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马莲和赵凤才呆的那个小旅店.柴二宝的兴奋劲还没有消除.一下子把自己抛在床上,四仰八叉地回忆着刚才的每一个小细节.双臂枕在脑后,沉浸在回忆中.却被赵叔一个巴掌给打醒了.“二宝,睡了吗?有点事要跟你说,起来.”赵凤才突然坐到自己床边上说道.
“啥事?是不是马大爷回来了?”“嗯,是他回来了.”
“他咋样啦?”柴二宝担忧地问.“能咋样,当然是很难过.”赵凤才叼着着旱烟袋抽了一口皱着眉头说.“马书记已经找人调查大奎的死因了,工头说他们没有责任,是大奎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他们顶多赔偿一万元.马书记没同意.后来他们怎么协商的俺就不知道了.可能要打一场官司.”
“哦,那俺大爷现在在哪儿?俺去看看他.”柴二宝站起来说.
“这么晚了,行,你去看看也好.他住在这儿,这是地址.”赵凤才写了一张地址交给柴二宝.柴二宝扫了一眼,就朝外面走去.
“二宝,你多穿点.晚上天凉.”赵凤才在后面叮嘱着.“没事,俺扛冻着呢.叔你早点睡吧.”
来到马德权的住处,只见淡淡的昏黄的灯光从他房间的窗口映出来.
柴二宝轻轻地敲了两下门.轻声道：“马大爷,是俺.二宝.”“进来吧.”屋里传来一个苍凉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柴二宝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马德权正坐在写字台上,烟灰缸里面满满的烟头,地上也散落着几根烟头.屋里烟雾缭绕,一进去呛得人眼睛都睁不开.“马大爷,你咋抽这么多烟?少抽点吧.节哀啊.”柴二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从来没有见过马德权这么苍老无力过.他的眼神就像失去了希望的孤独的老狼.眼中带着几分犀利与悲伤.
“你来了,坐.”看到柴二宝进来,他的眼睛微微一亮.“嗯,晚上吃饭了吗?”
“我吃不下去.大奎的事谢谢你啦.”
“跟俺还客气啥啊.大爷,俺能为你做些啥子?有啥事你尽管吩咐.”
“呵呵,二宝,有事我不会客气的.你在村委会干得咋样?最近养兔还顺利吗?”
“还行,兔子长得都挺好的,再有一个多月就能出钱啦.”
“那就好.俺没看错人.二宝好好干,将来的前途无量.”
“那还不都是大爷提拔俺.大爷,大奎哥的死因你查出来了吗?”
“查出来了,确实是他自己不小心掉下来的.都是命啊.俺早就说过不让他出来打工,他偏不听.他又不是民工,根本不用上去的,可那天偏偏上面出了问题,他上去查看,没想到却丢了自己的命.”马德权说着掉下眼泪来.双眼充满悲伤.
“大爷,以后俺就是你的儿子,大奎哥该做的事俺替他来做.你不要再伤心啦.人死不能复生.保重身体.”
柴二宝双手按住马德权的肩膀说.身材高大的柴二宝站在个子只有一米七多的马德权身边,显得那么高大.马德权感激地握住了他的手.一切皆在默默不言中.
在马德权那住了一宿,第二天上午马德权去处理大奎的事,那家工地上答应了马德权的条件,把赔偿金提高到了十万.柴二宝多少替他松了一口气.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办,离开旅馆就找了一家相馆,租借了照相机.然后一路疾走来到小牛百乐住处附近.在那里等了一会,不多时便看见牛百乐穿着一身十来天没洗过的脏衣裳,伏在了垃圾箱里捡别人倒掉的剩饭剩菜.柴二宝躲在树后给他照了好几张相片.又跟踪小百乐到他家,照了几张他跪在桌前吃嗖饭嗖菜的相片.一切都弄好后柴二宝返回照相馆,将照片洗出来.揣上这些照片再次来到派出所.
柴二宝又找了许芳帮忙,愉愉地进去找那个嫌疑犯.他进去的时候牛栋正瞪着双眼望着门发呆.看到开门进来的是他,他略微吃惊.柴二宝看了他一眼,见他双目无神,津神涣散.状态并不好.便说：“俺知道你在这里也不好过,是想你儿子了吧?看看这个.”柴二宝说着把门锁好.转过身来面对着牛栋,掏出那个信封扔在他面前.
“这是什么?”牛栋惊讶地拾起信封,打开一看,顿时傻了眼.他快速地翻看着那些照片,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在哽噎.双眼泛出晶莹的光泽,那是一个父亲对儿子深切的爱和担心.那是一个男人的愤怒无奈.
“百乐,我的儿子,怎么会这样?他们骗了我！”他愤怒地说.
“只要你跟俺合作,说出真相,俺会替你照顾好你的儿子.俺会把他领回俺家让俺娘好生照顾他.他们是帮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你如果不跟俺合作,早晚有一天在他们的手上.”柴二宝偱偱利诱.
牛栋沉默了.柴二宝朝外面望望,心里很着急,他催促道：“你快点,俺只有五分钟时间,你难道忍心看你儿子过这样的生活?这是一个孩子该过的日子吗?你难道要等他活活饿死才肯跟俺合作吗?”
“不,我跟你合作,你说吧,要我怎么做?”牛栋终于下了决心站起来道,他捧着那些照片,看着儿子枯黄的脏兮兮的
小脸,泪水不觉溢满脸庞.“都怪我无能,不能养活老婆孩子,现在还弄到这步田地.”牛栋自责道.
“现在说这些没用.其实应该怪的是他们.不然你原来做一个普通的货车司机不是挺好的吗?”
牛栋低下了头,心里认为柴二宝说得很对,那个人明明说自己如果做成这件事,并肯坐牢认罪的话,就给自己一百万,帮自己照顾百乐.可是现在他们根本就没有管百乐,他们是在耍我?他的眼里不由得泛起仇恨.
“你先告诉俺到底谁派你撞死金四福的?”“好,我说,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我刚坐进驾驶室里要开车,就有一个中年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