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到一切的原点,那个穿越的时刻———
有没有想过突然把你扔到一个荒郊野岭,你会怎么办?
别人不清楚,还没意识到已穿越的于二反倒蒙了…
环顾四周,看不到打盹前的生命里的一切,只剩下蓝蓝的天,那形状似乎在嘲笑他傻呆呆样子的云彩。脚下溪边有湿润的鹅卵石,不远处有清澈的溪水,以及周围看不见来路的茂密森林!
这是一个山谷,虽然于二没有野外的生活经验,但于二知道这就是山谷,这是完全不属于人类生活的地方,这是动物的世界。只发呆这片刻,就有一大群肥大的兔子从溪边掠过,无视正傻呆呆的于二!而突然变得灵敏的耳朵里,也听到属于森林鸟群的那些鸟鸣声,流露着欢畅,与风声水声和虫鸣声交织成自然乐曲,富有的情感远远超过人类最好的乐曲!
当互联网时代来临,你足不出户就能在网上听到各种名曲,却再也听不到自然的欢唱!
如果是于二是个驴友,主动到山里来扎营,那么这一切都很美妙,尽管于二可怜的过去也享受不起驴友的生活!但让于二更犯傻的是,打盹前,他正在火车卧铺车厢里,正在给媳妇捏脚,泡在温暖的阳光里,昏沉沉的,捏着捏着,就睡着了。
然后睁眼就看见这一切!
这到底是哪?!媳妇你去哪了?!于二努力的深呼吸着,想让自己脑子里的噪音都静下来!
于二第一时间就推翻了火车事故的原因,甚至因为这里太自然化了,绝不是铁路沿线那种环境!自人类自认为统治地球开始,就没有人类没有到达过的陆地!而人类出现过地方,纯粹的生命就会离开那里,动物慢慢消失,植物不再那么翠绿,仿佛人类工业文明的气息是所有自然的敌人!但是这里太“大自然”啦,仿佛是来到了其他地球。
脑子里出现无数乱吵吵的心智噪音,直到亮起一束意识之光,让于二慢慢低下头。没有看到自己的旧t恤,身上的是白色唐装,款式眼熟,但不是自己熟识的那些布料。它们微微折射清净的阳光,平整没有一丁点儿的皱纹,而且非常干净。脚上则是一双不认识牌子的运动鞋,同样也不是熟悉的材质,像是塑料和金属的结合体,当然也非常干净,踩起来极富弹性。很明显,这身衣服和这双鞋所包含的科技含量,远超过他之前见过的所有。
于二深呼吸着,将气深深的吸到腹部下方,以减缓紧张与恐惧。慢慢的走到溪边,俯身看向溪水,如所料,果然不再是那个熟悉的大叔面容,当然也不再有嘴角那颗痣。水中的倒影是一个二十多岁有些稚嫩的年轻人,光洁的肌肤,高耸的鼻梁让他看起来更加英俊,令人惊诧的、间杂的丝丝白发也掩盖不了那种英气。眼睛里更没有长时间对着电脑工作带来的红血丝,而仿佛是夜空中的星辰,明亮又深邃!
“我不再是我自己啦”于二对着溪水里游荡的鱼儿喃喃自语,在一个不想得到的时候,却得到了曾经看起点小说时候奢望的猪脚待遇!也许别人想要,但是于二更希望回到打盹前的火车上,继续给媳妇捏脚,而不是孤零零的蹲在溪边,陷入一种恐惧催发的意志消沉中。
于二意识到自己又不在当下,可就是想放任那些负面情感流动,去冲垮一切!
命运有自己的安排。正当于二酝酿出一点点儿泪珠,就再次被命运攥住了,因为恐惧会吸引来更多恐惧。
“嗷~嗷~~”背后响起巨大的动物吼叫声,奔跑声,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动物在向自己跑来!
于二回首望去,身体立刻弹得直立起来,汗毛都炸开了!
一头近两米高的黑熊瞎子,不是在电视里,而是正在从密林里出来,奔跑向他。仿佛冲向篮板的奥尼尔,笨重,但充满力量,每一爪子都砸得大地颤抖,石子飞起。同时摇晃着血盆大口,任由舌头带着口水飞溅到空中,仿佛在为将到来的美餐下佐料!
