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同一时间,在看着这一声电视新闻直播节目的众多观众之中,还有一人的心情也是极为特别的。
此时的夜已深,但我们的这一位观众却仍然坐在鸣鸣叫的机甲驾驶仓之中,他的整个后背都靠到了那张看起来并不算太舒适的驾驶座之上。他的那张脸,带着完美的面孔、完美的角度,却面无表情地看着显示屏右下方的新闻画面。
整个新闻的时长为7分36秒,算是一个很强力播放的段子。金城修一秒不落地把它给看完了,然后,他才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
一切总算是按着他的预想,大致地走到了自己所想要的方向。
然后,他那根一直紧绷了一个晚上的神经,这才稍微松懈了下来。他靠着的那张椅背之上传来了结实而冰冷的温度。
这张椅子他是订制的。与其它机师的要求不同,金城修在订制的时候,提出的要求是“坚硬、挺拔、让人有战斗的yù望”。他并不是一个要求“舒适”的人,他觉得一个机师要坐得像沙发一样娘的地方才能战斗,那简直就是纵容自己享乐心理的鬼扯论调罢了。
他希望这张椅子是“坐上去虽然不舒服,但却能让人打起十二分的jīng神来战斗”这样一个功能,而这张由名大师张大迁所打造的战椅,也的确达到了他之前所设定的目标以及预期要求。
坐在这椅子上,屁股有点儿扎,腰也不能休息得很好。但正是因为这样的“不舒服”的设定,却会让人不自禁地将所有的jīng神以及气力都花在更好地控制机体进行战斗之上。甚至有时候,金城修因为不想再在这椅子之上坐得太久的关系,竟然会主动地拼死与对方力战,为的就是早点打完,然后回家泡个热水澡。
这么硬又这么冷的一张椅子,还真的不适合让人坐着太久呢。
纵是如此,这却已经是金城修用过的多张战椅之中,他自己最喜欢的一张了。
要那么舒服干什么呢?就像车子一样,不过是个代步工具而已嘛。既然只是一个工具,那他的(w)ìng能才是最重要的,坐在那车座之上,会不会让你有最大的yù望,想要马上赶到目的地,这才是最正经的功用吧。
金城修熄掉了机体的火,然后他从驾驶仓之中滑了下来。他的双脚再次落到地上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种现实大地的安定的感觉。每次战斗的时候,他都有一种梦幻一般的恍惚感。
他从自己那可以容纳得下二十多辆机体的超级大的夸张停机库中缓缓走出来,然后走到了电梯里,按下了四楼的标志。然后,在等待电梯上行的过程之中,他却发起了呆来。
三年前,他买下了这一块地皮,并找人设计了一栋如此专属于自己的别墅。具体的占地面积有多大他自己也不清楚,甚至连每月该付那些工人的工资以及每个月平均下来的房屋维护与管理费用是多少,他自己也不太在乎。
作为一个极为优秀的机师,他就在地下格斗赛奖金这一项之中都已获得过了巨额的奖励,他并不是付不起这样的钱。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只要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算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他每天如此认真而努力地练习机甲驾驶技术,就是希望人生能过得快乐一点,富足一点。他不想要为那些金钱上面的东西而伤心,也不想要为那些无聊的人际交往而痛苦……
到目前为止,他都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所有的期待。但是……仅仅缺了那一点。
那么小小的,却会让金城修无比痛苦的那一点。
“叮”的一声响,电梯已经来到了四楼。电梯门被打开的时候,上官看到了自己的管家那张熟悉的脸,这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但金城修每天看着她,却是一点儿yù望也没有。
他甚至知道这个女人对自己很有好感,无论是哪一天,只要是他想要她,她都必定会很高兴地从管家这个位置上退下来,瞬间晋升为他在夜间的私人乐趣源泉。而且就算他不给她名份,把她当成小三一样地养着,也许她也会很高兴呢。
有时候呀,金城修还会觉得,说不定她来做这管家工作的原因,根本就只是想来接近自己。若不然,她一个中级的机师,为何不去做那些高薪而又体面的事情,却来这里指挥一帮下人,像自己的女友一样地照顾着自己?
