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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好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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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还我玉佩

    长长的街道两侧彩灯高悬,旌旗招展,看上去十分繁华,只是街上不见一个人。

    走到街东的一株大杨树下,曲流觞抬眸一看,大概百十米开外的灯火阑珊处,璃月背对这边,与三四十个黑衣大汉对峙着,娇小的身影在那群男人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单薄和无助。

    曲流觞仰头看看树冠,欲上树看个仔细,还未动作,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趴在了他大腿上。他低头一看,却是檀郎。

    曲流觞指指树冠,无声地问:“你也想上?”

    檀郎轻哼一声,双眸定定地看着他。

    曲流觞无奈,轻声道:“喂,你不过是只狗,走过去看也没人管你啊。”

    檀郎闻言,立刻翻脸,目露凶光,掀起嘴唇露出里面尖利的獠牙,说实话,那牙还真不是一般的吓人,又长又尖,白森森的。

    曲流觞立刻举起双手表示妥协,然后在檀郎收起它的獠牙后,满面悲苦地俯身抱起这只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斤的大狗,悄无声息地上了树,拨开树叶向璃月那边看去。

    屏息凝神后,只听那边有个男人的声音十分嚣张道:“我说宫主怎么会看上你这xiōng都没有的黄毛丫头,敢情你他娘真的是在骗人!妈的,白被你唬了一场,今天要不让你尝点苦头,你不知道你于爷爷的厉害!”

    璃月闻言,轻笑一声,抬起右手,也不见她做什么动作,眼睛一眨,掌中突然多了一抹银光,匕首般大小,月牙形,锋芒闪耀,冷意袭人。

    树上的曲流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他看到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有理由相信,她刚刚施展的武功,乃是失传已久的“血魔宝箓”中的精髓——幻兵。

    江湖中几乎人人都知道“血魔宝箓”,在浩如烟海的各种神功秘籍中,只有这一种,在修炼到一定的境界后,能让人用自己的真气化成自己想要的任何一种兵器,因而,它常被与妖术魔法混为一谈。

    又因其威力巨大修炼方式极其痛苦,近三十年来,在江湖中几乎看不到它的踪迹。他也只是在书中看到过关于这种武功的描述,想不到,今夜竟能亲眼看到有人施展。

    而且,能到达幻兵的境界,血魔宝箓的修为至少已在五层以上,可下面的这个女孩,才刚刚及笄而已……

    于万峰显然也看呆了,怔了片刻,失声叫道:“幻兵?血魔宝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璃月不答,“哈!”的一声娇喝,身子一旋,如一阵淡青色的风一般卷进人群,挟着致命锋刃的旋风,何人能挡?

    惨叫声此起彼伏,于万峰按着大刀惊惶地四处看着,但除了不断倒下的人影外,他什么也看不清。

    仿佛只是眨眼间,周围重归安静,浓烈的血腥味开始在夜风中漫延。

    于万峰愣怔地看着眼前横七竖八的尸体,刚才还生龙活虎跟着他来收复地盘的三十七个手下,一瞬间全都命归地府,甚至于,连挣扎都没来得及。

    那他呢?他来得及吗?

    浑身一颤,他迅疾转身,女孩果然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后,他紧张得倒退几步,一把抽出腰间三尺多长的青钢大刀。

    璃月正低眸仔细看着左手食指上溅到的一滴血,见它色泽鲜艳,她缓缓将手指伸进口中,尝到那丝血腥味,又“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抬眸看着于万峰。

    于万峰面色苍白,面前这个看起来娇小柔弱的女孩在他眼中早已不是女孩,而是嗜血的修罗。他努力控制着自己握刀的手不要颤抖,颤声道:“这里送给你,我再不来要了。”

    璃月浅浅一笑,天真中带着一丝稚气,道:“你怎能把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再送给我呢?还说的那么理直气壮?”

    于万峰一愣,结巴道:“那……那你想怎样?”

    璃月幽幽道:“我本不想怎样,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说那句话!”

    于万峰看着一步步走近的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力气将手中的刀举起来去劈她,终是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问:“哪句话?”

