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风情脸上浮起迤俪的笑容。
她抱着向枫,就象怀里抱着的是一个倔强的孩子。
只是静静的抱着,看阳光的位置在屋子里慢慢的转移,时间就这么流过。
向枫趴在端木风情的怀里,细数着阳光。真想就这样一直到永远。
她刚换了个姿势在端木风情的怀中动了动,露出背后乌黑的青丝下若隐若显的光滑肌肤,让端木风情觉得腹下一阵暖流滑过。
两个身体又再次交缠在一起,只是向枫再也不去碰曾经刺伤端木风情的那地方。
“云玄晋他早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端木风情似漫不经心的道。
向枫停下穿衣服的动作。“什么,不可能。”
端木风情抬起头看她。“这是我三天前得到的情报。你的人难道没有打探出来,最近他的行踪有些奇怪吗?”
“不可能。”向枫坚决的道。这一下间,她有变回藏雪国的公主了。
端木风情叹了一口气。拿起边上的衣服披上身上,走下来,从桌子上拿出一个封书信递给向枫。“你怎么看吧。”
向枫接过书信,急忙打开。
读完之后,脸色聚变。
从现在开始,藏雪国的政治争斗将浮出水面,一切都暗到明。
箭已在弦上,含蓄待发。
卷二_洗尽铅华第三章
“你想要这藏雪国吗?我帮你。”端木风情淡淡道。
向枫这几天连连的事端被弄的头昏脑涨,突然听到端木风情说此话,一时以为自己的幻觉,只是诧异的看着端木风情。
“怎么,不想。依你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跟云玄晋抵抗吧,我的人已经得到情报,皇后已经已经被囚禁了,国舅正忙着营救她,这个时候是没有办法顾及到你和云未梵的。”
“你到底在想什么。”向枫象一只防备的刺猬。
端木风情走过来抱她。“你不是喜欢这里吗?我说我要帮你,你不相信吗?”
“我要考虑考虑。”挣扎掉端木风情的怀抱。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
梅容静静的坐在水中阁,眼前满湖的荷叶随风泛起波澜,默声开口道。“你出来吧。”
从附近的假山中走出一个人来,那人面上戴着面纱,单膝跪在梅容面前,将右手放上左胸行李。“繁仓见过天女。”
“过来让我看看。”梅容有些苍白的脸上浮出一种亲切的笑容。
繁仓站了起来,走到梅容边上。
梅容看着她,脸上的光彩也比以往多了些,她伸手摘下繁仓的面纱,面纱下的脸孔居然跟她有着些神似。“我走的时候你还不会说话走路,如今都长这么大了。都已经十七年了,哥哥他还好吗?”
“父亲他近两年身体安康,新皇和父亲都希望能再次见到您,现在持巫国上下都等待您的回归。”眼前这个拥有着无与伦比光彩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姑姑——持巫天女。
在持巫国,天女拥有着跟女皇等同的权利,天女成年后,就会住进皇宫,帮助女皇处理朝政。历代天女的血统一直由繁家人所拥有。
“仓儿,姑姑想教你一些东西,等你学会了,我们再谈回持巫的事情吧。”虽然是柔软的声音和口气,但是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
繁仓虽不解却也只好无奈应答,“我一定不会辜负天女的期望。”
梅容的笑颜舒展开来。“我每天夜里的子时会在这里等你。”
“好。”自己头一次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看不穿。
“你表妹回来了,也许你现在还不适合见她。”
远处一抹人影正往这边过来。
“娘……。”
“枫儿,过来陪娘坐坐。”
梅容坐在水边,白色的衣裳与水色相连,湖面上的翻滚的荷叶更是让她出尘脱俗,仿佛就要临风而去。
向枫只觉得近来娘似乎越来越远。
坐到梅容的身边,向枫真的很想抱抱娘,但是娘一定会拒绝的。
“枫儿,你看你,才这么一些日子,都瘦成这样了。倘若以后娘不在身边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手摸上向枫的变的削尖的脸。
“娘,您说什么话呢?您还这么年轻,将来我和未梵会好好孝敬您,我们一家会在一起过幸福的日子。”
“好。”
梅容一向淡薄,向枫是习惯了的,但是今天这样的回答还是很奇怪。
“娘。你说如果有些事情做错了要再后悔怎么办?”