金城修忽然笑了出来,也不懂是欣赏自己,还是嘲笑着自己。
他微微地向管家点了点头,然后在她那诱人的香水味之中,快步地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
这个牌子的香水很好闻,女生穿的衣服也很有品味、价格不菲,但是呢,不知为何,金城修就是对这样的女人没有多大的兴趣。
也许,是因为她们那高雅的外表之下,那些一颗颗的噗通噗通跳动的内心,却都没有太大的差别吧。
金城修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他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了解女人了。而这样子的一种“成熟”,却也让他更为的痛苦。
——这些女人,应该是看中了自己长得帅气,又有能力赚钱,还挺有些名声吧。至于在脾气方面,他们应该完全不了解自己。
对于这样的“花痴”型的人,金城修却是一点儿兴趣也都没有的。
他摸着自己的那张脸,不自禁地在右边经过的一个反光镜子之上看了一眼。
这张脸还是如此的完美,皮肤还是如此的光滑,甚至连额头之上的每一根头发,都在它们该在的位置之上。无论何时何地,金城修都是一个极为注重自己形象的人,他容不得自己有任何的缺失以及不得体,在这一方面,他特别地忍受不了自己的完美主义。
他走到了走廊的中段位置,然后打开了自己卧室的门。
房间很大,暖气也很暖,可是,他的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他打开电视机,随便地调到了任意一个频道。然后,他走到床边,也没有脱下衣服,重重地就倒在了床上。
不知为何,这个夜晚,他就像是病了一般,什么也不想干,而且再也不想起来——虽然对于普通人来说,今晚他已经做了太多的事情。
门被吱的一声推开了,走进一个一米六三左右的女生,这个女生很瘦,长得虽然不算很好看,但发型也打理得很好。
在这半夜三点多的时刻,仍能随时地将自己的发型弄得如此的得体,看得出来,女生也是一个喜欢打扮自己的时尚女(w)ìng。但是呢,这个女生的脸上却没有涂任何的保养品。虽然今年已经二十九岁了,但石雨纹的脸上仍然不会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在这一点上,她真的很厉害。
“小咦说你回来了,她叫我上来看看。”石雨纹的声音很甜,她走过来的时候,就已温柔地坐到了床边的一张小皮椅子之上。
“嗯。”金城修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但是他的目光却不自主地往石雨纹的脸上看了过去。
这个女人虽然长得没有那管家小咦好看,但是她的脸上却始终都是带着一种极为自信的神情。
金城修像一个小孩子一般,忽然说道:“雨纹,你总是这么的好看。”
石雨纹淡淡地笑了笑,她的手在自己那睡裙的一角之上慢慢地揉着,“嗯。”她应了一声,然后淡淡地笑了笑。金城修特别注意到了那一道笑容,那好像只是一种礼貌(w)ìng的礼仪,却并不是女生最真心的反应与想法。
“老婆,能与你在一起,我真的觉得很开心,也很幸福。”金城修如此地说着。没有错,他与石雨纹已经结婚两年了。
三年前的某一天,他与石雨纹相识。然后他追了她半年,再然后,他与她在一起,两人处了半年以后,都觉得挺不错,于是做了结婚的决定。
现在他们两个除了没有生小孩以外,早已做了一切夫妻所该做的事情。
一起买房子,打理家庭,周末的时候一起出游,还有每星期做爱两到三次。一切在表面上看来,都是如此的温和与舒服。
但金城修却仍是不满意。
果然,石雨纹又像平时一样,忽然板起了脸来,有些开玩笑一般地说道:“够了喔,再讲,就太多了。”
没错,就是这样的可恶的嘴脸。每一次金城修说着爱她的话,她都总是要说“够了”,表面上是装害羞以及客气,实际上,应该是“听多了会烦、不懂得如何应付”的具体表现吧。
对感情极为敏感的金城修,很快地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金城修只有无奈地笑了笑,他站了起来,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地踱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深深地吁了出来,说道:“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每次都是这样,知不知道,这样让我很想死呢。”
而石雨纹也是皱起了眉头来,她说道:“你可不可以也不要这样,我都说过了,你每次都在我面前走来走去的,人晃得我眼花。”
这两个极为优雅的人,两个极为美丽的男女,竟然在他们这间大大的房子里,也一样吵的是家常老百姓所会搬上桌的话题,居然也会为了婚姻的琐事而心情不美丽。
在两人的不爽情绪沿着平时的轨迹升级而去的时候,上官却一把转过了身来,他抓住了女生的那两只手。手中传来的柔软的触感,一下子就让他的心软了下来。
他说道:“老婆,对不起,结婚以前我就说过,我会对你好好的,让你幸福下去,但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总是惹你生气,对不起。”