    “说我没xiōng!”璃月说完,右手食指突然向前一伸,一点白光迅若流星般向于万峰的眼睛疾射而去。

    于万峰还未反应过来,右眼突然一黑,然后,剧痛撕心裂肺地袭来。

    “啊——”他一声惨叫,丢下大刀双手捂住血流如注的右眼,一屁股坐在地上。

    璃月上前,毫不留情地当xiōng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一边拳打脚踢一边骂道:“妈的,说我没xiōng!你他妈以为女人生下来就是前凸后*翘的啊,我今天先废了你的双眼双手,再阉了你,叫你评论女人的xiōng!叫你评论!叫你评论!哼!”

    她看似撒泼一般的乱踢乱揍,其实都是暗含内力,没几下,于万峰便口吐鲜血奄奄一息,连“饶命”两个字都叫不出来了。

    璃月大概也觉得解恨了,直起身揉了揉揍疼的拳头,吹一声响亮的口哨,瑾瑜阁中应声奔出十几个大汉,按着璃月的指示将那些尸体全部扔进河里。

    到最后,就剩于万峰还躺在那里,有人凑过来讨主意:“老大,于万峰怎么办?”

    “刺瞎他的左眼,剁了他的双手,再把他阉干净,扔到河里喂王八。”璃月面无表情地吩咐。

    手下人很快依言而行。

    树上的曲流觞听得不寒而栗,看着缓缓走来的女孩月光下一尘不染的容颜,心中的感觉难以言述。

    那是,类似亲眼看着一幅绝好的锦绣被撕碎的感觉。

    女孩走到树下,头也不抬地凉凉道:“热闹看够了吧,还不下来?”

    曲流觞抱着檀郎下了树,目光有些沉重地看着她。

    璃月也看着他,笑容恢复了之前的纯洁和明媚,问:“怎么了?吓到你了?”

    “手段不算太残忍,但,相对而言,你的年龄却太小了一些。”曲流觞坦诚道。

    璃月转过头,淡淡道:“人的心性本来与年龄也没有太大关系,经历才是关键。”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街道缓缓走去,曲流觞xiōng口有些发闷,同时,也有一丝好奇。

    她到底都曾经历过什么呢?

    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到底要经过怎样的磨难才会有这般狠戾的心性?

    呵,其实又有什么关系呢?若是每一面都必须了解透彻,世上又有几个人能成为朋友?

    正想着,一阵激烈的马蹄声遥遥地从街道那头传来,璃月骂:“他娘的,要不是刚打过一架了,非叫这些家伙下来扛着马走不可!”

    曲流觞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不明白她脑子里哪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主意。

    抬眸一看,五六个黑衣人已策马跑进街道,马是好马,每一匹都高大健硕,奔跑速度极快,以至于远远看去,五六个黑衣人就像一小团旋风卷过街面,两侧的彩灯旌旗被撩得一阵乱晃。

    眨眼间,马队已来到身侧,璃月该是真的无暇理会,看都没看对方一眼,自顾自地慢悠悠往前走。

    倒是曲流觞抬头看了一眼,却见刀锋般的目光在他眼前一闪,一声长嘶,左侧的一名黑衣人突然勒住缰绳。

    因在急速奔跑中,骤停的惯性让身下骏马尖嘶着往前跃了几步,“刷”的一声两腿抬起,直立起来。

    而它背上那个黑衣黑发的少年却身影一闪,鬼魅般晃到璃月面前,一言不发右手一扬,闪电般一个手刀向璃月肩颈处劈去!

    曲流觞心中一紧,抢前一步“嘶”的一声挥出一条银光,蛇一般刺向来人的华盖和巨阙两道死穴,手法之快竟令人目不暇接。

    电光火石之间,黑衣人一个旋身后退几尺,避开曲流觞的攻击。

    双方站住,心中都有些微惊。黑衣人惊的是,他差一点伤在眼前这个眉目俊朗的男子之手,却连他用的是何种武器都没有看清楚。

    曲流觞惊得是,自他行走江湖以来,能在他的月痕下全身而退的人屈指可数,而这个少年不仅能及时收住凌厉的攻势,还能游刃有余地避开他的月痕,武功之高,可见一斑。

    双方只顾注意交手的双方,谁也没有注意刚才黑衣少年突然发难时璃月的动作,她腰部一扭双肩一倾,像是迎风的弱柳般扭出不可思议的弧度,瞬间便从他的掌下滑了出来,即使曲流觞不出手,她也绝不会吃亏。