“那就找找后悔的另一面来看看。”
向枫听了,看着粼粼的水光发起呆来。
现在的局势,她必然要接受端木风情的安排,但是这样一来,将来端木风情所掌控的权利绝对凌驾于她之上。到那个时候,她若想吞并藏雪一如反掌,不费任何吹灰之力。
那个人,她不再坚持她母亲的遗愿了吗?不可能。既然她还是听从她母亲的遗愿,那么一切便不可信……
她不可能将藏雪交到自己手上,然后再挥军与自己兵戎相见。
那么她究竟在想什么?
可是如果她不接受这种安排的话,大皇兄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就算她能扭转局势,也是两方对峙,到时候整个皇城怕都要染上血色。
孰重孰轻,藏雪的将来都在她这个决定中。
“枫儿……枫儿……。”
向枫这才回过神来。“娘。”
“枫儿你可要陪娘把这盘棋下完。”
阁中的石桌上留着一副残局,这棋局向枫从小就熟悉,娘从第一次教她执棋,下的便是这局。只是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赢过娘。
“好。说不定今天我能赢娘了。”向枫依然跟小时候一样执黑子,因为娘从来只执白子。
这三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向枫额头冒着虚汗,梅容却依然恬静。
向枫擦着额头上的汗,只觉得自己在棋局上一步一步的被逼杀到绝境,心里焦躁的如同一把火在烧。
“枫儿,是什么遮住你的心眼。”梅容似乎意有所指。
向枫听了这话,静下心来再看此局,已然败局。“娘,还是跟以前一样。枫儿真……。”
“下棋便是下棋,旁的事以后再想,你若自乱了手脚岂不放掉了全局。”
“娘教训的是。”向枫惭愧。
梅容突然胸前一闷,“枫儿,娘有些累了,你扶娘回去休息可好。”
“好。”
向枫扶着梅容回房临走时,梅容道。“枫儿,你什么时候叫未梵回来,陪娘吃顿饭吧,娘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他了。”
“恩,我知道了娘,您先休息吧。”临走时掩上门,外面日头正烈,偶尔才刮过一阵风,树梢只是轻轻的摆动两下。
梅容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吐出一大口血来,洒在白色的衣裳上,触目惊心。那血象是呕不完一样,从梅容孱弱的身躯里呕出来,她整个人看起来就象马上就要断气一般。
向枫并未等到第三天,而是第二天就去了,那边似乎早料定了向枫会去,只留了槐央在客栈门口等向枫。
槐央靠在客栈门边的柱子上,胸前抱剑,她本身也是一个相貌极美之人,来来往往的人皆好奇的看她。她神情冷漠的不予理会。
“槐央。”怎么说也算是自己的授业师父,向枫见了她多少的高兴的,不过在这个特殊的时候开心也是瞬间即逝的。
抬头看到向枫,轻轻的淡笑。
“你来了,公子已经一早就在等你了。”
向枫听了这话心里一时没了底。象是掉进了无尽的深渊一样。
两个并排的走在街上,都很沉默。
向枫突然开口。“槐央,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情。”
槐央没看向枫,步伐未停。“你是不是想问公子一年前的伤。”
“是的,我想知道,她似乎对那个伤……。”说着又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但是昨天早上,她不想让她碰那个地方。她想知道,她究竟伤她多深。
槐央突然停下来,用向枫从未见过的冷漠眼神看着她。“向枫,你伤到她了。下次别拿自己的生命跟她开玩笑,她承受不起。”
向枫只能呆呆的看着槐央。
“她很怕你死了,她去桃花溪找你之前中过毒,你那一刀,差点要了她的命……。她的伤口在一年前就已经被医王的传人治好了,可是……她却时常捂着伤口,好像……很痛的感觉……。”槐央最后一句话,说的很缥缈,让人觉得很无奈。
在她的语气中有着深沉的责怪。对于她来说,她必须好好的保护端木风情,不只因为她欠她,还有更多的东西……。所以任何人伤到端木风情,她都不能原谅,哪怕是向枫也不能。
“我不知道。”向枫喃喃自语。真的伤到那么深,深到再也回不到没有发生的什么吗?
