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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侧开脑袋轻轻呕出了一口腥血,原本略显暗黑的嘴唇瞬间就红润了起来,潋滟得有些妖冶,秦恭狐微抬眼皮,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痕,先是看了右手掌心不断扩大的红晕,继而才挑起眉头看向白司颜。
对上那两道戏谑的眸子,洋洋得意之中夹杂着几分警惕,就算趁机耍了他一道占了上风,也没有丝毫的得意忘形,站姿看似随意,实则充满了戒备。
秦恭狐眯着眼睛细细地在白司颜的身上扫了两个来回,终究没能找到什么破绽,但也并不打算就此服输。
因为……他的手中,还牢牢地握着两个筹码!
就凭这一点,就足以跟眼前这个女人斡旋,不必花多余的心思担心他的性命之忧。
念及此,秦恭狐浅浅地勾起嘴角,阴冷的面庞上是同样的有恃无恐。
“夫人可别高兴得太早了……本岛主看中的东西,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弄到手。”
听得“夫人”二字,白司颜不由撇了两下嘴角,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一字一顿,轻拢慢捻,带着隐隐的威胁口吻。
“不惜任何代价……就算是死,也没关系吗?”
“呵呵……”
秦恭狐低低一笑,却是完全没有将她的胁迫放在心上,仿佛中毒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反而捏着白司颜刚刚的腔调,笑着反问了一声。
“就算是死,本岛主也会拉着你们一起陪葬,即使是这样……夫人也觉得没有关系吗?毕竟你们人多,这买卖无论怎么看,似乎都很不划算啊……”
听到秦恭狐这样说,分明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
换成是别人,白司颜或许还会怀疑一下,想着这只是对方虚张声势的一种手段,丫不会真的舍得就这么白白送死,毕竟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还没有严重到你死我活不共戴天的地步。
但是……秦恭狐不一样,这个男人的心思诡变莫测,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钱他有,权他有,美色他有,荣华富贵他都有,别说对他威逼利诱,单是看他连紫炎国辣只让全国人民闻风丧胆唯恐避之不及的九王爷独孤凤凛……都敢眼睛不眨一下地就去挑逗调戏,就足以说明岛主大人是个相当难缠的角色,没有人知道他喜欢什么,在意什么,所以也就无法投其所好地取悦他,甚至无法激怒他!
对于一个冷漠到连自己的性命也可以不屑一顾的疯子,要是跟他硬碰硬,显然是分分钟找死的节奏……有没有?!
陡然间意识到这点,白司颜只觉心头蓦地一沉,不敢再逼他。
“想要鱼死网破?哼……”
就在白司颜和秦恭狐僵持的时候,站在边上被无端削掉了一截头发的独孤凤凛在积压了长久的怒火之后,再也抑制不住,骤然间就爆发了出来,如同燎原之火般势要焚烧整个天宇!
“那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嗖”的一下,余光瞥见独孤凤凛飞快地收回插在柱子上的长剑,捏了捏五指紧紧地抓在掌心,大步流星地朝秦恭狐杀了过去,一步挥一剑,两步斩三人,一副大开杀戒的架势,白司颜不由脸色微变,立刻追上去拦住了他。
“等等!别冲动啊!”
独孤凤凛目光如霜,冷冷地盯着她,口吻也是酷寒得可怕。
“你让开!”
察觉到情势不太对劲,不说司马重偃,就连东倾夜和司马青柠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被困在了这院子的机关中,白司颜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极力劝阻。
“不要激动……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没想到挡在自己跟前的会是白司颜,独孤凤凛气到了极点,就连嘴角的一抹冷笑看起来都惊悚得充满了杀气。
“怎么?他喊了你一声‘夫人’,你就真把自己当成岛主夫人了吗?”
“这跟岛主夫人有什么关系?我的意思是……能不打架,最好就不要拆房子啊……”
“那如果,”独孤凤凛目光沉沉,面色阴冷,“我一定要拆呢?”
见他这么不上道,白司颜一句两句劝不住,干脆甩手不管了。
“好吧,你想找死那是你自己的事,你要是硬要拆房子我也拦不住你,不过……我可不想陪你一起死,所以现在能不能请你先到边上坐一会儿,等我跟岛主谈完了再拆?”
