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武大郎熬不住旅途劳顿,不停的打着瞌睡。史进见他如此困倦,便拨给他一间大房子让他去睡觉,还派了佣人伺候他的起居。这间大房子比武大郎在清河县买的那个房子至少要大出十倍。
武松和史进是练武之人,精力充沛,毫无困意。二人互相敬仰,整整喝了一夜酒。
“义兄,小弟……和你说一件……机密大事。”满脸醉意的史进大着舌头道。
“兄弟只管说。”武松喝了一大口美酒,道。这一路上他哥不让他吃酒,可馋死他了,到了史进家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这实在是太爽了!
“我史进,曾犯下一项死罪!”史进拍着桌子大声道:“当年高太尉这个人渣要害死一个叫王进的英雄……全国缉拿他……殿帅府还下了死令,说……说谁敢收留王进,就灭谁九族!……天下之大,没人敢收留他,而我史进……而我史进就偏敢收留他!……后来,我还拜在他的门下……做了他的徒弟!”
“贤弟,你急公好义,仗义助人!就凭这一点,你就配得上这‘好汉’二字!哥敬你一杯!”武松道。
“可惜我师父是个真君子啊……他怕连累我,任我百般挽留,非要走啊!……他教了小弟这一身本领,就走了!……天大之大,只怕小弟今生再也见不到恩师了!”说到这,心里难过之极的史进淌下了英雄泪。
武松好不容易才安慰住情绪激动的史进,二人又喝了几杯,史进醉倒了,呼呼大睡。武松只好将他背到床上,然后自己也往史进的大床上一躺,连衣服都没脱,没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酒醒,史进仍是吩咐下人好酒好菜招待武家兄弟。这要换作往常,武家兄弟平时只能吃点粗粮,后来条件好转,也不敢天天吃烧鸡,只是隔三差五的才吃一次。现在倒好,二人到了史家庄,天天吃大鱼大肉,那美酒也是一坛坛的上,武家兄弟心里怎一个爽字了得。
喝完酒,史进又拨给武松一间大房子。自此,武家兄弟便在史家庄安身。二人不知不觉的在这里住了三个月,吃的好,穿的好,住的好,武大郎总算放宽心了:这三个月内我那宝贝弟弟总算没给我惹事!
武大郎觉得在史家庄白吃白住的不好,便经常和家丁们抢着干活。试问,既然大家都知道武家兄弟是主人的贵客,哪个家丁还敢让武大郎干活?于是家丁们便将扫帚,铁锹等物件藏过了,不给武大郎用。最后武大郎只好找到史进,要帮忙烧制老王烧鸡给史进吃,史进见他是个实在人,只好依了他,省得他总觉得欠自己人情。
又过了几天,史进拉稀了,就没陪武松喝酒。武松在自己房中一个人喝光了两大坛子山村佳酿,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好梦一个接一个!
翌日清晨,武大郎见他弟弟日上三竿了还没起床,便想催他起来吃早饭。武大郎刚一来到武松的房门外,便听到自己的宝贝弟弟正在里面说着梦话:“美女!丝袜!香!……”
“这个臭小子,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气急败坏的武大郎见弟弟总想这些东西,使劲的拧着武松的耳朵。
“美女的丝袜真香……唉呀,哥……疼啊疼!”武松被拧醒了,疼得直叫。
“武大爷,武二爷,大事不好了!少华山土匪前来华阴县打劫!”正在这时,一个家丁冲进来高叫道。
武松一个大跳,从床上蹦了起来,胡乱穿上衣服,叫道:“哥哥在家呆着,我去帮我史进兄弟打架。”
“武大爷,武二爷,捷报,捷报!庄主已经生擒了贼寇头子,请二位爷前去喝酒呢!”还没等武松动窝,另一名家丁就来报捷了。
武松心里大惊道:“这史进的武功真尼玛了得!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陈达给捉住了!”他自幼读过《水浒传》不下一百遍,对所有人物身上发生的故事了如指掌,他不光知道少华山的头目陈达被史进捉住,他还知道少华山上另外两个头目马上就会舍命来救陈达!
