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微微,硝烟弥漫,旭日无光。
王怀庆正在自己的中军大营,领着一帮参谋盘算着何时才是最好的佯攻时机。
“报,大…大…大帅!”一名士兵失魂落魄的被王怀庆的亲卫带进了中军大帐。
“又发生了什么事,胡大舌头,不急,你慢慢说。”无故擅入中军大帐,王怀庆本来是要喊左右前来打一顿杀威棒的,可一见来人是自己多年的老部下,纵是心有不满,也不想在一众参谋面前落了自家的威风。而且王怀庆也知道,这胡大舌头,虽然口齿不清,结结巴巴,天生胆小,但却是自己麾下的老兵了。看他如此慌张,难道是有其他军阀的人,欺负自己的兵?
于是,就从地图前踱到了马桶上,一屁股坐下,慢慢听胡大舌头述说。本以为是军中打架斗殴之类的小事,可听完,王怀庆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原来,这胡大舌头身属中军,最近在郊外扎营,时值夏季,又没有仗打,听得树林中的蛐蛐叫,便带了几个人一起去逮蛐蛐去了。这会满清覆灭还没多久,斗蛐蛐在蓟县虽然不能说完全废止,但也开始走了下坡路,可一只好蛐蛐,也能在那些不拿钱当回事的王公老爷那换些酒钱。于是,看到胡大舌头他们开了个头,于是这逮蛐蛐的人数就越来越多,人员撒的也离中军大营,越来越远。
而今天,胡大舌头带着三个小兵,前往中军大营以北五六里地的一座小山头找蛐蛐。这里已经远离大营,同时也远离日本人的方向了,否则胡大舌头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到处乱窜。正值中午,烈日当头,胡大舌头指挥着三名小兵去找蛐蛐,自己找了一个林荫茂密的树丛,趟下来打了个盹。
睡得正香却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扒开草丛一看,却见前方二十多米的地方,跟随自己而来的三名士兵,已经都被摸了脖子,一群穿着北洋军服的士兵,正在就地掩埋。胡大舌头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就把自己叫出声来,也被人给灭口了。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杀自己这边的人,可这荒郊野外的,人家杀三个和杀四个可没啥区别。
突然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对着一名明显是小队长职务的人,一阵叽叽咕咕。由于离得太远,胡大舌头也没听清他们说了啥,像方言可又不知道是哪里的话,可两人一通话说完。那么小队长的人,向对方一个大幅度的鞠躬,一声响亮的“嗨!”。可立刻把胡大舌头给吓得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日本人!”
在蓟县,胡大舌头见过日本人,知道他们就有这个习惯。继续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一群去小解的士兵,脱下裤子后,穿的不是大裤衩,而是“尿不湿”后,胡大舌头再次确定这一定是日本人。看到对方似乎在原地休息等待天黑,于是,胡大舌头慢慢退出草丛,一路狂奔向王怀庆报告。
“啪!”王怀庆突然上前狠狠的给了他一个巴掌,“你小子是想把日本人给引来吗?滚!给老子滚出去。”
“是,是,是小的…的马…上…滚,谢谢…大…大…大…帅!”胡大舌头冷不丁的挨了一巴掌,脸上却笑开了花,一手捂着脸,一边连忙道谢,退出了大帐,带他进来的亲兵也都是一脸喜色,没等他退出营帐,就开始恭喜他。王怀庆的动作把一干参谋都给吓了一跳,这算是哪门子事,报信的没大赏,还挨了打,那以后还有谁会来报信,问题是挨了打还喜洋洋的,还有人恭贺?
不过很快,回到马桶上的王怀庆把诸人的思绪给拉了回来,“诸位赶紧回去收拾一下,我们要准备撤离此地了。”
“大帅可是因为刚刚的事情?”一名参谋问道。
“没错,日本人明显就是冲着我来的,所以我们要早做防范。”王怀庆义正言辞的说道。
“防范?!”众人在心中鄙视道,还是刚刚那名参谋上前一步,“大帅,我们暂时不可妄动。刚刚那名士兵只是说有日军正在向我们靠近,可一我们不知对方有多少人,二不知对方是从什么方向上来的,三更不知道对方来的时间。他们穿着我们的衣服,现在诸部混杂,我们根本分不清他们到底是哪部分的,万一出营后迎头撞上,怎么办?”
“这…”王怀庆迟疑了。
“大帅临危不惧,卑职佩服。”看到帐内的气氛有些冷,一名年纪较大的幕僚立刻出声,“大帅您一定是知道,日本人肯定会来这里,而您准备来个守株待兔,所以命令我们先撤离此刻,免得待会打起来还要照顾到我们,如此神机妙算,真令卑职佩服啊!”
“是啊!是啊!大帅真是神机妙算啊!”
“大帅英明神武……”一经此人提醒,帐内立刻一片恭维声,就连刚刚质疑王怀庆的那么参谋也不得不出言恭维几句。
王怀庆的脸色立刻好了很多,“没错,本帅此次就是准备来个守株待兔,还有那个什么翁什么鳖的。”
“大帅英明!”帐内立刻马屁如潮。
那名参谋在心中嘀咕道,是瓮不是翁,大帅的以为自己是渔翁吗?
