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萁却也是渐渐安心了下来,公子都这么有闲心了,虽然不知道他一直行为有些异常,更与杨小公爷鬼鬼祟祟的,似乎在谋划什么,但想来也是必不致有失的。
少女想着想着,也是浅笑了一声,正自准备谢过这位传讯人,再遣二虎去办此事。
却见李成犹豫了下,已是试探道:“对了姑娘,不知可否也顺便带我押上几注?我自己去买不太好,毕竟是监司中人,姑娘现下倒是无碍的……”
安萁楞了楞,自也是点了点头。
李成顿时大喜,将拎来的鼓囊包裹砰地一声撂在了地上,已是甩了甩酸痛的手。
随之,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更是尴尬讪讪笑道:“这些碎银子筹得仓促,未来得及换成银票,还请姑娘担待一二……”
安萁吃了一惊,她看着地上的大包顿时有点为难,已是询问看向二虎。
二虎更在一边早已是无比古怪——感情这货把家当搜刮空了来的?自己对自家少爷无比信心倒也罢了,他倒也是看得开?
见安萁看向自己,他也是笑道:“无妨,我有的是力气。”
李成顿时看向二虎笑道:“此前几次来得都小心,倒是屡次怠慢二虎兄弟了,不多说,哥哥多次失礼已是有愧,今日又要劳烦二虎兄弟。日后必摆酒致歉致谢,还请二虎兄弟一定赏光。”
言语间,颇有了几分结交之意。
见二虎闻言有些犹豫,他又是笑道:“二虎兄弟的公子爷与我家公子爷现下已是手足一般,这他们交他们的,我们也得交我们的不是?本就该多多亲近的。”
二虎闻言更是犹豫,憨厚青年却是习惯了少爷为自己作主的,见少爷不在,他想了想已是看向了渐已被青年看成半个女主人的安萁。
安萁想了想,她倒也是浅笑点了点头。
李成顿时大喜,见安萁放下帘子,与二虎又开心聊了几句后,也自开开心心地去了。
……
不多时,二虎看了看天色,已是天光大亮。
想来……距少爷特科试开考,也要不了多久了……
青年心中正如是想着,却闻得广场上的人群已是一片沸腾。
放眼望去,一辆标志着望北省学的马车带着一辆素雅马车已是缓缓驶来,又停在了广场前。
“是林大人到了。”
“估摸着马上就要开考了!”
人群纷纷喜道。
二虎也是点了点头,看着一个青袍身影正自为首那辆马车中下来,正是望北学正林显祖。
只见他下车犹豫了下,倒是又走向了紧跟其后稳稳停住,却不见下人的马车。
“夕儿……”
林显祖苦笑望着车中双目尤有些红肿的少女,他轻轻唤道。
李夕满脸的复杂,秀气的小眉头紧紧皱着,却也是倔强着神色:“世伯自去吧,夕儿一定就在这呆着,哪儿也不去。”
林显祖叹了口气,交代了几句,又命跟来的家人好生照看着侄小姐。最后,他望了望少女尤自倔强气苦的神色,幽幽叹息了声,终是命人向监司特科考院门岗递上了名贴。
不久,他就自被迅速引进去了。
李夕望着林显祖进去,心下又有些委屈,更有些难言的烦乱,小嘴一撇已是泫然欲泣。
不多时,人群再次沸腾了起来。
却是特科试考场已站了几人在门前,开始准备闭门。
“要开考了。”
他们已是纷纷喜形颜色地叫道。
顿时,王威,二虎,安萁,李夕,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那高高飘扬的水蓝悬剑之下,庄重肃穆的望北监司衙署一侧的特科考场。
~~~~~~~~~~~~~~~~~~~~~~~~~~~
谢修齐静静站在那里。
一名衙丁正在他面前宣读了特科考场条例——却是巨长,各种防舞弊手段简直包罗万象一应俱全,整个流程也设置得严谨无比。
在谢修齐看来,已是与印象中古代科考的严格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心下已是有些好笑。
雍祖王当年赋予了功族征辟权,又惟恐后人滥用,亦可能是为示公正,却是将特科试一应流程皆仿自科考,正规严谨无比——就连考场都是专腾出一个院落来,设为专用考场。反正远宋别的没有,就是地方大。且考场也不至于空置,省试时,亦是可担任考场之责的。
只是这特科考通常就考一人,历次特科考虽看似严谨,其实也只是走个流程而已,这次倒如此如临大敌大张旗鼓?
