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五人吓了一跳,正待穿裤子,门却被人一脚踹开,喊声引来许多学生围观,更有薛蟠的旧日相好扑将过去,扯住香怜的头厮打。
玉爱连忙躲到一边。贾宝玉秦钟拽住裤头劝阻,薛蟠干脆脸都不要了,光着身子便冲过去捶了旧日相好几拳。而他那旧日相好也有几个仗义的朋友,急急忙忙奔过去助阵。一群人厮打、谩骂、啼哭、哀嚎……闹得沸反盈天。
刘煜早有准备,搬了张长条凳吊儿郎当坐着,从兜里掏出瓜子嘚吧嘚吧嗑了,看到精彩处站起来鼓掌叫好,那叫一个唯恐天下不乱。
鲍二听得响动跑来查看,嘴角禁不住抽了抽,无奈道,“大爷,等贾代儒来了便是一场大麻烦,不如趁乱走了干净。反正这场好戏你也看够了。”
“你说得对,戏是好看,惹来一身腥便不值当了。不过,这五个人里,就数贾宝玉的屁股最圆最白,像个大白馒头。”刘煜留下这句评语,甩袖子潇洒的离开。
躲在他背后的贾兰探头朝人群看去,果然瞅见宝二叔露出一半白生生的屁股,确实像个白面馒头,忍不住放声大笑,又连忙低头捂嘴,心道林表叔这人不怒的时候其实挺有趣儿的。
刘煜从家学里出来,弃了马车在街上闲逛,这个摊子瞅两眼,那个摊子摸两把,玩的不亦乐乎,又循着香味来到一个馄饨摊子,足吃了四碗馄饨下去。才摸着肚皮心满意足的离开。
“我总觉得自己手上缺了点东西,你觉得如何?”走了一截,他回头去看鲍二。
“看上去挺好的。没觉着缺了啥啊!”鲍二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满头雾水的道。
这档口,一个手提鸟笼,身穿华服,屁股后头跟着一帮狗腿的纨绔子弟大摇大摆擦肩而过。刘煜拍了拍脑门,恍然大悟,“我说呢……还缺了个鸟笼子。走着。去花鸟市场。”
两人到得花鸟市场,寻摸了一只小巧可爱的画眉,挑了个做工精致的红木鸟笼。一并付了银子,正准备再买两包鸟食,却见街道拐角冲出一个手拿砍刀,面容狰狞的青年。径直朝二人冲杀过来。喝骂道:“林煜,哪里跑?看我今天不砍死你!”
“好家伙,这还不跑?”刘煜抱起鸟笼,拉上鲍二便夺路狂奔,被街上的行人撞翻几次,又左脚绊右脚摔了几跤,形容好不“狼狈”,频频回头看去的脸上更带着“惊恐万状”的表情。
那人见了越拼命追赶。誓要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慌不择路的跑进一个死胡同,刘煜抱着鸟笼蹲坐地上。鼻端喷出一股股粗气,仿佛累到极点再跑不动了。鲍二张开双手护在他身前,质问那青年:“我们招你惹你了?非要置我们于死地?”
“我弟弟被他开了瓢,现如今还没醒过来呢!”持刀青年指了指刘煜,蔑笑道:“欺负我弟弟之前也不打听打听我家是干啥的,我爹黑白两道通吃,连王夫人、琏二奶奶也对他多有仰仗,你贾府姑爷的一个小小庶子竟敢如此张狂,活得不耐烦了吧!置你们于死地倒不至于,毕竟多少也能扯上一点亲戚关系,做过了会招来族人非议,我只砍两刀,这事便算了了!”
原本还期待是谁雇了杀手来干掉自己,却不想只是个混小子报仇心切,既无埋伏也无同伙,更没啥阴谋诡计。刘煜越听越觉得没意思,装也装不下去了,站起身将鸟笼塞进鲍二怀中,一把将之推到旁边,急促的气息转瞬变为沉稳,“一边儿去,弄伤了我的小画眉拿你是问。”然后看向少年,不耐开口,“好好一件趣事,被你三两句话说得兴味索然。你耽误我许多时间知道么?煜大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边说边把拳头捏的咔哒作响。
持刀青年见他死气沉沉的眼珠渐渐爬满血丝,一股凶煞之气由内之于外,在巷子里弥漫,心中便先怯了,想跑又觉得忒没种,只得握紧砍刀颤声警告道:“你,你别过来!我这刀可是杀过人见过血的!别把我逼急了!”