槐央突然传过头来,认真的看着向枫。“向枫,一直以来她都当你是个傻孩子。但是,在我看来,她也是。你知道她承受了多少,有多重的担子吗?她从小到大都被光环所笼罩着,是在所有人的期待下出生的。可是,自从她母后死去之后,她就很少真心的笑了,你做到了。而你就象是双刀仞一样,也让她承受了更多。”
“我不知道。”向枫又重复着这句话。她自己心里清楚,事情绝对比槐央所讲的这几句话更严重,当时她……差点……死掉……
“快点走吧,她还等着你呢?如果不是你,她根本就不需要来藏雪,直接挥军南下,一年内必攻下藏雪。这个时候你还不相信她吗?”
槐央之所以这样说,无非不想让向枫再忤逆端木风情。
“恩。”向枫别过脸,倔强的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现在软弱的样子。
看她这个样子,槐央叹气,低声仿佛自语。“你们母女不管是什么样子,都是她们的剋星。”
镜泊南湖,湖面上风光旖旎,荷叶衬的天空碧绿如洗。
端木风情坐在画舫上,亦无心欣赏。
脚步声传来,端木风情转头看过去,向枫的身影就这样印在她的深黑色的眼帘里。带着别人看不到的光彩,只有端木风情自己心里最清楚。
向枫站着看她,恍惚还在想之前的问题。
端木风情上前揽过她的腰,将她抱进怀里。“在想什么。”喜欢这样抱着她,胸前的空洞正好容纳下她的身躯。
向枫顺势将头倚在端木风情的肩上。“在想你……想你究竟想得到什么。”声音里带着默默的幽怨和无声的疲惫。
闭着眼睛亲吻着向枫的发。端木风情笑了,笑的温暖。“我想要的就是你。”
这话太甜,甜的向枫的心夺了,刺激着鼻子也酸的厉害。眼泪就这样呛着,风轻轻的吹拂过她的发丝。
她转过身,捧着端木风情的脸,“恩,好。等我再也没有牵挂的时候,我们就一起……一起回墨诸……。”
唇轻轻的落在端木风情的唇上,眼泪终于舍得落下。
这个时候忘了娘,忘了未梵,忘了藏雪……我也只想得到一点自己的幸福,眼前的这个人,是那样的重要,让我在梦里都会哭着醒来。
端木风情的手是那样紧紧的揽住向枫的腰,那样用心的吻她,不敢有一丝的懈怠。将幸福紧紧的拥在怀里。
如果所有人能一起幸福就好了……
午后,端木风情划着小舟,看向枫在一边采着荷花。
“你看,你看,这朵花太漂亮了,我都舍不得摘下来了。”向枫指着一朵开的雍容美丽的荷花对着端木风情道。
“是很漂亮,不过你更好看一些。”端木风情温温道。
在自己的心里,向枫脸上绽放的笑容比那些花儿灿烂百倍,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她的笑更好看……
向枫别过脸,假装没听到。
端木风情看着她脸上的红晕,还有那样盖弥彰的动作。爽朗的大笑起来,那一笑仿佛一扫这一年来所有的阴霾,阳光顿时照洒进她阴暗的内心。
她这一笑,向枫转脸过来看她,看的都发呆了。
阳光下向枫白皙的肌肤晒的红扑扑的。“看什么呢?呐,这个送给你当帽子。”端木风情随手摘下一片荷叶递给向枫。
“怎么会有人会象你这么好看呢?”向枫痴痴道,并未接道荷叶。
端木风情看着她的表情又大笑出来。“傻丫头……。”说着将荷叶一手扣在向枫的脑袋上。
向枫这个时候才象惊醒过来一般,伸手摸摸头上最新式的荷叶帽子,一脸黑线。做出一副恰恰北的样子来。“端木风情你要是再敢这样的话,我就把你扔到河里去。”
在她的记忆里,端木风情什么都会,惟独不善泳。
端木风情做出一脸大鳖的样子,用忸怩的表情看着向枫得意洋洋的样子,慢吞吞的半天叹了一口气。“哎……这一年来,我好像已经学会了泅水。”
向枫低头一只手拿着刚摘的荷花,一只手握拳,貌似气的内伤都出来。
放下手中的桨,端木风情凑过身,拉过向枫那只紧握的手。“别生气,再生气就要老了……只要你说,我就会听的。”
“你说的哦。”向枫快速的抬起头来,一脸狡黠。
憋着笑意,端木风情眯着眼,一脸认真和包容。“我说的。”说着抱过一脸心怀叵测的向枫。
有你真好……
微风吹过,荷叶摇拽。午后暖熏熏的阳光照洒在她们的小舟上。远处岸边的柳树上,知了欢快的叫着……
画舫上,向枫一脸认真和专注的对着面前的棋局上,端木风情看着她那样的表情,顿然觉得胸口都被填满。
那是她如此用心对待的人,时而是个可爱而倔强的傻孩子,时而是个聪慧而睿智的女人……
“该你下了。”向枫抬头看向端木风情。“下棋的时候不要发呆……。”
端木风情快速的下下棋子,打断向枫的话。“你输了。”
向枫看着棋局,一脸挫败。“你……。”
“我怎么了,我很认真的,不然怎么能赢你。”
向枫沉默,心里呕的要死。什么都可以输,奕棋,她才不要输给别人呢?“我们再下。”
“可是我们刚才说过,如果我赢了,我们就到外面透透气了。”
三局,下了一下午,若不是自己险胜了两局,还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呢?这丫头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执着的让人难以撼动。
不知道她对自己是不是这样呢?