“义兄请看,这个贼寇便是少华山的头目,被兄弟捉来绑在柱子上,只是问他姓名,死活不说。”史进把武松和武大请到酒席上,为他们倒上了酒,指着柱子上的大汉对武松道。
武松见那人生的极其雄壮,四肢发达,不像个孬种,但他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史进活捉,不禁感叹道:“史家兄弟当真了得!”
两个家丁见他们的庄主史进兴致很高,便用皮鞭抽打被绑在柱子上的大汉,边抽边骂:“贼寇,快说出姓名!”
那汉子脾气也是相当强硬:“呸!老子既然技不如人,就没打算活着走出史家庄!老子今天既然丢了面子,老子的名讳,自然是死也不肯说的!”
两名家丁见汉子如此说,手上更是加了把劲,着力抽打着这位汉子。
“都给我住手!”武松冲着两名家丁大喝道。他虽然不是史家庄的主人,此刻却俨然有了主人之威。
两名家丁闻言,便停了手,吃惊的看着武松。武松转头对史进道:“兄弟,这位好汉名叫陈达,绰号跳涧虎。”
武松说完,看着一脸愕然的史进和陈达。
还没等史进说话,陈达便抢先叫道:“你这汉子怎地知我名讳?”
“我能预知上下五千年,推算出你的名讳,这又有何难?”武松故作高深的笑道。
“哈哈哈!吹吧!我说怎么天上那么多牛啊?原来是被您老给吹上去的!”陈达大笑道:“论武功,我不是史庄主的对手,这一点我无话可说!但我陈某就不相信,你史家庄这鸟地方会有能够预知上下五千年的高人!”
“嘿嘿!”武松对着陈达微笑道:“过不了多久,你的结拜大哥,人称神机军师的朱武,和你的结拜兄弟,人称白花蛇的杨春,就会前来救你。”
“那是!那是!”陈达狂笑道:“这还用你说?我和大哥还有三弟的情义虽然比不上当年的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但我兄弟三人誓同生死!见我落难,他们就算明知不敌也必然会前来舍命相救!就算打不过史进,大不了我们三兄弟一起死在史家庄!哼!这件事连头猪都能想明白,你那预知上下五千年的本领,不会就是这么个预知法吧?哈哈!”
武松被他抢白一顿,并没生气,依旧是脸带微笑,道:“陈达,你别笑的太早,你的大哥和你那三弟必然不敢前来攻打史家庄,你山寨那一百多个罗喽兵,一个都不会来,一会只会来两个人,那就是你大哥朱武和你三弟杨春!”
陈达不屑道:“你就别在那放屁了!我大哥的智计天下第一,不然也不会有神机军师的绰号,他们是不会无端前来送死的!”
“你错了,他们俩会跪下求史庄主连他们一起绑了,并将你跟他们一起押送到官府,然后等着一起被斩首。”武松的嘴角仍是挂着浅浅的笑意。
史进看着义兄那镇定自若的神态,都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了。
陈达倒是一幅无所谓的派头,仰天大笑道:“由你在那胡吹吧!哈哈,我大哥才不会那么傻!……”
“报!少华山大头领和三头领跪在大门前,求见庄主!他们没带兵器!”家丁跑来禀告道。
史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事情的发展竟然被武松预知的分毫不差!他更不明白,堂堂的少华山黑社会,用的着这么怕自己吗?难道有什么诡计?
