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你脸红什么?”
洛安看着他的羞涩模样,一脸好笑道。
“我,我也不知道。”
娄瑞儿暗自嘀咕道,有些心虚。
那日,主子将此帕子给他擦泪,他当时只以为她是男子,便不客气地收了,擦了自己脸上的鼻涕眼泪。之后他想还她的,但一想到帕子已被自己弄脏,再还人家实在不像话,便想以后将帕子洗干净,若还能再见到她,便还给她。
后来,他回家将那帕子洗干净后,才正眼看了帕子的花饰,发现帕子做得十分精美,是用云绸制成,边角处皆用银线绣出了花饰,他看不出是什么花,但觉得很好看,心里十分喜欢,便一直随身携带着,时不时拿出来看看,甚至还想用针线绣出同样的花饰,但怎么绣都觉得不如帕子上的好看。
后来主子拖了那个采花贼到他房间,他满心震惊,当时脑子里一片空茫,只有一个想法,便是杀死那个毁了他一生的女人,早将帕子的事情抛之脑后。
后来,主子徒手抢了他手里的剪子,顿时让他渐渐清醒,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差点杀了人,他虽对那个女人恨极,但杀人的事情他本心里还是做不来的。
若他那天杀了那个女人,他想自己以后也会一直活在自己杀了人的阴影里,无法自拔,深深恐惧着。
看到主子滴着血的手,他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满心愧疚和自责,当时只觉得主子是个特别的男子,他潇洒,睿智,重诺,有义,他当时的内心已经完全被这样的男子折服,他对自己恩重于山。
若说自己是黑暗中无助的迷途者,那她便是透进黑暗的那一缕光,指引他重生。所以他心甘情愿地为她奴,而这条帕子,他也一直未有机会拿出还给她。
后她恢复女儿身,而且还是皇女的身份,更让他惊得觉得这世界颠倒都可以了,同时,心里也莫名地涌出一些欢喜和羞涩。他不自觉地想起,女子若将私密的物拾赠与男子,便说明她是中意这个男子的民风。
但他知道,那日她将帕子给他是无意之举,只是给他擦泪,仅此而已,无其他。自己的清白已不再,他已再没有资格奢望幸福的姻缘了,就这样呆在主子身边,侍候主子的衣食住行,度过自己的余生,他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主子给他的那条帕子,主子既未再提起,他也不想归还,就这样带在身边,也算在心里给自己留个念想,自欺欺人。
“好了好了!跟你开玩笑的,那帕子你既然喜欢,便留着吧。”
洛安也不再逗他,无奈地笑道。
她心里也有些逃避,她暂时,还不想理会这些情爱之事。今日她在朝堂上恢复自己的身份,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平,就这样孑然一身,她才能轻松理智地判断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怎么保护自己,没有顾虑。
“谢谢,主子。”
娄瑞儿松了口气,心里却泛起失落,手里更是紧了紧自己的袖口,这样,便好。
这时,如巧走了进来,看向洛安,恭敬地说道:“殿下,该用膳了。”
“嗯。”
洛安淡淡地应了声,便径自走出殿外。
娄瑞儿垂眸跟在了她身后,主子用膳,他作为她的贴身小厮,需得在一旁为她布菜。
……
第二日,上完早朝后,洛安便跟凤炽天请辞,想搬进宫外的府邸里去住,凤炽天只提醒她“时间紧迫”四字,便点头应允了。
她还交给洛安一块金制的牌子,正面刻着一个“麟”字,反面雕刻着凤凰的图腾,洛安知道,这是代表自己身份的牌子,便谨慎地将其收入怀中。
凤炽天将她留至用过午膳,才泪眼汪汪地放洛安离开,弄得洛安感觉自己像一个抛家弃母的不孝女。
临走前,洛安还问凤炽天要了一口宫里的蓄水缸,凤炽天问她要了何用,她只说好看。凤炽天爱女如命,连天下都愿意传给她,还有什么是她不舍给的,便也允了。
于是,在回去的路上,洛安一行人颇为显眼,一辆马车后还跟着一口巨大的水缸,街上的百姓纷纷好奇地驻足观看。只见水缸整个绑在了推车上,缸外用厚布裹得严严实实,缸里也塞满了稻草,一名小厮坐在推车上,手里拿着鞭子催着车前的两匹马拉着推车缓缓前进。
“主子,你这办法真牛!”
马车里,六月对洛安举起了自己的大拇指,一双大眼晶亮晶亮地看着洛安。
跟在马车后的那口水缸里正装着她和姐姐两人前天晚上偷到的珍宝,在缸里塞那么多稻草,可不是为了防止水缸碎裂,而是为了掩盖里面的东西,并且能防止那些珍宝里面的玉器和瓷器碎裂,于是她们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些赃物从宫里转移了出来。
“六月,那口水缸其实长得也不错,要不主子我送你了吧?”
洛安瞥向六月,笑着问道。
“不要!我要那水缸做什么?既占地方又没多大用处。”
六月一撇脑袋,果断拒绝,忽又看向洛安,脸上挂上了谄媚的笑容,讨好道:“亲爱的主子,你就行行好,赐我跟姐姐一个院子吧,我们没啥功劳,好歹也有苦劳啊!主子你说是不是?是不是嘛?”
