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泽羽给陈顶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礼，可陈顶非常不领情的皱着眉头说，“你别辛苦不辛苦的了，到现在你还没说你那发动机能不能用在这上面呢。刚才看你看图纸的时候看的都是关键部位，像是个行家里手，我就一直没有打扰你。现在图纸也看完了，你倒是给个话啊，你的那种发动机能用在这潜水船上不啊？”
张泽羽没有直接回答陈顶的问题，“晚辈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前辈。我看您设计的这种浅水艇有鱼雷发shè装置，可是在后面的设计中又取消了。晚辈不解，还望前辈解惑。”
“哎，我又何尝不想使用鱼雷呢。可是放眼国内，你可听说哪一局，哪一厂能造鱼雷么？又有哪一局，哪一厂试验过造鱼雷么？现在所使用的鱼雷，都是从德国进口的。成本不过才几百两，可是卖到我过却要上千辆银子，不是我不想用，实在是用不起啊。一种武器，若是不能实现国造，那有还不如没有。想当年……”陈顶叹了口气，“算了，不提也罢。”
“现在造不了，不代表将来造不了啊。鱼雷这东西又不是什么太难的东西。”还没等张泽羽继续把话说完，陈顶就不乐意了。
“不难造，好大的口气。不说别的，德国的黑头鱼雷中安装了一种‘gyroscope’,以前大沽雷局曾经拆开过一枚，可是拆开之后别说防造了，最后连装都没装上。请问您能造‘gyroscope’否？”陈顶虽然对张泽羽使用的是敬语“您”，可是那语气可丝毫没有尊敬的意思，满是讥笑和挖苦。
“gyroscope？”张泽羽听陈顶说这个单词的时候，发音不像是英语，很像是德语的味道。德语里的“gyroscope”是什么意思他不知道，但是英语里，这是个不常用的专业词汇——陀螺仪。但是他也叫不准，问陈顶：“前辈所言的这个东西，可是用来控制鱼雷在水中的稳定(w)ìng的？”
陈顶吃了一惊，没想到张泽羽还真的知道这东西，“对，你会造么？”
“此物说来并不难造，不过对材料和加工jīng度要求的高了一些而已，但并非是我国造不出来的。”说完，张泽羽在绘图桌上拿起一支铅笔来，找了一张没用过的绘图纸，画了一张三轴单zì yóu度陀螺仪的草图。并且还在旁边写下了一大堆运算公式。”
草图不是图纸，只要有个大概的意思就行了，画完了之后，他还担心陈顶看不懂，指着各种公式说，“这只是个近似公式，当西塔【注1】和普赛等于零的时候，这个公式是不成立的。原因是因为陀螺仪的测量轴与对应的角速度方向不重合，就会引起的测量误差，姑且先称之为交连误差吧。下边这两个公式是三轴对应的输出和误差计算公式，也都是近似公式。当鱼雷水平航行时，西塔等于0，普赛等于常数，则误差可以忽略。”
说完，张泽羽扭头看了看陈顶，他发现陈顶张大了嘴，正聚jīng会神的盯着草图上的公式在看。张泽羽等了好半天，也不见陈顶理会他，他就试探(w)ìng的叫一声，“前辈？”没反应，再叫一声，还是没反应。最后张泽羽只好用手轻轻的推了一下陈顶的胳膊。
“啊？”陈顶终于反应过来了，面无表情的说，“德国人只在鱼雷上面装了一个，用来控制住纵向轴的，你这画了三个，比德国人的还高级。”
“也是，对于直航鱼雷来说，单轴稳定就可以了。”说完，张泽羽又拿起铅笔把三轴的草图中，Y轴和Z轴的陀螺仪给划掉，没想到他这一划，陈顶急眼了，他一把抢过草图，破口大骂，“你个败家孩子，你傻啊，这么……”陈顶原本想说，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随便给勾抹了，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这张图是张泽羽画的，知识都在人家脑子里装着呢。陈顶破天荒的说了句软乎话，“抱歉啊，刚才口不择言了，还请见谅。”
“无妨，前辈。现在能改变一下您的想法了么？您的潜水艇……”
“就按你说的，用鱼雷，不用水雷了。”陈顶心中此时已不再有丝毫的轻视之心，搞技术的人就是这样，不懂得什么叫圆滑，说话直来直往，有时听起来甚至很伤人。但是真正从技术上得到了他的认可之后，他就会死心塌地的佩服你。
“那我们一起来研究一下这艘艇吧。”张泽羽嘴上很客气，但是手上并没有任何客气的地方，他直接拿起了陈丁的绘图尺，在一张零号的图纸上开始绘制起他目前认为最好的潜艇来。
“您的这种潜艇的外形设计堪称经典，非常符合流体力学，水下阻力很小，所以，外形基本不用做什么太大的变动。”张泽羽画完图纸边框之后，又把图纸分成了大小相等的四个部分，在左下的部分开始绘制起潜艇侧视图，图纸的主视图。
