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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双眼,引入眼帘的,是一抹还未完全散去的清气…
没有人解释,更没有人言谈,但流影却仿佛瞬间明白了一切似的。(百度搜文學馆)。。他静静地躺在那里,感受着早已一片狼藉的体内经络,一言不发,更不曾坐起身来。
“…哥。”
不远处,玉娇的声音传来,但他却暂时无暇理会…
痴情的女子,痴傻的女子,到底是为什么,竟然不惜牺牲掉自己也要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就算是死去,对于自己来说,也不过是经历另一段轮回,另一段悲伤罢了,到底是为了什么,竟然为了如此无价值的自己,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
两行清泪,从微微闭上的眼角滑落。
抬起手,虚弱的流影已经什么事都做不到,但他还是摆手阻止了玉娇向自己冲来的动作。他需要一段时间静一静,需要一段时间,接受自己的罪孽。
而另一边,慕白也拉住了迫不及待想要确认兄长伤势的小小姐,默默摇头。
场面,一下陷入了沉寂…反倒是守护在周围的巫族族民们像是早有觉悟一般,纷纷跪倒在这简陋的屋舍之外,他们悲戚的哭嚎着,像是知道小巫女的决定一样,这几日对于巫族来说,悲伤和损失早就成为了唯一的旋律——进入十万大山的圣巫女玲珑毫无消息,现在小巫女又…
无法改变天意的人们只能匍匐在地面上恸哭着,祈祷着,希望这场灾难尽快过去。
当然,那些悲戚的哭声也穿越了小屋墙壁的阻隔传入流影的耳中,他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握住了右拳…在那手心里。是一件不起眼的苗家银饰。
奉献出自己的灵魂,奉献出自己的血躯,让自己所有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证据消失,那个苗家女子留给流影的,只剩下了这只不起眼的头钗。
曾有很多人告诉过他,仰慕和爱情是最遥远的距离。但如果上天能够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把她拥入怀中,可惜,这份爱,已经没有办法跨越生死的界限了。
在没有任何人打扰的小屋里,流影颤抖着坐起身来,手心已经被尖锐的钗头刺出殷红的鲜血,但他却毫不在意。
他木然的看着自己身边的墙壁,仿佛还能依稀找出伊人美丽的倩影。但只要伸手去捉,又会立刻变得了无痕迹。
手,在滴血,一滴一滴,滴进心头,然后终于化作几行哀怨。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苗乡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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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
流影整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直到玉娇和慕白几乎忍不住破门而入的时候,一袭白衣如雪,却平添七分沧桑的他才终于推开了房门。
他的目光中再也没有了往日闪耀逼人的灵气,也没有了超然物外的潇洒,剩下的,只是浓重的化不开的绝望和自责。
“哥哥!”
流影的脸色同样苍白的吓人,玉娇很快上前扶住了已经摇摇欲坠的狐仙,习惯性的将一股真力送进流影的体内。但回应她的却是一声略带痛苦的低吟…
“咳咳…”
轻咳两声,流影微微皱眉,然后又对玉娇摇了摇头。
——他一身经脉早已被八凶玄火阵中的炎气毁了个七七八八,之后又遭逢煞气灌体,连最后的三成功力都被消去。如今的他,除了能够化为人形之外,根本和普通人毫无区别…不,应该说,还有脆弱的多。
玉娇的眼眶顿时又红了起来…眼前这个如今连行走都有困难的男子,曾今是何等威风神骏,又是何等天才绝世。可仿佛一夜之间,一切都变化了模样,在她印象中,从来都是强大的不可思议的兄长,竟然遭逢如此劫难,一身修为尽毁,沦为废人…
“哥…”
只说了一个字,咽喉便突然哽住,竟然再也发不出其他声音了。
但比起她,当事人却好像并不在意的模样。流影只是牵起嘴角,露出一个木然冷漠的表情——往日温柔恬静的微笑,如今却只剩下了一具空壳,再也没有半分暖意。
那笑容远比撕心裂肺的痛哭更加震撼,更加绝望…
“影兄弟…”
此时此刻,就连一向洒脱自在的慕白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因为比起玉娇,他其实思考的更多…毕竟曾今的流影实力过人,力压群雄,甚至登上了小天主的宝座,而当他失去所有修为和法力之后,一旦参与进现在众妙天内那纷乱不堪的时势…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虽然相识之日不长,但对于流影骨子里的那份骄傲慕白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也许,对于现在的流影而言,回到狐族,简直就像是慢性自杀,但如果不回去…天大地大,对于一只法力尽失的狐妖来说,不回到众妙天,这天下又哪有他容身的所在?
