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似钩,夜凉如水,江天明与香清风如约而至,林风渐起,木影如魅,江天明一身冰蓝襟袍在夜色中略显深沉,而香清风却依然是那一身白色衣裙,这样的两个身影走在江边,乍一眼看过去,胆小的还以为是“黑白无常”出来了。
“香姑娘,肯如约而至,想必我们之间的误会也可化解了吧。”江天明舒怀一笑,道:“那一番较量实在令天明大开眼界。”他虽然早就听父亲说过“气练寒冰”的威力,却未曾亲眼见到过,更何况是亲身比划,此种境界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江公子过赞了。”香清风本来冰冷的外表却也露出了淡淡的一笑,“我们并没有误会,只是一场普通的较量而已,在你的‘仙鹤神功’面前香清风不敢骄傲,尤其是你父亲的实力就更加让我们敬仰了。”一向清冷孤傲的她,竟也能说出这一番略带谦虚的话来,实在令她自己也感到吃惊。
“如此甚好。”江天明还一直以为,他还得花费一番口舌来解释那紫玉箫的事情呢,没想到她还真的如他心里所想的那样,不但谦和有礼而且还通情达理,这就是他最为心动的一点了,如今竟然还让他确确实实地感觉到了,实在让人欢欣。
“虽然香云宫一向与你们仙鹤庄齐名江湖,可我们两家从未有过不愉快之事。”香清风心里在猜想江天明此番约她出来的用意:“莫不是他也如我一样对彼此有着好感?要是那样的话该如何是好?宫里有规矩。不得与男子有情。这样的话……”
江天明见她缄默着沉思起来,心中也不由得在思考他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向她表明心迹还是任其顺其自然发展。这个问题他在来之前就已经想过了几千几万遍了,可他还是没能拿出个决心来,毕竟一切都还是不定数了。
因为他不知道她会怎么想,这样会不会太过唐突而吓着她了,要是因为自己太过心急把吓跑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时的江天明有一种深深的体会,世上应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幸福吧,即便他们就这样缄默慢行。谁也不曾开口说,他也感到是那么的美好。要是能一直这样走下去也挺不错的,怕只怕路不够长,又或者是,她已经觉得累了。
而香清风却在想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一切。如果他是想要与她成为恋人,那她该怎么办?她孤傲清高了二十余年,如今幸福来得有点太突然了,这让她看起来有点措手不及,即便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爱情,她也还是能平伏下自己的波澜不断的心情。
所以她在这一刻就已经决定好了,如果江天明真的要与她情定今生的话,她就把一切交给妹妹,然后退出香云宫。从此与他双宿双栖直到天荒地老。
香清风想到此处竟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般娇羞一笑,幸好是在夜晚,江天明根本就看不清她的表情变化。不然的话可就要羞死人了,她竟忍不住偷偷的窥视了他一眼,却发现他也在偷偷看着她。
两人的这一目光在黑夜中相遇,心里竟瞬间如同雷电交加的风雨之夜一般,那种灼热的暖流充斥着他们的所有筋脉,就是找不到出口奔流。以至心跳加速呼吸变重,有种硬生生要窒息而死的感觉。
此刻的两人才深深地体会到了心如鹿撞的感觉。那是一种难受中的幸福。
然而,他们这样走了一段路程,却从远处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箫声,虽然不成调,却也悠扬悦耳,可见吹箫之人只是因为心境而未能着调,会是什么事情困扰着那个吹箫之人呢?而那个吹箫之人又会是什么人呢?
