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也不能完全怪自己,她的娘亲毕竟是当今圣上,人常说帝王无情,自己难免会对她那个皇帝娘亲有些畏惧。
“可陛下扯下这个谎,不怕到时会露馅吗?这样,岂不会折了她的颜面?”
叶逸辰还是不解,眼中担忧虽褪去了不少,但也依旧存着些许。
洛安垂了垂眸,才道:“娘亲肯定自有她的考量。辰,你近段时日别出门了,以免被企图不轨之人盯上。”
叶逸辰连忙重重地点点头,语气认真,“洛洛,你放心,就算你赶我出门,我也不走,我就陪在你身边!”
他现在留她府上,还不是为了能随时都陪伴她左右,并照顾她。
反正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他就哪儿也不去!
“嗯,那就好,以后就在府上安心养胎吧。”
洛安忍不住又起了逗弄之意,一双眸子瞥了瞥叶逸辰的腹部,里面溢满了柔情。
也许,养好伤,自己跟小刺猬真的可以要一个孩子,一个属于她俩的爱情结晶。想到此,洛安忍不住伸手抚上了叶逸辰的腹部,嘴角弯起了淡淡的笑意。
以后,这儿将孕育一个小生命啊!
叶逸辰则羞红了脸,难得的温顺,只嗔视着眼前的女子,嘟囔道:“你尽喜欢拿我开玩笑!”
心里有些期待和紧张,能嫁给洛安,是他此生最大的心愿,但若能为洛安生孩子,那他此生算是彻底圆满了!
只是,听说,生孩子会很痛苦。他曾经听过,有的男子生孩子甚至直接将自己的命豁了出去。所以,他又有点害怕。
有怕死的成分,但更多的,确是怕离开洛安。
而且,他要是走了,自己留下的孩子怎么办?
想到此,叶逸辰的面色又多了几分隐忧。
“辰,你又在想些什么?”
洛安看到叶逸辰微蹙的眉间,有些疑惑。
叶逸辰回过神来,眸光执拗地看向了眼前的女子,恶狠狠地威胁道:“洛洛,以后,我要是因为生孩子直接丢了性命,我留下的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不能给她找恶毒的后爹!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洛安愣了愣,随即哭笑不得,更加死死地抱住叶逸辰的腰肢,踮起脚尖,在叶逸辰的唇上用力地啵了一口,才认真地看向他,笑道:“辰,你可别忘了,我也会医术。到时,肯定是我帮你接生孩子,而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出半点差错?你要是敢离开我,我就算追到地府里去,也一定把你抢回来!”其语气一贯的霸道。
她现在真心佩服小刺猬,其思维的跳跃性,连她自己都甘拜下风。真不明白,她们才嘴上提及孩子,甚至还没怀上呢!他咋就能想得那么遥远呢?郁闷啊郁闷!
叶逸辰被洛安亲了一口,瞬时又变得温顺了下来,心里有些感动。但一想到以前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常识,他又疑惑了,“可是男子生孩子的时候,女子不是不能待同一屋吗?否则,会不吉利。”
洛安连忙解释道:“我是大夫,所以没什么不妥。”
她无法对小刺猬说出这是迷信的思想,是不好的思想,因为,已没什么意义。
反正无论如何,小刺猬为自己生娃的时候,自己肯定会在场,亲手接生自己生命的延续。
“哦,那就好。”
叶逸辰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沉默了半晌,他才扭捏道:“其实,我也希望自己最困难的时候,你能陪在我身边。”
他的手已搂上了洛安的身子,似藤蔓一般,紧紧地缠绕。因为,他已认定,眼前的女子,就是他此生的归宿。
洛安点点头,“我会的。”
“洛洛,把脸洗了吧,看着你这病怏怏的面容,我心里怪别扭的。”
叶逸辰看着洛安惨白的面容,心头忍不住一紧,但一想到是她自己做的手脚,便有些懊恼,自己总是不小心着了她的道,当即松开洛安,要求道。
洛安笑了笑,应道:“好,我这就去洗。”
也知小刺猬看着自己这张脸,心里定不舒服。
只是,才走出屋外,就看到申雪急匆匆地奔了过来。
洛安蹙了蹙眉,“申管家,又有什么事?”
“殿下,太史令大人也来探望您了。”
申雪来到洛安面前,恭敬地禀告道,一双眸里闪过一丝复杂。
这位水公子也算开了凤天的一个先例,以一个男子的身份进朝为官,说真的,她心里对他,还是挺钦佩的。
今日,初见他,她更觉得,这样的男子能够进朝为官,也算是实至名归。因为,他那一身气魄,一点也不逊色于她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
即使蒙着面纱,也依然掩盖不了他那卓然的风华,尤其那一双眸子,好似看透了世事般,傲然无尘,似站在高处的神祗,俯瞰众生。
她想,他若是女子,定是个王者!
