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蔽!——"阿拉曼沙漠中3o多公里的英军防线上,刺耳的呼喊声此起彼伏,但很快这苍白无力的喊声立刻被盟军士兵头顶上雷鸣般的飞机声和身边翻江倒海般的炮弹爆炸声压下去,掩没地干干净净——伴随着连续不断的轰炸声,意大利人的炸弹、炮弹撕裂了地上所有的东西,震撼着大地和英国守军的战斗意志。()一时间,英国人的阵地上火光冲天而起、尘土扫荡着战壕里的每一个角落。
在意大利人几乎融化一起的空地火力之后,真正的主角再一次上场了!意大利王储皮爱蒙特亲王麾下的埃及集团军群的又一次进攻拉开了序幕!这一次第十军、第二十军的六个步兵师,近十万大军在34第七澳大利亚师、第二新西兰师、第一南非师防守的中线阵地汹涌而来。而在这股令人生畏的力量前面,呼啸而至的炮弹就如同一面钢铁盾牌,每1分钟就向前延伸3o米。
先出现在盟军士兵视野里的是来自两个军属重坦克团的p-25坦克。8o多辆p-25坦克卷起滚滚黄沙,向着盟军的阵地高冲击着。在1ooo米以上的安全距离,p-25坦克车体正面45度倾斜的5o毫米装甲和炮塔正面6o毫米的圆弧装甲一次又一次弹开了雨点般射来的英军炮弹。在这些沙黄色的钢铁巨兽后面,紧跟着的是14o多辆m1(444)6轻型坦克和差不多同等数量的菲亚特机枪车。意军密集的装甲队形给“没见过市面”的澳洲人、新西兰人和南非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将其形容为“向我们压过来的坦克墙。”
很快,意大利人的装甲矛头狠狠地砸到了盟军阵地的前沿。不过,此时杀气腾腾的意大利坦克不得不暂时放慢刚才还高搅动的履带,等待战斗工兵在英国人设置的密集雷场中开辟通路。在等待的过程中,意军坦克兵却不想白白浪费时间,他们不断的射击着他们在瞄准镜可以找到一切目标。有时,一个在战壕间奔跑的英国传令兵会遭到几辆意军坦克的无情射击。战前,意大利的坦克兵被命令道:任何一辆坦克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停止作战,即便是车体被击伤了,只要火炮和机枪还可以使用,就要原地用火力支援其他部队冲击。
在意大利人的进攻开始后大约3个多小时后,就是9月24号的上午9点2o分,意军的工兵部队在付出了6oo人和11辆扫雷坦克的高昂的代价后,他们终于在第二新西兰师、第一南非师的阵地上分别开辟出了两条通路——
掩体被震塌了,工事被炸飞了,新西兰第五步兵旅第28营的福尔廷上尉挣扎着从沙土中爬了出来,瘫坐在战壕里。他看见自己周围不断升起了烟柱,一群意大利的“布雷达”攻击机正在烟柱的上面掠过,机翼上吐出几道锯齿形火焰使人目眩。意大利飞行员正沿着战壕不停地把炽热的钢铁倾泻下来,红色、紫色的弹迹交织在一起,形成粗大的光束扑向阵地后面的炮兵阵地,
片刻后,一个通信兵的身影出现在了福尔廷的面前:颤动的嘴唇、抖的双膝和散开的电话线圈。那散落的电话线伴着他的主人一起颤抖着,仿佛一条正在战壕里爬行的蛇。
“坦克!坦克!”从通信兵两片紫的嘴唇中间小声吐出了这几个字母,“上尉,听到吗?有命令——”
福尔廷想大喝一声:“混蛋!马上给我把电线卷起来!”但是,他却现自己怎么也张不开口。恐惧犹如流感一般随着那声“坦克”钻进了他的心里,瘫痪了他的身体,并开始在他的战壕里蔓延开来。
福尔廷尝试着去克服这种恐惧感,或者至少暂时试图摆脱恐惧对身体的禁锢。他在自己的心里大喊:我是军官!桑德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的优秀毕业生!我学过怎么打坦克,我不怕它们!