于二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什么叫生死关头。
或许真的是肾上腺分泌了更多的原因,视力大幅增加并高度集中起来,连熊瞎子那胸口的几个枪疤都看的仔仔细细,也能看见它那充满仇恨的小眼睛。同时刻,自己全身的肌肉都紧张起来,仿佛锈住的钢铁。而心脏嘭嘭得跳动着,犹如额外喝了一加仑的航空燃油,此时血液瞬间涌向下边,让人感觉不到双腿,也感觉不到大地。
呼吸凝固了,而脑海中刚刚的噪音,那些描述过去多么好的念头,那些担忧未来的念头,那些担心妻子的念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原始的本能恐惧,驱逐了所有噪音,驱逐了那些心智与情感交织在脑海中的背景音,产生了一个绝对的【当下】。
于是于二感觉自己全身都空了,没有了存在感,就像是他以前进入并刹那般体会到的【冥想】时的空旷感,那是一种简单的与存在合一的自然状态。
他无法向我们描述这种当下的感觉,语言与文字永远不发精确的叙述出感受。任何人只有中断心智的噪音,才能体会到当下。
描述出来这么多文字,其实都只是产生于一个刹那,此后于二便直愣愣而不是傻呆呆的瞅着那头奔来的熊瞎子。没有任何念头,只是有一个本能的声音,仿佛来自所有身上细胞的共同决议,雷鸣般地响彻在身体里:跑~~~~~~~~
但是于二没有听从这个雷音,尽管这种抗拒导致身体微微的颤栗起来。
有一个奇怪的意识之光照亮空荡荡的脑海,于二觉得这只熊瞎子是干不过自己的。
这是一种毫无理由的相信、预知与感恩。在于二的意识深处,仿佛觉得这只黑熊和刚才那些肥兔子一样都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的威胁性,甚至带有一种不屑。
于二没有任何改变,就那么继续直愣愣的。直到似乎闻到了熊瞎子口中那浓郁的臭味,混合了臭鸡蛋与油炸臭豆腐、外加腌咸鱼,再加一点小时候的茅坑里的气体,所有于二能想到的令他讨厌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再放罐子里闷上十年,然后用来形容这种恶臭才够。
仿佛被恶性到了,于二立刻清晰的感到身体深处,生命的宝库里,就是通常所说的腹部丹田处涌起一股运载着怒气的能量,推动膈肌向上然后继续推动胸腔向上,到达嗓子眼。仿佛火山的岩浆涌到了山口,更像是几吨重的炮弹塞进了要塞炮的炮膛,只等着发射的指挥。
“嗷~~~”熊瞎子似乎感受到了于二的愤怒,威慑性的发出吼声,吹着于二的头发向后扬去。
“吼~~~~”于二不再压抑那股卡在嗓子眼里的怒气能量,顺势发出一股更加可怕的吼声,就像是非洲大草原上的雄狮对着鬣狗发出的咆哮…
同时掺杂着对命运摆弄他的愤怒…
以及曾经儿时被大人们吼叫时候压抑下的无意识的怨气…
连带压抑了三十三年的活力…
所有一切,指向了不刷牙且就知道吼的熊瞎子。
在因为本能恐惧而大幅提升计算能力的大脑和增加视力作用下,于二清晰的看见从自己这里发出的这种吼声,混合着声音以及愤怒能量的波,直接给十多米远处的熊瞎子来了个后空翻,并因为巨大的动量作用下,推着向后滑行起来,在地上直接犁出一条不小的沟。
这种波,仿佛成了核弹爆炸后的眼睛可见的冲击波。作用于溪水,连带着鱼都掀到了溪岸上,碎小的石子也随着飞起。冲击到远处的密林,干枯的树叶直接炸开,新嫩的树叶被吹得飞射到开来,就像是被加速起来的子弹。
片刻,远处密林里京起无数的鸟儿,逃窜到远方,仿佛末日来临。
然后于二就处于一种奇怪的感觉里,仿佛刚刚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心智又在胜利后出现了,在脑海中说自己这种破坏力过于惊人,不科学!然而意识到却是这就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两种感受同时作用于自身,就像“左眼睁大的同时右眼要自然眯起”那么违和,存在冲突。
被跑动声警醒,于二望去,刚才还凶猛异常的黑熊瞎子正逃跑向密林里,以比刚才捕食时候更快的速度。像受了惊吓的癞皮狗,带着全身脏兮兮的尘土和枯叶,当然谁在地上用身体犁出一条沟也不会干净哪去。
于二还是站在那里,没有趁胜追击,追过去又能怎样,用拳头揍死,再卸下来几只熊掌?其实于二生性就不是一个暴力的人。
解除了生死危机后,他更想静静的感受刚刚那种火山爆发般的力量感。
此时凝固的风又自然流动起来,带来那犁出来的沟里的尿骚味:熊吓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