    其余五个黑衣人很快来到黑衣少年身后,个个动作矫捷气质冷冽,不似一般的江湖中人。

    璃月回过神来,恼怒地抬头一看,少年至多十六七岁,脸庞线条干净利落,双眉似剑,五官极其俊美精致,却因为他太过冷酷的气质而显得有些锋芒迫人。

    束起的黑发在夜风中张扬,眉目间霸气隐现,修长的身材在一袭合体黑衣的包裹下十分傲人,像是一柄蓄势待发的剑,冷冷地传达着他的威力和煞气,清爽宜人的春夜似乎都因为他的出现而温度骤降。

    璃月看着灯光下冷冽俊美的他,脸上扬起荼蘼般绝美的微笑,粉润的小嘴温柔而优雅地轻启……

    “你他娘的干吗?抽疯啊!”

    本来满心戒备看着黑衣少年背后那名老者的曲流觞一下便散气泄功。

    这家伙的表情和言语就不能稍微相合一些么?天南地北恁地让人发笑。

    黑衣少年面无表情,黑如深渊一般的瞳孔在灯光下闪烁着冰雪般的光芒,薄唇轻启间,字如冰珠:“还我玉佩!”

    璃月一怔,有些疑惑地眨眨眼睛:“你说什么?”

    “还我玉佩!”黑衣少年盯着她,像是盯着一只寻找已久的猎物。

    正文落荒而逃

    璃月有些无奈地仰头,在一众惊异且戒备的目光中蹬蹬地走到黑衣少年跟前,双手叉腰,深吸一口气,然后,泼妇骂街!

    “你他娘的有没有搞错啊?老娘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还有你这么打劫的。大街上随便拉一人,嘿,还我玉佩!***,你哪只眼睛看到姑奶奶我拿你玉佩了?就算我拿了,你怎么不当场捉住我?过后想来讹我啊?讹人谁不会啊?我还说你对我这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霸王硬上弓了呢,要你对我负责一辈子,你肯吗?你肯吗?你肯吗?”

    说着,一根纤纤玉指就要戳到黑衣少年宽阔的xiōng膛上去,刚要触及,少年身侧那名老者右手一翻袍袖一挥,劲风带着无与伦比的罡气扑面而来。

    璃月猝不及防,急退好几步,xiōng口真气一阵翻腾奔涌,难受至极,心中不由暗惊。

    曲流觞长眸一眯,不出他所料,那老者果真是凤毛麟角一般的绝世高手,如果对方当真是来寻事的,怕是没那么好应对了。

    “死老头,都可以做我爷爷的爷爷了,欺负我这个还未及笄的小女娃,也不害臊!”璃月站定,看着老头大声嚷嚷。

    老者表情淡定,不气不怒不羞不臊,甚至连一丝情绪的波动都没有,就像个入定的老僧一般。

    糟糕,这个人不好对付。璃月心想。

    就在气氛有些僵滞之时,黑衣少年开口了:“五年前,朱武门。”

    璃月一顿,抬眸仔细看看面前的黑衣少年,心中暗叹一声倒霉,面上却堆起微笑来,曼声道:“哦,原来是你啊,早说嘛,我想起来了,玉佩在家里呢,你跟我回去拿吧。”

    说着,慢悠悠地转过身,突然一把抓住曲流觞的袖子,叫道:“风紧!扯乎!”嗖的一声,离弦之箭般蹿了出去。

    黑衣少年眼疾手快,探手一抓,“嗤……”璃月身上那件薄软的青纱禁不住他的撕扯,应声而裂。

    “啊!非礼啊——色鬼!不要脸——”璃月一边尖叫一边头也不回地飞掠,瞬间出去了十几丈。

    黑衣少年眉头一皱,刚欲去追,老者伸手拦住他,道:“王爷,我们不能在此久留。”

    黑衣少年看着璃月隐没在夜色中的迷魅身影,急道:“在逍遥大道,你不是说会派人跟着她么?”