但是,他试了几次依旧没有办法让自己的大腿肌肉力,哪怕仅仅是支撑着自己的脑袋探出战壕看个究竟。他的努力最多不过是让自己的背部更加贴近战壕东面的胸墙。此时,他看不见对面的沙漠,他只能看见天空中的意大利飞机斜着机翼,一架接一架地从头顶上掠过,在天空里划出一条条带着火焰的狭长烟带……
“通信兵!”福尔廷透过机枪扫射的哒哒声喊道。可惜,没有人回答他的声音。他只好一把抓过通讯兵的肩膀,使劲地摇了摇,才让这家伙把脑袋从膝盖中间抬了起来。
“接连观察所!问问那边怎么样?快!”福尔廷又一次大喝道。
那个通信兵毫无表情看着他,然后完全是机械式在电话机上手忙脚乱地捣鼓了一阵:“连观察所,连观察所!连长找你们,快报告情况——”
不过,很快刺耳而又熟悉的飞机俯冲声迫使他们两人又一次趴下来。几个黑色的大家伙从空中向掩体斜飞过来。一梭子弹猛地扫过福尔廷的头顶,打得泥块象冰雹般溅到土地和电话机上。
这时,等着头部和背上挨子弹福尔廷脑子里闪过一种近乎扬扬得意的想法,“哈哈,打偏了,打偏了!你们这些意大利蠢货!”
一旁的通信兵轻轻弹掉电话机上的碎泥块,然后抄起话筒大喊;“连观察所……连观察所……还有人吗?”他的眼睛不经意在周围扫视。
突然,他呆住了。
“坦克!坦克来了!”战壕里传来异常紧张的叫喊声。
通信兵的嘴唇微微动着,咕哝出几句不连贯的话:“上尉……到电话机这边来。接通了……营长的电话。他命令你,坦克,坦克来了。准各战斗!……找您,找您!……连长!”
通信兵一把摘下揉皱的帽子,将话筒连同摇晃着的一团电线一并交给福尔廷
“喂!我是福尔廷上尉!”
从话筒里传来营长的喘气声,他声音的好象是从老远老远的地方传来;他的气息仿佛冲破了话筒的膜片,热乎乎地钻进福尔廷的耳朵:“福尔廷!……坦克就在你们连得正前方!命令各炮准备战斗!有损失吗?福尔廷!……人怎么样?炮怎么样?”
“暂时还不能准确地回答。”
“您可知道德利安那边的情况?”
“不清楚,”福尔廷回答,打断了震动膜里传来的喘息声。“我和他们连还没有联系过。意大利人的机群还在我们连的头上盘旋。情况很不好!“
福尔廷把话筒扔到通信兵手里,从壕沟里探出脑袋来,向右边德利安的阵地望去。一辆卡车趴在那里,正在燃烧。汽车上装的弹药,正在噼噼啪啪地爆炸,飞舞的弹丸划着抛物线象礼花一样飞向天空。燃烧升起的烟雾弥漫着,遮蔽了阵地。烟雾向东面涌去,与后方迫击炮阵地燃烧出生的烟雾连成一片,缓缓地飘荡着——
福尔廷扭过头,将目光投向阵地的正面。前面的沙漠上都被蓝黑色的烟幕笼罩着,那边出现了许多灰黄色的方块,随着它们的密集而缓慢的蠕动,仿佛整个地平线都移动起来,明显地改变着轮廓。
“那应该是意大利人的坦克吧”。刹那间,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让他感到口干舌燥、难以呼吸。在距离他不足一英里的地方,无数动机正在低沉而颤抖着,轰鸣声透过弥漫的沙尘滚滚而来。那些方块的轮廓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到让人恐惧的剪影。现在成群的剪影已经组成一个向前伸展的大大的三角形。福尔廷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三角形的尖角正指向他的眉心。
“准备战斗!福尔廷鼓足全力吼出一声口令,这声音甚至让他自己也感到异乎寻常的可怕,一直前所未有的冷酷夹杂其中,无论是对人,还是对己。
“准备战斗!——”
到处有人爬出壕沟,胸墙上人头攒动。一个年轻的毛利下士从怀里掏出瞄准镜,他第一个爬上了射阵地。他伸着长啊脖子,两只凸眼死死地顶着对面的沙地和上面的意大利坦克。
“准备战斗!——”
士兵们象是被口令推出壕沟,纷纷奔向炮位。此刻谁也不能准确地描述他们所遇到的情况,大家只晓得机械地从炮尾卸下炮衣,打开壁坑里的弹药箱,在落满泥块的阵地上磕磕碰碰地奔跑,把弹药箱拖到拉开的炮架旁边。
“砰——”,一2磅穿甲弹冲出炮口飞向7oo码处的一辆意大利p-25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