是日,王怀庆再次向赵云报捷,全歼日军渗透小队八十余人,击毙少佐一名。对此,赵云毫不怀疑战报的水分。王怀庆的亲兵可是装备有两百支i18,以及大量的“芝加哥打字机”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日本人根本逃不出去。可为什么抗战神剧中不都是华夏军队伪装渗透突袭日军指挥部吗?怎么现在华夏还没用这招,日军就已经开始“偷师”了呢?这次幸好王怀庆有了员“副将”,发现了日军的行动,否则以王怀庆的习性,这指挥所还真不一定保得住。不过,战争期间,出营逮蛐蛐,这算什么事?但王怀庆没有处理,还升了那小子的官,赵云也就不计较了,这是王怀庆的兵,还是交给王怀庆自己去管吧。
第二天,久久没有得到突袭小队汇报的日军,恼羞成怒大举来袭。一支千人的队伍杀出了旅大,直奔王怀庆布置在前沿的防炮阵地。为了鼓舞士气,日军此次把华夏军队摆到了俄军同一位置,也就是说消灭俄军所能获得的功勋,在华夏军队身上也能得到,而这在以前是要打个折扣才能下发的。面对华夏军队,和面对俄**队,这在日军的记忆中,两支军队完全就不是一个等级的,这次等于是给他们送军功了,谁都无法忍受这种**,一个个扎着印有太阳标记的布条,挺着刺刀就嗷嗷叫的冲上了战场。
而他们的对手,习惯了战壕对峙,只放炮,不放枪的王怀庆所部,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稍一愣神,日军已经冲过了两道战壕间一半的距离,“打啊!别发呆!”仓促应战的王怀庆所部稍作抵抗就被日军端着刺刀,冲入了战壕,不过没有日军想象中华夏军队战斗意志的崩溃,多日来的厮杀也已经让王怀庆所部成长起来。何况在他们身后还有着五路军阀为后盾,他们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在赶来增援。
然而这种顽强的瞬间,让见惯了杀戮的日军都大吃一惊。相比华夏的情报,日军的情报无疑收集的时间更长,收集的内容更完善。王怀庆所部之前是个什么样,在此次出征前,日军连最基层的士兵都知道。可现在在狭窄的战壕中,弥漫的硝烟下,无数之前被视为懦弱的士兵在亡命搏杀,尸体堆了厚厚一层,喊杀声震耳欲聋。
不过十分钟,一声响亮的声音传遍的战场,“援军到了!”
“这里是哪里部队?”一个带队前来增援的北洋军官声音沙哑的问道,看着正在浴血拼搏的队伍,身穿那熟悉的北洋军服,但那一双双嗜血、恐怖的眼眸,令他心中一颤,“华夏北方什么时候有这样一支队伍了?”
“不知道,但至少他们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一个奉系军阀说话了,他外表看起来就是一个富态的地主,拄着一个文明棍,挂着怀表,戴着金丝眼镜,旁人见了绝难将其与草菅人命的军阀联系起来。
“我这辈子除了袁大帅的队伍外,再也没见过何时有这么多的北洋军汇聚在一起,看起来整个北方的北洋军有名有姓的都未能逃出征召之列啊。”
“姓王的把我们召集来,就是为了让我们和日本人拼命吗?”
“拼命?!呵呵,那现在正在和日本人拼命的可是他的嫡系啊!你想让他的嫡系拼光,然后再恭送日本人?”
“奶奶的,你想挑拨离间?”
“闭嘴,这是国战!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自己找地方决斗去,现在日本人已经打过来了,我们必须把他们给打回去!”
“你是什么东西?老子凭什么听你的?”
“那你有本事别来,你来旅大干什么?投敌吗?”
五路军阀的头头正在彼此交流着,忽然一股呐喊声从远处的日军阵地上响起,“日军增兵了!”
“诸位,不管之前我们有什么恩怨,我胡某人都在此刻放下了,万一此次我不幸战死,请帮忙捎个信给我家里。”陕军的胡景翼向四人拱了拱手,不再争执,领着自己的亲卫加入了残酷的战壕肉搏战。
其他四人面面相聚,这陕军可谓是来援的队伍中装备最差的,可刀客组成的队伍在肉搏战中的威力,有目共睹,他正是最适合救援的队伍。
四人闭口不言,向着战场中望去,一道血光将挡路的日军劈飞,胡景翼领着一群亲卫,兵锋呼啸而过,一路几乎势无可挡。
站在战场之外的四人到底还算是军人,憋了一会,一人开口打破了僵局,“这日本人好像也不咋地吗?待老子去让他们尝尝马刀的厉害,郭鬼子,老子记性不好,我上次砍日本人是1904年还是1905年?”
“老姜,我们好像很久没有这么热血沸腾了,这国战打的就是比内战痛快,我已经跃跃欲试了,怎么样咱两同去?”
“哼,日本人一共才多少人,前锋才一千人,我们在战壕里的弟兄六个还怕他一个吗?那股日军第二梯队才是麻烦,我去拦一下他们,否则日军的火炮又要开始了。”
“哈哈,有道理,这时候谁再不出力。就等着死吧!老子宁可被日本人打死,也不愿下半辈子被老百姓给骂死!”
那富态地主迎上前去,他的眸中精光闪烁,战功是每个军人都想要的荣誉,只要打败了日本人,他才能确立自己在奉系中的领导者身份,取代张胡子统一奉系的几率便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