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看着这可怜的医师又忙活了三四分钟,也许就算是带着强烈主观印象的假军官都已经看出了事态的不对劲来,他有些无神一般地走到了那两名医护人员的身后,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却已经弱了许多。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他问道,一片的沮丧与有气无力。要知道,他努力了如此多年,才在海盗王风克的手下混得了这么一个一官半职,这个职位虽然不直接地掌握兵权,但多少还有些权利,凭着这条运输线做一些副业的话,他还是能在退休之前,为自已混到多少的物质金钱,并以此为资本,好好地养家混口,把家里那个可爱的女儿带大、让她去读大学、嫁一个好人家……
而如今,如果这里出了这么一件事情的话,那这一切的憧憬与渴望,就全部如同海市蜃楼一般要破碎掉了。
假军官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长长地吁了出来。
“对不起,我们真的尽力了。”这一次,那个医官没有开口,反倒是他手下的那个年轻人站起来,以不急不徐的语气说道。这个年轻人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样子,真看不出来,他竟敢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挺身而出。
就连他的老师,那个老医师,也有些惭愧地抬起了头来,看着自已的徒弟道:“阿絮,别乱说话。”
假军官又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他又长长地吐了出来。他的手轻轻地拍到了老医师的肩膀之上,这一敏感的动作吓得老医师肩膀一抖,惊慌地一回身,脸sè紧张一般地说道:“长官,我一定会再努力,我会再去救他,尽我所有的努力……”
老医师家里也有四口人要养,美丽的老婆,两个可爱的小孩,都靠着他这一份工作在过rì子。只要能保住这份工作,将这rì子好好地过下去,他愿意忍受一切合理以及不合理的要求与诉求。
然后,出乎老医师的意料之外,假军官扶在医师肩头上的手并没有施力,反倒是轻轻地揉了揉对方肩头那因紧张而蹦紧得像石头一样的肌肉,道:“够了,我知道你们已经尽力了。”
“可是……”老医师担虑一般地说道。
“没关系,如果上面有什么责任追究下来的话,我自已一个人担。”假军官的语气虽然不重,但却带着了一股让人不得不尊敬的力量。也是直到了这个时候,上官才开始稍微有些尊敬起这个没有太大本事的海盗团后勤队长来。
假军官又道:“现在重要的不是再发脾气,而是要查清伤口,找到死亡原因,到时到了本岛以后,我会亲自向风克先生报告。”此时的他,头脑竟然相当的清晰,全然不像刚才那种慌乱的样子。
“是。”医师深深地向假军官九十度地鞠了一躬,以此种方式表达了向对方的崇敬之情。再然后,他向自已的属下微微地点了点头,再次坐了下来,拿出工具来,准备现场就开始检查死亡原因。
而也是在这时,机舱之上却忽然扬起了一个沉稳的磁(w)ìng的女生声音。这个声音才说出了第一句话,就已让整个飞机上的人震惊了起来。
她说的这句话音量并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用找了,他是我杀的。”一个高大的女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过道之上,她以极度高傲的目光回应了众人那质疑的眼神,道:“这个人,想必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了。”
没有错,这个女人一站出来的时候,飞机上的所有人都已对她的杀人动机相当的明了,因为她不是别人,正就是那上机前被袭胸的非洲高个子女人。
这个女人又道:“我叫高丽,来自非洲。”她的话是用非洲某个国家的语言说成的,但因为有即时翻译器的缘故,所有人都能即时地理解她所说的话。
更让众人惊讶的是,不知何时,她竟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条姆指粗的斑斓毒蛇来。那条红黄绿相间的蛇,就像一只慵懒的宠物一般,身体圈在她的左手上,前半身却圈成了一圈,团在了高丽的左手之上。
高丽轻轻地将右手放到了那个毒蛇的嘴边,那毒蛇像吃东西一样地张大了嘴,而这个高大的黑人女人竟然像不知死活一般,将手往蛇的嘴里放了进去。
