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无双,此事,我自有分寸。”
洛安拒绝道,说罢,她就一甩衣袖往外走去,周身萦绕着冷意,经过叶珍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转眸看向叶珍,叮嘱道:“伯母,我已命人熬制补药,待辰醒后,务必督促他服下。”
心里有丝歉意,她本还想亲自照顾小刺猬,如今看来,是没机会了。
叶珍点点头,跟洛安交代道:“我会将辰儿带回去,毕竟,他还未嫁你。”
心里有些欣慰,辰儿果然没有看错人,贤侄,是个体贴的女子。
洛安也不反对,微微点头,便径自去推开了门,见申雪、六月、七月都站在门外,面上满是担忧的神色。
“殿下,宫里派来的人,老奴已让她们候在正厅了。”
申雪朝着洛安恭敬地禀告道。
从殿下的双生女随从口中,她已经了解昨夜的始末,满心诧异,怎么也没想到轩皇女殿下竟然也留了后招,令殿下如今陷入了万难的境地。
“嗯。”
洛安轻轻应了一声,便往外走去。娄瑞儿,申雪,六月跟七月连忙跟在了她的身后。
凤无双、凤千雪皆蹙了蹙眉,不怎么放心,也跟了上去,反正,她们现住寄住在笑尘府上,是姨母准许的,不怕被人说闲话。
唯独叶珍为了避嫌,没有跟上去,暗自叹了口气,便想站起身,去看看自己的儿子。
待洛安来到正厅,就看到一个穿着武官样式官服的女子坐在客座上,手里端着茶,她身后还站着四个身穿禁军服装的女人,腰上都挂着佩刀。
那首领模样的女子见到洛安,连忙放下茶盏,匆忙来到洛安身前,客套地行礼道:“下官兵部侍郎唐凝见过麟皇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洛安淡笑道。
她打量着唐凝,二十来岁的模样,倒也长得仪表堂堂,头发全都一丝不苟地束起,别在官帽里,身上的官服也穿得有板有眼,无一丝褶皱和歪斜,可见,此人平时做事十分严谨。
唐凝站起身,见洛安和善有礼的模样愣了愣,暗自纳闷,这麟皇女殿下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干出那种事情的人,竟然在轩皇女殿下新婚当夜掳了她的皇夫,并将其侮辱?!
她见到后面跟来的凤无双和凤千雪又惊了一下,随即想到陛下前阵子有说过,让临安郡主和千雪郡子暂宿麟王府的事情,便了然。
她连忙上前想向两人行礼,却不想,凤无双果断地打断了她,“不用行礼了!”
唐凝有些惊讶,但见到凤无双脸上有些不愉,她连忙惶恐地应了一声:“是,郡主。”
想到自己还有正事要办,她看向洛安,公事公办的语气,“殿下,既犯了事,请跟下官走一趟吧。”
说罢,她就向那四个带刀侍卫递了个眼色,让她们上前押住洛安。
“不用了,本殿自愿与你们走。”
洛安一直淡然,嘴角还挂着浅浅笑意。
“是,殿下。”
唐凝怔了怔,随即应了声,心里有些疑惑,麟皇女殿下为何一点都不惊慌?
“主子……”
六月担忧地唤了声,十分纳闷,主子她怎么坐以待毙?这不像主子的做事风格啊!
“主子,保重。”
七月认真地看向洛安,郑重道。
她知道,主子这样做应该是有自己的想法吧!