“恩,啊,天都晚了。”向枫保持了一下午的深沉被打破。
端木风情摇头。“原来你现在才发现。”
说着又去揽向枫的腰,这个动作做的自然娴熟不过,仿佛早已为她准备。
向枫顺着她,两个人走出去。
船舱的花瓶里,采摘来的荷花静静的开放,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夏日里的晚风迎面吹来,火红色的夕阳在水色一天的地方,染红了一切。
端木风情坐在那里迎着风,怀里抱着庸懒的向枫,白色羽衣的衣摆在风里翩然吹散。高束的发飞扬跋扈的在风里桀骜不驯。
看着她玉样被夕阳染红的脸庞,世界再也没有别的东西。心里紧紧的叹了一口气,现在是这样的幸福,幸福的都想哭。
如果这一刻可以一直到永远该有多好……
“哎……。”向枫蠕动了下身体,不自觉的叹出声来。
端木风情低下头,看着缱绻的躺在自己怀里,衣裳凌乱,露出一大片肌肤的向枫。“怎么了。”
“夕阳过去了。”
端木风情笑道。“明天还会有新的夕阳。”
“这样美丽的夕阳,明天又将会被代替,不是很难过吗?”
“有你记的今天的夕阳,记的它的美丽,它不也是很幸福吗?”将头埋在向枫的胸前,一阵好闻的轻香。
手滑进向枫的衣服里……
向枫伸出手搂住端木风情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双唇。
夜色蒙胧的甲板上,白衣羽衣和鲜红色的纱衣,绞缠在一起,在风里飞扬飘散。
黎明,看你穿着红色的纱衣,着站在风里,飞散如瀑布般的长发。脚链上的腥红闪闪发出耀眼的光彩,你总是令我窒息。
永远都难以放开……
当向枫发现到朴殇的暗号的时候,也就注定了这样安逸生活的结束。
时间过的太飞快,和你一起太幸福,幸福的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还身在藏雪。
决战也需要有人先拉开帷幕。
“你是说大皇兄有可能在枫庭院密谋逼宫。”向枫眼神锐利的看着朴殇。
“是的,这几日宫中的守卫已经换了几批,皇后的人马已经全被调出宫外了。章皇妃这几天一直守在皇上身边,不许任何人觐见。”
“逼宫,他们现在就有把握了。”这一切都是迟早的事情,没想到对方这么早就开始行动了。
“公主,这未必就对我们不利,大皇子大抵是沉不住气了。”
“恩,我知道了,你先回宫吧,我晚上到枫庭院去探探虚实。”
“公主,这个时候恐怕不适合您亲自去,枫庭院这个时候重兵把守,连只鸟儿怕也难以飞进去。”
“我自有主张,你还是先回宫吧,未梵一个人。我不放心。”不管怎么样,要首先保证云未梵的安全。
“阿箩,你听着,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守着娘。”
向枫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利落的翻进枫庭院的围墙。
院子里灯火透明,却没有一个人影走动,向枫大惊,正准备离去。从暗处拥出大批人马,弓箭手的箭对准着她。
人群中走出一个华服的男子,那是一张和向枫极为相似的脸,美丽而妖娆的艳丽,长在一个男子身上,叫人恍惚。
云玄晋阴沉的冷笑。“云向枫,你终于回来拉。”
向枫并未出声。
“四年了,我听到消息,还以为你死在墨诸了,没想到你是回来了。你还是放下手中的武器吧,也许念在父王的份上,我会考虑给你们留一个全尸。毕竟你们是我唯一的皇妹和皇弟。”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云玄晋,你所做的一切早已经让藏雪人人得而诛之,今天你就拿命来吧。”向枫提剑向前。
场面立刻陷进一阵厮杀和混乱中。