只有小白,没有丝毫顾虑,眼见主人出现,便一溜烟儿跑回了流影的肩膀,伸出舌头轻轻舔舐着他苍白的面颊。
思虑良久,慕白还是只能叹息一声
“哎…影兄弟,接下来,你想去哪里呢…”
“回去。”
流影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犹豫,慕白能够考虑到的担心他自然明白,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些早已经无所谓了…他最后回望了那座小屋一眼,然后又用手拂过自己的胸口——那里,藏着一支普普通通的银钗。
“走吧,回众妙天去。”
他扬手,于是三人便在巫族的瞩目中离去,渐渐消失在那蜿蜒的谷壑之中。而几日后,跟随玲珑进入十万大山的勇士终于有几人回返,向其他巫族族民们道出了巫女舍身将兽神封印的消息。
而流影一行,却已然在返回众妙天的路途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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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茶寮。
因为流影身受重伤,无法御风,所以三人的脚程比起去时还要慢了不少,几日下来,也不过走了数百里。
虽然一身功力不复。但流影却依旧保持着那份敏锐的灵觉,这一路走来他对自己的身体颇有勉强,只是因为越走,他就越觉得心慌,仿佛众妙天出了什么事情一样。所以他这一路才不断催促玉娇和慕白加快步伐,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南疆一带本就湿雨不断,几日下来多有阴雨。而又以今天的雨势最大…若是以往三人同时御风倒也罢了,只是仅是不同往日。流影的身体实在是经不起几番折腾,所以眼见雨势越来越大,慕白也只能尽早寻了一处避雨的茶寮,让三人稍作歇息。
“慕白,休息的差不多了,我们抓紧上路吧。”
流影的脸色一如当日那般苍白。一副大病未愈的模样,所以这话才刚刚出口,他的手臂就立刻被玉娇捉住,微微握紧…
“影兄弟,此刻你伤势尚未恢复。贸然逞强也是无济于事。”一身青衣的慕白看来看窗外,这雨不仅没有丝毫变小的意思,反倒是越下越大。
“影兄弟,我看我们还是再等一阵,等这阵雨过去,我们再重新出发。”
“可…”
“影兄弟。”
“哎…也罢。”
心中忧虑,却是无处诉说,流影也只能祈祷这一切只是自己杞人忧天,众妙天此刻依旧安然无恙。
风骤雨急,没多久,这小小的茶寮里又来了新的客人。
这一次,倒并非是像流影他们一行这般的修炼者,从外表上看去,应该只是一群路过此地的行脚商人而已。
人间之人,不似修炼人士,困于生计饮食,不可自足,如此一来,自然便有了走南闯北,互通有无的商人存在。而眼前这几人大概就是一群结伴上路的商人了。
此刻雨势比之前更急了三分,商人们虽然配有雨蓑却也无法继续赶路了,于是便只能在这茶寮中歇息片刻,等这阵雨过去再谋出路。
入得店门,来者纷纷脱去身上的蓑衣,三五成群坐在一起饮茶闲聊,本也没什么奇怪,但在那群人中,却有一位黄袍青年,双手空空不持一物,只有背上担着一具布卦,上书“仙人指路,铁口直断”八个大字,不似商人,倒有几分凡间相师的风范。
但说是相师,这人也太年轻了一些,莫说是仙风道骨,此时看来反倒多了几分猥琐市侩,但看其故作姿态的模样,恐怕还不自知。
“掌柜!”
年轻人高声叫人,柜台里,人到中年本来有一搭没一搭打着瞌睡的掌柜自然也就醒转过来…开门做生意,自是惫懒不得,有客上门,断没有不招呼的道理。
“这位客官,您要点儿什么?”
“恩,给我来一壶上好的毛尖。”
“好嘞,您稍等。”
呼来喝去,掌柜倒是也不在意,吩咐了小二一声,便又绕回柜台后面,继续打盹去了。
恰此时,坐在一旁的行脚商人们却是兀自议论开了。
“嘿,你们不知道,前今日我听北边的老哥几个闲聊,说这大王村深山之处,近来可是不太平!”
“这个我也听说了,好像是中原正道的修真名门龙威台下了狠心,带了一众高人神仙前往大山深处,要剿灭一直猖獗的妖患!”
咔…
手中用力,玉娇一惊之下,竟然直接把手中的茶杯捏出了一道缺口,幸好慕白见机的快,一把拉住了小小姐,否则今日这些个商人恐怕无法逃过一场血光之灾了。
却说这风大雨急,倒是没人在意姑娘手中的茶杯,几个商人依旧闲聊说得有声有色,好像身临其境一般。
正聊得兴起,一直坐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年轻人却猛然一拍桌子,这一下却是比之前玉娇捏碎茶杯来的炸耳许多,众人自然将目光投向那黄袍的青年。
“一派胡言!”
年轻人冷冷一喝,然后继续说道
“若是这妖患这么容易剿灭,我正道中人早已出手,又何须等到今天?你以为众妙天之内的妖兽都是吃干饭的吗?”
众人哑然,一时说不出话来,那年轻人见状更是得意,拖过板凳坐倒商人们中间,似乎是来了谈性,接着娓娓道来,开始高谈阔论前日发生在深山中众妙天和龙威台的大战,年轻人虽然卖相不佳,但口才却是极好,再说他行走天下,本就靠这三寸不烂之舌混饭吃,说起来极为生动,栩栩如生,远远胜过之前那几日,不一会儿,连刚刚还在打瞌睡的掌柜的都来了兴趣,众人围在一起,听那年轻人说些江湖逸事。
“这位小兄弟,你说的这般详细,莫不是当日也在现场?”
听到精彩处,这年轻人说得愈加仔细,一直甘当听众的几人不禁开口询问,显然是极为惊讶。
而那青年人一怔,随即用手轻轻拍过自己的黄袍,摇头叹息“在下不过是云游四海,恰逢其会,去见一见我那些熟人罢了。”
听闻此言,周围的商人们更加惊讶,纷纷以为面前之人和那些修仙练道高来高去的修士一样,都是神仙中人,这时又有一人开口询问。
“小兄弟…道长,那众妙天如此凶险,不知最后龙威台那些神仙们有没有一举功成啊。”
这个问题,众人也是最为关心,经他这么一问,大家也纷纷点头,希望年轻人能够给个答案。
却见那年轻人微微摇头,叹息一声。
“此事更是一言难尽啊…”
话刚说完,只见这年轻人伸手端起桌上的清茶,似乎还想再饮一口,却不料自己整个儿突然被人抓住了领口,一下子从板凳上拎了起来!然后,一个满含愠怒的女子声音便从那里传来。
“你要是不说清楚,我要你死无全尸!”--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