娄瑞儿忧心忡忡地看着洛安,嗫嚅了几下自己的嘴皮子,最终一个字也未吐出,内心无比惶恐,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心底祈祷主子能平安。
凤无双和申雪均一脸沉思状,很是安静。
凤千雪站在凤无双身侧,只静静地看着洛安的身影,眼里是坚定的信任,只是,身侧的手还是不自觉地握了起来,压抑着什么。
洛安微微点头,便看向唐凝,“走吧。”
唐凝客套地笑了笑,便侧开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让洛安先走一步。
洛安正欲提步,又有一个声音响起,“等一下!”止住了一行人的脚步。
凤无双见洛安停下,她连忙来到洛安跟前,在众目睽睽下,一把抱住了洛安,只在她耳畔轻轻诉了一句:“笑尘,我会帮你。”
说罢,她就松开了洛安,看向洛安,宠溺地笑了笑,就往一边站去,表示“你们可以走了”。
唐凝和四个侍卫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的目光在洛安和凤无双之间流转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麟皇女殿下竟跟临安郡主关系处得这般好。
看来以后,她们更不能轻易得罪这位麟皇女殿下了。
世人谁不知,凤天最有声望的人除了当今圣上凤炽帝,就是远在边陲之地镇守疆土的煜王爷了,其声望甚至胜过当今圣上。
不仅因其战功显赫,掌握凤天一半兵权,更因其当年弃了富饶的封地,而甘愿去蛮荒之地守护了凤天十余载,百姓皆十分赞扬,且感念她此举。
因此,在凤天,谁若敢在大街上说煜王爷的不是,肯定会有许多人站出将其狠狠地批斗一番,更甚者,甚至会将其暴打一顿才解气。
因此,煜王爷的这一双儿女,自然是没人敢得罪得起的,因为得罪她们,就是得罪煜王爷。
洛安转眸看向凤无双道了声“谢谢。”就径自往前走去,唐凝和四个侍卫赶紧跟上。
“姐姐,你打算怎么做?”
凤千雪来到了凤无双的身边,复杂地看着她,问道。
“再说吧……”
凤无双叹息道,心里有些感慨,看来,这次,终于可以将那玩意用掉了。
凤千雪脸上染上狐疑之色,但也不再问。
过了半个时辰,洛安被唐凝直接带进了宫内,走的不是寻常她每次进宫时走的宫道,而是一条僻静的小路,兜兜转转地,走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一行人才到达宫内的宗人府。
一进去,只一条小道,两侧皆是一间间牢房,里面关着的犯人有的神情呆滞,已经麻木,有的看见来人,连忙将手从牢里伸出,嘶喊自己是冤枉的,有的似已疯癫,只哈哈地傻笑……洛安挑了挑眉,没什么想法,只觉得自己长见识了。
忽经过一处封闭式的刑房的时候,洛安的脚步顿了顿,暗自留意了一下。这刑房里正有人在受刑,里面传出阵阵受刑之人凄惨的哀嚎声,其中还夹杂着骂声,声音已经嘶哑。而她所骂之人,竟然是杨曼书。
从那难听的骂声中就可以看出,里面受刑之人似乎对杨曼书有着极大的恨意。洛安笑了笑,原来,杨曼书的仇人不止自己呢!
洛安随着唐凝来到了最里侧的一间牢房,唐凝命狱卒打开牢房,向洛安做了个请的手势,客气道:“殿下,请进去吧。”语气比之刚才,多了丝讨好的意味。
“嗯。”
洛安淡然地应了声,便径自走了进去,嘴角甚至携了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唐凝看着洛安的反应,纳闷地蹙了蹙眉,为何她感觉麟皇女殿下压根不像是来坐牢的,反倒像是来作客的?
也不多想,她让狱卒重新锁上了牢门,便径自离开了,她还要去跟陛下回禀此事。
洛安环顾了一下自己所处的牢房,倒挺干净,虽有些霉味,但比起刚才她经过的其他牢房确实是好多了。
地上铺了些稻草,她随意找了处干燥的地方坐下,反正也无事可做,她干脆盘腿静坐了起来,运转着自己体内的内力,试着再提升自己的武功修为,哪怕一点点,也好。
隔壁一间牢房里的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打了个盹,一睁眼,就看见隔壁牢狱里静坐着一个一身贵气的女子,顿时有些好奇,凑了过来,隔着一层木栏问向洛安:“妹子,你是怎么进来的?”
看来是无法安静地练功了,洛安有些无奈,将内力沉了丹田,才睁眼,转眸看向隔壁的女人,笑答:“我昨夜在别人的新婚之夜掳了她新娶的夫郎,并夺了那男子的清白,所以,才会进来这里。”
“啧啧!果然够可恶的!”
那隔壁的女人感叹道,但一想又感觉不对劲,她又问道:“不过,你掳的谁家的夫郎,至于将你关进宗人府专门收押重犯的大牢嘛?!”