“我这拳头也是杀过人见过血的。”刘煜轻轻一笑,人已鬼魅般飘至少年身边,扣住他拿刀的手腕,摁住他后脑便往旁边的墙壁撞去。
青年撞得七荤八素,刀也不知丢到哪儿去了,抱着头缩着身体哀嚎道,“求你别杀我!我好歹也是你的亲戚!打死族人你名声还要不要了?这可是革除功名的大罪!”
刘煜起先不听,一拳一拳往下捶,听到最后一句才停顿了片刻,回头朝鲍二看去,“这话是真的?”
“真的真的!残杀族人是大罪,不但革除功名,且一辈子不能参加科举!”鲍二生怕闹出事来,连忙点头,最后又加了一句,“你好歹替姐姐想想,你若断送了前程,她还不得被贾敏磋磨死?”
刘煜一腔郁气无处泄,狠踹了青年一脚,又拳拳往他脸颊边的墙壁轰击,分明是血肉之躯,撞上墙砖却出金属般的砰砰声,更有碎石四处飞溅,吓得青年裤裆都湿了。待刘煜停手,骨节只微微泛红,连一小片皮屑都没掉,墙壁却被砸出一个凹洞,细看还能现拳头留下的印痕。
那少年咔擦咔擦转头看去,眼眶都快裂了,再咔擦咔擦转回来,忽然像上紧了条一般,麻溜的往地上一趴,重重磕头道:“煜大爷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我是猪油蒙了心了才敢在您老头上动土……”
刘煜接过鲍二递来的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拭白玉般精致完美的双手,觉得心情转好,像个没事人似得笑起来。“大家都是亲戚,打打杀杀多不好?不利于家族繁荣昌盛不是?今天便饶了你吧。”
青年大喜,磕头磕的更重了。
刘煜蹲在他跟前。戳戳他额头红肿不堪的伤口,道,“今儿就教你个乖,报仇不是这个报法。若我是你,绝不亲自动手,撒一大把银子出去能雇来多少地痞流氓小混混?且不能一下就弄死了,那多没趣儿?一百两买一只手。二百两买一只脚,三百两买一根舌头,四百两买一双眼睛。五百两买裤裆里那玩意儿……玩残了玩坏了,叫他一辈子生不如死,那才叫报仇呢!知不知道?”
青年听得骨头都寒了,浑身似针刺一般悚然。边磕头边啼哭道:“小的知道了!谢大爷教诲!小的就算自戕。也不敢找您报仇啊!”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日后你还可以来找我玩,只不过段数不能这般低劣了,否则我还会生气的,知道吗?”说到这里,刘煜轻笑起来。少年的嗓音本就带着金属般的清越,再被两旁的墙壁一阻,更添了几分连绵不去的空灵。显得好听至极。但在旁人耳里却不啻于恶鬼嘶鸣,猛兽咆哮。还没干透的裤裆又沁出许多骚臭的尿液。
刘煜面露嫌弃,站起身退后两步,正欲摆手令他离开,似想起什么挑眉询问,“哎,我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煜大爷不知道我是谁?”青年磕头的动作顿了顿,见他面露疑惑,又问,“那您知道我弟弟叫什么名字么?我爹呢?我娘呢?”
刘煜挑眉,“你自己都不知道,还来问我?”
那青年仿似得了天大的便宜,也不磕头求饶了,脚下一用劲便跃起来,转瞬便跑得不见人影,心中暗暗忖道:得,您既不知道我是谁那就好办了,回去立马收拾东西举家搬迁,这辈子都不与您照面!