垂眸,看着白司颜天真善良人畜无害,一脸温和的表情,眉眼间似乎还夹杂着几丝无奈,不知道为什么……独孤凤凛忽然间就生气不起来了。
她……刚刚是在劝他?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按着她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她拦着他不是因为秦恭狐,而是因为……担心他?
意识到这一点,独孤凤凛没来由地神经一松,瞬间就散开了满身的戾气,收手立在了一边,只抬着下巴倨傲着面色,不无傲慢地哼哼了两声。
“不行,要死一起死。”
“懒得理你……”
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确定独孤凤凛没再继续砍人,白司颜才凝眸看向坐在石桌边上隐忍着剧痛生生地逼出了一额头冷汗的秦恭狐。
眼见着他身上的毒素迅速蔓延了开来,白司颜立刻从袖子里掏出一瓶罐子,扬手朝他掷了过去。
守在秦恭狐边上的一个下属立刻伸手接住。
“这是什么?”
“解药,只不过只能解一半的毒。”
闻言,那人立刻扒开塞子,倒出解药作势就要喂给秦恭狐。
“等一下!”见识了白司颜方才的手段,站在另一侧的下属却仍是面露防备,“你说是解药,就一定是解药么?”
挑了挑眉梢,白司颜淡然一哂。
“我要是真想毒死你们的岛主,你以为他还能活到这个时候吗?”
那人还是有些犹豫。
“可是……”
“她说的没错,把解药拿来吧。”
强撑着一口气,秦恭狐开口吩咐了一句,倒是不怎么在意白司颜递过来的这瓶是真的解药,还是毒性更烈的毒药,就好像他根本就不在乎今天会不会死一样。
听到岛主那么说,下属便没再迟疑,立刻将药丸喂进了他的嘴里。
服下解药后,没过多久,秦恭狐的脸色逐渐就好转了起来,只是因为刚才被那剧痛翻来覆去地折磨了一阵,脸色依旧苍白得有些吓人,连带着身子也虚弱得像是大病初愈一般。
“岛主觉得怎么样?”欣赏了一番秦恭狐颓态,白司颜的心情瞬间就美丽了起来,一扫先前被他欺压的阴霾,连带着语气都轻佻了不少,“本公子的毒药,滋味可好?”
“夫人果然是妙人,本岛主很是受用。”
尽管孱弱得连嘴唇都还在微微地颤抖,秦恭狐的表情却并不显得颓败,言语上更是不肯轻易让步。
听他张口又是一句“夫人”,白司颜扬起的嘴角顿时又放平了,意识到跟这样的家伙斗嘴占不了什么便宜,就直接转移话题,开门见山。
“别的我就不多说了,这座岛是你的,我知道你要是打算把我们留下来,我们十有**还真走不了……但是,就算我们被困在了这里,你也讨不得什么好,总这么僵着实在没意思,至于你提的那些要求,我也不可能答应你,所以……”
秦恭狐目光幽幽,垂眸看了眼掌心处因为疼痛而刺破的血痕,继而笑吟吟地看向白司颜。
“所以夫人打算怎么办?”
再次抽了两下眼角,对上秦恭狐温柔如水的视线,白司颜都要觉得他再这么喊下去,再过两天她就真的习惯被他叫夫人了!
“入乡随俗,还是按照岛上的规矩来,再开一场赌局,如何?”
闻言,秦恭狐微微颔首,没有反对。
“这个主意不错,是不是只要本岛主赢了,你就会留下来当岛主夫人?”
“这个……”硬着头皮,话都说到了这份上,白司颜不得不点了点头,“可以有……”
“那好,就这么定了,”秦恭狐直接无视白司颜的不情不愿,转而看向独孤凤凛,惟恐天下不乱似的,又得寸进尺地加了一句,“最好还能再加上九王爷的一双手,他的手很漂亮,本岛主很喜欢。”
然后,下一秒——
白司颜眼疾手快地扑上去,紧紧抱住了独孤凤凛!
“淡定淡定淡定!”
“淡定不了,我要杀了他!”