“说出来,你别不信!我掳的是当朝轩皇女殿下新娶的夫郎。”
洛安骗死人不偿命,挑了挑眉,十分自豪地说着自己的“英勇事迹”,颇有炫耀意味。
“什么!怎么可能?!轩皇女殿下不是半个月后才成亲嘛?!”
那女人惊到了,随即一脸不信。
“你进来挺久了吧?竟然不知道轩皇女殿下的婚期已经提前了?!”
洛安鄙夷地看向女人。终于有点乐子了,跟这女人聊天还挺有意思。
“啊!提前了?!我不知道!怎么会提前?那不是陛下亲赐的婚事嘛?这婚期怎能随意更改?”
女人惊讶极了,连连问出了几个问题。
洛安笑了,便将这段时日的事情简单地跟女人说了一遍。
女人听后,用了良久的时间才消化,很是震惊,陛下竟然封了一个男官!哇塞!究竟是啥样的男子,竟然能得陛下如此的青睐,她很好奇,以后若有出狱的机会,她一定要去看看!要是这男子合自己心意的话,嘿嘿!可以将他掳回寨里去,当压寨相公!
“你问了我如何进来的,那你呢?”
洛安问向隔壁的女人,能进这里的人,定然都是犯了滔天大罪的。
“我呀!我以前是凤都郊外缭山上的土匪头子,上个月,我跟姐妹们劫了次军饷,败了,所以,我就被抓来了。”
女人面上流露出哀伤的情绪,想到自己那些与自己生死相依的姐妹们,都死的死,逃的逃,四分五散,她就一阵懊恼和后悔,当时就不该不知好歹得罪朝廷。如今落到这种境地,全是自己自作自受。
“军饷?押送军饷是极其机密的事情,你们是怎么知道路线,并去埋伏的?”
洛安一脸八卦地问道。其实心里很是诱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真想知道?”
女人突然变得神秘兮兮的,跟洛安确认道。
“是啊是啊!你快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洛安眸光晶亮地看向女人,心里认知到,此事果然蹊跷!
“你对天发誓,不会告诉别人,我就告诉你。”
女人要求道,其实,见眼前的女子被关进这特殊的牢房,应该根本不可能重见光明,所以,自己告诉她也无妨,因为她根本没机会将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但她还是左右不放心,毕竟自己还有一个孩子在那人手里。
“好!我发誓,若将你的秘密泄露出去,我就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洛安才不怕呢,一条关乎自己生死的誓言说得十分溜口。
“你将耳朵凑过来些。”
女人见洛安将耳朵凑过了些,还鬼祟地望了望四周,才隔着木栏在洛安耳边轻声说道:“其实,曾有人派人造访过我,还给了我一张送军饷队伍的行路路线,说只要事成,五五分成,我本犹豫,但想到军饷丰厚,一时起了贪念,就接受了。”
后来事败,满心后悔,想供出曾有人给她地图的事情,但是,她被押送进来的那天,押送她的狱卒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张纸条塞给了她,她趁人不注意,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若要保住孩子,请保守秘密”,看得她心惊不已,一身冷汗。
她以前娶过一个夫郎,为她留了一个女儿就死了,对那女儿,自己平时也不甚亲近,但毕竟是自己唯一的骨肉。所以,为了保住那个孩子,她只好将这个秘密守口如瓶,半个字都不敢透露。
那人能拿到送军饷队伍行路路线的地图,又能买通这里的狱卒给她传信,定是有几分实力的,所以,她相信,那人完全有能力去她的寨子劫了她的孩子,并威胁她。
洛安听得心惊,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继续八卦地问道:“那人是谁?”
看来,朝廷里有人不怎么安分哪!竟然打起了军饷的主意,真亏她想得出!军饷是送去边陲之地,给辛苦守卫凤天疆土的将士的生活费,她竟然连这笔钱都要吞,她难道想让凤天被敌国破了不成!她怎么不想想,凤天被破,她还如何独善其身?!真是丧心病狂!
这个人,她一定要揪出来!也算为娘亲除了朝堂上的一只害虫!
“我也不知道,那人从未露面,只给地图的时候,派了个小厮模样的人过来。”
女人也一脸纳闷,她发现自己这次真成了冤大头了,替人背了黑锅,还不知道对方是谁。一肚子苦水,却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
“那小厮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他称他主子什么?”
