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照亮了“伏牛岭”,杀声震天。
袁买站在木楼上,冷静的眺望山坡下蜂拥而来的盗寇,手里的冲霄剑一挥,下令道:“郝伯道,带领兄弟们出吊桥,列成两队,每队十人,全部弯弓搭箭,等我一声令下,便全部放箭!
郝昭也明白袁买的用意,猜他多半是想先用弓箭把盗匪压制在山坡半腰,然后再用马队冲锋,答应一声,率领二十名骑兵出了马场,在吊桥前面一字排开,列为两队。
郝昭的剑有朝着汤焕一指:“你的人也出去,跟在马弓手的后面,十个人一队,等我一声令下,便朝山坡下全力冲击。”
汤焕有些迟疑,依照他的意思,是想着闭门紧守,然后派人去县城通知二爷,让县令大人发兵救援的。
不过,一来郝昭的人已经在前面列开阵型,二来被袁买的气势所震慑,汤焕也不敢有所质疑,把手一挥,带领四十名场丁穿过吊桥,在官兵的后面,按照十人一队,列成了四行。
看到下面的骑兵列开了阵势,袁买又扭头看了看身边和对面木楼上的弓箭手,厉声道:“没有我的命令,谁敢擅自射箭,定斩不赦!”
“诺……”
木楼上的弓箭手齐声答应,一个个弯弓搭箭,等待着命令。但是站在木楼上看的清楚,众寡悬殊,望着蜂拥而来的盗匪,一个个心里直犯怵……
而袁买又何尝不是如此,这是他的第一战,敌众我寡,如果输了,弄不好就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了……
“他娘的,都说大将风度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怎么这才区区几百流寇,就弄得老子如此紧张?将来可怎么对抗曹阿瞒的虎狼之师?”
做了一个深呼吸,袁买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身为三军主将,岂可未战先乱!
非常隐蔽的挪动着身躯,毫无声息的躲在了木梯的后面,袁买长舒了一口气。
做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万一流寇里面有个神箭手,弯弓一箭,自己“呱唧”一声就坠地了,还他娘的谈什么争霸天下,还谈什么醉卧美人膝!做个表面英雄,暗地里谨慎的枭雄才是王道!
凭借前世的射箭经验,袁买百分之百的可以肯定,自己现在所站的位置,如果不是从后方偷袭,正面的敌人从任何角度都射不到自己!
“杀啊,一个不留,统统杀光……”
盗匪呐喊着,席卷而来。
一步步的逼近,再逼进,越来越近……
郝昭忍不住有些焦急,扭头看了看木楼上面的袁买,心说怎么还没有下令,他到底会不会指挥,还是被蜂拥而来的盗寇吓坏了?到底是从小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
而袁买双眼坚定的望着蜂拥而来的盗寇,依然沉着的等待。
他相信,郝昭在马上和自己在木楼上观察的角度不一样,凭借前世的经验,自己绝对可以找到最佳的射击距离,给贼寇以重创……
“哈哈,敌人吓傻了,给我杀……”
距离如此之近,敌寇主将说话的声音已经清晰可闻,马场的场丁都已经有些搔乱的苗头……
这个时候,袁买终于下令了。
“给我射,狠狠的射!”
随着袁买一声令下,电光火石之间,郝昭连发三箭,由于距离如此之近,三箭无一虚发,伴随着惨叫声,冲在最前面的三个盗匪被射杀在地。
随着郝昭的弓箭,马上的二十名弓箭手,以及木楼上的十个弓箭手,纷纷射出了早已上弦的强弩,一瞬间,箭矢纷飞……
三十个人,转眼间射出了百十支箭,虽然他们的箭术很一般,远远不能和郝昭相比,但是由于距离近,几乎所有弓箭手都有所斩获,多的射倒了两人,少的射倒了一个……
箭矢纷飞,冲在最前面的盗匪纷纷倒地,犹如推到了多米诺骨牌一般,一瞬间,被射杀了三四十人……
“不好,有官兵助阵,弓箭太强……”
被射懵了的盗匪阵脚大乱,纷纷折返向后面退去,却由于慌不择路,急于逃命,导致自相践踏,又有十几个匪贼丧生在同伴的脚下。
转眼间功夫,就把四五百人的盗匪消灭了十分之一,袁买心里顿时倍受鼓舞,自信心空前大增,手里的冲霄一挥:“郝伯道的队伍两面分开,汤焕率部突击!”