史进看了武松一眼,武松点了点头,示意他出去会会二人。
史进提了朴刀,带了数十个家丁来到门口,果然见到两位好汉跪在门前,虎目含泪。
“你们这是做什么?”史进喝道。
“小人是少华山朱武,这是我兄弟杨春,参见史庄主。”为首的朱武道。
“你们要干什么?”史进收了朴刀,问道。
朱武满脸是泪,道:“小人与二弟三弟累被官司所害,无路可走,只得落草为寇。近日山寨缺粮,我二弟便想来华阴县抢粮,我和三弟苦苦劝他不要招惹华阴县的史庄主,二弟不肯听,最后还是冒犯了史庄主。我三人结拜时曾有盟誓,不求同生,但求同死。小人自知不是史庄主的对手,请庄主将我二人绑了,与陈达一起押送官府斩首示众,我三兄弟能死在一起,虽死无怨。”
朱武和杨春说完,每人给史进磕了三个头。
“你们敢不敢进来说话?”史进又问。
“小人死且不避,进来又有何难?史庄主请!”朱武与杨春傲然起身,大步来到正厅。
“大哥,三弟……你们……你们真的来了!”陈达大吃一惊!
“史庄主,我兄弟三人生死一处,没什么可遗憾的了,请你绑了我三人送官吧!”朱武一进来就跪下了,眼神中充满决绝,杨春也随着朱武一起跪下。
“二哥,我和大哥没本事救你!你休怪我二人!唉,连你都胜不了史庄主,更何况我呢!今日我们愿陪你同死!下辈子再做兄弟!”杨春笑得很凄凉。
“喂,你赢了,我死到临头了,这辈子没有牵挂了,只可惜未能和你这种出神入化的高人交上朋友,可惜呀!……唉!俺陈达这回相信你确实有预知上下五千年的能力了!……哈哈哈!人生于世,真是不公平啊!你是史庄主的座上客,每日好酒好肉不断,而我却只能被贪官逼得落草为寇,到头来还得身首异处!……老天爷,你不公啊!”陈达仰天咆哮。
咆哮完了,陈达把头转向他大哥,三弟,道:“兄弟们,这都是命数啊!想我陈达,当年曾是这华阴县第一高手!可他史进竟然得了那重阳道人的真传!唉,我败在他手上,看来也没什么可冤枉的!”
说完,陈达,杨春,朱武三人放声大笑,视死如归。
武松看了看这三位不怕死的好汉,又看了看史进。史进显然是被这兄弟三人的情谊给震住了,心中生出万千敬佩之情。最后,史进亲手解开陈达的绳子,道:“你三人义烈过人,我若将你们送官,岂不惹天下英雄耻笑?今天我将陈达放还你们!你们走吧!”
朱武,陈达,杨春一同跪下谢恩。
这时,史家庄的老管家赶紧跑到武松面前,附耳道:“武二爷,我家庄主把贼寇给放了,是不是有点不妥呀?这朱武,是不是算准了庄主会中他的诡计?”
武松抬头看着老管家,正色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要知道,江湖之中,人心险恶,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实在是太多了,朱武仅仅只是听说过史进是个很讲义气的人,之前他并未见过史进,也没和史进交往过,他并不知道史进到底是真君子还是伪君子,但为了救出结拜兄弟,他朱武仍敢贸然行此苦肉计,这本身就是拿着性命在赌博!万一史进将他们送官请赏,他们三条性命皆休!就凭这一点,朱武就很值得结交!”
其实武松之所以会为朱武说话,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不方便告诉老管家,那就是:在《水浒传》里的两大军师中,吴用是个地地道道的垃圾,没人品没人性,而朱武不但是真君子,还擅长阵法,精通军事。自己日后一定要重用朱武,所以此时一定要结交他们!
史进吩咐家丁杀鸡宰鹅,和武松一起款待新结交的这三位磊落汉子。朱武,杨春等人知道武松能“预知未来发生的事”,都把他当成活神仙一样供着,回到山寨后,三人还给武松立了长生牌位!要知道,在这之前,只有唐朝的李世民大帝才享受过这种程度的尊敬!
而这事过后,史进对武松“预知上下五千年”的能力更是深信不疑,以后但凡庄上有事,他全让武松替他决策,武松说什么他就干什么,真正做到了指哪打哪。他对武松的崇拜越来越深,在给他老爹上坟前,甚至还说过这样的话:“爹呀,孩儿这辈子最大的荣幸就是结交了两个人,一个是恩师重阳道人,另一个便是义兄武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