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风高火恶</p>
福尔关并不是峻山险关，恰恰相反，它是一段十分平坦的高地。三四中文
www.444zw.com说它是高地，也只是比南北两方的平原高出了十多丈而已。高地绵延十余里，一条大路从高地中央穿过，是贯通南北的唯一通衢大道。</p>
中午时分，严正率领二千人马来到了福尔关，选择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山谷驻扎下来后，便立即带着十多个人前往察看地形。</p>
大路两边都是茂密的松林和柴草，人躲在里面，走在大路上人的确很难发现，确是埋伏的好地方。但是，整个高地平平坦坦，毫无险峻可守。由于人数上的悬殊，在伏击敌人之后，也很容易遭到敌人的反扑。</p>
怎样才能达到最佳的杀敌效果呢？严正不由陷入了苦苦的沉思之中。</p>
连月带着“夜狼小队”的队员，快马加鞭地往雅安城急赶，第二天黄昏就到达了福尔关。</p>
躲在树林里的哨兵看到是连月夫人回来了，连忙迎了上去，躬身行礼道：“夫人，是您们回来了？”</p>
连月见是雅安城的士兵，立即翻身下马，和霭地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p>
哨兵答道：“我们是随严将军来的，准备在这里伏击天堂军。”</p>
连月听了，立即兴奋地问道：“大哥也来了？他们现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p>
走进营地，严正带着方旭等一干将领迎了出来。严正老远就打着哈哈，道：“弟妹回来了？你一定给我们带来了好消息吧？”</p>
连月嘻嘻笑道：“我以为大哥如此热情地迎上来，是要好好招待小妹呢，原来只是想从小妹嘴里套取情报哟。如果我们没有情报，是不是就不能进入大哥的大营呀？”</p>
“弟妹的嘴真是越来越厉害了，简直比刀子还要锋利。”严正笑道。“好，算大哥说错了，大哥向你认错，这总行了吧。”</p>
连月道：“认错就不必了，小妹也担当不起，你这里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们拿出来就行了。”</p>
“我还以为弟妹是特意来看大哥的哩，谁知道是来问我要好吃的呢。”严正哈哈笑道。“看来弟妹不仅变成了利嘴婆，还变成馋嘴婆了。”</p>
连月娇笑道：“大哥实在是小气死了。向你讨点吃的，你就说了小妹一大堆不是。我们这几个人还是不可能将大哥吃穷吧？”</p>
严正道：“你将大哥吃穷了最好，大哥索性搬到三弟家里去，还怕三弟家里没有吃的吗？”</p>
说说笑笑中，大家一齐走进大营的帅帐坐下，侍卫立即进来给大家沏茶。</p>
严正端起茶杯，微微笑道：“军中无酒，我就以茶代酒，敬弟妹和各位‘夜狼’一杯。”</p>
“大哥怎么叫他们‘夜狼’呀？叫得难听死了。”连月娇嗔道。</p>
“哪里难听了？”严正道。“你想，黑夜里的一群狼，谁见了不害怕？三弟当初给他们取名叫‘夜狼小队’，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我倒是觉得一点也不难听，而且还威赫得很呢。今后，他们就是一群人见人怕的‘夜狼’！”</p>
严正说的一点也没错，在若干年后，“夜狼小队”成为尧天监视天下的专门机构，负责惩治不听号令的各地城主和官吏，真的到了人见人怕的地步。</p>
“夜狼小队”的队员听了，全都站了起来，齐声道：“谢谢严将军鼓励！”</p>
不久，各种菜肴象流水一般地送了上来，内容极其丰盛，美中不足的是席中无酒。但是，军中规定，行军打仗，不得饮酒，他们自然不敢违反。</p>
但是，席上仍然十分热闹，大家以茶当酒，也喝得格外起劲。就连从未见过世面的桃花和珍珍二女也被他们这种亲热的气氛所感染，渐渐变得轻松起来。</p>
饭后，严正和几名将领留了下来，听取连月对敌军的军情介绍。</p>
连月道：“根据我们看到的情况，天堂军共分为六个营，分别为前锋、左军、右军、中军、后军和辎重营。前后左右四军都是五千人，中军二万人，辎重营一万人，合起来五万人。辎重营紧随中军之后，我们本来想到他们营中放火，乘机烧了他们的辎重，由于人数太少，根本无法进入他们的大营里去，只是在他们的后军和右军骚扰了一下。”</p>
接着，又将杀到他们的营边和村庄血战的经过简单地介绍了一遍。</p>
严正立即击掌而起，兴奋地说道：“弟妹，你带来的情报太有用了，我已经想到了该怎么对付他们的办法了。”</p>
“是吗？”连月饶有兴趣地问道。“大哥准备怎么对付他们？”</p>
