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看在眼里,微微一笑,拉住欧阳修道:“先生,你认为雪灾之后,民众能否过上好日子?”
“难。朝廷昏庸,奸臣当道,何况守军风纪极坏,百姓何日才可抬头见青天?恕我直言,小兄弟你虽有天纵之才,想要力挽狂澜也是……”
秦阳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若我取淮南王代之呢?”
欧阳修全身剧震,见秦阳目光灼灼,并点不像开玩笑,他急忙低声道:“小兄弟,切勿乱语,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秦阳凝视着他,含笑道:“先生可认为我是在随便说说?”
欧阳修早听闻他建立太阳_城之事,微叹道:“此事极难。”
“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先生既不愿助淮南王,可愿助我?”
欧阳修呆住了,他万万想不到秦阳居然会请他相助——助他平定天下,安邦定国。
秦阳又道:“先生,此时天下已乱,民众都希望能过上平安稳定的日子,你既有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才,何必辜负一身所学?”
一句话便点燃了欧阳修心中几乎要熄灭的理想火焰,他本已打定主意带着妻儿隐居山林,醉心诗词歌酒,不再理会尘世之事,但此时想到有机会一展抱负,又怎会甘心就此终老山林?
秦阳再加一个砝码:“包先生、公孙先生等人已答应助我。”
欧阳修尚未答话,胥氏已从内室走了出来,喜道:“谢秦统领提携,我家相公定会齐心协力为淮南王办事!”
她在内室听不清楚两人对话,以为是秦阳主动要向淮南王举荐自己相公,狂喜之下哪还顾得上礼数,奔出来代相公答应下来。
欧阳修见状,轻叹一声,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从此自己就被绑到秦阳争霸天下的大船上,再也退身不得。什么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在霸主的路上,只有成王败寇,如果秦阳败亡,便是自己身死家灭之时;如果秦阳真的成功称王称帝,那自己就是从龙之臣,大可施展平生济世抱负。
秦阳喜出望外,一天之间,连收包拯、公孙策、展昭和欧阳修四个得力助手,有文有武,俱是济世之才,比之以前只有吕夷简一人独人支撑大局的日子好了不知多少倍。
考虑到太阳_城弹丸之地,有吕夷简和月儿在便已绰绰有余,秦阳便封欧阳修为行军司马,随自己出征。这个职位掌佐军政,相当于参谋长,乃军中幕僚之首,地位尤高公孙策的行军长史一筹。原本的行军司马因为是通过石布的裙带关系才上任的,多有作奸犯科之事,已被秦阳撤职查办。
欧阳修见一下子就被重用,也极是欣喜,他忽想起一事,道:“秦统领,我有一事相求。”他虽与秦阳是忘年之交,但此时既归秦阳麾下,自然不能再以“小兄弟”相称。
对这个称呼秦阳颇不习惯,但欧阳修一再坚持,秦阳只得作罢,随他称呼,但他依然尊敬地称呼欧阳修为“先生”。他说道:“先生但说无妨。”
“昔日我在狱中,有十名门生不离不弃,愿杀身成仁,与我以死报国,都是难得的忠义之人,我想将他们找来,带在身边继续教导,不知秦统领意下如何?”
秦阳现在最缺什么?人才!所以一听欧阳修之言,秦阳毫不犹豫马上答应下来。能被欧阳修这大才收为门生的,哪可能是庸才,不管怎样,先收下再说!
欧阳修唤自己儿子欧阳弈去找那十名门生,很快,十人快步到来,先是向欧阳修行礼请安,并向秦阳叩谢救命之恩。
欧阳修向他们说明了自己跟随秦阳左右的事,十名门生年纪最长者十八岁,年纪最轻者十三岁,都表示愿意继续跟在先生身边学习。
秦阳问了几个问题,发现他们都聪颖过人,特别是年纪最长的那十八岁门生和其中一名十五岁、十三岁门生,更是才思敏捷,远胜常人。
欧阳修见秦阳特别欣赏这三名门生,便指了指那名十八岁门生,道:“他姓曾名巩,字子固。”又指了指那十五岁、十三岁的门生:“他们两个是兄弟,兄长叫苏轼,字子瞻;弟弟叫苏辙,字子由。这三人是我所有门生中天资最佳的。”
他见秦阳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三人,不禁奇道:“秦统领,怎么了?”