向枫一步步的往前,这院子仿佛再也找不到出口似的,后面的人已经追过来。暗红色的血融在黑色的衣服里,滴答的落在地上。
支撑着身体,推开前面的门,关上门,坐倒在地上,再也听不到其它的声音了,一片安静。
突然黑暗中,有人点亮火摺。
烛光中,云玄晋的脸模糊的摇摆。
他走到向枫眼前,扯掉她的面罩,露出向枫的那张跟自己相似的脸。“云向枫,你这是何苦,你一番劳禄。也不过换来这些伤口罢了。”说着一脚踹向向枫。
向枫闷哼了一声。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他伸出手抚上向枫痛苦扭曲的脸。“你为什么要回来呢?你要是不回来,或者死了也好啊!可是你偏偏要活着回来。”他的脸上开始变幻出强烈的恨意。
向枫用仅有的力气打掉他的手,“我回来就是要结束你的一切,把你所赋予别人的痛苦统统都还给你,你这个……。”一口血噎在喉咙里吐在云玄晋的脸上。
身手抹掉自己脸上的血,看着向枫快要死掉的表情。他紧张抱住向枫。“你不要死,不要死……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放开我,你这个疯子。”
“我爱你啊!你怎么能叫我疯子。不对,我是疯子,我是疯子,我是禽兽,我居然爱上自己的亲妹妹。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当我第一次在宫中看到你的时候,是多么的幸福。”
那一年,左都侍郎章大人之女章贵妃进宫,当年便生下大皇子云玄晋,皇上中年得子,举国同庆。皇后若不是娘家手握重权,怕早已被罢黜。
自从章皇妃生下大皇子,章家的势力也不可一世。也从那一天开始,宫中的嫔妃所生下的男孩没有一个能保住的。
直到有一天,那个美若天仙的女人——梅容,生下三皇子云未梵。在皇后羽翼的保护下竟然活下来。
章贵妃认为皇后冒着危险要留下这个孩子,将来势力给她造成威胁。从此成为眼中钉,肉中刺。
云玄晋第一次踏脚进梅妃娘娘的居所的时候,无非想看看这个母后口中所着将给他带来威胁的人究竟是什么样。
他看到那个美的虚幻的梅妃,还有自己那个长的跟她极其相似的孱弱皇弟。角落边,有一个小女孩,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倔强和防备,那张脸竟然和自己如此的相似,心都被刺穿了。
他落荒而逃。
那一年,他16岁。回去之后,便娶了太子妃。而梅容在皇后羽翼下的平静生活也终结了,她开始坚强的张开翅膀,保护自己的孩子。
“我以为把你送到墨诸,一切都结束了。可是你居然回来,还跟个野男人在一起,你这个。你给我听着,我要毁了你最喜欢的藏雪,让这一切的美丽都成为灰烬。”
当他第一次听见属下来报说她跟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要疯了。恨意将所有的东西都扭曲尽了,所有他才不顾所有人的劝告,提前逼宫。
“云玄晋。你错了,你错了,你就算恨我,你也不该毁掉藏雪。”向枫的眼里有着平静的不可原谅,她爱藏雪和藏雪的子民。
“是吗?我不只要毁掉藏雪,我还要杀掉你最亲爱的皇弟,还有你那个诈死的娘亲,我已经派人去抓她了。”他恨所有人,他要杀掉所有人,他要毁掉一切。
向枫的脸上露出恐惧之色,挣扎着站起来。口中念道。“娘……。”
“怎么了,怕了。我告诉你,你娘她根本就不爱你,你看你,长的跟我跟父王的那样的相似,你娘也许看到你的脸都想吐。你知道吗?你娘是父王强掳来的,而你不过是父王强暴你娘得来的。”
向枫的时间停止在这一刻,忘记了挣扎,任云玄晋撕烂自己的衣服。震惊在那样的事实中,砰砰的心跳声,无法抑制的加速。
卷二_洗尽铅华第四章
