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亮,他们这六人就已经准备好要启程往城里去了。于是,他们在多次向人打听之后,几经辗转终于到了“仙鹤山”的山脚下。
抬头望着那条长满杂草的林间大道,经过了这么多年的荒废竟也还能保留着此种气派,由此可见,当年“仙鹤庄”在盛世之时,一定是一种让人无法想像的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
只是不知道那场大火究竟有多么的可怕,而今的庄园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呢?估计也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痕迹了吧。
江子阳坐在马背上,心情已经变得紧张而沉重,他深呼吸一口气之后,一夹马肚就往山上狂奔而去。他从没来过这里,也从来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变化,但是他却知道这里是他的故乡,是江家祖祖辈辈居住的地方。
墨鸦等人也紧跟在其后,一行六人,就这样策动着这六匹马直奔山上去。
虽然他们的心里都已经有了些许的准备,可是当他们亲身来到了位于半山腰上的“仙鹤庄”旧址之时,还是禁不住被眼前的这一副凄凉的惨淡而惊住了。
只见整座庄园的外部结构虽然还能看到,可是却也已经都是残檐败瓦断墙裂缝,而庄园内部却只剩下一片废墟,在起伏不定的草丛中偶尔还能看到一些建筑物所留下的痕迹。
偌大的一个庄园本来该有的威严和富丽堂皇的气派皆已不复存在,如今却只剩下这一望无际的荒草残垣,在这高山丛林中显得是那么的突兀。
如果是在当年,相信如此气派的庄园,在这高山之上必定是祥云笼罩,犹如仙境一般的吧。也许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想像得到,它会变成今日的这一番景象吧。然而更加让人想像不到的,应该是竟然会有人能下得了这样的毒手。把全庄上下数百人的生命就这么的付之一炬了。
他们一行六人此刻就停在一个大概是门前的广场之上,这个广场占地颇大的,而且整个场地都是由青砖拼铺而成,虽然这些青砖的缝隙中已经长出了高高的青草来,可也还是没能掩藏得了它当年存在的那一种奢华。
他们寻寻觅觅地,兜兜转转地,终于来到了这里了。他们也无数次地想像过这里的景象会是怎样的,可却还是没能想到这里要比想像中的还要惨淡荒凉。
江子阳在马背上看着这一幕许久,之后才从上面跳下来,他缓步地踩踏着脚下的青草。径直地走到那只剩下两堵断墙的大门前,看着那些被烧塌下来的砖瓦早就没有了火烧的痕迹。
二十年的风雨,可以洗刷掉万物的痕迹,却无论如何也洗刷不了它已经烙在了人心里的烙印。
江子阳之前听萧宇说过这里的一切,他说这个庄园能让人感觉到一种有家的温暖与归属,可他真的找不到与那种感觉沾得上边的一丝一毫。而且还恰恰相反,他面对着这一切的时候,他想要逃,涌进心里的感觉竟是那么的冰冷。更甚至,他多么的希望这里的一切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这里一切就是那么残酷的存在着,他必须去面对和承受它。也必须去寻找出与这一切相关的人和事来,一定要还原这件事的真相。还死者一个说法。
江子阳这时就是这么无力地跪了下去,他两手紧握着拳头努力的控制着起伏不定的情绪,似乎一旦失控了就会爆发出可怕的杀伤力一样。相信如果这时有一个陌生人面对着他的话,肯定会被他的样子所惊吓。从而跑得远远的。
墨鸦和白凤是很明白江子阳这时的心情的,毕竟那些废墟里面曾经有着他亲人的所留下的英灵,也许那里面到如今还掩藏着没有被发现的尸骨。这种犹亲身如切肤的痛苦。他们又怎么可能不懂呢。
虽然这里平静得如同一般的山间密林,可是在他们的眼中却映出那场大火烧了这一切的一幕,是那么的火光冲天,那些在睡梦中被烧成灰烬的人们……
这样的一幕一幕在他们的脑海中不停地转动着,就好像是,当年他们看到了全村人都被屠了之后的一幕时一样。
无助使他止不住地痛哭,恐惧让他们根本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江子阳夫妇的出现。他们就如同在茫茫大海中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他们无比欢欣,也无比依赖。
可是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原来他们恩人的家里也发生着与他们有着无比相似的事情,而且还要悲惨上百倍。
墨鸦和白凤也不由得跪了下来,他们就在江子阳的身后,脸上的神色无比的沉重而悲伤。因为江天明一直都待他们如子,所以这的一切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他们的家和家人了,这种痛绝对刻骨铭心。
香灵等人看到他们就这样一直跪着,她们也不敢上前去打扰,所以也就这样默默地看着。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太阳也在慢慢地西斜着,他们所骑来的马匹也都已经在一旁觅食去了。
可是他们三人却还是这样跪着一动不动的,她们虽然体会得到他们内心的难过,但是她们能明白这种心情不好受,所以她们不希望他们沉浸在这种难过里。因为只有振作起来才能更坚强地去面对。
而这时,她们无法知道他们到底还要跪多久,毕竟人的身体都是血肉之躯,他们再这样下去肯定会承受不住的。她们三人对视了一眼后,决定由香灵来劝劝他们不要太过伤心了。