“安啦!他也就只是说说而已,逞个口舌之快罢了……这嘴巴什么的长在别人身上,想管也管不住嘛!”
“那我就拔了他的舌头!”
“好好好!拔拔拔!回头我给你买一斤鸭舌,你想怎么拔就怎么拔!”
“鸭舌……跟他有什么关系?!”
“走啦走啦,鸭舌是跟他没关系,鸭舌比他好吃多了!你喜欢吃辣的还是不辣的?”
“不辣的……喂……”
“一斤够了吗?”
“够了……等等……”
“好的,你带银子了吗?”
“没有……等一下……”
“哎呀那我也没带,这可怎么办呢……对了凤一肯定带了,你去扶他一下,他伤得好像有点重……”
“好……”
不对!他刚才想说的不是这个好吗?他想说的是、是……什么来着?
摆平了独孤凤凛之后,白司颜没有直接去扶司马重偃,却是背着手笑眯眯地走到了秦狼姬和雀的跟前,她给他们两个下的毒虽然是烈性的,但不会马上致命,所以刚才在发作了一次之后,现在已经平稳了许多。
见到白司颜走近,雀立刻上前半步护在了秦狼姬的跟前。
“别过来!”
“紧张什么……”看到雀一脸警惕,白司颜不由勾唇浅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女人没兴趣的。”
在秦恭狐揭穿了白司颜的女儿身之后,雀虽然对她没有那么抗拒了,但还是有些受不了她落在自己身上那种赤果果的视线,故而在她倾身靠过来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小半步。
“那……你想要干什么?”
“不是说好了,只要本少爷赢了,你就过来侍奉本少爷一个晚上吗?都这样了……难不成你还想耍赖?”
闻得此言,雀的面色蓦地一白,咬着嘴唇没有马上回话。
懒洋洋地靠在门边,秦狼姬没有什么力气,精神倒是不差,听到白司颜这样说,大概是第一次被人从手里夺走东西,故而多少有些不甘心。
“一定要把雀带走吗?能不能……换个别的条件?”
“不能。”
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白司颜面带笑意,却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直到看见秦狼姬瞬间暗了脸色,才又笑嘻嘻地摆了摆手,道。
“开玩笑的,本少爷这么善良,怎么可能会夺人所爱呢?只不过,既然说好了愿赌服输,本少爷还是要把雀带走,堂主若是想把雀领回去,就亲自上门来道个歉陪个礼,敬杯茶罚坛酒什么的……说不定本少爷一高兴,就放人了……”
“你……”不等秦狼姬开口,雀就抢先斥了一句,对着白司颜怒目而视,“你敢侮辱堂主?!”
伸手抚上雀的下颚,尔后猛然收紧,紧紧地攥住他的脖子,白司颜眸光微烁,露出了几分狠佞。
“记住,你现在是本少爷的人,这一次是警告,要是再敢冒犯本少爷……本少爷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瞪着眼睛,雀不是软性子,若非解药还在白司颜的手上,他自然不甘心被她如此欺凌,只是眼下……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堂主的性命,他也只能强忍着不还手。
“砰”的一下,甩手将雀重重地摔到了门外,白司颜回眸,继续笑着看向秦狼姬。
“堂主想好了吗?”
秦狼姬微拧眉头,却是沉默着没有说话,似乎还在犹豫。
白司颜也不逼她,一边说着一边拍拍手站了起来,淡淡地丢下了一句话,即便转身走了开。
“时间还早,现在天色还没暗下来,堂主可以慢慢想,想好了再来……虽然说雀长得是不错,可毕竟只是个男宠而已,说起来,堂主倒也犯不着为了一个低贱的男侍亲自出面,丢人现眼……”
秦狼姬还是没有说话,表情看着有些冷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雀,还不快过来!”
走开两步,白司颜又回头叫了一声,十足的恶人相。
不得已,雀只能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跟了过去。
迈出门槛,款步走到司马重偃的跟前,这回白司颜连蹲都懒得蹲,直接抬起腿来,拿脚尖轻轻踢了两下,面上是满脸的嫌弃。
“喂,你能自己爬起来么?”