严正道：“弟妹因为人少，无法进入他们的大营，所以无法烧毁他们的辎重。但是，我们这里人多，更主要的是占了地利之便，因此，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在这里将他们的辎重烧毁了。”</p>
连月听了，立即高兴地说道：“太好了！我们就留在这里和你一起动手。”</p>
严正笑道：“弟妹还是先回城去吧。三弟这么多天没有见到弟妹了，正在家里想着弟妹呢。”</p>
“那就让他多想几天好了。”连月道。“我无论如何都要留在这里参加你们的行动。”</p>
严正道：“敌人还要两天才能到达这里，到时三弟也会到这里来的。你们还是先回城去，到时欢迎弟妹和你的‘夜狼小队’前来助一臂之力。”</p>
连月听了，也就不再坚持，带着大家向雅安城赶去。</p>
连月走后，严正立即命令千夫长公羊城带领五百名士兵，悄悄准备引火之物。</p>
“将军，你这办法虽然不错，不过，有两个方面值得商榷。第一，敌军有五万之众，若全部从福尔关经过，前后距离至少要拉长到二三十里，我们应该在什么时候放火才能烧毁敌人的辎重？第二，敌人排山倒海似的走过来，我们又怎样才能避开前面的敌人，刚好烧到敌人的辎重？”方旭第一个站起来发言道。</p>
方旭曾是凤凰山寨的头领，严正的兄弟，因为这个原因，他被任命为天龙军的千夫长。不过，方旭也确有过人之处，不仅武功不错，脑袋也特别灵活，甚得严正的器重。</p>
严正笑眯眯地看着方旭，道：“四弟是不是已经有了好办法？”</p>
虽然他们现在已经是上下级关系，但严正还是按照凤凰山寨里的称呼，叫他四弟。</p>
方旭道：“既然我们能够想到用火攻，敌人也应该会想到的，他们一定会尽全力保护他们的辎重的。所以，我们要用火攻是相当困难的。”</p>
大家都专注地看着方旭，期待他的下文。</p>
方旭喝了一口茶，继续道：“由于敌人防守严密，我们根本难得有机会接近他们的辎重，如果在他们的外围放火，虽然做起来很轻松，但是，等火烧到大路上时，他们恐怕已经突击冲过去了。”</p>
“照你这么说，我们岂不是要放弃火攻的计划？”一个将领看着方旭，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p>
“不！”方旭笑道。“我们不但要用火攻，而且还要放一把大火，让他们完全陷身于火海之中。”</p>
严正饶有兴趣地看着方旭，道：“你说说看，这把大火应该怎样烧？”</p>
“内外一齐点火！”方旭道。“我们先在大路两边挖掘一些地洞，地洞上预备引火之物，着人预先躲在里面，待敌人的辎重进入关上大路后，立即将地洞周围点燃。同时，我们派出大批人马，在敌人的外围点火，将敌人完全圈入火海的包围之中。”</p>
严正思索了一会，狐疑道：“计划是不错，但却有一个问题，大火烧起来之后，躲在地洞里的人怎么办？会不会也被烧死呢？”</p>
“不会的。”方旭摆摆手道。“先前听了连月夫人介绍那个村民挖的地洞，即使外面起火，里面也是没事的。就算被敌人发现了外面的洞口，他们一时也想不到里面还有一个地洞的。所以，躲在洞里的人一般是安全的。”</p>
沉默须臾，严正点了点头道：“好，你这个方法不错！你立即赶回城去，向大龙头和军师汇报，如果他们同意，我们马上就照你这个方法执行。”</p>
城主府里，尧天、连月、法言等人也正在研究火烧敌人的方案，听到方旭的汇报，三人都顿时大喜，连呼“妙计”。</p>
“好，就这么决定了！”尧天兴奋地宣布道。</p>
第四天上午，天堂军终于到达了福尔关前。他们骤然看到大片的森林，不敢贸然进入，便命前锋营先行探路。</p>
前锋营浩浩荡荡地穿过福尔关，并没有遇到任何情况，显得格外的平静。</p>
敌军统帅文哥得到回报后，心里暗暗惊讶。按道理，雅安城的军队应该在此埋伏才是，最不济也会派出探马打听消息呀。早几天还有人前来闯营，这几天怎么一点情况也没有发生呢？</p>
“卑职认为，雅安城兵微将寡，他们一定缩在城里，企图利用城墙之便，抵抗我们的进攻，绝对不敢出城与我们交战。”文哥身边的一个将领猜测道。</p>
“是啊。”另一名将领接着道。“据可靠情报，雅安城只的六千人马，还要负责守城，肯定是派不出多少人前来伏击我们的。也许他们觉得派的人少了，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还不如干脆一个人也不派。”</p>
文哥哈哈笑道：“你们说得有理！但是，我们也不能过分轻敌。命左右二军在大路两边警戒，保护辎重营过去！”</p>
大路中间是四五百辆骡马车，两边是肩挑背驮的辎重兵，左右两军则在大路两边的树林里搜索前进，一齐向福尔关推进。</p>