洛安蹙起了眉,这只害虫果然够狡猾!不过越狡猾,才越好玩!
“好像是灰色的衣服,称她主子,自然是夫人啊!不过,你问这么详细做什么?”
女人狐疑地看向洛安,心里无端地生出一丝惶恐。
“呵呵!随便问问嘛!那你为何不招供呢?难道有把柄被那人握着?”
洛安见女人怀疑,连忙讪讪一笑,转移了话题,随口问道。
却不想,她这话正好戳中了女人的痛处,让她面色僵了僵,一时没了话,不想再说。
洛安见女人的神情,心里便确定了答案。果然,害虫还挺有手段嘛!她也不再追问,因为,如果再问,只会起反效果。
而且,她觉得,恐怕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能从这女人嘴里蹦出来了。
这时,外面有了动静,只见两个狱卒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走了过来,打开了洛安牢房另一侧牢房的牢门,毫不留情地将那女人甩进了里面。
而那女人已经没有了意识,重重地磕到了地上也无反应,若不是她口中那几声因为痛意而溢出的无意识的支吾声,洛安差点直接将她当成了死物。
两个狱卒将牢门重重关上并锁好,就离开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这个女人真他妈不识好歹!死到临头还不愿意招供,真是活腻歪了!明日,咱备些盐水,直接浇她身上去,看她还嘴不嘴硬!”
“好主意!这死样,真该拿些更猛的东西刺激刺激了!”
……
洛安看向隔壁满身是血的女人,眼里闪过一抹幽光。
这女人应该就是刚才受刑之人,她也十分恨杨曼书,对自己来说,倒是个不错的契机,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不是么?
不知道,她是缘何,那般恨杨曼书?最好等她醒了,好好问问清楚,也许对自己有用处。
对了,另一边的土匪头子来这牢狱有段时日了,也许知道些什么,自己何不先跟她探探口风?
想到此,洛安就又转向土匪头子,跟她指了指另一侧趴在地上满身是血的女子,好奇地问道:“她是谁呀?”
“她呀!好像是工部的一个小官,贪污了不少公款,所以就进来了。明明证据确凿,让她招供,她却死也不认,所以遭了这么多日罪,变成这副要死不死的模样。”
土匪头子不冷不热地说道,看向那趴在地上的女子的眼里是浓浓的不屑。
她最讨厌这种人了!做错事就死命抵赖,真她妈活得不像个人样!像自己,一人做事一人当,做了就说做了,没做就说没做,多爽快!所以,因着自己良好的认罪态度,自己在这牢狱中倒也没受到为难,日子也就一天天这样有吃有喝地挨过来了,只是没了自由而已。
挨!也不知自己这牢狱之苦何时是个头!难道自己的余生,真的要在这里终结了吗?她不甘啊!真她妈不甘!
洛安听着土匪头子的话暗自思索了起来,若土匪头子说的是真话的话,那这位趴在的女子应该跟杨曼书没多大交集,怎会结怨?就连受刑时,她嘴里依旧骂着杨曼书,可见,她真的恨极了杨曼书。
奇怪,真奇怪!这两人之间到底可能有什么恩怨呢?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看来,她还是得等这女人醒来后再说吧。
下午申时,麟王府
叶逸辰做了一顿美梦后,悠悠转醒,他以为,一睁眼就可以见到洛安,却不想,看到的是自己的娘亲,正趴在他的床头打盹。
见娘亲眉眼间尽是疲倦,便知,昨夜,自己定是让娘亲急坏了,顿时满心歉意,不知该如何是好,尤其是昨夜,自己跟洛安之间的事,他更是不知待会该如何启口。
他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来,不想惊扰了自己的娘亲。
却不想,叶珍犹如惊弓之鸟,叶逸辰坐起身发出的细微动静还是将她惊醒了,一抬头,下意识里惶恐地唤了声“辰儿”,却见自己的儿子已经醒来,顿时高兴极了,喜悦地唤了声,“辰儿,你终于醒了。”
见儿子要坐起身,她连忙起身去一侧拿了个靠枕,用手麻利地拍了拍,将其垫在了叶逸辰的身后。
“娘亲,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叶逸辰抬眸问向叶珍。感觉睡一觉后,精神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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