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白飞一听,更火了,怒目而视道:“好,‘切磋’就‘切磋’。说吧,你想跟我‘切磋’什么?”祝白飞一边说着“切磋”二字,一边咬牙切齿道。
唐宇却很从容道:“刚才总督办不是说了嘛?今天的事是由搬砖的活引起的,那就‘切磋’搬砖呗。”
“好!”祝白飞大喝一声道:“就比搬砖!怎么个比法?”
唐宇居然大大咧咧地问道:“祝师傅,您搬过砖没有?”
这个问题立刻把祝白飞气得差点晕了过去,他大声回答道:“当然搬过。我搬砖的时候,你娘肚子里还没你呢!”
“那您还问我怎么个比法?您难道不知道搬砖的标准吗?”唐宇反问道。
“标准?什么标准?”祝白飞顿时也有点蒙了。
而旁观的人也都一个个拔长了耳朵。包括王二德那批民工们,也从来没听过“搬砖”还有什么标准。
只见唐宇伸出四个指头道:“搬砖的标准就四个字——‘快而不坏’。”
这时,连钱大宝似乎也来了兴致,问道“什么叫‘快而不坏’?”
唐宇朝钱大宝撇了撇嘴道:“你小学里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连这四个字都不明白意思?”
钱大宝顿时面红耳赤,却不知如何反驳,只好大叫道:“快说,少废话!”
唐宇却故意慢条斯里道:“‘快而不坏’嘛,就是又要搬得快,又不能把砖弄坏呗。”
“那怎么个比法?”祝白飞有些着急道。也难怪,唐宇的这番说辞,让他在还没比试之前,就已经落了下风,自己堂堂工地“万事通”,居然成了孤陋寡闻了。
唐宇却还是不紧不慢,侃侃而谈道:“要比搬砖,其实很简单。两个人一起把车上的砖搬到仓库里,到了仓库把砖块码在仓板上。为了今后叉车搬运方便,要按规矩堆。每层90块砖,码12层,也就是1080块砖,正好一百单八条好汉的10倍。
所以,这种码砖法也叫‘堆好汉’。码的时候当然不能碎了,要是有谁把砖弄碎了,不管是摔碎的还是磕碎的,就算输了。
不过,这还没完。等全部码好,必须让叉车工用叉车叉着这一仓板砖,在原地转三圈。看有没有砖从上面倒下来,要做到毫发无损,这就算完成了。这就是所谓的‘快而不坏’。”
在场所有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们还真没听过这种比试方法。
唐宇却在暗自窃喜。因为既然他们从来没听过这种方法,说明他们没玩过。而自己在前世搬砖的时候,经常跟那些民工兄弟比着玩,谁输了就请客喝酒。所以,对于这一套,他早就玩得滴溜乱转了。
正当钱大宝、祝白飞他们发愣的时候,突然从远处跑过来好几十个民工。大家一看,领头的居然是小猴子侯斌。
侯斌一听说钱大宝带着两个跟班,和刁又安一伙要跟唐宇过不去。立刻摞下手里的活,让人四处找帮手。很快就把手下五十几个人都叫来了。他也知道,如果自己今天跟钱大宝真干上了,自己也就别想在江林混下去了。但他是个讲义气的,为了唐宇,他豁出去了。
王二德见侯斌到了,立刻松了口气。至少,在侯斌到来之前,唐宇还没吃到亏。他也算可以给侯斌一个交待了。于是,他连忙过去把事情跟侯斌简单说了一下。
还没等侯斌开口,只见打工地的西边,又跑过来一群人,也足足有四五十人。侯斌还以为是钱大宝叫来的。不过,等那些人跑近了,大伙才看清楚,带头的居然是昨天一起搬水泥的雷师傅。原来,雷师傅一听说钱大宝要对付唐宇,他也立刻召集起人马,冲了过来。
侯斌和王二德立刻松了口气,心里更有底气了。
钱大宝一看,顿时有些蒙了。他万万没想到,为了一个昨天刚来工地的高中生,居然一下子调动了一百来人,这个何宇的能量让他立刻不敢小视了。不仅不敢小视,钱大宝甚至已经暗暗有些害怕起来。
自从他管理这个工地开始,大大小小跟那些民工们也干过十几次了。但他从来没输过。原因很简单,这些民工都是以自己的工头为中心,各自为战。全工地24个工头,从来没有合起来跟他作过对。
所以,钱大宝才可以定定心心,各个击破。但凡这些工头们能联合起来的话,全工地1200多人,他钱大宝的手下也就一两百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而今天,钱大宝却明显看到了一种凝聚力。小猴子这个工头已经不是在单干了,他已经有雷师傅来帮忙了。
雷师傅虽然只是个班头,但他毕竟德高望重,叫来的人可不比小猴子少。而这恰恰是钱大宝最不愿意看到的。因为这就意味着,他对这块工地的统治,已经遇到了某种蠢蠢欲动的挑战,连班头都敢跟他过不去了。
但钱大宝当然不肯就此放弃。于是他仍然摆出一副总督办的派头,朝着侯斌和雷师傅道:“小猴子,雷师傅,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不好好干活,跑这里来干什么?都给我回去!是不是不想拿工资了?”
