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杨曼书看向凤炽天,希望她能帮轩皇女促成这段姻缘。
凤炽天懒懒地瞥了她一眼,“爱卿,这事朕管不了,若右相令公子对轩儿有意,朕便为两人赐婚,若无意,朕也不想逼迫,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她和叶珍私下以姐妹相称,她当然会卖她一个面子,不会用自己的皇权逼迫她把自己的儿子嫁给轩儿。况且一段姻缘需你情我愿的才好,即使轩儿再喜欢叶珍的那个儿子,但若叶珍的儿子不愿意嫁给轩儿,那她也不想勉强促成这段婚姻。
“是,陛下。”杨曼书即使心里不甘,也只好如此。
接下去就要看轩儿了,只要她能娶右相叶珍的儿子作为自己的皇夫,那她也就拉拢了右相那伙人,到时大半个朝廷的人心几乎都向着她,还怕她坐不上皇帝之位不成?
接下来的宴会也不再有人站出提出异议,各自把酒言欢,欣赏着场中的轻歌曼舞。
凤炽天身侧坐着云初起,依旧一身大红色的华服,上用暗红的绸线锈出牡丹的花纹,显得雍容华贵,他发丝披散,只挑起几缕用木簪束起,容颜魅惑。
他一直静静地坐在一边,独自饮酒,就连刚才及笄礼时,他也只是勾了勾嘴角,表达自己的喜悦心情。在外人面前他其实已算是风光无限,为陛下生下了唯一的子嗣,将来他的子嗣必能继承大统。
可是,他心里的苦又有谁能理解。这十几年,陛下再没有碰过他,就算经常会来云瑶宫,夜晚也只是与他同塌而眠,她是做给外人看的,让起居史记录她当晚临幸了他,以免传出她不再碰后宫之人的消息,遭人闲话,他知道,她对后宫里的其他人也是一样的。自从宁玥死后,她变了很多。
她在她跟他之间筑起了无形的高墙,她不会翻过这面高墙,也绝对不允许他翻过高墙。她依旧对他很好,只是却客套如宾,甚至在他面前完全伪装了自己,他渐渐看不懂她,也摸不透她。
刚才,他干娘再次提出立轩儿为太女的事情,他以为这次她会无话可说。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两个程咬金,翻转了局面。他看出来了,她心里仍不想立轩儿为太女,两日前她曾私下召临安郡主和千雪郡子进宫,定是为了篡通此事吧。
呵!她心里难道还在奢望找到那个失踪的孩子吗?那她估计得失望了,那孩子应该早已经死了,甚至尸骨无存了呢。
“初起,陪朕喝一杯吧。”凤炽天突然转至云初起面前,举杯邀酒,脸上已有几分醉意。
云初起拿起酒壶为她斟酒,感叹道:“陛下可真好兴致。”
“初起不开心吗?”凤炽天眼里闪过一抹幽光,一双眸子直直看向云初起。
“怎么会?轩儿终于及笄,我这做爹爹的当然开心。”云初起垂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袖子掩上脸饮酒的那一刻,他眼里滚落出眼泪,心里涌现出恨意,她难道不清楚吗?他的真心被她不屑一顾、践踏在地,他如何真正开心得起来?
“初起怎么哭了?”凤炽天用手接去他脸上的泪水,含在嘴里细细品味,“呵呵!原来也是苦的呢!”
欲端起酒杯,以酒冲去苦味,酒杯碰唇,云初起突然伸手盖在了杯口上,抬眸看向她,“陛下,何不好好品品初起的苦?”
