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绵绵,细如发丝,绝大多数没有蓑衣的士兵浑身已经被淋透,阵阵秋风吹来,冷不丁的就会打个寒颤。
下邳城杀声震天,上万曹军蜂拥而入,火把照亮了潮湿的天空,整个城池被映照的红彤彤一片。
夏侯惇所部得到里面的魏续、侯成打开城门接应,挥军杀入城中。除了双方约定的左臂上缠着白布的即为降军之外,其余的不问青红皂白,逢人便杀。
拿下了东门之后,夏侯惇自己统率主力前往攻打吕布府邸,命曹纯据守城门,以防不测。命令乐进率一部分人马向前,分别从里面打开其余的西、南、北三扇门,放本方人马进来,一起合围吕布这头猛虎。
张辽手提云月刀,胯下黑鬃马,也顾不得等身后的士兵,纵马向北门疾驰。身后两千多部曲紧紧跟随,唯恐被主将舍下,街头巷尾脚步声大作,人喊马嘶之声大作,乱糟糟的一片。百姓们纷纷在家中蜷缩,寻找隐蔽的地方躲起来,避免杀身之祸。
张辽引军由西向东,奔驰在一条东西相向的胡同,中间的十字交叉路口便是通往北门的大道,向左拐个弯,再走三里多路,就可以到达北门。
那里有高顺的两千多人马驻守,只是张辽不知道此刻张阔带了高顺的家人抵达了没有?
若是救下了高顺却丢了他的家人,只怕也没法交代;这让张辽忧心忡忡,所以才尽快的赶往北门,若是张阔遭到曹军的围攻,便率部前去支援,一定要把高顺的家眷抢出来!
“驾!”
“杀!”
“杀啊!”
张辽快要赶到十字路口的时候,胡同里迎面杀来一彪人马,打着曹军旗号,大约四五百人的模样。士兵俱都手持明晃晃的火把,照耀的胡同里亮如白昼,当先二十多骑将校,纵马引路,俱都是乐进麾下的虎狼之士。奉命前来打开北门,放外面的队伍入城
“贼人,放开我,放开我,有种的和姑奶奶一决雌雄,仗着人多欺负一个女流之辈算什么?”
当先的一匹黄鬃马上,一个曹将马鞍上揽着一个被五花大绑捆着的女人。虽然手脚不能动弹,但嘴里仍然怒骂不止,一副恨不能生啖汝肉的样子。
“呃……听声音莫不是玲绮小娘子?”
对于吕玲绮的声音,张辽不用仔细听就能分辨出来,一般的女人,能有几个这般“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不是让她归府么,为何这么快就被擒获了?”
张辽没有听错,马上被俘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吕布的女儿吕玲绮。
和张辽、高顺分别之后,吕玲绮心中不服,决定自己带兵悄悄出城劫营,让这些男人对自己刮目相看。便打马直奔东门而去。
为何吕玲绮去的是东门,而不是其他三个门?因为西门的兵属于张辽统率,北门属于高顺统率,出城劫营之事二人已经知道,自然不会再拨给他人马。南门由军师陈宫统率,吕玲绮从心里有点惧怕他,也不敢拿着将符去忽悠陈宫,所以只能去东门从魏续、宋宪手里讨点兵马,悄悄出城干点惊天动地的事情。
谁知道还没到门前,就迎面杀来大波的曹军,吕玲绮顿时眩晕不已,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旗号。不明白这曹军怎么一下子就进来,难不成插翅飞进来的吗?
等吕玲绮迷糊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数百曹军包围。将领乃是夏侯惇的族弟夏侯奎,在乐进麾下担任校尉。被指派率部攻打北门,接应外面的麴义、李典两部杀进城来,没想到半路遇上了一个美娇娘。
夏侯奎见吕玲绮生的貌美,心中大喜,决定把她生擒了献给曹艹,以获取封赏。便指挥士卒们围杀吕玲绮。
吕玲绮到底是女儿身,虽然枪法娴熟,但力量不足,又欠缺临阵经验,和夏侯奎单打独斗或许还有胜算,但面对着五六百曹军,力战不支。战马被砍断双腿,跌落马下,随即被曹军五花大绑捆了。
夏侯奎唯恐被其他人抢了功劳,便把吕玲绮横放在自己的马背上,继续率兵向北门进击,不曾想和张辽在胡同里碰了个迎面!
“既然遇上了,便是小娘子命不该绝,便带她一块离开吧!”
张辽自语了一句,眼神中的杀机渐浓。回头看看,身后的士卒们被甩了大约一里路左右的样子,此刻还没有拐进胡同。
而张辽却毫无惧意,右手握紧了手中四十三斤的云月刀,左手一带缰绳,双腿在坐骑腹部一夹,嘴里喝一声“驾!”,迎着曹军队伍,飞驰而来。
“吁……来的是何人?可是我方……”
夏侯奎看到对方只有一人一骑,不知道是哪里的将校,还以为是自己方的斥候,前来禀报军情的,便勒马喝问……
只是最后几个字还没出口,眼前寒光一闪,直觉的颈部一寒,再也没了感觉。一颗头颅滚落地下,鲜血从腔子里像喷泉一般喷出,溅了了吕玲绮一身,尸体“咕咚”一声摔倒在马下……
张辽猿臂轻舒,抓住了捆绑着吕玲绮的绳索,大喊一声“过来吧”,便把吕玲绮提溜到了自己的马上。
几百名曹军一时之间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这家伙一言不发的孤身冲阵,胆子着实不小啊,而且竟然一刀真的就把自己主将砍了,这、这不符合逻辑啊?
