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志愿加入布尔什维克党,拥护党的纲领,遵守党的章程,履行党的义务,执行党的决定,严守党的纪律,保守党的秘密,对党忠诚,积极工作,为党奉献……
慷慨激昂的一篇入党申请书,看的西林一愣一愣的。
多稀奇的一件事啊,布尔什维克党各支部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完善真诚的申请书,就算是列宁同志也写不出这么优秀全面的入党申请书吧?西林暗自猜测。
俄文字母不同于英文字母,第一次写,感觉不是很熟练。莫然只能依靠着脑海里的那些俄语记忆,一句一句的翻译。没办法,语言会说容易,可要遣词造句,就需要一定的功底了。
“申请人:柯达斯·铁克?”
这是谁?西林一脑袋疑问。
笔走龙蛇,小半个小时,洋洋洒洒三张纸的入党申请书就进入了尾声。
“伊利亚·西林同志,申请书日期是写俄历,还是写西历?”
脑袋陷入混乱的西林,敷衍了一句,“随便。”
“嗯”凝眉思索了一下,莫然提笔按照俄历的日期写上了1917年10月11日。
莫然捧着精心“抄写”的入党申请书,吧唧了一下嘴巴,有些遗憾。入党申请书他只写过一次,就是按照现在这个模板抄的,其他的伟人的经典入党申请书,莫然没有见识过,也不清楚这次申请会不会和上辈子一样被打回来。
轻轻的吹干了墨水,莫然仔细的浏览了一遍,发现没有拼写错误和太大的语法毛病,才交到西林手里。
“伊利亚·西林同志,这是我的入党申请书。”
默默的,伊利亚·西林眼中泪花翻滚,和这份申请书相比,自己当年入党的申请简直就是小学生的游戏。更糟糕的是,这份申请书还是一个中国人写的,他的真诚超过俄国十数万的布尔什维克,作为俄国人,伊利亚·西林惭愧之至。
“莫,申请人这一项,你应该写自己的名字!”好不容易抓到一处毛病,伊利亚·西林迫不及待的提了出来。
莫然肃容,沉声道“伊利亚·西林同志,我既然申请加入布尔什维克党,就是作为一个无产阶级来的,为了以后长久的革命斗争和工作,理当有一个俄国名字。”
“为了入党,我连底线都扔了,如果再不同意,哼……”
西林良久无语,怀着沉重的心情,在申请书下面,郑重写上了介绍人鲍里斯·扎哈罗维奇·舒米亚茨基。
看着西林分成三部分的签字,莫然突然开口道“西林,我是不是该在加一个父名,你觉得苏维埃怎么样?”
“……”
没等西林反应过来,莫然已经开始提笔在名字中间加上了苏维埃。
“我再抄录一遍!”
“……”
折腾到了太阳半中,一份申请书终于彻底定稿了,全文没有一个墨点,没有一个错词,就连笔画不顺的字母都找不到一个。
西林不知道自己怎样被送上雪橇的,直到两个赤卫队员驾车而去,他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份申请书必须送到彼得堡去,必须让列宁同志和托洛茨基同志看到,一个中国人的充满诚意的入党申请书,足以让所有人见识到世界工人阶级联合的力量。”伊利亚·西林暗下决心。
雪橇飞驰而去,扬起一片散碎的雪渣,无边无际的雪原正在快速的融化,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随着冬季的到来,融化很快就会停止。
等到西林消失在视线内,欧列格走到了莫然身边,“领袖,那些朝鲜人怎么处置?”
仔细观察,你会发现,在场送别伊利亚·西林这个诺威金矿工人苏维埃委员会主席的,只有莫然、欧列格、阿布拉姆三个委员,王虎和金和顺都不在。王虎在忙着照料伤员,所有人都知道,可金和顺去了哪里,为什么朝鲜人一个都没来,就没人知道了。
莫然转过头来,看着尚未散去的工人们,“同志们,有件事我要告诉大家?。”
“你们知道嘛,就在昨晚,以金和顺、朴正辉为首朝鲜人暴动了,他们抢走了金矿所有的黄金,夺走了十多支枪……”
黄金没了,所有人心里像是被剜了一块肉,疼的直咧嘴。
“该死的朝鲜猪猡!”
“无产阶级的叛徒!”
……
没等莫然说完,场面已经咒骂声不绝了。
唯恐天下不乱的阿布拉姆高举手臂,大声喊道“赤卫队员们,带上枪,我们去追那些朝鲜人!”
“杀光他们!”
“抢回黄金!”
“……”
虽然早知道俄国人素质不高,可是莫然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他们。这段时间以来,伊利亚·西林宣传的革命思想看来基本没什么用。
“同志们,就在昨晚,欧列格队长已经带领一部分投诚的朝鲜游击队员全部抓捕了叛逃的朝鲜人,黄金也被抢……夺回来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审判这些叛徒,为他们定罪!”