说着还不忘拉着洛安的衣袖摇了摇,撒娇意味十足。
“你还真是执着啊!七月,你呢?你若也想要院子,我便允给你们姐妹俩一套院子。”
洛安看着六月,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而看向七月,征求着她的意见。
“主子,别听妹妹的,我觉得住主子院子的小厢房里挺好的,方便我们随时听候主子差遣。”
七月看了一眼洛安身侧的娄瑞儿,说道。
不知为何,跟妹妹住去别的院子,虽好,但她总觉得不大乐意,她对主子身边的那个小厮挺有好感的,以后若能住在主子的院里,也能时常见着他,所以,她只能在心里对妹妹说声抱歉了。
“姐姐,你……”
六月不赞同地看向姐姐,本以为她会帮自己,没曾想她不但不帮自己,还跟自己反着干,见她直接看向了车窗外的风景,理都不搭理她,她顿时不服气地哼了声,好歹她昨天生病了,她也照顾了她一整天,没良心的姐姐!
看来还是得靠自己,六月复又祈求地看向洛安,一双大眼水汪汪的,“主子,你不是有无音哨嘛?只要你轻轻一吹,我们也能随叫随到的……主子,求求你了。”
六月分析了各种她若留在主人院子里的弊,以及她若住其他院子的利,一通话说得头头是道,天花乱坠。
“到了再说吧,若府邸够大,分你一套院子便是。”
洛安抚了抚额角,也没听六月说了什么内容,只觉得被她吵得头都疼了,只好答应道,语气颇为无奈。
六月高兴地欢呼道:“真的?主子,你真是太好,太伟大了!”
“殿下,到了。”
这时,外面驾着车的如巧朝着车内喊道,而如烟正驾着那辆装着一口缸的推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她们的马车后面。
洛安感到马车渐停,便从马车里钻了出去,跳下了马车,看向面前的府邸,府邸看上去很气派,府门上还未挂牌匾,很显然,这府邸是娘亲刚为她打理出来的。
如巧上前敲了敲门,跟里面的人说了一句“麟皇女殿下来了”,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妇女立马奔出门外,冲到了洛安面前,朝着洛安恭敬地跪下行礼:“老奴申雪见过麟皇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你是母皇派给本殿的管家吧?”
洛安淡淡地问道。打量着来人的面容,倒也憨厚老实的模样。
“是,殿下。”
申雪恭敬应道,低垂的眸里闪过满意的神色。
“这府邸的牌匾,母皇可已经安排?”
洛安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府门,蹙了蹙眉,总觉得不大好看,问道。
“陛下说,这府邸的牌匾应由府邸的主人亲自题字才显得合宜,所以待会请殿下亲自为自己的府邸题个字,老奴再找人刻出牌匾来挂上。”
“原来还有这回事。”
洛安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看了眼身后推车上的那口大水缸,向申雪询问道:“府中可有人手?”
“有的,陛下已经在府内填充小厮五十名,婢女二十名,侍从一百名。”
申雪微汗,陛下其实在麟皇女殿下归来前就置办好了这个府邸,里面该有的人手自然都有,府邸里面早已被打理好,就等着府邸的主人入住了。也可见陛下对麟皇女殿下的疼爱。
“那请申管家找些人帮本殿将这口水缸原封不动地搬进本殿的住处,记住,要原封不动哦!”
洛安心里暗暗吃惊,没想到娘亲已经全帮自己打理好了,只是,这府里的人未免也太多了吧,要活活吃穷她啊!
“是,殿下。殿下请进府吧。”
申雪侧身恭敬地伸手做出请状。
她眼尾瞥到洛安身后长得一模一样的六月跟七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双生子一般男性居多,她活到现在从未见过女性的双生子,今日倒见着了,这对女娃不仅长得一样,连衣饰和发型都一模一样,让她差点都以为自己眼花,出现了幻影。
“嗯,六月,你留下。”
洛安应了声,径自往前走去,走之前还向六月使了个眼色,提醒她留下来监督,六月明白地点点头。
进了府,洛安发现里面面积很大,亭台楼阁样样俱全,她让申雪直接将她带去她的住处,一路上,小厮、婢女、侍从纷纷向洛安恭敬地行礼。她们也都是有眼色的主,看到申管家对那名女子侧身恭敬的模样,她们便都猜到,那名女子就是这府邸的真正主人麟皇女殿下。
申雪抓住一个婢女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那婢女便机灵地点点头,招了十几个侍从到府外去搬水缸去了。
穿过曲曲折折的长廊,洛安才到达自己的宅院,宅院很宽敞,虽不似宫内金碧辉煌的,但也美轮美奂,精致绝伦,洛安满意地点点头,心中暗叹娘亲这次为了她可真花了大手笔呢!
洛安让娄瑞儿先去她房里将她的古琴放置好,便去了书房,书房被布置得书香味十足,洛安走至书桌前,让娄瑞儿帮她研好墨,自己在桌上铺开一张宣纸,大笔一挥,“麟王府”三个大字赫然纸上,笔触苍劲有力,又带着几分洒脱,写完,她就将拿起宣纸吹了吹,交给了申雪。
“申管家,尽快拿去让人做出牌匾来,以后这府邸便是本殿的家,本殿可不希望自己的府邸是个无名之所。”
洛安说这句话实则是想找个借口先暂时引开申雪,即使是母皇派给她的人,她也无法完全信任。
“是,殿下。”
申雪应道,便捧着那幅字躬身退了下去,低垂的眸里更是满满的赞赏和欣喜。
其实刚才在府门口,她说的关于“主人亲自题字才显得合宜”的那番话,全是她编出来的借口,她只是想试探一下这个麟皇女殿下。
人常说,看一个人的字便能看出她的品性,如今殿下写下的这些字,不仅透着一股傲气,还带着几分潇洒,实在难得,就算是大家也难写出这番风采,申雪暗自心里赞叹。
看来,陛下这次找回了一个不错的皇位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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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这几日白天事多,写少了,明日必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