“小心,危险呢。”上官这才想起来,这女人的名字,不正就是自已第一轮时所击败的那个ID“非洲高丽”正好相同吗,看来,在第一轮的时候自已之所以能远远地就击中了对方,想必就是当时高丽就已离开了位置,去杀那正在模拟对战的猥琐男子凌野风了。
那条正在把嘴巴张得大大的彩sè毒蛇,还有将手伸进蛇嘴中脸却若无其事的高丽,听到了上官的“jǐng告”之后,却都是以一种很无辜又有点萌的样子看了他一眼。然后,她们若无其事一般地继续她们的动作。
只见高丽的食指和姆指在蛇的头部微微地一抓,然后像旋螺丝一般地拧了起来,不一会儿,她就像拆螺丝钉一般地从蛇嘴中拔下两样物事出来。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高丽右手上那两烂白得发光的东西之中,只见,那像三角型一样的白sè物体,上面竟流着一种黑得让人心惊的液体。
上官算是认出来了,这两粒牙齿,竟然就是那条毒蛇的两颗门牙。
“凶器就是这个。”高丽说道,“我下手之处是他脖子之上。因为我一看到这人那粗而短的脖子,就觉得让人讨厌得要命。”她的语气之中,显然带着了极度不快的情绪。
那两名医师顺着她的话去检测,这才在死者凌野风的脖子之上,果然发现了两个小小的伤口。两个圆形的口几乎没有流血,只是剩下小小的两个黑点存在于那里,若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的看不出来呢。
“中了小伍的毒之后,半分钟之内是必死无疑的。”高丽摸了摸她左手上那条温驯的毒蛇的头,那蛇儿像条宠物一般乖巧,真让人想不到,竟是一个如此强效的凶器。“这种毒是我们非洲高嗤族的特制,用从小养大的毒蛇作为容器,因为这两颗毒牙根本都仍是活的,所以,毒力才是最强的。至今为止,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医护人员能成功抢救活任何一个中过毒的患者。所以,两位可以放松些了。”
她的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向那两位医师所说。而这两个已经努力了十多二十分钟的医护人员,听到这个非洲的一看就来自什么原始部落的女人这么说,则还真的不知如何反应为好,说她没有礼貌嘛,她还真的是出于好心才如此提醒自已,而她所说出来的话,又是如此地伤到了他们作为一名医生的职业能力以及自尊心。
在医者们头疼不已的时候,假军官倒是坐了下来。他的目光炯炯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大女人,像看着一个无法沟通的原始生物一般,道:“就因为他袭过你的胸,你就可以如此下手,会不会狠了一些?”
一条人命,与一次非礼相比,在假军官的眼里,并不是一道等价的题目——特别是相对于凌野风这样的优秀男人来说。
在假军官的心里,其实他也是有着一点点的大男子主义的。他觉得像凌野风这样的男人,其实并不算是什么太过份的男(w)ìng,他只是在生活作风与道德标准上有一些些的问题,而就因为这样的小事故,就让他死在了自已所统领的这一班飞机之上,还影响到了自已整个家庭的经济来源,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有一些无法忍受。
高丽忽然笑了开来,她的笑声竟带着一种放纵与豪放,并有着浓浓的非洲大草原的气息。这种笑声,不知为何,竟让听者心里发起了毛来,并瞬间体会到了一种随时都会来临的危机感。
听到了高丽的笑声以后,那假军官不自禁地微微将身体向后倾了半分。这是人体面对危险的一种自然的反应。
高丽又说道:“我不知道你们现代人是什么样子,但在我们氏族里,如果男女之间发生了任何的肢体上的超友谊的触碰,包括……包括上机前的那一种……”讲到了这里,她那种羞愧的姿态又展露了出来,似乎才只是讲到这样的事情,就足以让这个女人难过不已。看着女生这样子,就连上官这样的观众都不自禁地为她纠心了起来。
“在我们部落里,如果男女发生了这样的**触碰,也就只两种可能。”高丽顿了一下,这才一字一句地说道:“要么我嫁给他,要么……我杀掉他。”
嫁给他的话,就是事后追认了对方这种无礼的侵犯的行为,表明自已是自愿与对方发生肢体触碰的。若不然的话,对于忠烈的高嗤族人来说,就要拼尽自已的每一分努力,把那胆敢侵犯自已身体的畜生,努力地杀死掉。
而正是基于这一点,这族里一直以来的驯养之术,才一直得到了传承与发扬。
弄明白了这一切以后,机舱里的所有人,都不自禁地倒抽了一口气,既理解了这样一个不容易的女人,也为她那强大的毒物控制能力所震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