石雨纹那水灵灵一般的眼睛看着上官,好像有些责备的意思,但嘴巴动了动以后,却仍什么也没说出来,她只是淡淡一笑,说道:“算了,你本来也就都是这样子的人,就由你做自己好了。若不然,哪天你在家里不开心了,跑到外面去玩乐,我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石雨纹的笑容之中带着一阵的苦涩。但上官看到这样的笑容,其实心里却也是很过意不去。他知道,万一自己哪天与石雨纹分开了,对方别说“不知怎么是好”呢,只要她打了一个鼻涕,估计就会有一大堆的男人像苍蝇一样地送上门来,抢着要为她擦鼻涕与递水吧。
唉,自己的老婆受欢迎,还真的是一件挺不爽的事。
上官稍微地压抑了一下自己那不爽的心情,然后,他的手在女生的屁股之上开始摩挲了起来。
其实,这个时候他有点儿累,他在身体上并不太想做爱。但在心理上,他又太需要以这样的一种方式,与自己心爱的这个女人,有一些这样或那样的亲密的接触。
所以他要自己强打起jīng神来,然后开始了熟练而又有些老套的前戏动作。
他摸着女生的后背,吻着女生的唇,然后是脖子、胸、肚子,再然后是耳背、手心等等的敏感之处。女生开始微微地动情,然后上官说道:“老婆,我爱你。”
可是如此讲着的时候,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此时说这样一句话,还真的有点儿假呢。。
但女生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就不说话了。
他压着她,倒在了床上,然后,两人开始亲密了。他的喘气声越来越重。
此时的他,不再是那个帅气而让人渴望的少女偶像金城修,也不再是地下格斗场里的超强明星选手金城修,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深爱着自己的女人。
这一刻的这一切,貌似都幸福到了极点。
但是,如你看读到的一样,一切也都只是“貌似”。
在十五分钟以后,金城修缴枪了,他“呼呼呼”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然后像一只野猪一样地,倒在了他的女人的身上。
他喘了好一会儿的气,这才从女生的身上落了下来,然后躺到了石雨纹的身侧。
他紧紧地抱着了她。
据说,判断一个男人爱不爱你的办法,其中之一,就是看他做爱之后的表现。如果他只顾自己的感受,完事之后倒头之睡,那必定没有很把你放在心里。
这么说来的话,像金城修这样,能在男人最犯困最想要睡觉的这个时刻,却仍考虑到女生的感受与想法的表现来说,他应该也还是挺喜欢对方的呢。
“嗯,老婆,我好爱你。”金城修一边说着,一边紧紧地搂着自己的妻子。
但石雨纹却只是柔声地说道:“嗯,谢谢你。”
她说的是“谢谢你”,并不是“我也爱你”。金城修很敏感地注意到了这样的言语上的变化。
他抱着她的肩头上的那一只手,似乎是受到了很严重的打击。他的怀抱不自觉地松开了半许。
“在做的时候,你仍是想着他?”金城修咬了咬牙,在心中又升腾起了这同样的问题,他很害怕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当他每次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他都忍不住再问一遍。
金城修所说的“他”,是石雨纹的初任男友,他与她相恋六年,他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金城修知道,他与她的感情必定很深,而那青chūn岁月里留下的念想,必定又很青涩而美好。
呵呵,真是讽刺。
每个女人的心里,似乎都存在着这么一个深爱的男人。她们明明深爱着他,却又得不到他。正因为得不到他,所以她们才嫁给了那么一个比较实际又比较可以得到的丈夫。
而金城修,纵使他再帅再有才华,此时他在爱情之中的位置以及地位,也只是这样的一位“丈夫”罢了。
“对不起,我情不自禁。”石雨纹想了想,她决定对丈夫坦白,“六年的时间太久了,再给我多一点时间,我会忘掉他。”她这么一边讲着的时候,一边像一条鱼一样地,缠上了金城修的身体。
可是这时的金城修,却觉得这个自己深爱的女人很讨厌了起来。“对不起,我困了。”他这么一般地说道,然后转过了身,背对起女人来。
“对不起,修。”妻子仍在后面摸着他的背。
“别碰我,做过以后太敏感,我会不舒服。”金城修这样冷冷地又说道。
然后,两个人就陷入到了一阵奇怪的沉默之中。
两个人都不说话起来,现在整个房间里,只有那挂式空调所发出的恒久不变的嗡嗡之声。
竟吵得让人有些心烦呢。
金城修的心不停地发酸,眼泪都快从他的眼框里流了出来。他在心中暗想着说道:“还要等多久呢?三年都过去了,难道要等到十年、二十年,或者三十年之后吗?”
如果对方到五十岁的时候仍跟自己说“对不起,请再给我一点点时间”,那不会太讽刺了吗?
他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很心酸。
他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告诫自己,无论如何,自己一定要在决斗之中胜过那个男人。
那个一定会在决斗之中与自己相遇的男人。
慕容风。
——我已经在感情上输过一次了,绝不能在格斗场上,在自己所最擅长的场合,再一次地,输给慕容风,那个石雨纹的初恋男友,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