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这的确是个问题啊，大使先生。”
听了戈尔恰科夫的问题，吴春秋皱了皱眉。这里是维也纳，同北京和南京相隔万里都不止，也没有电报可以同朱大皇帝保持联络。而且，吴春秋也不知道东线战争打成什么样了，叫他如何主持中俄谈判？不是闭着眼睛瞎谈吗？
“我想这就是我们双方会面所要讨论的第一个问题了。”
戈尔恰科夫微笑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们两国没有多大的仇恨，虽然有一些领土纠纷，但也不是不可调和的。我想现在的问题是，中国缺乏对俄罗斯帝国的了解，而且……恕我直言，中国陛下很可能上了杜伊勒里宫的当，那位先生是非常狡猾的，他被人称为杜伊勒里宫的阴谋家不是没有道理的！”
“戈尔恰科夫先生……我们还是说点实际的吧。”吴春秋摇了摇头，斟酌着说，“关于停战谈判的问题，我认为，应该在靠近战场的地方举行，比如北京。毕竟在维也纳，我们都不知道蒙古和西伯利亚的战争打成什么样了，这让我们这些外交官如何进行谈判？或许可以由沙皇陛下派出一个全权使团前往北京。”
戈尔恰科夫笑着点点头，其实这就是他见吴春秋想要达成的目的。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微笑着又提出了建议：“符腾堡的卡尔.腓特烈.亚历山大殿下和奥尔加.尼古拉耶夫娜殿下想要出面进行斡旋，如果受到邀请，他们夫妇将会和我一起访问中国。”
奥尔加.尼古拉耶夫娜是尼古拉一世的第三个女儿，嫁给了符腾堡王储卡尔.腓特烈.亚历山大。在这之前在伦敦生活过一段时间，和朱济世有那么一段特殊友谊。所以非常合适出面调停……
“吴先生，您可以代表大明皇帝发出邀请吗？”
随着戈尔恰科夫的这个问题，会客厅内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良久之后，吴春秋终于点了下头。
“我有这样的授权，不过在发出正式邀请之前。我必须去伦敦同另一位获得全权的大使，郭嵩焘先生商量一下。”然后，他微微顿了一下，“最晚等到奥地利皇帝举行婚礼的时候。我就能给您答复，好吗？”
“很好，时间上也刚刚好。”戈尔恰科夫狡诘地笑了笑，“卡尔王储和女大公肯定是要来维也纳出席婚礼的……”
“嗯，您说得没错。”吴春秋赞同了他的话，但实际上他不是要去和郭嵩焘商量，而是去杜勒伊里宫和拿破仑三世商量。朱济世早就有过交代，法兰西帝国和大英帝国是大明帝国最重要的盟友！必须尽可能维持这样的同盟关系。另外，最近朱皇帝还交给他一项非常奇怪的任务——同拿破仑三世讨论将马蒂尔德.波拿巴扶上墨西哥女皇宝座的可能性！
所以，在霍夫堡皇宫参加完弗朗茨.约瑟夫一世和伊丽莎白女公爵的订婚仪式之后。吴春秋没有在维也纳久留。第二天一早就乘马车往巴黎而去了。
……
“俄罗斯帝国宣布同英法断交，英国和平代表团正在前往彼得堡的途中。”
当吴春秋回到位于圣日耳曼区的大明驻法国大使馆后，一张郭嵩焘留下的字条就放在他的办公桌上，然后他摇了摇桌上的铃铛。
然后门马上应声打开了。
一位年轻的大使馆秘书快步走了进来，他是香港济世书院的毕业生。差不多相当于后世高中毕业的水平，不过在新式人才奇缺的大明，却可以在外交部门得到一份薪金丰厚的工作。
“大人，您有何吩咐？”
“郭大人到了巴黎？”吴春秋指着办公桌上的纸条问道。
“昨天下午才到的，今天早上被法国太上皇请去凡尔赛宫了。”