见状,司马重偃只觉心头一塞,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只垂着脑袋,咬咬牙撑着手臂,想要从地上站起来,然而一连试了好几下,才站到一半就又摇摇晃晃地跌了回去,不过片刻,额头上又是成片的冷汗。
“切……”
撇开脸轻嗤了一声,雀无处泄愤,只能将怨念发泄在了比他还落魄的司马重偃身上。
却不想,半口气还没来得及呼出去,白司颜忽然抬腿就飞过来一脚,直接把他踹到了司马重偃的跟前,左膝顺势就跪在了地上,砰的一下撞击到了石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身后,是白司颜不屑的冷笑。
“你眼瞎啊!没看到他伤得很重吗?把他扶起来,背走!”
抬头,看着那个大步走开的身影,雀第一次那么强烈的想杀一个人!
但最后,还是捏着拳头忍了下来,伸手扶起了司马重偃。
感觉到从雀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杀气,甚至连手都在不由自主地打颤,司马重偃抬眸,对上雀阴狠的双眸,不由扯了扯嘴角,撇开视线看向一边。
“白痴,她是在帮你。”
语调平平的一句话,不带任何情绪,听起来像是在叹息,不知道是在说雀,还是在说他自己。
雀闻言先是微微一愣,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直到顺着司马重偃的视线,看到了秦狼姬抓着门框的五指,深深地嵌入了木板之中,才恍惚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约好了三天后再开赌局,因着还有东倾夜和司马青柠握在手里,所以秦恭狐并不担心白司颜会一个人跑路,便没再做阻挠,直接放他们离开了屠龙堂。
上了马车,等雀安顿好了司马重偃,就见白司颜伸手递过来一个小罐子。
“你的解药。”
默了默,雀垂眸看了眼近在尺咫的那个小药罐,继而又抬头扫向白司颜,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
见他没有反应,白司颜不由扬眉一笑,催了两声。
“拿着呀!本少爷说一不二,说了是解药就是解药……再说了,你现在中的毒活不过七天,本少爷还真不用多费心思杀你。”
虽然不是很相信白司颜,但她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雀一时间无法反驳,便就伸手接过了解药……只是幸福来得太突然,没想过白司颜的态度会突然间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雀的脑子有点乱,一下子还是接受不了。
“为什么……要给我解药?”
“你以为你是谁啊?杀了你天上能掉金子?本少爷还嫌脏了自己的手呢!”
本以为白司颜会说什么收买人心的话,结果竟然是这种回答……雀凌乱了片刻,越发摸不透白司颜的想法,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然而,一抬眸,对上的却是一双深表嫌弃的眼睛,雀在一头雾水之余,却是下意识放松了几分警惕,夹杂着几分隐隐的失落——
不是说好了喜欢他这种类型的吗?转头就翻脸会不会太过分了?!好歹考虑一下他的心情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第一次遇上像白司颜这样的家伙,就连堂主和岛主都拿她束手无策,雀自然更加应付不来,干脆就顺水逐流,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服下解药,身子果然舒服了很多,雀微微放松了表情。
见他松开了蹙着的眉心,白司颜即便勾着嘴角,笑着打了声招呼。
“怎么样?本少爷没骗你,是解药吧?”
“嗯。”雀点了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那堂主的解药……”
“她的你不用管,只要她今天晚上肯亲自过来找你,本少爷就把解药给她。”
闻言,雀的眸色不由暗了一暗。
“可如果……堂主不来呢?”
“你放心,她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
“直觉。”
雀还是不放心,轻轻地摇了摇头,露出几分苦笑。
“我倒是觉得……堂主不会来,她怎么可能会为了我跟别人低头求饶?这是不可能的……你失算了。”
“嗯哼?要不然我们也打一个赌?你配合本少爷演一场戏,她要是肯为了你向本少爷赔礼谢罪,你就帮本少爷一个忙……怎么样?这个赌约不错吧?你赢了本少爷就放你回去,你输了……那也算是赚到了,怎么看都不亏啊!”