跑到半路想起老娘正前往贾家告状,吓得膝盖一软,差点摔了个狗吃屎,连忙转了方向没命狂奔,终于赶在老娘敲响贾府大门的时候将她拽走。
鲍二盯着空无一人的巷口呆,好半晌才惊叫道,“哎呦喂,世上竟还有这样的人!真是奇了!你当你跑了我就找不着你了?明天家学里一问便知!”
刘煜也呆了呆,听闻这话提点道,“明天再问人都跑了,现在就去给我问。听他口气,他家应该是混-黑-社会的,我那些个铺面正好缺人看场子,找到后带了来,我跟他好好谈谈人生和理想。”
虽然不知道黑-社会是何意,但略略一寻思也就明白了,鲍二连忙答应,拔腿便要去追。
“回来回来,把我的小画眉还给我!”刘煜及时拉住他衣领。
鲍二这才想起怀里的鸟笼,忙递过去,待大爷接稳了才匆匆忙忙朝外跑。
刘煜用指尖挑了挑小画眉的尖喙,被它啄了几下,觉得痒得不行,禁不住轻笑起来,然后抬头深深看了眼巷子旁边某酒家二楼一扇大敞的窗户,这才哼着小曲晃着脑袋,一摇一摆的离开。
待他走的远了,空荡荡的窗户忽然闪出两个人影,穿着华贵锦衣的高壮男子趴在窗台上往下看,语气满是兴味:“有趣,真是有趣,没想到这林煜在本王面前的畏缩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原来他本人竟是这般有趣……说话诙谐,善于伪装,武艺非凡,人长得漂亮,笑声也动听……啧啧,怪不得四哥会对他另眼相看!这样的人物,本王也喜欢,哪儿哪儿都喜欢!”
“王爷,他跟贾宝玉,你更喜欢哪个?”于秀一本正经的问道。
高壮男子,也就是当朝十三皇子、义亲王胤翔认真寻思了一会儿,极其苦恼的开口道:“不分伯仲吧。本王喜欢贾宝玉的纯稚天然,也喜欢林煜的诡异多变。他两完全就是相反的两个类型,你说本王先要哪个好?”
于秀面瘫功夫再高,这会儿也禁不住抽了抽嘴角,无奈道:“雍亲王十分看重林煜,想来是打算将他培养成心腹之人,王爷您最好别碰。”
“得,本王就不该问你。扫兴……”胤翔抱臂在窗边站了一会儿,终究觉得没趣,悻悻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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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在家学里的丑事已经曝光。姑娘们都被勒令回房,只余下几位长辈处理此事。事情是薛蟠引起的,薛姨妈当然要先表态。她麻利的骂完儿子又跪下给老太太请罪,直言是薛蟠带坏了贾宝玉。
贾母虽然也认同这一点,但到底还顾念四大家族的交情,沉着脸让薛姨妈起来。
而在薛姨妈吼完后,贾政又吼了起来。听闻这事,他无论如何也在衙门里呆不住,告了假回了家。拿着藤条就冲到正院,对准贾宝玉便是一顿乱抽,口口声声要打死这个孽障。
“老爷不要啊!宝二爷也是受了薛少爷蛊惑。懵里懵懂被拖进去的,他哪里知道他们干得都是些什么事儿!若说孽障,真正的孽障可是林家的煜大爷,他今天还在学堂打死了人呢!”茗烟扑上去护住主子。试图祸水动引。
“什么?”贾政扶着脑袋。只觉得难以置信。
贾母也露出惊愕万分的表情。打死族人可不是小事,若查明属实,刘煜的前程就全完了!原本应该觉得难过,待她想明白其中关窍,心里竟微微一喜。如此,贾敏和林黛玉的下半辈子就安稳了,无需担心被一个贱婢生的贱种压制。
“是真的!”茗烟言之凿凿,“煜大爷打死了璜大奶奶的侄儿金荣!老爷。老太太,您们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金家问问!”。
贾宝玉躲在他身后。偷偷松了口气。
“来人,赶紧派人去金家奶奶家看看!”贾母立即接口,生怕贾政再冲自己的心肝宝贝下黑手。至于刘煜,她却是管不了他死活了,只能保证这事不会坏了贾府名声。
门外有人应诺,就在这时,一个面相精干的妇人匆匆赶到,还未走近便高声大喊,“大侄女儿,真是对不住了大侄女儿!我那不成器的幺儿与府上的表少爷起了口角,把表少爷打伤了,我特地赔罪来了,还请你看在他年小不知事的份上莫与他一般计较!”