一阵冰凉的痛意,黏稠的血从脸上滴落下来,云玄晋连忙回身抵挡。端木风情凌厉的攻势,如同一张无法逃脱的网,夹杂着她的怒意。将云玄晋逼的退无可退。
突然门被推开,大批的人手拥进。云玄晋连忙躲到那群人身后。端木风情见人就杀,杀的眼都红了。血溅到她的身上,白色的衣服腥红的触目。
槐央正好赶到,抱着向枫,对着端木风情大喊。“公子,快走,她中的箭上有毒。”
端木风情的理智一瞬间被拉回,从槐央手上抱过向枫,飞步离开枫庭院。槐央在解决了后面几个小角色之后,立刻脱身跟上。
仓皇的黑夜中,皇城里一片混乱。到处都是举着火把的官兵在四处搜索,似乎要将皇城掘地三尺。
百丈城门上端木风情一跃而下,没有一丝的犹豫,白色疾弛的身影宛如夜中的一点苍茫。
怀中向枫紧紧的拽着她,模糊而委屈低声。“娘……。”
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谁的错。
将向枫放在竹榻上,端木风情的脸是深沉的怒意,对着向枫咆哮道。“你就这么想死吗?藏雪就真的那么重要吗?既然答应我,为什么不相信我?”
向枫脸上的表情带着惨白的绝望,听到端木风情的声音,才大声撕裂心扉的哭叫出来,“风情……。”拽着她的袖子,往她怀里钻。
纵使端木风情心里有再大的怒,向枫这一声凄凉尖锐的喊声,也早已将一切震碎。紧紧的抱过向枫,身体微微的颤抖,那种恐惧的感觉就象一年前。
“我在,我在。”
向枫还是不断歇斯底里的尖叫着端木风情的名字,“风情……。”那喊声仿佛要竭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凄惨决裂。
“我在,我在。”端木风情狠狠的抱她,恨不能镶进自己的骨血里,替她来痛。
向枫的声音渐渐的变小,手紧紧的拽着端木风情,一副至死都不会再放手的摸样。
“公子,赶快把她的箭头拔出来。”原来槐央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这里。
端木风情准备将向枫放下,那知向枫死死的拽着她,怎么也不愿从她的怀中出来。轻拍着向枫的背,端木风情柔声。“来,乖,我们先把箭头拔掉,乖。我在,我一直在……一直在……。”
向枫慢慢的放松下来,倒在竹榻上,两眼无神的看着上面,眼泪已经干枯了。
慢慢的将向枫的衣服褪掉。腰间中了两箭,几乎要将她齐腰斩断,血干的发黑,还在不断的流着。
“你出去。”端木风情背对着槐央道。
“公子,还是我来吧。”怕她不忍心,毕竟面对的是向枫……
“出去……。”端木风情吼道。
“公子,等下拿出箭头之后,把这个洒在伤口上,不然她的毒不能解。”从怀中拿出一包药粉,槐央才退到门外。
拿起槐央放在桌上的刀,在火苗前逐渐加热消毒,端木风情抱起向枫轻声道。“忍着点很快就好了。”
汗水从她的脸上滴下,曾几何时,见过她如此。
槐央在门外,只听在里面一阵阵闷哼着痛苦的喊声。“风情……。”仿佛少一下不喊,她就将要死去一般。
端木风情的双手染满了向枫的血,从桌上拿起那包药粉,这气味她知道,青花磨成的药粉。她也知道这药粉要是撒在伤口是如何的痛。
抱起向枫,亲吻着她的额头。“就要好了。”
说着将药粉撒在向枫的伤口,向枫在端木风情的怀里的身躯开始抽搐不止,那种火辣钻心的腐蚀疼痛感似乎将她的大脑都要炸开。
端木风情抱着向枫的头,任她手指甲镶进自己背部的肌肤里……直到向枫在自己怀里再也不能动弹。才放开她,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还是那样的倔强。
正准备放下向枫,那知向枫的手还是紧紧的拽着她。她坐到竹榻,就这样合着沾满血腥的衣服抱着向枫。
远处瀑布下的溪水哗啦啦的响,林子里的竹叶被风吹的沙沙沙……