小猴子和雷师傅一时间都语塞了。他们原本想着,一过来就可以帮着唐宇跟钱大宝干架了。但没想到的是,这里似乎风平浪静。除了刁又安跟他的手下被整得鼻青脸肿以外,唐宇居然一点都没吃亏。
这里不但没有打架的意思,他们还看见一群人围着唐宇,听他一个人在那儿说得眉飞色舞,得意洋洋的。甚至包括冯青彪、祝白飞这两个重量级人物,也都围在唐宇身边,像是在接受培训似的。
于是,小猴子和雷师傅只好傻傻地看着唐宇,不知如何回答钱大宝的问题了。
唐宇见此情景,立刻嘴上打了个滚道:“哦,我们猴子哥和雷师傅,是听说这里要进行技能比赛,特意带着人过来观摩的。特别是他们听说祝师傅要亲自出手,机会难得啊!”
钱大宝被唐宇这么一说,倒也没了责备的理由。他转念一想,也好,既然待会儿祝白飞肯定是要一显身手的,不如就让这些民工们好好开开眼,也好给自己撑撑门面。
于是,钱大宝也就没有再管侯斌和雷师傅他们,而是低低地朝祝白飞道:“祝师傅,怎么样,这小子说的这个比试方法,你有把握吗?”
祝白飞自恃十六岁的时候,就从小工做起,一做就是三十几年。尽管像搬砖这种活,他也已经好久没亲自动手了,但每天接触的不是水泥就是砖块,自然对搬砖不会生疏。他的手只要一接触到砖块,就会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亲切感。
再加上他天生两臂就有力,经过这几十年的磨炼,依然宝刀不老。所以,尽管唐宇的一番搬砖理论,可以把其他人忽悠了,而在他祝白飞听来,也不过尔尔。于是,祝白飞朝钱大宝淡定地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钱大宝一看,顿时觉得心里有了底。他转头对侯斌和雷师傅道:“好吧,今天我就破个例。既然大家都是来看祝师傅表演的,那就不妨好好跟他学习学习吧。”
说着,他突然回过头,狠狠地瞪了唐宇一眼,咬牙切齿道:“不过,我有言在先,要是你小子今天比不过祝师傅,那就立马给我滚出这个工地。今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这是你最后的表现机会了!”
说着,他又阴阴地拍拍唐宇的肩膀道:“哼哼,你大概也知道我的手段吧。学生仔,好好珍惜吧。”最后这句,他说得异常诡异,言语中透出丝丝的寒气。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懂了钱大宝的言外之音。那些民工兄弟们忍不住担心地看着唐宇。
侯斌知道钱大宝是在威胁唐宇,于是大步走到唐宇跟前道:“小宇,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大哥我罩着你。”
说着,他转身轻蔑地瞟了一眼钱大宝,又回过身来看向唐宇道:“放心,要是有人敢动你,我拼着回老家种地去,也会替你出头的。不就是为了赚几个工钱吗?不看这几个钱的面上,谁他妈还怕了谁不成?”
雷师傅一听,也走上前来,拍着唐宇的肩膀道:“学生娃,自从昨天遇到你开始,我老头子才算明白了一个道理。咱赚辛苦钱的人,必须得自己抱成团,才不会被别人欺负。大家都自顾自地,光为自己着想,永远都会被别人踩在脚底下。这个道理是你教会我的。
而今天这事,你是在为谁出力,咱心里也清楚得很。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小猴子刚才的话就是我要说的话,你放心去做吧,我们在后面替你顶着。”
侯斌和雷师傅的话显然都是冲着钱大宝去的,钱大宝的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的。但他又不好当面接口,那样就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