“墨鸦大哥,你应该劝劝子阳才对的,你怎么也跟着任性起来了?”香灵知道墨鸦做事一向很有分寸的,而且他也一定能说服江子阳他们。
墨鸦听了也觉得的确不该在这种时候伤心,可是即便如此,他也还是用了半刻时间才把心情平伏下来。
“子阳,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才行。”墨鸦起身来到江子阳身前说道:“现在还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等找到了真凶,我们一定会让他血债血偿的。”
白凤也觉得现在首要的事情是要去找出线索,不应该在此一蹶不振。而且跟随在他们身边的还有三个女孩子。不可能让她们也这样继续露宿荒野吧。
“子阳,你看天色已经不早了,难道你想让她们也跟着我们在这里宿夜吗?”白凤也来到他们的身旁,说:“我们要找到真凶并不容易,你要坚持住,不要太难过了,我们所有人都会一直帮助你的。”
江子阳这才微微侧目看了他们一眼,想想也是,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他们这一路走来也累坏了。从来就没有没有好好地休息过。也没能好好地吃过一顿安乐饭,这些都是因为自己才会连累他们的,对此他也深感自责起来。
“你们就先下山投栈去吧,我还想在这儿呆一会儿,好好的静一静。”江子阳说着无声地叹息了一下,就起身往那破落的庄园中走去。
墨鸦看着他的背影也甚感悲凉,于是,他对白凤等人说道:“你先和她们下山去投栈好了,我在这里看着他。稍后就与他一起去找你们。”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算是两全其美的方法,总不能让所有人都在这儿等着吧。
白凤回头与那三个女孩子对视了一眼,也明白唯有这样才是最好的安排了,于是他就应道:“那好吧。我们就到山下最大的客栈安顿下来,你们稍后下山一问便知。希望你们不要太晚回来才好。”
“都放心好了,有我看着他没事的。”墨鸦看了所有人一眼,希望她们能顺顺当当的下山去。千万别在这时再来个倔强性子的事情。
其实他最担心的就是紫鸢,她那种没人能预知会做出什么事来的脾气,还真的保不准就突然给他出一道难题也说不定。
白凤对那三个女孩子说:“我们先走吧。把一切安排好了他们也就回来了。”其实他与墨鸦所担心的却是同一件事情,就是怕紫鸢会出什么乱子,那样就不好办了。毕竟现在大家的情绪都不太好,尤其是江子阳的。
所以白凤不由得看着紫鸢的一举一动,生怕一个不乐意就非要缠着江子阳一起下山不可,那样肯定就会给人增添了不少的烦燥。但愿她能意识到这一点才好,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来考验人的耐性啊。
然而,紫鸢却是出乎意料地平静,她和香灵她们对望了一眼也就默默地上了自己的坐骑,就等着他一起走了。
白凤和墨鸦这才点头会意算是道个小别。
看着他们已经策马下山的背影,墨鸦也把他与江子阳骑的马栓在了树杆上,然后就向庄园废墟里的江子阳走去。
他们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往庄园的深处走去,这一路上他们径直地穿过一个貌似大堂的地面,虽然地上碎石杂陈杂草丛生,可是大堂的地基面积宽广宏伟,已经由此可见这座大堂当初的恢弘气派如何了。
紧接着,他们就走进了后院里的花园,那里现如今已经只是一块平地了,虽然还有些花草龀差不齐地生长着,可是没人管理却显得有点寂寂无名。如果他们没有猜错的话,这里的一切应该都是名贵的品种吧。
他们越过花园时才看到前面竟然是一个干涸了人工湖,那些干裂开的泥土也长满了叫不出名字的小草,虽然稀稀落落的却也看着绿幽幽的一片。
这时,他们二人踏上了横跨在人工湖上方的一座石桥,就在他们抬头往那一片更深远的废墟看去的时候,却隐隐约约地听到一阵歌声从树林深处传来。
他们不由得侧耳细听,只觉得那个声音洪亮而悠远,应该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
“我去看看。”墨鸦的心里也大概知道那是什么人在唱歌了,毕竟在这样的山林中行走的,除了猎户就只有樵夫了。不过,他认为是后者的可能居多,因为猎户一般不会这样高声歌唱来吓走猎物的。
墨鸦瞬间就向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飞身而去,速度快得如同离弦之箭,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而墨鸦来到这个声音附近的时候并没有显身,只是站在树顶之上观察着道上的情况如何。果不其然,只见一个身着土布粗衣头戴斗笠的樵夫,就挑着一担分量不轻的柴枝正走在林道上往山下走去。
虽然墨鸦没能看清楚那个樵夫的面目如何,可是从那露在斗笠外而的头发来看,应该已经年逾六旬有余了。本来他见那人不过是一个普通樵夫就想原路返回的,然而他却在这时发现了一个他不得不停住脚步的细节。
因为那个樵夫刚开始是向着这边走下来的,而这时他刚好走出了一段距离,从而就变成了背对着墨鸦这边。所以那把别在他身后腰带上的柴刀却引起了墨鸦的注意,再加上他的这把年纪与此刻他轻快的步履,墨鸦敢断定他绝对不是一般的樵夫。
而那个樵夫依然口唱歌谣,似是非常愉悦地走着,根本就没有丝毫要气喘吁吁的迹象,同时,也似乎并没有发现树上有人在注视着他一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