向枫张动着嘴,慢慢的才睁开眼睛,钻心的痛仿佛要将她钉死一般。一颗颗汗水就从脸颊上滑下。“痛……痛……风情……。”
端木风情立刻醒来,听向枫喊着自己的名字,喊着痛,却无可奈何。
就在这个时候,槐央破门而入,带进外面细碎的阳光和轻风。她伸出手,“曼佗罗,有麻醉的作用。”
端木风情接过她手中的曼佗罗花,深沉的看了槐央一眼。
槐央又退了出去,没有再关门。“通通气比较好。”说着便抱剑坐在竹楼前的台阶上。
曼佗罗花的麻醉作用甚强,向枫恍惚的睡了过去。
端木风情靠坐着将向枫抱在怀里。
“娘……。”一阵撕喊声,鸟儿惊吓的从林子里飞向天空。
端木风情抱起从她怀里挣扎开,摔倒在地上的向枫。“我要去救娘……。”她的身体是僵硬的剑拔弩张。
手中传来黏糊糊的感觉,端木风情低头,向枫腰上绷带又染满了血,轻拍着向她的背,“不要动……梅姨没事的,我早已经派人将梅姨接到安全的地方了,不会有事的。”
向枫的身体才开始慢慢的放松下来,面部毫无表情,只是往端木风情怀里钻。
将向枫轻轻的放在竹榻上,“别动。”揭掉白布,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纠结狰狞的伤口。端木风情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混沌的日子已过去好久,向枫除了偶尔叫风情的名字之外,似乎再也不会说话了。她的眼清澄如水,却不再鲜活灵动。
清晨,太阳透过细碎的竹叶,鸟儿偶尔歌唱,班驳支离的照在满是枯落竹叶的地上,远处的瀑布下的流水发出美妙的声音。
端木风情抱起象一尊玻璃娃娃一样的向枫,“现在去沐浴,等下带你出去透透气。”
抱着向枫走出屋,院子里的喇叭花和紫茉莉在阳光的清晨柔和阳光的照射下,看起来美丽极了。
脱掉向枫的衣服,端木风情的眼瞄到向枫的腰际,伤口已经变成一道淡淡的粉红色,还是月烟配出来的药最管用。再涂上一阵子,应该就会完美无暇了吧,就象自己胸前的伤口一样,可是向枫现在这个样子……不想让她跟自己一样记的那么深的伤。
三个月之期就要到了,她必须尽快解决一切。
向枫不安的动了动,端木风情亲了亲她的额头,便将她抱进浴桶里。
“我们回墨诸,我带你回墨诸,好吗?”这一声说的安静,这样没有生机的向枫让她讨厌藏雪国的一切。
只见向枫的泪从没有表情的脸庞上落下,滴答的落进浴桶里,安静的水面惊起一层眉月似的水纹,象四处扩散。
端木风情心疼的伸出手,揩掉她脸上的泪水,抱过她。“不要哭。”
沐浴完之后,端木风情抱着向枫出了院子,远远的就能看到庭前的溪水,太阳也渐渐的比刚才烈了些,只是山脚下气温总是要低些的,并不显热。
将向枫抱到溪水边的石头上坐下,阳光照在她的身上,照出这多日以来的伤。盈盈的水光折射在她的脸上,那张惨白的脸,终于有些光彩。
“我吹叶子给你听可好,儿时的时候梅姨也给我吹过,她吹的好听极了,我和娘都好喜欢。”一挥袖,手中已经安然拿着一片竹叶,温柔的放在唇边。
柔和的音律声,悠悠的在林子里回响……
“谁?”端木风情突然挥袖将手中的叶子掷向林中。
竹林的中出现一个身影,白衣胜雪。端木风情失声喊出来。“梅姨……。”
向枫神情微动。
“我不是天女。”那女人走到阳光下,那张脸和气质都和梅容相似,只是稍逊。
端木风情走到向枫所坐的石头面前。“你来做什么?”似乎知道此人。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吹的是我们持巫国的巫乐,我要找天女,你把她藏到那里去了。”来人正是繁仓。
来藏雪已经很长时间了,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存在,但是却怎么也查不到他的身份。刚才若不是他吹叶子的声音,她还在林子里找呢?