看看辎重兵已经完全进入了福尔关，树林里突然发出一声龙吟般的长啸，大路两边地洞上的石板迅速掀起，近百只火摺子一齐抖燃，地上顿时出现了一股股火苗。</p>
“有埋伏！快退！”</p>
天堂军大惊，顿时出现一阵混乱。大路上的辎重兵更是吓得面如土色，立即豕突兔奔起来。有的甚至抛下辎重，自顾逃命去了。</p>
左右两营的指挥官知道粮食和辎重都是他们的命根子，那是绝对不能丢掉的，他们立即命令士兵立即上去帮忙，协助辎重兵将粮食和军械尽快搬出去。</p>
士兵听了，一窝蜂似的涌上大路。一时间，大路上反而人满为患，熙熙攘攘，一遍混乱。</p>
还有一些士兵冲上去，企图扑灭火苗。由于秋干物枯，雅安城又准备了不少的引火之物，几乎是顷刻之间，一股股火苗“轰”的一声燃烧起来，福尔关顿时燃起了熊熊大火。</p>
福尔关的风力本来就比较大，火势在北风的吹拂下，迅速地蔓延开去。风助火势，火猛风烈，福尔关很快就变成了一片火海。</p>
不少的天堂兵看到遍山遍野的熊熊大火，只好丢下辎重，立即向外奔突。但是，福尔关的外围也起火了，并且以更猛更快的速度席卷而来，不禁吓得魂飞魄散，脸上露出绝望的形色。</p>
大火越烧越猛，越烧越烈，灼热的空气向四周扩散压迫，浓烟呛得人们心肺欲裂，连呼吸都感到十分困难。树木劈叭的燃烧声，烈焰回旋的呼轰声，空气涌荡的撕裂声，加上士兵绝望的惨叫声，交织成人间炼狱般的悲惨音乐。</p>
火舌卷噬着福尔关内的一切，树木、士兵、辎重全部陷入大火之中，熊熊烈焰将福尔关的上空烧得一片通红。</p>
站在火场外面，所有的天堂兵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面如死灰。文哥更是面色惨白，大吼一声，仰天喷出一口鲜血。</p>
与此同时，福尔关的南端，雅安城的天龙军高声呐喊着，正从四面八方杀向天堂军的先锋营。</p>
天堂军的先锋营早已被福尔关的大火烧得胆颤心惊，看到天龙军突然冲杀上来，更是惊得魂飞天外。大火已经将他们和主力部队完全隔绝了，要退回去已是根本不可能了。没有办法，他们只好在仓促之下，立即手忙脚乱地列队迎敌。</p>
冲在最前面的正是尧天和连月，他们出手毫不留情，刀剑每一次挥出，总有四五个士兵溅血倒下。他们左冲右突，犹如入无人之境，没有一个人能够攻到他们的身前去。看到自己的头领这么神勇，全体将士更是勇气倍增，就象出柙的猛虎一样，声威势猛地扑向天堂军。</p>
早已吓破了胆的天堂军如何是挟势而来的天龙军的敌手，一番冲杀之后，天堂军立即溃不成军，四散逃走。</p>
天龙军掩杀过去，整个战斗顿时成了一边倒，直杀得天堂军丢盔弃甲，狼狈不堪。追杀了十余里，天堂军伤亡十分惨重，不少士兵只好丢下武器，举手投降。</p>
不到两个时辰，天堂军先锋营已差不多全军覆灭，逃走的不到一千人。</p>
福尔关的大火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晨才渐渐熄灭，整整烧了七八个时辰。这场大火，烧死天堂军士兵六千多人，近万人受伤，粮食和辎重也损失了十之七八。更主要的是他们的士兵心胆俱寒，士气低落到了极点。</p>
文哥正在大帐里气得五尸暴跳，一个士兵进来报告，说先锋营已全军覆灭，只剩得五六百人逃了回来。</p>
“你说什么？”文哥瞪着血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士兵。</p>
那个士兵只觉得背上寒气直冒，结结巴巴地禀道：“先，先锋营已，已被雅安城的军队全，全部消，消灭了。”</p>
文哥眼里射出慑人的寒光，他突然拔出佩刀，只见刀光一闪，那个士兵的脑袋已经飞了出去。他身边的将领也一个个浑身发抖，悄悄地向后躲去。</p>
“给我集合军队，立即进攻雅安城！”文哥咬牙切齿地命令道。“我要将雅安城夷为平地，方能谢我心头之恨。”</p>
“大将军，此时进攻雅安城恐怕不是时候吧？”一个将领小心翼翼地说道。</p>
文哥怒道：“此时不是时候，那何时才是时候？哀兵必胜！我们正是要利用全军上下这种悲哀之心，一鼓作气攻下雅安城。”</p>
什么哀兵？惊兵还差不多。一把大火，已经将全军烧得心惊胆颤，士气全无。此时出战，不败才是怪事呢？那个将领心里想道。</p>
但是，他知道文哥正在盛怒之中，不敢顶撞于他，弄不好就会落得和刚才那个士兵同样的下场。他微微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走出去集合军队。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