听她这么一说,雀总算是摸到了些许端倪,知道白司颜之所以帮他,是因为有求于他。
只是她这个局布置得相当巧妙,如果她直接开口对他威逼利诱,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但是现在,她先施恩于他,叫他放下了戒备,然后又抛出这样一个让人心旌摇曳的赌约,来吸引他的注意,甚至精准无误地捏住了他的死穴,诱惑他一步一步走近了她设下的圈套里。
正是因为赌约存在着不确定的因素,诱人心生遐想,而不会像谈生意那样,把利弊说得直白露骨,在开口之前就已经建起了高高的防线,所以……手法虽然迂回了一些,效果却是很显著的。
比如眼下,在白司颜循循善诱之中,雀已经逐渐放松了警惕,忍不住好奇了起来,想要知道……秦狼姬是不是真的会来救他?是不是真的像白司颜说的那样,如此在乎他?
倘若因为这件事,秦狼姬能意识到他的重要性,能看清楚她对他的感情,能从此珍惜他爱护他……那么就算被白司颜利用了一次,雀也认了。
就当是礼尚往来,对她的回礼——
“好,既然输赢都不吃亏,那就赌一次吧!”
“啪”地打了个响指,白司颜爽快一笑。
“就这么说定了!”
边上,见他们两人聊得欢,独孤凤凛倒是没插嘴,更确切地说……自从在屠龙堂见到白司颜踹了雀那一脚之后,他就已经十分喜闻乐见地把那只男宠排除在了情敌的行列之外,至于司马重偃,还有待考察!
然而,出乎独孤凤凛意料的是,一路从屠龙堂回到客栈,白司颜竟然都在跟雀聊天!
甚至下了马车,那两个人还是说说笑笑,忽然间就从斗得你死我活的敌人变成了闺中密友,而且时不时还捂着手凑到耳边说……悄!悄!话!
眼看着他们两个人要小手牵着小手走进同一个房间里,独孤凤凛再也忍无可忍,一把握住了白司颜的手腕,大步流星地将她拉了开。
“跟我过来一下。”
“哎……你干嘛……”冷不防被他拽了过去,白司颜没站稳,只能顺着他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回头跟雀招呼,“你先去房里,把东西准备一下,我马上回来!”
听到这话,独孤凤凛更气闷了,拉过白司颜走进房里,紧跟着“嘭”的一声重重摔上了门!
白司颜心里想着别的事,没怎么跟他计较,等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紧紧地按在了门板上,而独孤凤凛则是一脸不爽地抓着她的肩头,居高临下……真的是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被他的眼神看得不自在,白司颜忍不住扭了两下身子,皱着眉头侧开了脑袋。
“你干什么啊?神经兮兮的……没看见我很忙吗?快点放手,我还有事情要做……”
“忙什么?忙着跟那个男人聊天?!他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你这么爱不释手,一步都舍不得走开?!”
被冷落了一路,独孤凤凛好生气好生气,本想着能憋下来,到时候找个机会心平气和地跟白司颜谈一谈,但越是忍着,爆发出来的时候就越是不受控制……哪怕他知道他现在说出来的话很可笑,可就是没忍住说了出来。
“哈……”
换做平时,独孤凤凛端着唯我独尊、大家都要把他当成中心众心捧月一样拥护着的架子,白司颜勉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吐槽了。
可是现在,司马青柠和东倾夜还被困在屠龙堂,那个秦恭狐又是个变态中的领军人物,白司颜担心还来不及,哪有时间陪九殿下玩过家家?!
冷笑着拍开他的手,白司颜剔着眉梢哂笑着嗤了他一句。
“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反正比你好就是了。”
看到白司颜沉下了脸色,独孤凤凛眸光微动,不由收敛了几分,转口问道。
“不是说擒贼先擒王吗?你不把堂主抓过来就算了,拉个男宠回来是什么意思?!”
“独孤凤凛……你是真傻还是跟我装傻?人家是一孕傻三年,你都还没怀上呢,怎么脑子就不灵活了?当初是谁跟我说,屠龙堂堂主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的?你的属下雌雄不辨,错把雀当成了堂主……这说明什么?”
被白司颜满是鄙弃地骂了一通,独孤凤凛才缓缓冷静下来,恢复了正常智商。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女人虽然是堂主,但实际上并不管事,真正手把手打点屠龙堂事务的,是那个叫雀的男宠?”