“杀啊,杀了这个敌将!”
愣了片刻之后,曹军才反应了过来,纷纷发出一声呐喊,挥舞着手里的刀枪向张辽猛扑了上来。
“文远兄?竟然是文远兄,我以为死定了呢,没想到竟然遇到你了……快点放我下马,我们一起杀敌!”
吕玲绮绝处逢生,趴在张辽的鞍前,又惊又喜。
张辽也不和吕玲绮搭话,怒喝一声:“曹军鼠辈,认识马邑张文远乎?”
手中大刀挥舞的如一团五彩祥云,滴水不露,瞬间就砍瓜切菜一般,从马上砍下了七八名将官,纵马踩踏,碾死了十几名曹兵,在五六百人的队伍中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
“杀啊,前面有曹兵!”
就在这时候,张辽身后的部曲掩杀了过来,看到曹军兵少,一个个分外眼红,提着刀枪矛戈扑了上来,一阵惨烈的巷战。曹军兵少,又死了主将,抵挡不住,抛下三百多具尸体,向后溃逃,报告主将乐进去了。张辽也不追杀,阻止了士兵们的追击,引兵向北门而去。
吕玲绮被横放在马背上,感到有点不对了,曹军从东面和南面而来,他张辽率兵往北门做什么?
“文远兄,好像北门没有杀声诶,都在东门和南门,西门也有,你干嘛往北门而来?还有,快点把我放下来啊!”
张辽已经拿定主意,不给吕玲绮松绑,强行把她带走。对于这个算自己半个徒弟的女孩,张辽是了解的,她姓格刚烈,宁死不屈,要是放开了她,绝对不会跟着自己走的,势必会在下邳城死战,到头来很可能香消玉殒。
“下邳已经不保,再做困兽之斗也是徒劳,我带你出城!”张辽一边策马向北,一边沉声说道。
吕玲绮大感意外:“什么?文……张辽,你要临阵脱逃吗?”
“大厦将倾,曹军接近十万,我军只有一万多毫无斗志的士兵,再挣扎下去也是徒劳无益,只能寻条活路!”
吕玲绮的眼泪夺眶而出,咬着嘴唇道:“好,人皆有贪生之念,你要走我不怪你。你放我下来,我陪父亲死战!”
张辽一口回绝:“不行,你留下来也是必死无疑。温候已经不想走了,抱定必死决心,誓与下邳共存亡。若他想走,天下谁能挡得住他?我绝不能让你回去送死,你活着还可以为温候留下一点血脉,算我报答温候之恩吧!”
“张辽,我恨你,我不要父亲大人死,我要和他并肩作战,你放开我……”
吕玲绮泪如泉涌的苦苦哀求,只是张辽再也不搭理她,转眼间就来到了北门。
来到城门口的时候,张辽方才放下心来,张阔已经把高顺的妻子徐氏以及一对儿女带了过来。并且准备了两辆马车,把高顺一家,以及杜氏母子塞进了马车中,准备出城。在高贺的鼓动下,高顺麾下的两千多人,包括天下最精锐部队之一的八百“陷阵营”也已经决定跟随张、高二人北上降袁。
张辽把吕玲绮塞进马车里,然后大声下令:“将士们,大厦将倾,我们已经无路可走,只能如此了!”
“愿意听从张将军调遣!”几千士兵同时答应,唯张辽马首是瞻。
张辽点点头:“陷阵营的将士们,以及我手下的猛虎营,随我向前,和麴义将军里应外合,杀退曹兵,然后咱们马不停蹄,直奔青州琅琊,在那里会有人接应我们!”
因为北门不仅仅只有麴义一支人马,为了监控并督促麴义出力,曹艹特地派遣李典带领五千人与麴义大营毗邻,一同攻打北门;名为助阵,实乃监军。要想甩开曹军,必须先杀退这支人马。
安排好了先出城的队伍,张辽又再次下令:“高贺率兵守卫马车,张阔率部断后,张匡负责联络麴义将军。开城门,放吊桥!”
随着张辽一声令下,城门“吱呀呀”打开,吊桥缓缓放下。张辽一马当先,冲出城门。身后陷阵营和猛虎营的精锐随后,其余士兵一起呐喊着,杀出城来。
李典正将部队列成一排,在城下和守军互射,等着里面的同伴开门,然后掩杀进去。没想到城门突然打开,一支精锐部队杀了出来,慌忙指挥部下迎敌,并且派人敦促麴义率部上前。
忽然背后一声呐喊,麴义军从背面和侧面朝着曹军砍杀了起来,加上从里面冲出来的张辽军,三面夹攻,曹军顿时大乱。
“竖子麴义,竟敢使诈,气死我也,誓报与丞相,全歼尔等!”
李典部下招架不住,军心大乱,死伤了一千余人,其余的在李典的带领下,向西面的大营溃逃,去把这突然的情况向曹艹汇报。
一击得手,麴义高兴不已,和张辽见过礼,眼神傲慢的道:“你便是那张文远?为了你,袁买公子可是费了天大的力气啊!”
“有劳将军接应了,公子之恩,誓死以报!”张辽抱腕,不卑不亢的行礼。
麴义点点头,现在也不是叙话的时候,挥手下令道:“只恐曹军顷刻便来追击,我来带路,你率部断后,全军直奔琅琊国,无论白昼,不得停歇!”
“末将谨遵命令!”
张辽答应一声,留下陷阵营和猛虎英陪着自己断后,其余的人马冒着绵绵细雨,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北方的青州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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