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琪琪那条“懒猪起床”的短信如约而至,姑奶奶这忽冷忽热的态度真让人有些琢磨不透。正靠在床头醒神儿,电话铃又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小宝。
“圣主,食材的事情我已经跟大姐沟通好了,她那里一般的食材都有,鸡鸭鱼肉,蛋奶蔬菜,都没有问题,至于高端一些的食材我跟农场那边也联系过了,他们可以负责解决,保证都是无污染原生态的。这方面您可以放心了。”小宝在电话里有条不紊的向我汇报着早上的工作成绩。
“恩,小宝你做的很好。你现在去买几份礼物,让结巴备车,咱们一个小时后出发。”
挂断电话,我起床梳洗,穿上结巴前不久专门为我定做的新款运动衣,对着穿衣镜看了看,立领塑身的款式,非常合身,雪白的底色配上金色龙纹,显得格外的精神。要说有结巴这小子在身前身后的招呼,还真是省了不少的心。正自臭美自恋的时候,琪琪的电话打过来。
“还没起床吗?怎么不回我短信?”听她的声音,明明自己都还是睡意朦胧的却非要折腾我。
“刚才接了个电话,正要跟你联系,我今天要回老家办件事,不能陪你了。”
“你干嘛去呀?我跟你一起去吧!”她一听我要出去,倒来了精神,一副跃跃欲试的口气,让我又好气又好笑,这姑奶奶时而忧郁深沉的像个饱经沧桑的成**性,时而又像是个不经世事,天真无邪的丫头片子。
“你知道我要干嘛去呀,你就要跟着!那地方穷乡僻壤的,再说我又不是去玩……”
没等我把话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她撒娇的声音:“坤哥~~我求你啦!你带我去嘛!好不好?你办你的事,我保证不捣乱。好不好嘛?坤哥~~”
哥们儿活了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女人对我这样过,完全没有抵抗力的我,满身的鸡皮疙瘩此起彼伏。
“好啦好啦,姑奶奶,你别折磨我啦好不好,我带你去行了吧!半个小时后我过去接你。”
“耶斯!”她毫不掩饰诡计得逞后的喜悦。
其实我同意带她去是另有原因的,就在刚才我忽然意识到,在琪琪母亲留给她的宝贵遗产中或许藏着对我们有帮助的东西,就是她老人家写的那些对做菜的心得,待会儿见了面倒是可以跟她商议商议。
结巴开车载着我和小宝一路来到协诚公司楼下,没想到这位富家女作风倒是与众不同,据说一般的大姑娘出门,梳妆打扮那可是项大工程,为此我还故意磨蹭了一会,好给她多留一些时间收拾,没想到我们到了之后,她已经等在楼下了。见我的车到了,琪琪一袭职业装的干练模样向我们走了过来,穿戴的像个女秘书。
她一上车我便打趣道:“看你这一身行头,这是要给我当秘书呐?”
她一脸认真,用千千玉手推推了鼻梁上的黑边眼镜,说道:“沈总,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嗬,这扮相,这专业水平,真是没话说,来先给大爷锤锤腿。”我双臂一展搭在后座靠背上,翘起二郎腿,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态,等着这位美艳小秘给我捶腿。坐在前面的结巴和小宝一副拘谨的表情,也不好意思回头,恐怕是被我这不着调的做派搞懵了。
片刻之后,我的面前又出现了那根黑黝黝电棍,“噼啪”之声让人有些胆寒。琪琪一手举着她那件法宝指着我,面色平静的对我说:“来劲了是吧?”
我连忙挺直身板坐好,双手放在膝盖上,清了清嗓子说道:“结巴,开车。”
坐在副驾驶上的小宝,身体虽然坐的很直,但是肩膀却在一抖一抖的,明显是在憋着笑,开车的结巴则是毫不掩饰的放声大笑了出来,又犯了那碎嘴子的毛病:“哈哈哈,老板,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这小两口,太逗了真是!”