“还算你能听懂人话,只能能把雀拉拢过来,到时候对付岛主……至少也能留条后路,不然这蘅阳岛上那些个费了大量人力物力打造的机关,还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闯出去的。”
“所以……你一开始,就没打算赌赢岛主?”
“不是赌不赢,是怕他赖账。”
见白司颜说着扭头就走,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半点儿留恋都没有,独孤凤凛不由又拉了她一把。
白司颜有些不耐烦:“你还要干嘛?”
“你刚才跟雀打的那个赌,我听到了,要是堂主不来的话……岂不是白费了这么多心机?”
对于这一点,白司颜却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
“她会来的。”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不要跟我说直觉,我不信那个。”
微勾嘴角,白司颜抬手摸了摸下巴,露出几分玩味的表情。
“当然不只是直觉那么简单,你见过哪个皇帝会把所有的权力都交到一个妃子手里的?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就说明他非常信任这个妃子,甚至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那也只是很重要而已,该割舍的时候还是会割舍……有时候就算是自己的手臂都会亲手斩下,更何况只是一个得力的下属?而且,我并不认为那个女人会为了一个男宠跑来求情,更何况……你只要了他一个晚上,没说要他的命。”
“这个嘛……就跟人的独占欲有关了,我要是说杀了雀,堂主不见得会来,可我只要了他一个晚上,堂主心里肯定就会不痛快,然后一直想啊想的,在床上辗转难眠……再加上她平时大多时候都是跟雀睡在一起的,如今突然空出了一个位置,漫漫长夜就更加难熬了……”
“她有那么多男宠,就不会叫别人侍寝么?”
“她会找别人,可她现在满心满眼想的都是雀,所以一个一个挑过来,看谁都不顺眼,最后还是觉得……雀才是最好的那一个。”
“那她就算按捺不住亲自赶了过来,也不见得会为了那个男宠委曲求全。”
“所以啊,我得赶紧回去布置一下,到时候演场好戏给她看,刺激一下堂主……等到堂主发现自己真正在乎的人是雀,别说让她赔礼谢罪,就算让她死,恐怕都不会有半分的犹豫吧?”
“呵……”
听到这里,独孤凤凛忍不住扯了两下嘴角,笑出了声来。
白司颜莫名地看了他一眼。
“你笑什么?”
“你对别人的感情,看得倒是很透彻……”
“必须的!要是这点观察能力都没有,我还怎么在道上混?”
独孤凤凛挑眉:“道上?”
“咳……”得意过头,不小心说漏了嘴,白司颜立刻转移话题,“要是没别的事,我先走了!对了!我警告你,今晚给我安分点,别老出来拆我的台,坏了我的大事……否则,我分分钟把你毒成哑巴!”
“知道了。”
独孤凤凛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难得配合了一次。
送走白司颜,独孤凤凛果然没再继续纠缠,一下午都呆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只在凤一醒来的时候,去看了他一次。
屏开其他人,凤一动了动因为缺水还略显干涸的唇瓣,迟了片刻之后,终于一咬牙开了口。
“爷,有一件事……我说了,你别生气……”
独孤凤凛微微颔首。
“说吧,什么事?”
“这个……就是……”
犹豫了一阵,大概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而这么扭扭捏捏的不像话,凤一不由深吸了一口气,继而在独孤凤凛狐疑的目光中,“唰”的一下就从枕头底下抽出了一块……嗯……搓衣板!
看着凤一递到面前的板子,独孤凤凛还是一脸莫名。
“这是什么?”
一鼓作气之后,凤一瞬间又蔫了,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
“这是搓、搓衣板……”
“搓衣板……又是用来干什么的?”
“一般的人,是拿它洗衣服用的……”
听出凤一的话中有话,独孤凤凛眯了眯眼睛,觉得这么问太浪费时间,便直接开门见山。
“你直接说吧,百里少爷让你带了什么话给我?”