彻底对俄国人失望的莫然,毫不犹豫的实行了自己的临时主席权,宣布道“我决定,欧列格副主席、阿布拉姆委员和我组成临时审判法庭,另外从游击队和赤卫队中各抽调一名队员以士兵的身份加入审判法庭。”
俄国工人们祖辈都是农奴,虽说被发配到西伯利亚的时候解除了农奴身份,可时间才不过两代人,他们在地方上的身份仍然处于最底层。漫说进入审判团队了,便是法庭,他们也只有以被审判者的身份参与,就连证人都没人想要用他们。
而游击队的各族人都是黄种人,被俄国人欺凌久了,对于这样的机会自然更加期待。
露天法庭,两条长凳和一张破桌子就组成了审判台。
金和顺、朴正辉连同三十多个朝鲜队员被扒光了大衣,穿着一身薄薄的破**,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周围占满了赤卫队员和游击队员,其中不少人都丢了金牌,这会儿都一肚子郁愤。
刚看到莫然等人入座,金和顺一下子就扑倒在地,哭喊道“莫然大人,我是被朴正辉欺骗的,都是他攒动朝鲜人抢夺黄金的,我是临阵反正的……”
“从今天起,你可以叫我铁克主席,我的俄国名字叫做柯达斯·苏维埃·铁克。”
“至于你的罪过和行为,审判庭会综合考虑之后,再进行定罪。”
不理会金和顺的哀求,莫然朝朴正辉喝道“朴正辉,你蓄意叛变革命,抢夺革命财产,煽动及领导朝鲜人武装叛变,罪该万死!”
一声惊堂木砸下,朴正辉全是发抖,嘴唇被咬的惨白出血,眼神中流露的惊恐消之不去。
五个人低头商量了一下,莫然正式宣布“根据审判庭决议,判处朴正辉死刑,立即执行!”
死刑的决定,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朴正辉一下子瘫软在地,双目痴呆,连话都说不出了。
“扑通”一声,三十多名朝鲜人哭嚎着跪倒在地。
“大人,冤枉啊,我们都是被骗了。”
“阿布拉姆大人,救救我啊,你欠我的金牌我不要了。”
“李幺儿……”
乞求声连连,周围的朝鲜人即使庆幸不已,又心有不忍。同时亡国之人,他们也不忍心看着同胞被残杀了。
李幺儿是唯一一个进入审判组的游击队员,也是朝鲜人。
李幺儿离席跪倒在地,哀求道“莫……铁克大人,您宽恕那些朝鲜人吧,我们都是亡国之人,除了一条烂命,什么都没有了!”
亡国之人的苦有多深,或许王虎他们明白一些,可自幼生活在昌盛繁华之国,就算是人种歧视都扯不到自己身上的莫然却感受不到。
李幺儿的话,引起了所有朝鲜人的共鸣,一时间所有朝鲜裔的游击队员都跪伏在地,嚎哭一片。
久经磨难的中国人和蒙古人面带戚戚然,一向被当着灰色牲口驱使的俄国人神色黯然。
同样都是升斗小民,除了一条烂命,谁又能多剩下些什么呢?
全场也许只有钢铁魂魄的征召人没有同情了。
莫然一脚蹬开条凳,跃上烂桌子,望着一众嚎哭成片的朝鲜人,莫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命都是爹妈给的,同样是双亲含辛茹苦二十年养大的,没有谁的命是烂的。”
“朝鲜亡国了,是亡在日本帝国主义手里,可环视天下,又有那个不是亡国奴。俄国兄弟被沙皇当做灰色牲口,根本没有人在意他们的生命,沙皇的俄国是沙皇和贵族们的,不是农民和工人的,他们是无国之人;中国兄弟被地主欺凌,被洋人欺凌,被军阀欺凌,被土匪欺凌,国不能护家,军不能佑民,又何尝不是亡国了;朝鲜人固然受苦了,可在这里,在工人苏维埃控制下的金矿,你们享受的不是无产阶级革命带来的福利?”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沥肝洒血,而你们要叛逃,金矿是属于所有人的,你们的作为,侵犯了所有无产阶级的利益。”
“革命不是一个人的,今天在俄国胜利了,明天就会蔓延到朝鲜,到蒙古,到中国去。”
“同志们,既然我们无家无国,那便把无产阶级大联盟当作家,把这片土地当做国,共建一个属于全世界无产阶级的国家。”
听懂了的赤卫队员和游击队员神情振奋,双拳紧紧的握起,青筋裸露,却没有一个人再放开。
“在这里,没有沙皇贵族的凌辱,没有列强的欺压,没有地主,没有资本家,一切都属于我们,属于无产阶级,我们就是所有的一切的主人。”
“朝鲜兄弟们,死刑只针对朴正辉一个人,但是其他人也要受罚。”
“自即日起,朝鲜队为一队,逢战必先,只要你们功满三次,就洗清自己所有的罪孽,继续做一名光荣的无产阶级。”
“你们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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