“刚才我们说好了的，主要武器为鱼雷。但是现在的直航鱼雷命中率太低，如果只放一个鱼雷发shè管的话，很难保证作战效率，所以，我们得装上四个鱼雷发shè管。”张泽宇在艇艏正前的四点，八点，五点和七点钟位置各画了一个鱼雷发shè管。
“翻回头来，我们再说潜艇的艇身，您原来设计的尺寸稍微有些小，潜深也不够。我们给他加大些，并且采用双壳耐压壳体设计。”张泽羽在图纸的左下角标注上比例，这可不是加大一些……而是放大了差不多6倍。艇长从原来的11米变成了现在的65米。
“现在到了您所关注的动力系统的问题了。不知您为什么要使用燃油发动机而不使用蒸汽发动机呢？”张泽羽虽然是在问话，可是手上并没有停下，继续在图纸上绘制着柴油发动机组。
这时候的陈顶就想是个小学生一样，躬身站在张泽羽的身旁回答，“烟雾太大，在水面航行离着老远就能看见。”
“没错，燃油发动机就没有这样的问题了。但是燃油发动机和蒸汽机一样，也是没法在水下运行的。而艇身放大了之后，再靠人力来驱动那就是笑话了。所以，我们必须给潜艇设计一种能在水下也能使用的发动机。”他刚说完这话，陈顶插话了，“画，画错了吧。”
张泽羽微笑了一下，“没画错，你是在奇怪，我这发动机和主轴都没连上，主轴怎么能转呢，是不是？”
陈顶也不管张泽羽能不能看见，点了点头，“嗯。”
“因为这燃油发动机组根本就不是用来给主轴提供动力的。”说完张泽羽在图纸上绘制出了很多组一米多长的盒子，最后竟然在连接主轴的位置画了一个电动机。
陈顶再一次吃惊的说，“这些是……”
张泽羽“没错，这些是铅酸电池组。燃油发动机只负责给电池组充电，无论什么时候，主轴都是靠电动机来驱动的。”
“真是巧夺天工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陈顶一拍脑袋。
“您设计的那种和潜望镜并联的通气管非常好，只是您忽略了一个小问题，那就是形变和水下阻力问题，为了解决第一个问题，必须把它加粗，而为了解决第二个问题，我们我们必须把它变成这种外形。”
陈顶在一旁点头称是。
“最后，是潜艇的沉浮问题。为了增加抗沉(w)ìng，必须把艇身分成若干dú lì的舱室。就类似大型水面潜艇的密封舱。但是我们这是潜艇，没办法那么奢华，因此以艇身作为密封舱了。”张泽羽把整艘潜艇分成了5个舱室。
“潜艇不一定水面时候都要在水下攻击，有的时候也会浮出水面攻击一些没有还击能力的目标，这时候再用鱼雷就有些浪费了，因此，得在挺身上安装一门甲板炮。”张泽羽画完了甲板炮之后，好像有些不满意，“但是潜艇在水下航行的时候，炮是泡在海水里的，这样不科学。”说完，他又给甲板炮画了一个密封桶。等标注好了以后，陈顶又想插话了，他想说，张泽羽所画的炮基根本没法承受75毫米口径的火炮的后坐力，可是有了前两次受挫的经验之后，他开始认真琢磨起张泽羽画的这种炮来。
张泽羽正在那准备完成剩余的细节部分和俯视、侧视图呢，没想到陈顶突然大叫了一声，“我明白了”张泽羽吓的一哆嗦，扭头看着陈顶。“是液压退管炮【注2】，您真是……”
张泽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又指了指图纸，“把它画完。”
陈顶使劲的点头，表示不再打扰张泽羽画图了。又见此时天sè已黑，赶忙为张泽羽点燃了油灯，还特意把灯捻拨长了些。
时间在铅笔和绘图纸的摩擦声中消逝着，等到张泽羽把仿另一个时空的德国U7型潜艇主体结构图绘制完成之后，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一点了。
图纸完成了之后，张泽羽起身伸了个懒腰，“还有很多公式和零件图没有完成，其中发动机部分我来，剩下的就有劳前辈了。我是造天上飞的，对这水里游的东西，不太懂。”
“您太谦虚了，以前陈某以造舰行家自居，今rì方晓何为夜郎自大了。兄台真是让愚汗颜啊。”说完，陈顶侧低着头，抱拳拱手。
“前辈不必如此，我真不是谦虚，这只是班门弄斧而已。很多东西，从想的挺好，到做出来挺好之间的距离，真的很大。我只是想的挺好，真的对造舰这方面一窍不通。”
“呀……不好！”陈顶不知为何又叫了一声。
yù知后事如何，切听下回分解。
【注解1】：希腊字母。
【注解2】：当时的法国75毫米速shè炮虽然已经研制成功并且开始实验(w)ìng生产。但是法国zhèng fǔ执行了严格的保密制度，对外公开说是仍使用弹簧退架式设计，其对手德国直到二战时期才真正了解了法国75毫米速shè炮制退机制。PS，这种炮的昵称是“75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