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从门外窜进一人,飞起一脚抢先踢掉了那包老鼠药!
“啊--!”天明大惊失色、跌坐在地。
来人正是看了半天也急了半天的江洋!起先他怀疑他想去害人,后来猜测他想毒死全家,他还有点痛恨他!可看了他跟妻子的真挚感情后,江洋对他多了点同情,一个男人要被逼到什么份上才会干出这样狠心的事啊?
净空和猴子也进了屋,全神戒备着。
听到丈夫的惊呼声,云芬挣扎着起了chuang,慢慢地挪到了厨房门口。
看到三个虎视眈眈的男人正逼视着自己的丈夫,而丈夫却蜷缩在地上呜咽,她尖叫一声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随手操起一根柴火棒劈头向净空打去。
净空抬手轻松地握_住了棒子,云芬还想夺,棒子却纹丝不动。
云芬扔掉棒子就像母鸡护崽般挡在了天明身前:“你们要打就打我吧!打死了我还要谢谢你们!”
江洋退后一步,双手平摊着示意没有东西,嘴上说:“大嫂!你误会了!你问你丈夫就知道了!”
云芬迟疑地看着丈夫,又看看地上的药包,她一下子全明白了!她突然像发狂的母狮子一样用力捶打着天明的肩膀:“你怎么这么傻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难怪你今天回来古里古怪的!说话也是吞吞吐吐,还舍得买这么多的吃的!呜呜--我跟你走不要紧,孩子们还小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啊?”她说一句锤一下再咳嗽一声,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了。
天明爬起来跪在云芬面前,满脸的羞愧,他用力抽打着自己的耳光:“我不是人!都说虎毒不食子!我连畜生都不如啊!我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才选择走这条绝路的!我怕我们走后两个孩子还是受苦,我就想着我们一家到地府团聚,重新投胎,下辈子还是一家人!”
云芬的手僵住了,她抱住天明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两个小孩看到这里的情景也急得坐在地上大哭:“坏人!放掉我爹我娘!坏人--!”
过了好久,这一家人才安静下来,天明断断续续地讲诉了自己的悲惨境遇。
钟天明的老爹以前是庆州府的长史,文采斐然、做事用心,曾经风光一时,也积攒了一些钱财,这所宅院就是他爹当时盖的,钟天明自幼聪慧,熟读史书,立志想做个像他爸爸那样的好官,可他爹不知怎么前些年得罪了杨伟德,被按了个通敌的罪名流放了!家产充公,只剩下这个宅院。
那时二子才刚刚出生,家庭一下子陷入了窘迫之中,钟天明除了书画、写字也没别的赚钱途径,自己老爹以前的朋友和同僚都避之唯恐不及,哪里还肯接济?本来卖卖字画也能勉强过活,可云芬又得了肺病,整日里咳得腰都直不起来,哪里还能帮上忙?每天这药钱就够这家难受的了。
昨天家里已经断炊了,今天下午,钟天明想着到老管家李景洪家去借点款渡过难关,李景洪面带微笑会见了他,还答应借给他50两银子,天明大喜过望,心想还是看着自己长大的老管家亲近,心里还ting感激他的。
可没想到等银票给了天明后,李景洪提出了一个条件,让他拿这所老宅做抵押,无奈之下天明只得答应下来,他匆匆回家取来了房契,拿到银票,在协议书上签字后,李景洪却又提出了一个条件,说他儿子李飞就在不远开了家赌档,希望钟天明去捧捧场,说不定一把赢了钱就能把房契赎回去。
钟天明已经知道不妙,自己落入了这个狼心狗肺的老管家的圈套!他想走,却哪里还能脱身?被几个壮丁押着到了赌档,天明哪里会玩这个?即使会玩也备不住他们做手脚啊!几把骰子一拎,银票转身回到了李景洪的手里,李景洪得意地哈哈大笑!他根本就没打算出钱,只想白捞一个宅子!天明还待反抗,却被几个恶奴用拳脚轰了出来。
欲哭无泪的钟天明既痛恨老管家的无情,又痛恨自己的无能,回到家也无法向妻子、儿子交代,万念俱灰之下就想带着全家一死了之!
江洋等人听得是一佛升天、二佛冒烟!见过落井下石的,没见过把井口都封了的!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江洋想了会,抬头对钟天明说道:“走!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们算账去!”
钟天明还在犹豫,却被江洋一把拽住手臂:“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怕个鸟!”说完当先就走,他吩咐跑得快的猴子去调集点人手,自己跟净空先去。
走了二十多分钟,才到了地头,赌档的规模很大,时间已到戌时,正是赌档上客的高_峰。
因为宋朝赌档和妓_院都是合法的,所以这家赌档的生意相当不错,门口川流不息。
钟天明到了这脚步又有点迟疑,被江洋瞪了下眼,他长吸了口气推门进去了。
里面挤满了满脸放光和垂首顿足的赌徒,喧闹的声音让人感觉连房ding都在微微发颤,三人进来也没引起别人的关注。
江洋问钟天明:“你是在哪里输掉的?”
钟天明怨恨地看了眼掷色子比大小的那张赌桌。
“男人在哪里跌倒就该在哪里站起来!走!”江洋拉着他来到了那张围满了人的赌桌。
正好一个胖子骂骂咧咧地出来了:“草!老子今天点真背!二十两银子一会就输掉了!尼玛,老子去找个骚娘们改改手气再来!”
江洋和天明顺势钻进了人墙,江洋掏出五两碎银递给天明:“好好地赢一把!赢到他们哭为止!”
天明下午才刚刚认识什么叫色子,他心里有点发虚,抖索着将银子放在桌上。
“下注的快,买定离手!”荷官不客气地嚷道。
天明看了看江洋,江洋狠狠地一点头,天明把五两银子全推了上去。
轮到天明掷色子时,他双手颤抖着把两颗色子合在手心里,嘴里念念有词,随后他猛地往碗里一扔,大气不敢喘、两眼死死地盯着碗底看。旁边的赌徒就起哄:“豹子!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