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在宇这一晚睡得十分不好,从未体会的强烈眩晕感让他很难受,稍稍活动一下头,就觉得好像失去了重力,只是侧下身换了个睡姿,却有一种整个床都随着翻过来的感觉。
一觉醒来,口干舌燥、头痛欲裂。
摸索起开了灯,床头柜上放着两瓶水,他也没去细想,拿起其中一瓶,拧开后一饮而尽。
晃晃悠悠站起身,一边走,一边将身上的睡衣脱下,随意地扔在脚下,****着身体走进浴室,他现在非常需要冲个凉。
站在花洒下,略略仰起头,闭着眼下,任由水流延着他脸部的轮廓,经由身上完美的肌肉线条缓缓流至脚边。双手掩面,轻轻地拍打着,偏低的水温让他渐渐恢复了精神。
我这个状态……应该是喝醉了吧?可我怎么就喝醉了呢?现在的他终于有精力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突然,他猛地睁开眼睛,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吧,眼前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会回家了?
我昨天不是离家出走了吗?我不是说要去住酒店的吗?究竟是谁把我送回家的?林雅?怎么可能!她也不知道我家啊。
“该死!”宁在宇咒骂了一句,握紧拳头砸了几下墙,然后就不停地咬着左手的*一*本*读*小说 xstxt拇指,这是他感到心烦意乱时的习惯动作。
这次真是糗大了,豪言壮语地冲出家门,大有一辈子不回来的架式,结果才过了几个小时啊,就被人抬回来了,而且还醉得不省人事,这下倒好,那个臭老头可又有话说了。
不行,我不能给他这个机会。想到这儿,宁在宇匆忙关掉水龙头,快步走出了浴室,找出衣服,胡乱地穿上,又找了几件衣服往旅行包里一扔,趁着天还没亮,蹑手蹑脚地逃出家门。
这一次,他没忘记带钱包。
在酒店开了间套房,宁在宇推开门,走到阳台上,迎着刚刚升起的朝阳,张开双臂,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忽然间,一张可爱的脸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是林雅。宁在宇皱起眉头,开始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
他记得自己找出林雅来江湖救急,还和她去了ktv,点了很多的酒,自斟自饮地好像喝了不少……之后,他的记忆就断片儿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宁在宇在阳台上来回踱着步,经过一番努力,他终于找回了一些零星的片断。
可是……他的眉头几乎要拧在一起了,咬拇指的频率也越来越快了,因为他想起的片断每一个都让他忐忑不安。
他想起自己抱着林雅跌坐在沙发上。
“我抱了她……还把她压到……不,是拉到沙发上,我应该没有压……”宁在宇不太确定地点了点头。
他想起自己轻轻抚摸着林雅的脸,与她近在咫尺。
“我和她靠得那么近……不会是和她接吻了吧?”宁在宇不自觉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他想起林雅哭了,而且好像一直哭着。
“我……她为什么要哭啊……我……我不会……不会把她……把她……强……强上了吧?啊——!”宁在宇发出一声惨叫,用力地敲着自己的头,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搐着,口中反复地否定着:“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宁在宇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无力地坐在阳台上的躺椅上,垂着头,双手捂着脸,像是在求助,又像是在忏悔地嘀咕着:“谁能告诉我……我……我昨天晚上……到底对林雅做了什么?”
如果是她的话,一定会是第一次吧。一个念头毫无预兆地突然出现在他的脑中。
“轰——”的一声,宁在宇觉得好像有什么在自己脑中炸开了。他冲回房间,翻出自己的手机,用力地按了几下。
“妹的!”宁在宇咒骂了一句,把手机扔回到床上,还没充电呢。
愣了几秒,他又在旅行包里翻着充电器,幸好这一次没把充电器忘了。
手机充了一分钟,终于开了机,宁在宇找到了“练习生”,正要拨出,却又犹豫了。
她还会接我电话吗?如果昨天晚上真的发生了那种事,她一定恨死我了吧?或者,她现在正在公安局报案也说不定呢……宁在宇的手不听话地颤抖着,无论他怎么告诉自己要冷静,可是身体却没有服从他的大脑指令,不只是手,连心脏都好像快要跳出来了。
他的食指不小心碰到了电话号码,“练习生”的名字闪了闪,电话拨了出去。
宁在宇吓了一跳,随手就把手机扔到了床上,就像甩掉一个烫手的山芋。
隐约听到她欢快的彩铃声,响了很久很久,却没有人接听。
直到彩铃声停了,手机屏幕暗了好一会儿,宁在宇才哆哆嗦嗦拾起手机。
她果然没接我的电话呢。这个已经预料到的结果,却让他的心情十分沮丧,全身无力地倒在床上,他用胳膊挡住了眼睛。
我……真是个混蛋呢。宁在宇最不屑的就是欺负女人的男人,可就在昨晚,他彻彻底底沦落成这样一个混蛋。不要说林雅了,现在连他本人都恨透了自己。
反省了好久,宁在宇决定不再逃避,就算他是个混蛋,但也是个男人。男人做错了事,就要勇敢地承担后果。
缓缓地坐起身,他再次拨出了楚欣怡的手机号码。
彩铃声响了好久,就在宁在宇已经绝望了的时候,电话却突然接通了。
楚欣怡几乎一晚没睡,就眼睁睁地看着熟睡的宁容皓,直到天亮。等他醒了,又坚持送他去机场。
依依不舍地送他安检,又看着他所乘的航班起飞,最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她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玻璃窗前。
人刚走到机场航站楼的出口,就听到手机响,一看屏幕,她的嘴不自觉地撅了起来,怎么又是这个臭小子!
