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阿拉曼防线以东,在英国第3o军的指挥部这个盖着三层圆木的掩蔽部里,各种声音正在渐渐地变得低沉下去。英军西部沙漠机群司令奥金莱克和一群高级军官正站在地图旁。参谋们似乎无所事事在一旁呆。细心的人注意到,每个人都带了枪。从这些人凝重的表情中,稍有头脑的人都可以看得出前方的战局并不理想。
“长官,南非第一师来电。”一位年青的军官大声读着报文:“南非师遭遇大批敌军重型坦克,现该师防线南部已经被突破!”
“这么说,那群白痴的南非人还是没顶住啊!”3o军军长诺里愤愤地说道,“阿拉姆哈尔法岭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澳大利亚人还没拿下那个山头吗?”
“没有”那个年轻的军官毫无表情地说。在他的身边另一位军官在地图上标出南线意军的新位置。
看着地图上那个刺眼的红色箭头,奥金莱克紧紧了眉头说道:“空军有什么计划?我想你们应该很清楚,如果南线突入的意军顺利抵达阿拉姆哈尔法岭将意味着什么,难道你的那些小伙子能不能帮我们一把呢?”
“阁下,我们会尽力而为的。但是,请不要忽视意大利空军的战斗力。在过去的12小时内,我们已经损失了14架飞机,修理厂里还有过两倍于此的飞机正等待修理!意军的战斗机和高射炮严重威胁了我军轰炸机的行动。也许我们可以派去战斗机扫射意军的行军纵队。”
“很好,完美之极!”奥金莱克冷笑着,听完了空军的回答,他用凝重的眼神看了一圈周遭的军人,然后将目光落在诺里的脸上,他问道:“第7装甲师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他们的伪装很出色,在刚才意军的炮击和轰炸中,几乎没有什么损失,部队士气高昂,他们一直在等待您的命令。按照米克雷师长的报告,现在的第7装甲师可以出动的坦克包括87辆马蒂尔德步兵坦克、91辆a1o13巡洋坦克和46辆美制m2a4轻型坦克。”
“很好,如果意大利人保持现在的攻击轴线,让第7装甲师从现在的位置起进攻,他们将在哪里和它相遇。请算一下相遇的具体地点。”奥金莱克问道。
“长官,在这里,在阿拉姆哈尔法岭以西南5英里的地方”,一位正在标图的军官回答说。
“你看怎么样?诺里?”奥金莱克用手指用力地戳戳那个地方,“让第7装甲师拖住南线来的意军,我们再从北线和中线抽些部队把阿拉姆哈尔法岭拿下,只要阿拉姆哈尔法岭在我们手里,我们就还能守住防线!”
诺里看了一眼地图。图上表示第7装甲师的蓝色箭头正笔直南下准备将向东突击的意军拦腰折断。来自其他各个方向的小箭头正向着阿拉姆哈尔法岭靠拢,有的靠得较近,有的离得较远。所有这些,给人一种深刻的印象:英军正在集中绝对优势的兵力,不惜一切地拿下阿拉姆哈尔法岭。只要拿下了阿拉姆哈尔法岭现在的局面马上就可以得到逆转。
“地图上看来都快画满了。”诺里笑了笑,稍稍缓和了司令部里紧张的气氛,他然后说:“那就起草命令吧。让我们的小伙子们去会一会墨索里尼的乌龟壳!”
第7装甲师是英国人在1939年批组建的两个装甲师之一,前身是埃及机动部队,是由英国最杰出的装甲战术大师帕西霍伯特一手**出来的精锐之师,训练有素,擅长沙漠作战。因此,这支精锐部队是奥金莱克一直雪藏的主力。在前阶段与意军的作战中该师一直没遭遇到重大的打击,唯一的损失也就是在救援马特鲁时丢了一个坦克团。奥金莱克认为他的第7装甲师就像一柄不会轻易示人,但一露脸就会见血封喉的利剑!