“你家金荣没死?”贾政已昏了头,呐呐问道。
“呸呸呸!政老爷说得什么话?我儿子好端端的,你咒他干啥?”金氏吐了几口唾沫,没好气的将手里的锦盒扔给鸳鸯。
茗烟傻眼了。贾宝玉心里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忽又惊觉自己心思龌龊,忙低下头去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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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别院。
刘煜皱眉,沁凉的掌心贴上胤真额头,末了握住他手腕细细把脉,沉声道:“风邪入体,忌劳累,多休息。你干什么去了?不过半月没见,腑脏虚了,心气也不足了。”
“送大皇兄前往承-德行宫-幽-禁-终身。”胤真以拳抵触,堵住快要溢出喉咙的咳嗽。
“想咳便咳,强自忍耐只会憋出更厉害的病来。”刘煜没好气的告诫,话落下炕,从衣柜中摸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白色丸药。等胤真咳完了,他将药递过去,“吃了它睡上一觉便好。”
苏培盛正欲阻拦,却见自家主子毫不犹豫的张口咽下,说话间透出对少年浓浓的依赖,“可我现在睡不着该怎么办?”
“等药效上来,你自然而然会犯困。”刘煜从博古架上取下一个锦盒,重又坐回炕上。
苏培盛转头朝李卫看去,见他蹲坐在外面的台阶上嚼草根,完全放任少年的举动,只得将怀疑劝阻的话统统咽进肚子里,并退后几步缩在墙角,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刘煜打开锦盒,取出厚厚一沓银票,边数边漫不经心的道,“大皇子弄死过你一回,你父皇竟还让你押解他去承-德?就不怕你下杀手?”
胤真似笑非笑道,“谁让我是父皇最忠厚最听话最守规矩的一个儿子?谁让我是‘贤王’呢?既然接了这差事,我就得保他不死,至少不能死在我父皇前头。”
“所以说,我宁愿做真小人也不愿做伪君子,活着累。”刘煜嗤笑。
“你在拐着弯的骂我?”胤真挑眉。
刘煜笑而不答,继续数银票。
“又从谁那里榨来这许多银两?从刚才数到现在,少说也有一二十万了吧?”胤真凑近了去看。
“赌博挣来的,另外买了几个铺子,得了些收益。这张你拿着,算作花红。”刘煜抽-出一张银票塞进胤真怀中。
胤真拿出来细看,挑眉道:“我投了一百万两,你就给我一百两花红,真够大方的啊!”
“可不是嘛,我也觉得自己很大方。”刘煜厚颜无耻的伸出手,“话说你今天是来干嘛的?不会是让我帮你调养身子的吧?诊金呢?”
胤真哭笑不得,从怀里掏出一枚流光溢彩的环形羊脂白玉,递给刘煜,笑道,“这玉佩是铁佛寺的主持开了光的,可压一压你身上的戾气。贾宝玉不是生来有玉吗?我也给你一个,保证比他的名贵。”
刘煜将玉佩握在掌心,触手温润滑腻,隐有佛香浮动,其中蕴含的能量在理论上足以在瞬间制造一个传奇中阶的人物。这等宝贝,及时在这方充满了灵气的上千世界也绝对是个稀罕物,当即满意的勾了勾唇。
刘煜将玉环佩在身上,又将银票收入锦盒,放在博古架上。
“盒子没上锁,且摆在这么显眼的地方,你就不怕遭贼?”胤真忍不住提点。
“不怕,我在这上面下了独门药物,没有我的允许擅动钱箱的,必然手足溃烂,疼痛不止……”刘煜不以为意的摆手,令高姬娉去厨房取些糕点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