“唉,我说你哪来这么多废话?信不信我让你洗一辈子盘子?”被结巴这大嘴叉子胡说八道了一通,我生怕琪琪生气,尤其是那句“小两口”的称呼,让我们还没有确立的关系显得有些尴尬,我侧眼看看了琪琪的反应,见她只是一个劲儿的抿着嘴笑,心里安心了不少,一股暖暖的欣喜涌上心头,看来这丫头对这称呼倒很是受用的样子。
“得,老板,我闭嘴还不行吗?您还是饶了我吧!”我这一句恐吓,不仅让结巴顿时像个霜打了的茄子,更让车里的气氛有些小尴尬。
这时琪琪的一句话,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金彪哥,你能离开公司跟着坤哥干活,我真的为你感到高兴。”
倒车镜里结巴的表情微微发生了一些变化,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些许伤感和不舍,随即又变作欣慰和坚毅,此时结巴的内心世界,恐怕也只有我才能真正读的懂。其实我知道,早在前一阵子,江涛手下那些被我篡改了记忆留在店里的人,基本都已经回忆起以前的一些零星片段,也有人找我说起过这些情况,我只得编造说,那日两方冲突,他们受伤后被抛下,我收留并救治了他们,失忆只是脑部受创的后遗症,如果他们想要回去我们绝不阻拦。让我没想到是,在以前的老板和我这个说是酒馆却更像是家的地方,他们清一色的选择了留在这里,为了表示诚意,我也给大家确定了薪酬,不再让他们做免费的劳力,算是对他们从良的一点补偿吧。但令我意外的是,结巴这小子对这件事情,从头至尾都没有跟我提过只言片语,依然默默的做着他认为是分内的事情,虽然是这样但我心里清楚结巴的意识是清醒的,而他在江涛和我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我。个中的原因我不想探究,也没有必要探究,因为他已经选择一条我认为是改过自新的路,他在努力的做,而且做的很好。
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再节外生枝,于是我打岔道:“对了琪琪,我们这次出来其实是为了厨神争霸赛的事情做一些准备,你那边是不是也收到了邀请函?”
“恩,是的,不过我没兴趣参加。对我和梅园来说那并有什么意义。坤哥,听你的意思,你们已经决定参赛了吗?”
“我们这次回来家主要是为了参赛菜品的事情去取经的。就凭咱店里现在的菜品去参赛的话,恐怕只能凑凑热闹,所以必须要准备充分才行。”
听了我要去老家取经,琪琪疑惑的询问:“取经?你老家有高人?”
“是这样的,小宝的父亲是当年江城十大名厨之一肖老爷子的弟子,我们这次回去是想借这个平台去探望一下老爷子,看看他能否指点一二,这样一来想在大赛上取得名次应该就会增加一些把握了。”
琪琪若有所思,低声念叨一句:“没想到你这么看重这个比赛啊!”便再不说话,只是看着车外发呆。
看她这样的神情,原本想要商议借阅她母亲信件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口了。
当我们的车远远驶离协诚公司大楼的时候,三道黑影从楼旁的胡同里出现,意味深长的看着我们离去的方向。
一路无话,我们的车在临近晌午时分开进了村庄,在小宝的指引下,我们径直来到了他家的院门前。由于小宝提前跟家里联系过,备战叔和婶子一直在家里等着我们回来,从车里出来,结巴和小宝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走在前面,我跟琪琪并肩跟在后面进了他家的院子,简朴的农家小院里大黄狗的鸣叫,母鸡抱窝的声音,还有满地跑的小鸡小鸭,墙上挂着的辣椒玉米,无一不让琪琪这个从小在城里长大的丫头感到稀奇不已,站在人家院子里东看看西瞅瞅,精神头比起刚才又好了起来,看到她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倒让我想起了电视里刘姥姥进大观园的画面,顺手拉了拉她的胳膊说道:“走啦,一会再玩,家里人都等着呢!”
她“哦,哦”的答应着,眼神仍然舍不得离开满地的小动物,那副神情要多没出息就有多没出息,乐得我咯咯的笑出了声,琪琪这才回过神来,拿眼神狠狠的瞟了我一眼,然后立马换了一副喜笑颜开的表情,向出屋来迎接我们的老两口热情的打着招呼。
我们一群人进到屋里,小宝的母亲欢喜的拉着琪琪的手,眼神里的笑意像是能渗出蜜来一样,对我说:“小坤啊,这是你对象吧!闺女长得真水灵儿,你爹妈真是好福气呀!”琪琪只是一个劲儿看着我抿嘴笑,也不答话,没等一旁尴尬的我回答,婶子又转向琪琪问道:“闺女,你家里有没有妹妹呀?我家小宝也不小了……”
此话一出,众人暴汗,本来在招呼倒茶的小宝急忙插话打断道:“妈,您这是干啥呀?我哥这次回来是有正事儿,您老就别跟这儿瞎搅和了。”
小宝母亲争辩道:“唉,这孩子,妈这怎么是瞎搅和呢?”