    “此事,我会给你交代。”老者的神情语气像是一杯凉润的水,不温不火地浇灭了少年心中正腾腾燃烧的急躁。

    少年很快平静下来,回眸看了看身侧的老者,一言不发地回到自己的坐骑旁边,翻身上马。

    其余人等动作整齐迅速地跟上,一声呼啸,骏马再次风驰电掣。

    *

    “咕咕——”

    “咕咕——”

    月光下沉寂一片的树林内,不时响起夜枭的号叫,隔几分钟便响一次,于这旷无人迹的荒山树林内听来,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曲流觞姿势优雅地仰躺在一棵大树的树桠上,看着身旁浑身上下只剩贴身小衣和亵裤的璃月,想起两人适才落荒而逃的情景,心中着笑,解下自己的袍子,往她身上一丢。

    璃月接住一看,又丢了回来,道:“不合身,我不要。”

    曲流觞道:“都这步田地了还挑三拣四,赶紧披上吧。”

    璃月笑道:“现在这样怎么了?不好么?看,多凉快。”说着,还伸手撩了撩肩后的长发,月光下,右肩后隐约有一团红色的印记。

    曲流觞看不清楚,以为她受伤了,道:“喂,你右肩后有血。”

    璃月一愣,偏首看了看,笑道:“刺青好不好,谁能伤我。”

    曲流觞坐起身来仔细一看,是一朵荼蘼,六片血红的花瓣惟妙惟肖。

    “听说会很痛,为什么要去刺这样一朵花?”曲流觞问。

    璃月伸手抚了抚那刺青,道:“原来这里有一个胎记,像片花瓣。我不喜欢不完整的东西,要么全部,要么没有。没有办法消除它,只好去完整它了。”

    曲流觞看着她月光般优美的笑容,不明白她为何那般特别。

    璃月却似突然想起什么,伸手拨开挡住视线的枝叶,一边向远处张望一边小嘴微撅:“咕咕——”

    曲流觞笑了起来,道:“真像,以前特意学过?”

    璃月转过脸来,不无自豪道:“以前在匪帮时,我就是专门负责踩点和发信号的,这可是我的看家本领。”

    曲流觞再次失笑,道:“人狗通用?”

    璃月道:“当然。”转过脸看看远处,又道:“贫贱生,安逸死,这话可一点都不假。看看,檀郎那家伙到现在还没来,白长了四条腿了,还跑不过我们这些两条腿的。”

    说到此处,她突然转过脸来,紧张地问曲流觞:“你说,他们不会丧尽天良惨绝人寰到连狗都杀吧?”

    曲流觞翻了个白眼,如果杀一条狗叫做丧尽天良惨绝人寰的话,那刚刚在河边眼睛眨都不眨地杀了三四十个人的又叫什么?

    翻个身,他道:“我要睡了。”

    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他的胳膊一阵猛摇,要不是他定力够足,早就被她摇到树下去了。身后,娇滴滴的声音嚷嚷道:“不要睡嘛,我一个人等多无聊。”

    曲流觞只好翻过身来,看着精神奕奕的璃月,有些无奈地问:“那你想干嘛?”

    璃月眼珠转了转,问:“你有父母兄弟姐妹妻儿吗?”

    曲流觞一愣,这个问题可真叫问得全面,只是父母兄弟他有,妻儿姐妹却没有,怎么回答?一半有一半没有?

    算了,反正自己也不想再回那个家,干脆一点,“没有。”

    “哦耶,太好了。”璃月手舞足蹈,弄得树枝一阵乱晃。

    曲流觞瞠目看着她,这叫什么反应?哪有听说朋友没有亲人的时候这般明目张胆地高兴的?一般不都要安慰几句吗?再厚颜无耻的家伙也会假装悲伤地过来拍拍人家的肩,满面真诚的来一句:“没事,你还有我。”

    老天,他到底交了个什么朋友啊?!

    璃月看着他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甜甜一笑,道:“我也没有,现在轮到你欢呼。”

    曲流觞道:“我没你那么豁达。”言讫,再次翻过身背对她。

    那只手又伸了过来,一边摇晃他一边道:“怎么了?你好像不高兴,是不是想起逝去的亲人伤心了?其实没什么可伤心的,人总有一死,晚死不如早死,早死早超生嘛,也省得拖累亲人。

    将来要是我先死了,你也可以到我坟上来大笑三声,说,璃月啊,你总算超脱啦,我好羡慕你啊,有空的话回来带我一起去啊……”

    听着耳边滔滔不绝“安慰”的话,曲流觞只觉额侧的青筋一个劲地跳动,有一种想要一跃而起大吼三声的冲动。终于忍无可忍,他倏然回身,妥协道:“好吧好吧,恭喜你全家死光。”

    璃月呵呵地笑了起来,喜滋滋道:“竖子可教也。”

    曲流觞双眼一闭,恨不能昏死过去,好不容易控制了情绪,他道:“明天我要走了。”

    “好啊,为免你旅途寂寞,我和檀郎就勉为其难地给你做伴吧。”璃月道。

    曲流觞一怔,问:“你不回去了?”