法国太上皇指的是拿破仑三世的老爹，那个被朱济世切除了整个胃部的路易.波拿巴。他居然活到了现在，看来朱皇帝的医术还是禁得住时间检验的。不过“太上皇”的名号却是中国大使馆在背后叫的。他的正式封号是科西嘉亲王。凡尔赛宫则是他在巴黎的住所，和他住在一块儿的，还有一堆大大小小的波拿巴。都是拿破仑三世的亲戚，在波拿巴王朝复辟之前他们都不怎么待见拿破仑三世，现在都一个个跑来巴黎巴结这位法国皇帝了。
“郭大人见过法国皇帝了吗？”
“还没有，不过法国太上皇的副官说皇帝今天也会去凡尔赛宫度假。”
“好吧……那我也去凡尔赛宫。”吴春秋猜想。法国太上皇邀请郭嵩焘前往凡尔赛宫可能同朱济世最近提出的让马蒂尔德出任墨西哥女皇的建议有关——波拿巴王室是一个相当庞大的王室，所以需要很多顶王冠。
“去备车吧，再到厨房去拿些点心。”吴春秋道。现在的时间非常紧张，必须分分秒秒的抓紧。今天的午饭就只能在马车上解决了。
凡尔赛宫在巴黎郊外，并不太远。下午的时候吴春秋就抵达了那里，并且在凡尔赛宫主楼西南角的和平厅，同早前抵达的郭嵩焘一起，觐见了非常消瘦的太上皇路易.波拿巴和拿破仑三世。
“皇帝陛下，亲王殿下，下午好。”吴春秋用法语向两位波拿巴问候。
“下午好，吴先生，郭先生，请坐吧。”尽管十分消瘦，但是路易.波拿巴的精神非常好，他爽朗地笑了笑，让两位中国使臣坐下。
“我听说中国陛下想为马蒂尔德安排一顶王冠——墨西哥女皇……真是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安排，不是吗？”老头子看来坐在他身边的儿子一眼，“夏尔，你觉得怎么样？”
“这当然是好事，”拿破仑三世当然希望自己的爪子能伸进美洲，不过现在他的主要精力还在俄国身上。“可是现在讨论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早了？”
“早吗？”吴春秋耸了耸肩，“据我所知，目前墨西哥国内的局势非常紧张，阿尔瓦雷斯总统正在策划一系列旨在反对天主教和军人传统特权的改革。而墨西哥的王党成员则在欧洲到处寻找可以承担起墨西哥皇位的欧洲天主教王室成员，我想马蒂尔德公主殿下是个不错的人选。”
拿破仑三世沉默半晌，实际上他已经对朱济世的这个提议动心了。他是吸取了一些拿破仑一世的教训的，知道法国很难在欧洲谋取到大片领土。所以只能将扩张的目标瞄准海外。而这种扩张，又不能同大英帝国发生严重冲突……当然也不可能在大明帝国的势力范围内实现。这样，美洲和非洲寻找侵略对象了，而墨西哥，显然是个很不错的目标。但是想要实吞下墨西哥，光凭大明和法国的力量恐怕还不够。
“没错，墨西哥的确需要一位君主，但是这个问题非常复杂，并不是我和中国陛下达成共识就可以的。还需要获得英国和西班牙的支持……为此需要进行一连串的外交上的磋商和利益安排，不是短期内可以完成的。”
“皇帝陛下，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您已经同意我国皇帝的这个建议了？”吴春秋追问了一句。
拿破仑三世沉默着点点头。
“皇帝陛下，我建议成立一个专门的基金会用来推进帮助墨西哥人民的事业。”吴春秋趁热打铁提出了新的建议。“可以由大明皇室财团提供一部分资金。”
拿破仑三世微微皱了下眉，中国人的热情很高，可他们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利益？难道马蒂尔德已经怀上了朱济世的孩子？虽然这样想着，但他还是点头同意了吴春秋的提议。这个名为墨西哥复兴基金会的组织便由此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