凤炽天还是将杯中酒饮尽,嘴角带着丝苦笑,“初起,朕连自己的苦都品不完呢。”说完就拿过酒壶直接往自己口里灌去。
一边的含玉看不下去了,上前抢过她手里的酒壶,劝道:“陛下,饮酒伤身,还是少喝点吧。”
凤炽天执起酒杯看向含玉,执拗道:“玉儿,为朕斟酒,朕今日就想喝个痛快。”
“陛下…”含玉一脸为难。
“含玉,你先退下吧,陛下有分寸的。”云初起拿过自己脚边的酒壶为凤炽天斟满酒,看向含玉,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是,贵君。”含玉见云初起正打量他,眼里瑟缩了一下,连忙低下头应了一声,躬身退至一旁。
而另一边,凤沐轩作为这次宴会的主角,自然应酬不断,臣子纷纷向她敬酒祝贺,凤沐轩倒是来者不拒,一一笑纳。她酒量不错,几十杯酒下肚,竟无一点醉意。
最后,凤无双和凤千雪也上前敬酒,凤沐轩一脸惊喜,殷切地拉住两人坐到自己身边,熟络道:“表姐,表弟,你们能来我的生辰宴会,我别提多开心了,咱几个多喝几杯。”
这话反倒说得凤无双和凤千雪两人有些尴尬,凤无双踌躇道:“…表妹,你不怪我吗?”
“表姐说得哪里话,我怎会怪你?我的确年纪尚小,并不着急。”凤沐轩一脸无所谓,只是眼里幽深,隐着野心。
“呵呵!说真的,我刚才也只是一时口快,后来想想表妹当上太女是早晚的事情,瞧我这嘴欠的!”凤无双一脸懊恼地说道。
“别提这些了。”凤沐轩亲自给两人的酒杯里斟上了酒,晃了晃自己的酒杯,感慨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表姐,表弟,来!咱干一杯!”
说完就执着自己的酒杯碰了碰两人的,径自干了,喝完还将空空的杯底展示给两人看。
“好!”凤无双豪爽道,也将自己的杯中酒一饮而尽。
“表姐,以后请多多关照。”凤千雪也学着姐姐的样子将酒喝尽。
因为第一次喝酒,他被呛到了,最后尴尬得红了脸。
“就知道逞强。”凤无双拍了拍他的背,笑骂道。
“哈哈哈!表弟真是有趣,姐姐来教你喝酒。”凤沐轩大笑了起来,手里拿起酒壶继续依次斟酒。
接下来,三人倒是相谈甚欢,之间关系拉近了不少。
……
“什么!”
第二日的右相府里,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惊叫声,接着便是“乒呤乓啷”的摔物声。
“我不嫁!”只见一个浅蓝色的身影在将屋内的东西都摔了个七七八八后,便朝着扒在门口往里窥视的叶珍大吼道。
此时的叶珍哪有一分在朝堂上的精明模样,完全就是个儿奴,她一脸讨好的笑意,小心翼翼地跨进门内,语气也无比温柔谨慎,“小祖宗,消气了没?”
昨日她看轩皇女一脸真挚地请求她,心里难免有些动摇。且不看轩皇女的身份地位,她虽风流了些,但也要貌有貌,要才有才,而且她在陛下面前亲口许诺,娶皇夫后会解散自己的男宠,可见她对自己的儿子是有几分认真的。
于是她今日一大早便来到了辰儿屋里,让小厮都先回避,单独和辰儿谈谈。她只是将昨天轩皇女的话跟辰儿复述了一番,并没有添加自己的看法,辰儿就受不了了,在屋内大发脾气,她也习以为常,索性等在门外,让辰儿摔个够,让他消消气,等他气消了,她再进去跟他谈。
“娘亲,我告诉你,我不嫁!你若逼我,我就离家出走!”叶逸辰累得坐在了椅子上,香汗淋漓,用手给自己扇着风。
“辰儿,娘亲这不是在问你的意思嘛!”叶珍做到他身边,用帕子给他擦了擦汗。
看着满地的碎片狼藉,她眉都不皱一下,一点也不心疼,倒是执起儿子的纤纤玉手仔细看了看,心疼道:“辰儿,以后别摔东西了,万一不小心弄伤了手,娘亲可会心疼死的。”
“娘亲,你别转移话题,我只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想这桩事的?”叶逸辰不买账,抽回手,一脸严肃地看着叶珍。