犹豫着要不要接,但想到他还欠自己的钱,就觉得不能不接电话,那样太便宜他。
虽然自己并不差那几百块钱,可是啊,钱要花得有意义才行,否则会和浪费粮食一样遭天谴的。这可是她的爷爷——楚伟奇经常会说的话呢。
想到这儿,楚欣怡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接起了电话。刚想着教训这个臭小子一顿,却连忙紧紧地闭上了嘴。因为她刚从室内走到室外,眼睛一时无法适应刺眼的阳光,鼻子痒痒的,想要打喷嚏却又打不出来。
宁在宇听到电话接通了,心中一喜,可随即又因为对方的沉默而愁容满面。
嘴巴一张一合,他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对她说,可是,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现在在哪?”宁在宇声音有些许的颤抖,好不容易开了口,却问了一个不痛不痒的问题。
要你管!楚欣怡在心里哼了一声,但话却没有说出口,现在的她正忙着呢。捏着酸酸的鼻子,半眯着眼睛,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但在大庭广众下打喷嚏总是不太好,她当然能忍就忍了。
宁在宇紧张地舔了舔嘴唇,诚心诚意地说道:“对不起,昨天晚上的事都是我的错。我知道你现在很讨厌我、很恨我,但是,请你听我解释……不,不是解释,做了那样的事再说解释,我就不是个男人了。总之,让我见见你吧,告诉我你在哪里?好不好?”
嗯?讨厌你?确实!但恨你?好像没有,因为哥并没有怪我了。楚欣怡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没有刚刚那么生气了,在听到那个臭小子发自肺腑的道歉之后,她感觉他真的是认真的反省过了。
而且,见面还是要见的吧,他还得钱呢。不过,这一次就在公共场合见面吧,而且绝对不能点带酒精的饮料。
就在这时,楚欣怡发现想要打喷嚏的感觉似乎减弱了,她揉了揉鼻子,低声说道:“我……在机场。”
楚欣怡一开口,宁在宇就觉得她的声音不对劲,鼻音这么重,难道她一直在哭吗?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好痛,痛到几乎要窒息了。
可当他听完她的话,那才是真的震惊了。
“你在机场?”宁在宇倏地从床上跳起,随手拨下充电器,心急火燎地冲出房间,这就准备直奔机场。
哪怕是劫机,他也绝不能让她这么离开。
“嗯。”楚欣怡轻轻地应了一声,缓缓地走向计程车站,心里考虑着早餐要吃些什么呢。
“你不能就这么走了,有什么话、有什么怨气、有什么愤怒、有什么憎恨,你可以冲着我来啊。我知道昨天晚上是我不对,你可以打我、骂我、甚至杀了我都行,为什么要自己偷偷离开呢?”宁在宇拼命地按着电梯,心急如焚的他觉得这电梯的速度就像蜗牛在爬树。
这……这都哪跟哪啊?楚欣怡挠了挠头,心中暗忖:这个臭小子昨天晚喝的是假酒吧?要不怎么会喝傻了呢?不,是喝成自虐狂了,让我打他、骂他,甚至还杀了他?整个一个变态嘛!
楚欣怡上了计程车,报出了一个地址。
“成聚源?你要去喝粥吗?”宁在宇的脑子一时之间有点转不过来弯,“你不是要逃跑吗?”
“我一没欠高利贷,二没被仇人追杀,我干嘛要逃走啊?而且,成聚源是城里最有名的粥铺,去那里当然是喝粥了。”楚欣怡真不想再理这个二缺了。
“你等着我,我马上就到。”宁在宇松了一口气,出了酒店,上了计程车,直奔成聚源。
楚欣怡顿时后悔了,干嘛要让他听到自己要去成聚源呢?这倒好,想安安静静吃个早餐都不行了。
真是冤鬼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