这多半是那根藤上串的几个瓜殷殷叮嘱了……看起来,考功科已是为此费尽心机,想得周到无比。
但这有用么?哥可从来没想过要靠作弊来过特科试。
谢修齐想着想着已是心下冷笑:你等备得越好,到时就越对结果没有话说,我倒是欢迎之至的。
慢着,这些货有恃无恐,认为我99%不过自然是正常的,想尽一切手段防止我作弊更是正常。但这把动手脚的路子全堵死了……就算不怕一万,也不怕到时候就怕万一?
他们只是被自潘副使起,又经我发扬光大的假象重重迷惑,因此在对付我上极为大意了而已。但真本事却还是有的。这么大的事,他们不给自己留点应变机制才叫奇怪——必定还是给他们自己留了后门的。
那我该怎样应对,才能利益最大化呢?
之前与杨小公爷通的风自是计划大纲,昨夜自己反复推敲,倒也着实完善了各种细节。现在,是时候让你们知道这自己精心导演的扮猪吃虎长篇电视连续剧,大结局是怎样的了!
青年细细想着,渐渐的,嘴角忽然浮现起了一丝淫`荡的笑容。
正想间,却见那冗长的考场条例终是朗读完毕。
衙丁见谢修齐点了点头表示听清了后,却是验看起他的特科考凭证,又细细查看起监司开具的身份证明来。
最终,一番反复核对,确认是本人参考后,他已是向远处大门处的门丁点了点头。
门丁顿时拉长了声音高声喊道:“特科试考生谢修齐已验明正身,自此时起至考毕,任何人不得入内,闭门——”
随即,在几名门丁的共同努力下,厚重的大门在几人身后缓缓合上。
验看谢修齐一应证明的衙丁似笑非笑地看向谢修齐:“谢公子,接下来就该搜检了,谢公子若带了什么不应带的……随身物品,现下交出倒也来得及。”
“且谢公子放心,您老留下的东西都会被我等当着您老的面,妥善封存保管好,一俟考毕,立即原样交还,包你少不了一样。只是若不交出,考试时再发现点什么,那就……”
衙丁微微冷笑着看着谢修齐满是尖酸道。
谢修齐呆了呆,他脸上顿时现出了一丝苦色。
还好哥昨晚也是想了又想,为了各种场景各种可能而有备无患,就算你不让我交,我也是要装作摄于这威严肃穆场面,主动交的——否则真成舞弊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且哥不装做带小抄,怎么把某件专门刻傻字的大杀器也混进来带进场?
他心下已是暗道。
只见他满脸尴尬地从袖子里摸出两本书,腰里又弄出两本,随即自背后又寻摸出了一本,在头发里掏了掏,又找出了张小纸条,最后更将鞋脱了抖了抖,里面哗啦啦掉出了一地东西。
一边的几名衙丁已是看得满脸抽搐——也亏这货能在全身上下藏这么多东西了,但他竟真以为这只是走个形式,当我们是瞎子么?
“还有么?”见谢修齐终于意尤未尽地停了下来,当头衙丁已是冷冷问道。
“没了……”谢修齐讪讪道。
衙丁冷哼了一声,已是将这些东西一样一样放进箱子,又当着谢修齐的面封存好箱子。
随之,他已是大数舒了一口气。
总算不出差错完成大人们交代的任务了。
他在心中暗道。
谢修齐也是大舒一口气。
总算不着痕迹做完前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