郝昭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袁买是出于私心,才发出这样的命令。对盗匪发动突击,短兵相接,必然会有伤亡,让汤焕率领场丁突击,那么就会把伤亡降到最低。
“这袁公子平时看着温文尔雅,和蔼可亲的样子,居然这么多的心机,真有枭雄的风采。”
郝昭在心里嘀咕一声,命令士兵两面分开,各自做好冲锋的准备。
虽然看着官兵把盗匪射的屁滚尿流,但是让场丁冲锋下去,以少攻多,这些人就有些犹豫了。
一个中等身材的场丁,扭头对着木楼上的袁买,大声质问道:“盗匪那么多,我们只有几十人,怎么突……”
话未说完……
“嗖”一声,一支强弩破空飞来,不偏不倚的正中他的脑门,一箭贯穿,当下一声不吭的翻身落马,一命呜呼……
袁买站在木楼上,手挽强弓,大声怒吼:“谁敢不遵命者,便如此人!”
“杀!”
退也是死,冲还有可能活下去。汤焕知道,如果再不冲锋,下一个死的便是自己,当下手里的斩马刀一挥,第一个冲了出去……
“杀啊,杀贼寇!”
随着汤焕的身影,在他身后的近四十名场丁,一起呐喊着壮胆,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向盗匪阵中猛烈的冲击了下去……
马蹄所至,血肉纷飞。从高处冲下的骑兵,势不可挡,马踏人砍,转瞬间又砍杀了五六十个盗匪,而场丁也有五六人,被盗匪里面的长矛刺落马下……
“不要慌,短刀兵退后,长矛兵合围,把马上的人困在中间!”
一个头领模样,留着大胡子,黄巾缠头的汉子,手里提着大斧,胯下枣红马,大声的指挥贼寇反击。
果然,随着他的指挥,贼寇们稳住了阵脚,手里拿着刀的短兵退到了后面,提着长矛的士兵冲到了前面,把三十多骑场丁围在了中间,长矛纷纷乱刺……
一时间,场丁大乱,瞬间有四五人被长矛刺于马下,然后被乱刀分尸……
看到此情此景,袁买一拳砸在木梯上,仰天叹息一声!
心想,这帮场丁到底不是久经沙场的骑兵,这种情形,就不能恋战,一鼓作气的冲下去,肯定能冲开一条血路,然后再从另一边绕上山坡,再次冲锋,不仅能让敌人阵脚大乱,而且自己伤亡还小。你们冲进敌人的腹心就不走了,在马上和敌人恋战,以少攻多,不被包围才怪!
只是袁买却不知道,这支队伍并不是普通的盗匪流寇,而是以前的黄巾军精锐。是“人公将军”张梁的麾下,久经战阵,大大小小也打了百十丈。虽然黄巾覆灭后,他们转为游击战,但还是有相当的战斗力!
为首的那个大胡子,是张梁手下的一名“渠帅”,名字叫做邹衍,最多的时候曾经指挥过近万人的部队。
张梁死后,他率领四五千人进入了并州的山峦中打游击,后来袁绍派遣高干、郭援剿匪,邹衍寡不敌众,率领三千余人的残部退到司隶一带。
邹衍本来想在长安以东的山坡荒林中落脚,却遭到了曹艹任命的镇西将军夏侯渊的剿杀,伤亡惨重,最后只剩下四五百人,才又重新逃到了并州境内。看到大势已去,邹衍决定北上雁门,投靠原黄巾军将领褚飞燕,也就是“黑山张燕”。
经过潞县境内的时候,听说潞县有一座大型马场,邹衍便率部前来劫掠,有了马,去黑山投靠张燕的事情,就事半功倍了。
只是让邹衍没想到的是,竟然会在这里遭遇到官兵,庆幸的是,官兵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少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邹衍明白,从山坡上冲锋下来的场丁,如果换成一支训练有素的骑兵,就算只有四十人,在这种居高临下的地形上,也可以把十倍的敌人冲散,幸好这些场丁没有任何作战经验,遇到反击后阵脚大乱,反而被自己手下的长枪兵包围了……
“给我杀,把马上的人全部干掉,然后冲进去抢马!”
看到了反败为胜的机会,邹衍手里提着大斧,指挥着部下全力围剿被困在中央的场丁,这些自投罗网的场丁一死,马场就可以攻破。
有了马匹,去黑山投奔褚飞燕的事情就可以事半功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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