半个小时后,英军的3oo门大炮开始了坦克冲击前的最后一次炮击。炮击持续了1o分钟,5分钟的前沿火力急袭加5分钟的浅近纵深射击。有限的炮弹使得英军的炮兵为他们的坦克兵做到仅此而已。大大小小的炮弹落在沙漠里,并不会引大火,但是爆炸扬起的沙尘使空气变得浑浊,令人窒息。松软的沙土被不停地掀开,炸出一个个巨大的深坑,仿佛是为了方便下葬时用的一样。在炮击结束后的一霎那,奥金莱克向第7装甲师出了进攻命令:“为了帝国,为了女王,坦克冲击!”。方才平息的炮声,很快就被坦克隆隆的轰鸣声所取代。第7装甲师的全部家底同时也是整个北非英军最后的装甲力量:第第7装甲团,装备马蒂尔德步兵坦克),第第8装甲团,装备a第11轻骑兵团(装备m2a4轻型坦克)合计22o多辆坦克揭开伪装网,动引擎,汇集成一股不可阻挡的钢铁洪流涌入了战场。
在英国动手之前,意大利人就知道英国人手里还藏有一张王牌,那就是第7装甲师。这张牌没有打出来就意味着一柄达摩克利斯剑悬在头顶。所以,当意味着“现敌方坦克”的紫色信号弹在沙漠的上空升起时,马雷蒂还真是被吓了一跳,他急忙命令所有的坦克和装甲车辆向左急转,用最厚实的正面装甲冲着英军的来袭方向。
很快,双方的坦克手开始目视到对手。意军坦克手看到多得简直漫无边际的英军坦克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许多年以后,那场北非最大坦克战的参与者还清晰地记得数百辆坦克一起轰鸣的声音就像一大群耗子在尖叫。
“真是壮观啊,这就是战争的暴力美学吧!”。
望着眼前数百辆坦克和装甲车以及他们卷起的漫天黄沙,在后方观战的皮爱蒙特亲王禁不住一声感慨。和这里的大规模机械化战争相比,亲王感到自己领军在阿尔卑斯山区与法国人的战争就是如同西西里社团之间的火拼一般!
他看了看身边的梅西:“我尊敬的将军,你以前见过这么多坦克的战斗吗?”梅西摇了摇头。和亲王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他现这位36岁的上将虽然有着王族子弟的一贯傲慢与自大,但也不是一个无法交流的家伙。和普通人一样,他也同样敬重英雄。
“在阿比西尼亚的时候,我指挥的只有一个装甲旅,也就不到百辆坦克。和英国人开打后,我们也有过几次动用上百辆坦克投入战斗的情况。不过,像今天这样在一个如此狭小的地域内大家仍进去这么多装甲部队还是第一次。”
“我记得在今年五月德国人和法国人在比利时的根布罗斯打过一仗,应该和今天的场面差不多吧?”
“也许吧”,梅西淡淡地回答了一句,现在他的心思已经完全扑到了眼前的战场上。此时,随着两军之间距离迅地接近,那些“耗子的尖叫声”已经变成了一片震耳欲聋般的雷鸣。
英国人的坦克,无论是步兵坦克还是巡洋坦克都只有一门4omm的主炮。而美国人制造的m2a4都是可怜到只有一门37mm的小炮。想要用这些火炮对意军的坦克伤害就必须冲到第二装甲师,为了抓住这个稳定防线的最后机会,2oo多辆英军坦克正冒着意大利人的枪林弹雨,不顾一切地全冲过硝烟还未散尽的硝烟,潮水般地咆哮而来。
而在英国人的对面,意军第二装甲师的处境也不让人放心。在突破了南非人的防御后,出前的四个重型坦克营合计95辆p25坦克已经锐减到只剩下61辆。现在他们将要面对的是过自身兵力三倍的英军坦克动的集团冲击。纵然意大利人的p25坦克拥有不小的技术优势,但是面对如此悬殊的数量,他们能扛得住吗?
“所有坦克开火!最大射!注意,别让英国佬靠近!”没等马雷蒂出命令,所有意军坦克的电台里先响起了梅西的喊声,一种近乎声嘶力竭的声音。
“轰轰轰”,意军坦克打出了第一轮齐射。一些英军的坦克被击中,成为一堆燃烧的废铁,但是更多的英军坦克还是冲了过来。
随着英军坦克履带的快搅动,越来越多的英军坦克进入有效的射击位置,越来越多阿米斯特朗制造的弹丸开始在沙漠的上空飞舞,越来越多的火焰开始吞噬交战双方钢铁的巨兽。
英意两军的坦克大战在第一炮打响后没多久就进入白热化!
此时,这片阿拉姆哈尔法岭以西南5英里的无名沙漠中正在流淌着鲜血,蔓延着烈火,撕裂着钢铁,吞噬着生命!在每一个有幸或不幸身处这个“钢铁炖锅”的人耳边,数百辆坦克动机的轰鸣声和履带搅动的哗哗声汇成了毫无缝隙的一片。在他们的眼前,天空很快就被黑色的浓烟所遮蔽,大量被击中的坦克像火把一样熊熊燃烧。在他们的鼻腔里,涌动着一股热空气的苦辣味,这股热空气里混着呛鼻的硝烟,使人喉咙作痛,眼泪直流。
有一辆倒霉的英军坦克被中,炮塔内的弹药被引爆,数吨重的炮塔旋转着飞向天空,但是这辆被“斩”的坦克却不没有停止前进地步伐,直到撞上另一辆被击毁的坦克为止就这样数千吨的钢铁在这片名不见经传的沙漠里狂奔着、碰撞着、直至一方被完全毁灭为止。
不过,尽管战斗非常的激烈,但是意大利人和英国人都保持着文明社会的骑士风度。在同一个弹坑里,有时会同时出现双方幸存的坦克手。但是这些已经经历过一场生死挣扎的双方却没有了继续战斗的意志,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后,然会转身向着自己的战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