    璃月道:“刚才逃得那么狼狈,都被我的小弟们看见了,再回去我的脸往哪搁啊?”

    曲流觞惊诧,问:“地盘也不要了?”

    璃月无所谓道:“反正抢来的,就当物归原主好了。”

    曲流觞再问:“那,接下来你要去哪?”

    “你有没有什么可以将就的去处?比如说可以让我混吃混喝呆个一年半载不用愁的?”璃月笑如春花,大眼扑闪扑闪,分外讨好地看着他,

    曲流觞看着她的笑容,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恶寒,断然道:“没有。”

    “唉,那只好你去哪我也去哪了,毕竟你是我的第一个男宠,就算浪迹江湖,我也不能丢下你不管啊。”璃月唉声叹气道。

    曲流觞一噎,想了想,道:“我在南佛有个朋友,他家业大,许是能让你混吃混喝,你去不去?”

    “南佛?好啊,路过朱武门顺便还能去看看阿纱姐。”璃月兴奋道。

    曲流觞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卸掉这个大包袱了。不过,想起从明天开始要与她同行……

    啊,这天不要亮算了,反正前景一片黑暗。

    正文初遇燕瑝

    半个月后,两人来到桃花镇,檀郎晕马吐得几乎要虚脱,璃月建议歇歇再走。

    风景秀丽的桃花镇虽然只是个小镇,但因其乃是连通西武西部和九华山的纽带,旁边又紧挨着绯水,所以一直都是人来客往,群侠济济,十分热闹。

    这般热闹造成的结果就是:曲流觞和璃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一家自称还有空房的客栈,榨干了两人身上唯一仅剩的九十八两银子,跑到客栈里一看,却是个挨着茅房的下下房。

    气得璃月当即跑到前面柜台上要把掌柜大卸八块,结果还未动手,一群自称是掌柜的结义哥儿们的大汉摩拳擦掌地围了过来,说好久没活动筋骨了,正缺个人练练手。

    璃月马上笑如春花,嗲声嗲气地向胡子一大把的掌柜解释道:“大哥,我是来打热水的。”……

    房中,曲流觞正在犹豫,他看出,璃月并非一般女子,将她带到南佛漕帮去合适么?会不会给苏庭松带来不便?

    但上次从璃月和傅红纱的谈话中得知,她是认识须弥的。须弥,正是当年盗走天圣宫天钦宝盒钥匙之人,现在满江湖的人都在找他,却都一无所获,也许,从她身上能查出一些线索也不一定。

    “……曲流觞!”正胡思乱想,耳边一声暴喝,瞬间将他震回现实中。抬眸一看,对面璃月双手托着下巴,故作娇羞地笑着,道:“干嘛色眯眯地一个劲盯着我看啊?看就看吧,还看得口水直流,我又不是烤全羊。”

    曲流觞一怔,忙伸手抹嘴,发现又上了她的当,刚欲发飙,某人却已一本正经道:“嘿,好像今天从早上开始你就心事重重的,发生什么事了么?”

    曲流觞心中有些纠结,摇头道:“没事。”

    璃月长长地叹了口气,趴到桌上。

    “怎么了?”曲流觞问。

    璃月无精打采道:“你一个大男人,整天都不想正事,所有生活的重担都压在我一个小女子身上,我好累啊。”

    曲流觞额角冒出好大一颗冷汗,他不想正事??

    自从离开瑾瑜阁后,也不知是谁整天苦哈哈地撑船,找吃的,找住宿的地方,找赌坊,赌赢了还要帮她打架,在她调戏人家美貌小生的时候在一旁望风,情形不妙时还要留下来跟人家脸红脖子粗地理论,为她争取逃跑时间……

    天呐,这样想想,二十年来,他连自己的老娘也没这样尽心尽力地服侍过啊!

    强压着心中的不平之气,他柔声问道:“请问璃月姑娘,小可还有哪一点做的不如你意呢?”

