观瞧:“子睿,你去问问。”

    怀孕后的银铃刁蛮无理得很,但是不便“忤逆”,只能适当表示一下不满的情绪:“不能用征询的口气么?”

    “为什么?”不过这句倒真是征询的口气。

    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说了,又不能惹银铃心情不好。

    所以赶紧转身去问问那个少年。

    就在这时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官员走了出来,到了我身边赶紧对我行礼。不过就在他出来的同时,那个少年却先朝这个中年跪了下来,却一声未发。

    一番见礼完毕,司马大人奇道为何我没有跟着卫队礼乐,我笑道既然是来拜访妻兄,应是家中私事,岂可动用公家仪仗。

    司马大人与我一起笑了出来,似乎对我观感甚好,便立刻省却一干繁复礼仪,只顾邀请我们一同进去。

    不过他似乎根本没注意旁边那个年轻人。

    或者是注意了故意不提。

    不过地上少年也是,至少说两句话,却只顾在那里拜伏不动。

    我忍不住了,主动提及:这位少年端是一副俊逸人才,不知是哪家门下?

    司马大人似乎没有什么情绪变化,只是随口道:此乃是不肖犬子朗。

    我惊诧不已:这却是为何?

    司马大人这时才看了地上少年一眼,愤然道:身为尚书左丞,岂可擅离职守。

    地上少年似乎不敢解释,只管俯身无语。

    我却能扯起谎来,我知道辅政卿的最大职责便是领尚书事,打理内朝,不过也不能说是扯谎,最多是一种很有理由地猜测:“此应是妹婿之父亲赵公大人之命,望司马妻兄大人莫要怪罪令公子。父亲大人为人宽厚,一向体恤掾属,此番路过长安,必会有此安排。”

    “哦,可有此事?”此番却是问下面人的。但我总觉得是终于找到借口下台阶,因为声音稍有些急切。

    “确是如此。因下面只是赶路回洛阳。今日晨,赵公大人命我等籍贯三辅之掾吏回乡省亲,只需在十日内赶回洛阳便是。儿思念父亲母亲,便赶紧骑了匹快马,直接赶来了,未曾来得及先寄信件说明。”这少年终于发了话,声音浑厚,却很是小心。

    “那你为何不早说?”司马大人终于脸sè缓和了些,似乎放了心。

    我也觉得这少年实在是太磨叽,要我能如此,早骑马直接踏进家门了。

    “幼蒙庭训:不命曰进不敢进,不命曰坐不敢坐,不指有所问不敢言。儿虽入仕,然旦夕不敢忘。”

    我不禁看向银铃,原来小时候管我那么严是他们整个家族的风气。相对来说,银铃还算温和很多了,要是这位妻兄小时候管我,估计得知我和子涉混在一处,回来能被关门外十年。

    我看向她的眼神,显然被轻易解读。不过还算有人在场,场面上似乎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挽着的手臂那里难逃一揪。

    那日又吃了一顿,不过很奇怪的是银铃也和我一起多吃了不少。我本饭桶不足为奇,故而问银铃,答说自己最近胃口不算特别好,但为了孩子,还是努力多吃。我让她别太撑着,伊人笑而不语。

    那日杯盏之间逐渐熟络了起来。这位少年是司马防的长子,叫司马朗,表字伯达,那年还没婚配。那天午饭和他聊了不少,他说自己的二弟去年开始在温县自家私学读书,这使他这年他公务之余攒了几日假期便常会去看望他。据说他的三弟今年也快要去了。

    看着这两个风神俊逸的人才,真是暗自慨叹,这等人才为何我越国便没有。就**这种让人挠头的多,他的字都想给他换了,原本说是叫松涛的,现在还是叫松皮比较好。听了就有去给他紧紧皮的yù望。

    他知道了银铃的弟弟也在那里,问了这个小叔的名讳。银铃说了名字,他便立刻有所忆及,还与他的父亲谈到:“阿姨”新去,学堂先生们常夸他天赋异禀,有神童之资,很是看重。因而被人嫉妒,在学堂里常被当地族中小孩欺负,这时便是小叔常在旁保护,二人由是甚是亲密。

    我问了“阿姨”是谁。回道:在下二弟,单名一个懿字。民之秉彝,好是懿德的懿字。(语出《诗经》)

    我点头表示恍然,头脑里却已想着按照他哥的表字,他将来该称呼为司马仲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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