“哦?原来他也来了。”
洛安面上露出了玩味的笑意,低敛的眸中闪过一抹幽光。
“殿下……”
申雪看着洛安的表情,心里顿猜测,殿下跟水公子应该有过深交。
只是,也不对啊!听闻,这位水公子是左相杨曼书的侄孙,当初,也是杨曼书将他荐上了朝堂,所以,他肯定归于轩皇女殿下的阵营。
所以,殿下怎么可能会与他深交?而他今日怎么会主动过来探望殿下?难道是只来试探殿下的?
想到此,申雪有些纠结了。
“洛安,又有谁来找你啊?”
这时,叶逸辰也从屋内走了出来,一边语气不耐烦道。
怎么才走了一堆人,就又有人过来找洛安?难道就不能让人家的日子清闲片刻?可恶!他本还想等洛安洗完脸后,跟她一起去花园里逛逛的,可如今,却又有人过来跟自己抢洛安,他怎能高兴?
“申管家,你先将他请正厅去坐吧,仔细招待着,我稍后就过去。”
洛安没有理叶逸辰,而是对申雪使了个眼色,让她先行离开。
申雪眸光在洛安和叶逸辰之间偷偷地流转了一下,才应了声“是,殿下”,便匆匆退下了。心里直觉,殿下好像又有什么事情瞒着叶公子。
见申雪离开,洛安才转眸看向叶逸辰,回答着他刚才的问题,“辰,是朝中的一位大臣来探望我,所以,我洗完脸后,就得过去招待他一下。”
去见水清浅,她不用再伪装,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这点小伎俩根本骗不了他。而且,她也没想从他手里得到多少人情。
她真正要的,是让他也体会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每每想起那晚的事情,她心里头就一阵愤恨和不甘!她活了两世,还从没有被人如此算计过,算计自己的人还算计得那般从容,好像在做平常事一般。
她之所以不将那晚陷害了她俩的人就是今日登门拜访之人的事情告诉小刺猬,只是因为她不想小刺猬参与到这件事中,让他徒添烦恼。
她只希望,在自己的守护下,他能够一世无忧。
所以,这种事,只要由她自己出马就行。
叶逸辰不解了,“刚才,你不是说自己打扮成这副德性就是为了使出苦肉计,好博取她们的同情心。可如今去见那个大臣,你何不保留着这副惨样,再好好骗取一把那人的同情心?”
“辰,那人不比刚才的那些官员,所以,我骗不了他。”
洛安无奈地笑了笑,如实解释着。
依水清浅的智商,若自己今日真的以这番模样去见他,他如果无法看出端倪来,那只能说明,他是别人假冒的。
“这么厉害!”
叶逸辰有些惊讶,一双杏仁眼瞪得圆圆的,里面满是不可思议。他甚至有些好奇,那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竟能让洛安如此小心谨慎。
想到洛安去见那位客人要紧,他连忙一边推着她走向盥洗室,一边嘴里催道:“那你先去洗脸吧,我再顺便梳理一下你这乱糟糟的头发。”
他既然定下做好她贤内助的决定,就一定会做到!
这时,娄瑞儿也走了过来,看到叶逸辰推着洛安往盥洗室的方向走去,正疑惑的当口,叶逸辰就对他吩咐道:“瑞儿,快去殿下屋内把她那柄梳子拿来盥洗室,哦!对了!顺便拿点簪子和其他配套的发饰。”
“哦,好。”
娄瑞儿愣愣地点了点头,便转了个方向,往洛安的屋子走去。
待洛安洗好脸,且被叶逸辰收拾得一身清爽后,她就径自往前院走去。
娄瑞儿想跟上,却被洛安摆摆手回绝了。这让娄瑞儿满心纳闷,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主子她到底去见谁?”
“好像是个太史令,洛安说那人很厉害,若不是因着身份,我还真想去见识一眼,看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叶逸辰听到娄瑞儿的疑惑,下意识地随口答了一句,眉眼间有些担忧。
洛安说那人厉害,那……那人会不会伤害到洛安?可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这该如何是好?
这一刻,他无比懊恼,自己没有多学点本事,哪怕只要能帮上洛安一点点,他也在所不惜。
“太史令?竟然是他!”
娄瑞儿则很是惊讶,眸中溢出浓浓的好奇。
听到“太史令”三个字眼,他就想到,前阵子那打破惯例,凤天有史以来第一位入朝为官的男子,其所任官职正是太史令,而太史令可是三品的大官,当朝只此一位。
所以,他心里十分确定,此时殿下要去见之人,正是那位了不得的男子,好像叫水清浅来着。
说真的,其实他也好想去见见那位水公子,看看这能够站在朝堂上与一众女官共商政事的男子究竟拥有怎样的一身气魄。
“咦?什么意思?难道你认识那人?”