当江天明细听这箫所发的音符竟觉得是那么的熟悉,他心道:“莫不是白谨与夏逸在这附近深宵吹乐?!”他又不是没见过那一幕,他们再人可谓是两相依依难相离呀,江天明一想到与他们相遇的那一幕,就不由得淡淡的笑了笑。
“会是什么人奏出这样的乐调?也不怕扰了别人的耳根。”香清风听罢,竟然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笑意,她万万想不到那人竟会是江天明认识的,而此刻江天明也正在注视着她的表情。
从那模糊的轮廓中,江天明看得出那鄙夷的一笑,这让他心里多了一丝很不舒服的感觉,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他在问自己,是不是哪里出错了?她给他的不是之前的那种找到了今生相伴的人的感觉。
就在江天明还来不及细想之时,他们远远地就看见了前面的江边树底下挂了一个纸灯笼,在橘红色的光影下,只见白谨倚树而箫,吹一段不着意就停了,思索片刻又继续吹,如此反反复复多次,才有了他们所听到的断断续续的箫声。
她的旁边,果然还坐着夏逸,他凝望着江面一动不动的,摆出了一副沉思稳重的样子,让人觉得他忽然长大了不少,是个男子汉的样子了。
江天明与香清风走近他们之时,他们才同时看了过来,眼中各有不同的神色。
夏逸摆出了一副极不友好的态度,要知道他最喜欢的是师姐,而此刻,师姐却为了江天明而苦恼,她这样难过他又怎能好过?于是他把所有的错都归究到江天明身上,如今又让他看他与别的女子一同出现在这里,这不是让他师姐更加伤心难过吗?
所以他讨厌江天明,从一开始就讨厌,可是师姐喜欢他,他又不能把他怎么样。
而白谨见到他们的到来似乎很惊讶,也有些许尴尬,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时的江天明,因为在香清风面前她就像个丑小鸭,最让她难堪的还是两人的身份,她阴阳家是被香云宫所仇视的一方,所以她一直都不想与她打照面,没想到却还是避免不了在此碰面。
尤其是,她对江天明的感情,纵使她再怎么乐观与大方,都不可能接受得了这样如同刀割的考验,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在她面前浓情蜜意,她心里的痛苦只能自己藏着掖着。
“白姑娘,夏逸兄弟,真是巧啊。”江天明笑着与他们打招呼,说:“我说这这箫声怎么这么熟悉呢,原来真的是你们在儿,这样的雅兴真让人羡慕啊。”他边笑着说,边向他们走去,然而他忽然想起他们与香清风的缔结,不由得僵住了笑意。
想到此处,江天明不禁回望着香清风的表情,只见她停留在五步之遥,眼中漠然之色渐渐地弥漫了整张脸孔,她的视线就停留在那支紫玉箫上,那种似乎见到了仇人一样的反应,由于愤怒而变得异常的沉默。
“香姑娘,他们只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普通人士……”江天明知道她又在纠结于那个先辈的仇恨了,就想出言相劝,却不曾料到香清风并未从他所言,而是冷冷地质问白谨他们。
“紫玉箫?!你们是阴阳家的人。”香清风阴沉着语调说:“哼,阴阳家不是已经退出江湖之事了吗?怎么会在这场武林大会中见到你们。”她冰冷的声音已经让人觉察到,她不会对这两人有“客气”二字可说了。
这时,夏逸与白谨都严阵以待似的站直了身子,他们面上的凛然之色竟然也毫不逊色于香清风,因为他们知道这一战是避无可避了,虽然这些先辈们的恩怨情仇与他们无关,可他们身为后辈子孙,根本就摆脱不了这一切。
“我们教主要退出武林,可不代表我们从此不准踏足江湖。”夏逸最受不了她脸上的那股神气劲,“哼,你们香云宫还真是霸道。”他早就想领教领教这传言中的“气练寒冰”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罢了,如今可是让他遇个正着。
香清风见自己竟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子面前吃了个哑巴亏,心中不免得多了一丝怒气,不禁怒道:“哼,好一个刁钻的臭小子。”她说着,手中就已经聚起了气练,那种奔狂的雾状白光随时都有可能挥过来一样。
她还没出手是在等白谨说话,她倒是想听听这个一直缄默的女子会怎么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