“你自己慢慢找吧,我不奉陪。”端木风情拉着向枫的手,又补了句。“还有,不要来打扰我们。”
繁仓上前。“那我要她。”她指着向枫。
“哈哈……。”端木风情朗声笑出来,抬起头看着繁仓。“她是你能随便带走的吗。你走吧,我不想跟你动手。”
“我一定要带天女回持巫。”说着飞身已往向枫身前去。
端木风情拦身而上,两人过了十招左右,繁仓已落下风,她大声喊道。“云向枫,你必须跟我走,你不要你娘了吗?”
端木风情已动怒气,掌风扫过。繁仓跌倒在地上,唇边泯出血丝。
向枫眨了眨眼,明亮的水中映出瓦蓝的天空,云朵漂浮着,自己的倒影也那样的清晰。弯腰将手伸进水里,波纹荡漾,瓦蓝的天空不见了,云朵消失了,自己也没有了。
“滚……。”身后端木风情的声音清楚的传进自己的耳朵里,向枫笑了。
“等一下,你是谁?”
端木风情回头惊讶的看着向枫。
“我不能不管娘和未梵。”向枫从容的看着端木风情道。
繁仓是第一次看到向枫身穿女装,有些惊讶。一袭耀眼的红衣,眼前的这个女人长的妖艳夺目,身上没有继承到一点天女的气质。
身后竹林里传来簌簌的声音,如风一样穿过众人的眼前,槐央带着十几名武士已单膝跪在端木风情眼面。“属下监护不周,请公子责罚。”
端木风情看了眼向枫,“都给我下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过来。”
一阵萧簌的声音,那些人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繁仓的心里有些震惊,眼前这个人不知是敌是友,竟然有如此庞大的力量……
“我知道你是持巫国的大将军,但是你跟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来藏雪,又为什么要找我娘。”向枫打断繁仓的思绪。
眼前这个跟娘有着极为相似气息的持巫国大将军究竟和娘有什么关系,她又为什么要称呼娘为天女?
繁仓微微不解,难道向枫对于自己另一半的身世毫不清楚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是你表姐,你娘是持巫国的天女,我这次来是奉女皇之命,带天女回持巫的。”
“娘是持巫天女。”向枫喃喃的重复了一句这句话。“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但是我们繁家的女人是很相似的。不过你很特别。”繁仓意有所指,在向枫身上确实找不到繁家女人那种出尘于世的气息。
难怪娘说是藏雪污染了高贵的血统,难怪娘再也不愿抱长大之后的自己。原来……父王的强逼,娘高贵的血统……
向枫的心里闪过痛意……娘……我身上有藏雪皇室的血统,玷污了您高贵纯洁的血统……
“你可以走了。”端木风情无动于衷,没有任何反应。
“除非我找到了天女,不然我是不会走的。”
向枫看着繁仓,在她身上有着跟娘一样柔弱的外表,却是同样的坚定的声音,这就是持巫高贵的繁家血统该有的样子吗?
“那些与我无关,你还不想走吗?”浓重的杀机,四散开来另人窒息。
向枫回头看着端木风情,沉声。“我要留下她。如果那些与你没有关系,跟我有关系,那是我娘……。”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情绪已经非常的激动。
端木风情没有说话,冷漠的看了看向枫,静静的独自离开了。
向枫无力的跪在地上,低着的头,发丝悬落下来。枯落的竹叶将红色的衣袂衬的浓烈,泪水从眼瞳里滑落下来,肩膀颤抖着,无声悲伤……
繁仓走过来。“繁家人的高贵血统,是不能随便哭泣的。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回持巫。”
向枫慢慢的站起来。眼里的坚强让繁仓为之退步。那样的眼神,是跟繁家人的沉定不同,却一样的让人折服震撼。
“我会向你证明,就算我会哭,我也一样是高贵的。”泪痕还犹在。
“她不会跟你回持巫的。”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端木风情又折了回来,走到向枫面前,将手揽住她的腰,“该吃午饭了。”
向枫顺着她,“你也过来吃饭吧。”
看着前面一白一红走向竹院的身影,繁仓一个人,不明白或者困惑……
等,现在唯一的便是等待。
午后的阳光稀疏的照在院子里,端木风情侧卧在大厅里的竹榻上小寐。
繁仓正好从走廊上走过,看到便是这般光景,远远的仔细看这个男人的脸,真是俊美到让人不可思议,还有他所拥有强大势力。
四国中,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的人。
细琐的脚步声,繁仓转头,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