叶逸辰看着娄瑞儿的反应,瞬间被吊起了胃口,一双眸子透着几分兴致,追问道。
娄瑞儿狐疑地看向叶逸辰,“难道叶公子你不知道这位太史令大人吗?”
连他这个下人都知道的事情,叶公子怎会不知道?
叶逸辰摆了摆手,不以为意,“我平时根本不关心政事,干嘛要知道她是谁?”
只是,被吊起的胃口没填,他有些不甘心,所以,他连忙拉住娄瑞儿的袖子,讨好地笑了笑,祈求道:“瑞儿,你就告诉我呗!她到底是谁?你是不是私底下认识她?还是说,她是不是也认识你?”
叶逸辰真的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说罢,他甚至起了将娄瑞儿许配出去的心,这样既能将这个隐患彻底扫除干净,又能让其也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简直就是两全其美啊!
于是,关于这个想法,他越想越觉得可行。看来,有机会,自己可以跟洛安商量商量,将瑞儿许配个好人家。
娄瑞儿的脸已经有渐渐转黑的趋势,严词厉喝道:“请叶公子说话积点口德!”
心里十分气愤,也十分委屈,叶公子果然见不得自己好,竟然将自己想成了那般不要脸的人。
他明显没有认知到殿下去见的那人其实是个男子,所以他说出这番话,相当于在说自己与其他女子有染,可自己怎么可能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他的心,既然已经给了主子,怎么可能再去给其他女子?!
叶公子他实在太过分了!自己只想安安分分地守在主子身边,什么也不求,只求主子能幸福,既是如此,他难道还是容不下自己吗?
想到此,娄瑞儿的心里泛出难言的悲凉,眼里落下两行清泪。
叶逸辰看到娄瑞儿的模样,被吓到了,心里也认知到自己刚才话语中的不妥,十分心虚,当即看向娄瑞儿小心翼翼道:“你,你没事吧,我也没说什么啊!你干嘛那么大反应?哎呀!你别哭呀!我,我收回我刚才说的那些话还不行吗?我也只是一时口快,没有故意抹黑你的意思,真的没有!我都敢对天发誓!”
说罢,他还一本正经地并指向天,念念有词道:“我叶逸辰在此对天发誓,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对瑞儿绝无半点恶意,否则,我就——”
只是,他话未说完,就被娄瑞儿打断了,“叶公子,我不怪你了。”
娄瑞儿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嘴角还带着几分笑意,因为,他发现这个叶公子其实很心善,只要不触及其底线,倒也是个十分好相与的主。
所以,他心里有些欣慰了,至少,以后自己只要安分守己,日子就不会太难过,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能一直守在主子身边。
“那就好那就好!你刚才真的吓到我了。”
叶逸辰心有余悸,自己也喜欢哭,但他却看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哭,而且还是被自己整哭的,他会良心难安啊!
看来,以后自己说话得小心点了。
娄瑞儿调整了一下情绪,便开始回答叶逸辰刚才的问题,“叶公子,那位太史令其实就是前阵子刚上任的那位男官,他也相当于凤天朝堂上,有史以来被封的第一位男官,名唤水清浅,至于其他的,我也不多了解。”
“什么!竟然是他!”
叶逸辰忍不住惊叫出声,一双眸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想起自己当初听洛安提起过这个男子,曾觉得他整日在朝堂上抛头露面,且跟那么多女人日日共处一堂,还在心里唾骂过他不知羞耻来着。
而且,当时,自己跟凤沐轩的婚期之所以被提前,也全是拜这个男子所赐,说什么凤天即将面临大祸,凤氏皇室需在三日内办一场喜事才能免其祸,全都是一通狗屁言论!
真不知为何那么多人信?竟连陛下也信,还封他为官!反正他是绝对不信的!那男子出现诚心是跟自己犯冲的!
要不是因为时间紧迫,且形势所逼,又怎会发生后面的诸多事件?包括洛安受刑罚一事,导火索其实全在他的那通狗屁言论上!
可如今,身为罪魁祸首的他竟然来探望洛安,呵!真是可笑至极!他怎么好意思来?怎么还有脸来?
叶逸辰越想越气愤,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一双水亮的眸里此时透着几分恨意,唇抿成了直线,掩在袖下的手紧紧地握着,甚至微微颤抖,可见其在极力隐忍着自己胸腔中熊熊燃烧的怒火。指尖嵌入手心,手心传出的那份痛意让他还保持着一丝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