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紫染是真的呆了,看到这个男人进来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把暖暖的画像藏起来,那只是一种近乎本能的保护反应。可现在冷静下来一想,其实她完全不必那么做,因为这个男人从没见过暖暖,只是一张画像罢了,她完全可以说是她虚化出来的,就像现在这样,他只当暖暖是她虚化出来的一个孩子。
“咳……”她轻咳一声,“皇上,臣妾只是……闲来无事。”这么说相当于就是默认了男人的话,只是除此以外,她也想不出别的更合理的说法。她指了指案上那一沓奏折,“皇上这么晚过来,还带着这些……”莫名地看着男人,“是要干什么?”
显然君洛寒也有些心虚,所以面对她扯开话题的意图竟也没有察觉到,“刺客还没有抓到,朕觉得,她可能还会出现在凤仪宫。”
“哦。”苏紫染点了点头,弯腰捡起地上的狼毫,“既然皇上都让陈公公把奏折搬来了,看来臣妾是没什么希望留在这儿了。”她微微一笑,决定好心地把书案让给这个男人,“臣妾先去睡了,皇上随意。”
“你要的东西,朕给你。”
“什么?”苏紫染原本已经转了身,闻言,身形一僵,猛地回过头去震惊地看着他,“皇上的意思是,把雀舌兰给臣妾-一-本-读-小-说-?”
男人眉心微微一蹙,沉吟片刻,道:“但是朕有一个条件。”
苏紫染撇了撇嘴,心道: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好心。但是可以拿到雀舌兰,别说是一个条件,就算是一百个条件她也可以答应。
只是这个男人要做的事情从来就不简单,尤其当交换条件是这么珍贵的东西时,她就更不确定这个男人想要什么了。
“皇上可别强人所难,若是臣妾能做到的话,臣妾自当尽力而为。”她想了半天,迟疑道。
“跟你没有关系,朕要你的祭司替朕做一件事。”
苏紫染神色一变,正要发作,却见男人皱起眉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要朕给你雀舌兰,救的是铭幽族的人,既然如此,作为交换,你的祭司是不是也该替朕救一个人?”
“皇上?”苏紫染诧异地看着他,“左相大人医术高明,难道还有什么人是他救不了的吗?”
“他已经试过了。”男人玄黑的凤眸深深凝视着她,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顿了顿,他又沉声道:“可是他告诉朕,他也没有办法——起码暂时还没有办法。所以朕希望你能想办法让你的祭祀进宫一趟,只要他能解了你身上的蛊,朕就把雀舌兰给他,让他回去救你想救的那个人。”
苏紫染心口一撞,眼神闪烁地错开了与他相交的视线,那一刻,一股意味不明的感觉在胸腔里滋生流淌。
“多谢皇上,但是连左相大人都束手无策的东西,臣妾相信就算祭司来了也不会有什么用,所以……”
“你觉得朕是在征求你的同意吗?”
苏紫染羽睫一颤,瞪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难道皇上还打算强迫不成?”她攥了攥手心,垂下眼睑,低着声音恳切地道:“皇上的好意,臣妾心领了,并且真的非常感激。只是臣妾不认为祭司会解这种蛊,皇上这般强人所难,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知道雪炎的医术不在流云之下,可是流云已经说了此蛊无解,就算把雪炎找来又有什么用?
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挺过这一关,既然如此,她不想再让雪炎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还为她提心吊胆、伤神伤心。
“强人所难?”男人冷笑一声,脸色难看地看着她,“朕这般强人所难又是为了谁?”
苏紫染皱眉:“臣妾已经说过了,臣妾真的很感激。”
男人眯了眯眼,漆黑的凤眸中已是带着丝丝冷光:“你都没有问过他,怎知他不会?苏紫染,你这个样子,只会让朕觉得你之所以不愿让他知道你中蛊是另有隐情!”
良久的沉默。
两人僵持不下,寝殿里的气氛渐渐变得诡异而凝滞。
蓦地,一声轻笑打破了这样的氛围。
苏紫染抬起头,定定地、一瞬不瞬地看着男人的眼睛:“没错,就是另有隐情。”她嘴角弯成一抹诡异的弧度,寒声道:“皇上还记不记得,臣妾曾说自己知道一些关于已故的染妃的事?”
男人皱紧了眉头。
苏紫染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绝情草又在作祟了,尽管她竭力想要压制,可是抽疼的感觉还是一阵阵地从心口处传遍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仿佛是遏住了她的呼吸,不过片刻的时间就让她脸色惨白。
“其实臣妾知道的不是一点,而是很多。起码臣妾知道染妃是怎么死的——是皇上,皇上您亲手杀了她!”明显看到男人身形一晃,苏紫染恶意地笑了,“而在祭司眼里,臣妾就像是他的妹妹一样,所以当臣妾告诉祭司,臣妾爱上了皇上,臣妾要进宫的时候,祭司怎么可能同意,他怎么可能让臣妾重蹈染妃的覆辙?”
“够了!”男人狠狠地瞪着她,双目赤红,眸中寒光闪现。
捡回这条命以后,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暴怒的样子。
“哪里够了?”苏紫染弯了弯唇,笑得苍凉。
“皇上不是说臣妾不愿让祭司知道自己中蛊是另有隐情么?臣妾现在就给皇上解释这个所谓的隐情:若是祭司知道臣妾在皇上的眼皮底下受了伤、中了蛊,他绝对不会再让臣妾再留在皇上身边,即便他可以治好臣妾,他也一定会带着臣妾离开。而就像臣妾之前所说的那般,臣妾喜欢皇上,不愿意离开皇上,所以臣妾不能让祭司知道臣妾中蛊的事——这,大概就是皇上想知道的隐情了吧。”
“苏紫染,你很好!”
男人嘴角噙着一抹冰寒的笑意,眉心跳了几下,咬着牙反问:“你以为这样朕就会如你的愿了吗?”他冷哼一声,大掌猛地扣住她的下颚,几乎是捏着她的骨头道:“那你未免也太不了解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