“呃……”没想到独孤凤凛会这么直接,而且一猜一个准,凤一顿时就有些慌了,连说话都不由自主地磕巴了起来,“是、是这样的……百里少、少爷说……要跪、跪在搓衣板上认错,才算是真心诚意地……认错……”
鼓起巨大的勇气把话说完,不过是短短的一句话,却像是耗费了凤一大半辈子的精力。
而且,更可怕的是,接下来九爷的反应……恐怕才是真真的炼狱!
死死地垂着脑袋,凤一目不转睛地盯着地面,连眼皮也不敢抬一下,明明一点都不热,额头上的汗却像是晨间的露水一样,圆滚滚地顺着脸颊啪嗒啪嗒滴在了被子上……时间在滴答滴答地过去,独孤凤凛却是没有任何反应,既不吭声,也没有动作,仿佛一尊雕塑坐在了床头。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凤一绷紧了神经,差点儿支撑不住厥过去,却听独孤凤凛“咔”的一声把搓衣板捏了个粉碎,尔后抬起头来,看着他一字一顿,口吻倒是十分的平淡。
“这是什么东西?”
“属下……属下不知。”
“听说浣衣女洗衣服的时候要用到搓衣板,你见过吗?”
“属下没见过,爷要是想看,属下可以去找一个……”
“不必了。”
片刻后,看着独孤凤凛的身影消失在门边,凤一才敢抬起手来,拿袖子擦干了额头的冷汗,心想……九爷这般自欺欺人掩耳盗铃,也真是醉了……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问得那么明白,朦胧一点不是更好吗……
门外,独孤凤凛一走出屋子,就匆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继而换上了夜行衣,蒙上了面巾,趁着夜色推开窗子,以闪电般的速度消失在了夜幕之中,动作快得连守在屋外的暗卫都没能来得及看清!
乘着夜风,在屋顶上一路飞奔而过,直至路过一个院落,见到有妇人坐在井边,点着灯洗衣服。
独孤凤凛眸光一凛,扬手掷出了一枚飞镖,打翻了不远处的一个晾衣架。
那妇人闻声不由站了起来,狐疑地走过去瞧了几眼,随即唠叨着把晾衣架重新扶了起来,抱着落到了地上的脏衣服骂骂咧咧地走了回来。
一坐下板凳,抬头就不见了木盆里的搓衣板,妇人四下转了一圈,忍不住嚷嚷了起来。
“谁啊?谁这么缺德?连搓衣板都偷?!这还让我怎么洗衣服啊,真是太过分了……谁大晚上的这么无聊干这种事情?!”
忽然间,又听“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进了面前的水盆里,溅起一大滩的水,妇人骂骂咧咧着伸手去摸,尔后忽然整个人都僵住了,再然后……颤颤巍巍地从水里捧出了一大锭银子,霎时间激动得跑到一边的空地上跪了下来,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谢大爷赏赐!谢大爷赏赐!”
用丝绸捆好搓衣板,包了个严严实实,独孤凤凛再次以电闪雷鸣的速度,飞快地回到了房间。
走过去关上各个窗子,确定没有任何空隙之后,独孤凤凛才拿着搓衣板走到了床上,放下帘子,拆开包裹,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块木板……发呆……
而在屠龙堂,秦狼姬休息了半日,恢复了五成的元气,身体上基本没有什么特别的不适,只觉心头堵得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恼火之下把所有的男宠都唤到了屋子里,从左到右,从右到左,一个个扫过来,又扫过去,怎么都挑不出一个称心的。
“滚!都给我滚!”
一甩手,把人都轰了出去,秦狼姬兀自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尔后忽然一个鲤鱼打挺,跳到了地上,随手抓了件衣服,就匆匆出了门。
扬鞭策马,在夜色深深的青石板上,踢踏出迅疾的马蹄声,泄露出了马背上的人焦灼暴躁的情绪。
赶到白司颜所在的客栈,秦狼姬勒马而止,忽然就冷静了下来,正犹疑着要不要上去,却听头顶上的房间隐隐约约传出了低低的悲鸣。
“不、不要……”
“要还是不要?”
“要……不要……求你了……不要……堂主……”
听到最后两个字,秦狼姬不由猛地一颤,终于忍不住纵身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腾身飞到半空中,继而一脚踹开了窗子,翻身跳了进去!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