坊间的传闻他都听过,所以他对轩皇女的印象极差,这种风流种子,他才不要。所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就算她说婚后会解散男宠,估计那也只是一时的。
“既然你不愿意,娘亲自然不会勉强你,明日便找个机会回绝了轩皇女。”叶珍叹了口气,看来这次她不得不得罪轩皇女了。
叶逸辰是她的小儿子,他上面还有六个姐姐,都已经娶夫生女。辰儿是她最宠的夫侍所生,只是生下辰儿后不久,他就得病去了,所以她一直偏爱这个孩子,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如今辰儿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她也为此操碎了心,很多媒公来她府上来说媒,都被辰儿提出的条件吓跑了。
辰儿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也属俏丽,家世也有她这个右相的娘亲撑腰,所以坊间皆称他是“凤都第一公子”。他也一向要强,所以他提出的条件极其严苛,就是女方琴要弹得比他好,棋要下得比他精,书法也要一流,画更要画得比他生动,容貌也不能太普通,必须入他的眼,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女方必须这辈子只娶他一人为夫,一心一意待他好。
“谢谢娘亲,我就知道娘亲最疼我。”叶逸辰听叶珍这样说,顿时心里松了口气,亲昵地挽上了叶珍的手臂,献上自己灿烂的笑容。
叶珍宠溺地看着他,捋了捋他的头发,心里无奈地笑了笑,她也不舍得把这个她捧在手上的珍宝随随便便送给别人。
这时,一名小厮闯了进来,气喘吁吁道:“夫人!夫人!奴…有事禀报。”
“何事?”叶珍站起身来,恢复了一脸威严。
“轩…轩皇女亲临府上,此时等在府外呢。”
“什么!我马上去迎接。”叶珍惊住了,连忙匆匆赶了出去。
轩皇女此次来府上不会就是为了昨日的事情吧,怎么办?她还没想好怎么拒绝她呢!待会只好走一步是一步了。而她没有发现身后的叶逸辰也浑身僵了僵,拳头握紧,又松开,暗自做了个决定,也偷偷跟了上去。
待叶珍赶到府外,果真看到凤沐轩一身便衣地等候在那里,身边就带着一个侍从,她连忙迎上去欲行礼,“微臣见过轩皇女……”只是话没说完,凤沐轩就上前扶住她,中断了她的礼数。
“右相大人不必拘礼。我只是以一个晚辈的身份来登门拜访的,大人叫我轩小姐便可。”凤沐轩谦逊道。
“既然如此,轩皇…小姐请进。”叶珍伸手做请,脸上仍然恭敬。
来到正厅,叶珍想让凤沐轩坐上主位,自己则坐在下首,凤沐轩却拒绝道:“右相大人不必如此,您只需将我当成普通人就成。”
“那怎么可以,轩皇女身份尊贵无比,亲临府上,已经让臣府上蓬荜生辉,臣哪里敢再越矩。”叶珍固执道。
“唉!既然如此,我也不坐了,直接跟您说明我的来意吧。”凤沐轩索性一直站着,认真地看向叶珍继续说道:“右相大人,可否让我见令公子一面?”
她曾调查过叶逸辰,才气惊人,容貌绝色,被称为“凤都第一公子”,到府上说媒的人几乎踩烂了右相府的门槛,只是他曾提出严苛条件轰走了这些说媒的人,之后也再无人敢上门说媒,于是他至今十六,仍待字闺中。
所以她觉得单靠右相大人的口舌也许根本不可能打动佳人芳心,决定亲自出马,用尽手段也要娶到他,这样她才能真正拉拢到右相党派的人,确保自己日后的皇位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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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码文慢了,抱歉哈!亲们,因为我需要抽点时间将前面所有章节的错误格式都改正一下,也尽量让所有章节段落都美观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