“得得得,孩儿他娘,你赶紧给弄饭去,孩子们大老远回来都饿了。对象的事慢慢再说。”备战叔见气氛尴尬,连忙打起圆场,“来来来,你们坐,都坐,让你婶子给你们做点农家饭,尝尝新鲜。”
说着话,备战叔把我和琪琪让到主位上,一边给我们斟茶一边问我:“小坤,小宝这小子干的怎么样啊?他要是捣蛋不听话,你就替我大棒子削他。”
琪琪被备战叔的话逗得咯咯直笑,我赶紧接话道:“叔,您这是哪的话?我这一摊子事儿,全靠小宝撑着,我现在就是甩手掌柜的,生意好的没话说,这不嘛!小店的名声在市里也传开了,餐饮协会给我们发了邀请函,说是让参加这一届的厨神大赛。我们也是经验不足,这就麻溜的回来跟您取经来了。”
备战叔一听厨神大赛,顿时来了精神,一下子从沙发里坐了起来,眼神放光的问道:“真的邀请你们参赛了?小宝也能参加比赛?”
“是啊叔,我不仅想让小宝参赛,还想让他拿名次,这样一来对他是一个提高,既替您完成了夙愿,又能给小店挣块金字招牌,一举三得。”
听了我的话,备战叔喜笑颜开合不拢嘴,一个劲儿的搓着手,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挺好,挺好。”
“叔,您先别急着乐,在参赛之前我们还有个事情需要您出马,如果这个事办成了,那小宝在大赛里拿到名次,甚至夺冠就是十拿九稳的。”
“哦,什么事还能用到我这把老骨头?我的手艺可是一点没留的全都教给他了。”
“是这样的叔,这次让小宝参赛就是要让他自己见见世面,历练历练,你的手艺自然是没得说,但是在高手云集的比赛中难免会遇到强劲的对手,我们还是要做好充分的准备,这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于是我就想到了您的老恩师,肖老爷子。希望能从老爷子那里得到一些点拨,不知道您是否方便引荐呢?”
备战叔面带为难的看了看我,从桌上拿起茶杯还没送到嘴边又放下,看看小宝又看看我,不停的咂着嘴也不说话。
看他一副举棋不定的样子,我知道他在担心老人年龄大了受不得打扰,可是又不甘心宝贝儿子就这样错过这个扬名立万,出人头地的好机会。
这时琪琪悄悄拉了拉我的一角,轻声说道:“坤哥,别让叔作难了,这事我给你想想办法。”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看向仍在那为难的备战叔说道:“叔,这事要是实在作难,那我再另想办法,您放心,小宝既然跟着我干,那我就必须对他的前途负责,我再想想,总会有办法的。”
“带你们去见我师傅倒也没什么为难的,这么多年的师徒情分我想老人家能够体谅,真正让我为难的是,师父他毕竟年事已高,几年前出现了偏瘫的症状,而且身体状况一年不如一年,去年春节我去探望他的时候,老爷子不但举止困难,就连说话也是词不达意,含糊不清了。我是怕你们即使见到了他老人家,恐怕也是扫兴而归。”备战叔向我们道出了他的顾虑。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普通人也就知难而退了,但此时的我心里隐隐抱着一丝侥幸,虽然用念力去探知一个老人家的心里,这种做法很不道德,但我还是想去碰碰运气,于是硬着头皮对备战叔说道:“叔,我知道这样很不妥,但凡事不去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呢?我还是希望您能带着我们去拜会一下老爷子。您看行不行?”
“好吧,无论是小宝参赛还是这大赛本身都是对师傅一生心血的传承,相信师兄他们是能够理解的。今天中午你们尝尝你婶子的手艺,吃过午饭咱们就出发。”
终于做通了备战叔的工作,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石头,吃起饭来也是格外的香,在这农家院落里,一桌人有说有笑,无不感到轻松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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