    璃月楚楚可怜道:“你知不知道,我们又没钱了。你不是号称朋友多吗?赶紧每个朋友借一万两,帮助我们暂渡难关吧。”

    曲流觞一噎,顺了口气道:“话是不错,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眼下,貌似找个赌坊赢点钱还比较实际。”

    璃月想了想,伸手拨弄着盘中的杯盏,道:“反正每次赢钱之后总要帮他们活动活动筋骨才能走,我看这次我们不如直接进去抢好了,既省时又省力。”

    曲流觞点点头,表示英雄所见略同。

    计议一定,两人当即出了客栈,四处找赌坊抢劫去也。

    逛了半天,赌坊没找着,却听说城郊丝瀑山下缀玉池里的新荷盛开了,风光独好。两个身无分文的家伙颠颠地跑去看,把晕头转向的檀郎独自扔在客栈。

    丝瀑山下有个闲池阁,正好位于缀玉池的上方,登阁可以尽览丝瀑山下翠柳荷堤的全景。可惜曲流觞和璃月到时,发现阁中已经人满为患,各路文人雅士将上下三层的雅阁挤得没有插足之地。

    璃月不死心,拉着曲流觞跑到三楼,“耶!”的一声欢呼,在三楼靠近栏杆的那个绝佳位置,正好还空着一张桌子。

    两人走过去,还未坐下,楼中小二已急慌慌地过来阻拦道:“对不起二位客官,这张桌子已经被人预订了。”

    璃月大喇喇地往桌边一坐,仰头道:“啰唣什么?就是我叫人预订的。还不赶紧上茶。”

    小二迟疑,道:“这位姑娘,请您出示阁中出具的预订凭证。”

    凭证?

    璃月看看曲流觞,后者露出一个“我们走吧”的无奈表情。

    璃月头一扭,伸手在怀中掏摸半晌,摸出什么东西往小二手中一塞,口中嚷嚷道:“给你,看清楚了哈。”

    小二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瞠目结舌,道:“姑娘,这,这是什么意思?”

    璃月转眸一看,顿时跳了起来,夸张地叫道:“哎呀,这么短的时间你怎么就把它弄丢了啊?我刚刚明明给你了,大家都看见了,不信,你问他,流觞,你看见我给他了吧?”

    曲流觞无比肯定地点点头,心中却暗叹:唉!自从认识她后,自己好像越来越无耻了!

    小二申辩道:“这位姑娘,你明明没有给我啊。”

    “什么叫我没有给你,我问你,我刚刚是不是到怀中去掏了?”璃月问。

    小二点头。

    “我是不是这样塞给你了?”璃月模仿着刚刚做过的动作。

    小二点头。

    璃月道:“那不就得了,你还问我要什么,反正我已经给你了,弄丢是你的事情。”

    小二欲哭无泪,道:“可是,刚刚你手里明明什么也没有啊……”

    “屁话!什么都没有我给你塞什么?你当我闲得发慌逗你玩啊。赶紧一边呆着去,耽误了姑奶奶我赏花,小心我把你扔进湖里去喂鱼!”璃月卷着袖子凶神恶煞道。

    小二斗不过她,垂头丧气转身便走。

    曲流觞忍着笑低声问璃月道:“你哪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主意?”

    璃月懒洋洋地坐下,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要想活得自在,麻烦上门时就必须压人一头。”

    小二没走几步,抬眸一看,喜道:“公子爷,您可算来了,那边有两个人霸占了您的桌子,小的去阻拦,她反倒说小的弄丢了她的预订凭证……”小二絮絮地抱怨着引着四个人向璃月这边走来。

    璃月刚准备抬头去看看来人是谁,眼角却瞄到人影一闪,定睛一看,对面早已没了曲流觞的身影。她追到栏杆边向下一看,柳堤如烟,哪里还有半点他的踪迹。

    “这个不讲义气的家伙,还没怎么的呢就慌不择路抱头鼠窜了!想我璃月一世英雄,怎么就交了这么个损友呢?唉!悲哀啊悲哀!”璃月拍着栏杆摇头叹息。

    那小二见她突然蹿到栏杆边,以为她要逃,嗖的一声跳过去一把攥住她的袖子,叫道:“想逃?没门儿!”