秦阳捏了捏自己的脸,冷静了好一会才分别拍拍三人的肩膀,勉励道:“你们先随欧阳先生学习,日后我自会重用。”
重用,自然会大大重用!秦阳做梦到想不到,收了欧阳修还会顺便得到三个宝贝,看来自己近来运气好得不行。
苏轼等三人受宠若惊,齐齐拜谢。秦阳怕其余门生中还隐藏着什么牛人,连忙让欧阳修也介绍下。可惜余下七人名字陌生,都不是历史名臣,但见他们师从欧阳修,以后学成后安排个什么知府知州之类倒是绰绰有余。
滁州城离清流县城相隔不过十里路,中午时分,滁州知州亲自带着新任官员和数百驻军到达清流县县城,向秦阳负荆请罪。秦阳面色温和,将一众事情和他交接清楚,又说明带走欧阳修及十名门生之事。滁州知州早就对欧阳修这群硬骨头头痛不已,见秦阳不但不追究他责任,还要带走这一众刺头,简直对他感激涕零,还专门送了两辆大马车,方便欧阳修等文人赶路。
见知州好像送瘟神一般送走欧阳修等人,秦阳心里偷笑不已,而欧阳修等人则是暗自愤怒,更坚定了从此一直追随秦阳的决心。
下午,秦阳一行人回到军营。自有军医继续替欧阳修及他的门生施针问药,对于欧阳修等人的家眷,秦阳暗中派人护送去太阳_城安居,诸如此等杂事,按下不表。
其时黄州大贼曹成势力急剧膨胀,接连攻城掠地,占据了黄州、蕲州、舒州和申州四个州县,聚集了四十几万大军,号称五十万,自号齐天王,公然扯起反旗。
西路元帅石晋数次征讨,无奈曹成麾下的猛将极是厉害,石晋节节败退,败军所到之处劫掠百姓,尤甚于贼军,民怨冲天,尽降曹成,光州、寿州危在旦夕,使人飞马求援。
秦阳一边听着探马回报消息,一边加强整军,研究破敌之策。
其时大雪未停,行军艰难,大军按着秦阳的指示,不紧不慢地进军,边行边练,在风雪中踏过滁州、庐州两州境内,途中自然遇到不少乱军,但都是不足千人的小股乱民,秦阳甚至没动用四千御林军精兵,只是指挥着两万新军同时夹击,不死的一兵一卒轻松取胜,权当是实战练兵。
不知是谁传出以前秦阳的军队有个名号叫“秦家军”,很快,这两万四千人的大军也纷纷以“新秦家军”自称。秦阳心中有数,但笑不语。
十多天后,新秦家军进入寿州境内,距离寿州的霍山县不过三十里路。
霍山县在寿州中也算是一个较大的县城,乃是军事重镇,此镇一旦陷入敌手,贼军便可长驱直入,攻进庐州。其时霍山县已被近三万多贼军围困,因风雪太大,暂未攻城。
新秦家军的到来,使得原本已极为紧张的局势变得一触即发。
这日,风雪稍歇,大军扎下营寨,秦阳正和欧阳修、几个指挥使听探马报告军情,包拯、公孙策、展昭等赶至,向秦阳报到履职。秦阳引三人与欧阳修等人相见,自是有一番欢喜。
传讯兵急报,敌将马进送来战书约战。秦阳打开一看,信中尽是傲慢之言,要求秦阳速速投降,不然明天攻入营寨,将秦阳大军杀个片甲不留。
秦阳哈哈大笑,信手将战书撕了,打发走传讯兵后马上下令擂鼓点兵。
步兵营指挥使封孝友奇道:“统领,怎么把战书撕了?我们堂堂之师,与他们约定时间,定可大破敌军。”
秦阳眨眨眼笑道:“行军打仗又不是拜堂成亲,哪里需要这么多约来应去的,今日我便带齐兵马去杀了这马进。”
骑兵营指挥使司马子渊一向做事稳妥谨慎,他问道:“统领,我们刚扎下营寨,兵士尚未休息好,匆忙进军是否太鲁莽?”
秦阳含笑望着他,司马子渊被看得心里发毛,硬着头皮道:“统领,你笑什么?”
“别人步行自然累了,你们骑兵营骑着马慢悠悠地走,难道也累?”
司马子渊大吃一惊:“统领打算只派我们骑兵营出战?”
“区区三万贼兵,你们五千人足矣。”
司马子渊急道:“统领,马进可不同于我们在路上遇到的那些一击即溃的乱民,我们新兵尚未训练好,面对数倍之敌怕是会胆怯。”
秦阳拍拍他肩膀,嘴角泛起一丝深不可测的笑意:“是啊,连你都想不到我会只派骑兵营出战,那敌人更是万万想不到了。不过放心,弓弩营和步兵营也会出战,这可是练兵的好机会!”
练兵!
众将官早已从探马口中得知这马进的名头和本事,此时听秦统领轻描淡写的话,无不大为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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