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监舍里的犯人无聊到有只鸟飞进来都得说半天话,看到司狱带着个大官进来了,都兴奋莫名地嚷着、叫着,大力拍着栅栏。
栅栏是采用非常结实的枕木做成。
跟着的狱史拿着刀棒厉色呵斥,效果却不是很好。
看了一大圈,江洋也乏了,对宋朝的监狱有了大体的了解,正想回头,却看到前边一个通道前站立着好几个差拨,神色严峻,江洋随口问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回大人!那里是关押死刑犯的地牢!阴暗潮湿、臭不可闻,大人还是别去了吧!”吴德贵皱起了眉头。
江洋挥了挥手:“但去无妨!都走到这了!”
吴德贵只得让人打开牢门,一行人继续往下走。
一条通道斜斜地往地底延伸,空气中的霉味更重了,两边的油灯照出的灯光昏黄摇曳,把人影在墙壁上拉得老长,更显得阴森森的,连气温都感觉降低了几度。
一行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显得格外清晰,江洋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心跳。
走了两分钟才到了地头,这里还有一道门,门上只留了一个很小的窗口,另有六个差拨在严密看守,见司狱到来都站起来齐声问好。
“把门打开!”吴德贵命令道。
这道门打开就麻烦多了,一共三把锁,锁头比外边粗了两倍,“卡啦啦”的声音刺人耳膜。
好不容易才打开来,吴德贵带头,一行人鱼贯而入。
越往里走味道越重,甚至有腐败的味道直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里总共也才关押了几十号人,都是一人一间,不同于外边的是,这里的栅栏却是铁质的,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意,这里的犯人也不像外边那么精力过剩,大都表情木然、神情呆滞,与行尸走肉无异。
仅有的几盏灯提供着有限的光线,倒似森森鬼火,死一般的寂静!
江洋心想:好人到这关上几天都能变疯了!
江洋快步地走着,有点后悔来到“人间地狱”的决定,还剩几间房了,他匆匆而过打算就此结束这次不愉快的探寻之旅。
忽然,他的脚步慢了下来,走到了一间房栅栏外,停住了!费力地看着昏暗角落里的一个蜷缩的身影,眼神变幻不定。
却是他刚要走的时候,纹身空间里的天下公秤居然无风自动,秤头的虎头竟似要活过来,眼睛也越来越活跃,老道连忙告诉了江洋这一异状。
“怎么会这样?”江洋与老道用精神在沟通。
老道也惊奇不已:“一般这种情况说明这里有惊天动地的冤案发生,天下公秤自从进_入监狱大门那一刻就有异动,监狱大门ding上的那个狴犴铜像与它产生了共鸣,似乎有些神秘的物质进_入了它的体_内,我感觉到它变了,又不知道哪里变了!这事情以前从未有过,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你不是它的器灵吗?怎么会不知道?天下公秤没有器灵怎么会活过来呢?”江洋不方便进_入纹身空间,只能不停地问。
老道叹了口气:“唉-!狴犴大人设定的就是等你的等级满级以后我才能与它融合,还有个原因是天下公秤里的浩然正气太少,我进去了也无法生存。咦--!它的颜色怎么也变了!黑色越来越浓了!”老道惊呼出声。
想不明白就先不想,江洋没有钻牛角尖,他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
朦胧中一个极其瘦弱的身影蜷缩着,地上铺的稻草东一堆、西一堆,几只老鼠肆无忌惮地乱窜着,地上到处是人的排泄物,扑鼻而来的是一阵恶臭,江洋刚站了没几分钟都有要窒息的感觉,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待这么久的!
吴德贵看江洋出神没敢打扰他,这会捏住鼻子靠过来说:“江大人!我们走吧!这没什么可看的,就是一个疯子!都关了快十年了!”
“哦!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倒是很好奇。”江洋没有依言离开。
“我才来了三年!这个疯子一直被关在这里,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按规定进死牢的囚犯没有特赦是不允许离开的!所以就一直这么关着!他的命还真大!这么多年每天吃一个馒头居然没死!”吴德贵把他知道的情况说了下。
江洋更好奇了,他吩咐道:“把门打开,我想单独跟他聊聊!”
“一个老疯子有什么好聊的!别惊着大人你的贵体!”吴德贵嘀咕道。
江洋眼睛一瞪:“还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吴德贵不啃声了,他连忙命人打开_房门,并周到地让人简单打扫了一下房间,放了盏灯进去,椅子也摆了一把。他一躬身:“江大人!真的不要下官候着么?万一----”
“你自去忙你的!我这不用你管了!”江洋头都没回说了句。
吴德贵一头的雾水,看江洋坚持只得无奈离去,只是到了外边吩咐看守小心听着里面的动静。
等所有人都撤离了、大门也锁上后,江洋慢悠悠走到房里坐了下来。
“饿了吧!吃点东西吧!”江洋指着面前外边看守早饭吃剩下的一个菜包子和萝卜干,两个苹果对黑影说道。
就着灯光重新打量了下,这个人披着长长的头发,胡须足有半尺长,面容被头发遮盖着,既看不清年龄、也看不清面容。
听了江洋的话,他却半点反应都没有,眼睛仍然紧闭着。
江洋拿起苹果走过去放在他鼻子下,只见他鼻翼动了动,眼睛终于睁开了,他一把就来抢苹果,却手指颤抖不小心把苹果丢到了地上,上面沾满了污秽,他跟猴子一样四脚着地爬过来,捡起苹果擦都不擦,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大口嚼起来。
他应该多少年没吃过苹果了吧?江洋心里想。
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他颧骨高耸,眼窝深陷,浑身没有几斤肉,长期的缺乏营养和阳光照射,使得他的皮肤呈现惨白色,很多地方都是挠出来的伤口、一层一层地结了痂,头发上板结着血块和泥块,身上一件到处镂空的破棉衣。
这么多年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啊?江洋内心不免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