    璃月正不爽,抬起一脚将小二踹出去丈把路,撞倒行人两个凳子三张,惊叫声和咒骂声立刻乱糟糟地响了起来。

    璃月恍若未闻,慢条斯理地拍拍被他扯过的袖子,道:“***,没事乱吠什么?老娘要逃还需要门么?”骂完才想起看看来人是谁。

    一个少年,脸庞极年轻,大概与她差不多年纪,目若星辰肤若玉质,唇色鲜艳长发乌亮,气度雍容神态悠闲……总之一切的一切都明白无误地向璃月昭示着:他养尊处优,非王既侯。

    看完他,璃月转眸看向他身后跟着的三个人,一个青衣是小厮,一脸的奴相,其余两个……

    璃月瞳孔本能地收缩,其余两个都是千里挑一的高手,至少,武功绝不会在她之下,尤其是左侧的那个,神色平静气质冷硬,眉目间却与曲流觞有些相像。

    在她静静地观察他们的时候,那少年也唇角带笑静静地观察着面前的这个女孩。

    这女孩让他觉得很亲切,刚刚上楼第一眼看到她时,他就有这样的感觉。她有一张精致到无懈可击的完美脸庞,月光一般优美清澈的目光,粉荷一般细嫩柔润的唇色。头上梳着尖尖的双髻,可爱而又略显俏皮,只是发丝有些散乱,也不知是风吹的还是早晨起来没有梳理。却并不会让人觉得邋遢凌乱,反而有一种慵懒别致的韵味。

    很少有女孩能如她一般,在入目的第一眼便让他觉得心情愉悦。

    双方静静地互相打量片刻,璃月唇角微微一勾,露出几颗雪白整齐的小牙,笑着道:“小弟弟,你若是请姐姐喝茶,姐姐就勉为其难把桌子让给你。”

    “放肆,你竟敢……”少年身后的青衣小厮听到她称呼少年为“小弟弟”,当场就激动地跳了起来,神情之激愤就好似她阉了他老爹一般。

    然话未说完,少年却微微抬手制止了他,他笑吟吟地看着璃月,道:“茶我可以请你喝,不过我不喜欢你对我的称呼,我姓燕,请问姑娘贵姓?”

    璃月一愣,反问一句:“你说什么?你姓阉?”

    少年不知在她口中,此燕已变成了彼阉,便点头道:“正是!”

    “哈哈哈!”璃月爆笑,看着少年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她干脆转过身子抱着亭柱狂笑。

    少年极有耐性地看着她,既不坐下也不出言相询。

    少时,璃月笑得手软脚软地跌坐在凳子上,犹自捂着笑痛的肚子,看着少年道:“我喜欢你的姓,阉公子。我叫秦璃月。”

    燕瑝(即少年)坐下,看着她浅笑,道:“很美的名字。”

    璃月翻个白眼,道:“这话别人说过了,没新意。”

    “名字美,人更美。”燕瑝浅笑不变。

    璃月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他,道:“现在我开始喜欢你这张动人的小嘴了。”

    正文蹭车同行

    屁股跌成四瓣的小二很快一瘸一拐地将水果点心奉了上来。

    璃月抱歉地看着他,心道:可怜见的,要不是曲流觞那家伙不辞而别,我也不至于这么没品位地拿你撒气。所以,问候他祖宗八代去吧,不要问候我的。

    燕瑝看着她眼神抱歉眼角却带着笑意微微上翘的可爱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清清嗓子,道:“璃月姑娘,茶果来了,请用。”

    璃月低眸扫了眼满桌的水果点心,正欲伸手去拿,抬头看看站在少年身后正盯着她看的三个人,又缩回手,对少年道:“能不能叫你后面那两位高手走开啊?他们这么‘和善’地盯着我看,我会噎到的。”

    燕瑝笑着侧头,对身后的两名侍卫道:“慕容,子青,你们自去赏花吧,不必在这伺候了。”

    名唤子青的年轻侍卫戒备地看着璃月,俯下身子对燕瑝附耳说了几句什么,燕瑝摇头笑道:“无碍,去吧。”

    两名侍卫见主子心意已决,只得转身离开,走到十步开外的亭栏旁就不动了,一刻也不松懈地注意着这边的情形。

    燕瑝回首看着璃月,指指身侧的青衣小厮,问:“他用不用也走开?”

    璃月眯眼一笑,道:“不用,我一向喜欢吃东西的时候有檀郎在身边。”

    燕瑝两条浓黑的长眉不解地微皱:“檀郎?他叫龙奴,不叫檀郎。”

    璃月嚼着一颗蜂蜜花生,道:“我也没说他叫檀郎啊,我只是说他长得很像檀郎罢了。”

    燕瑝了然地“哦”一声,又问:“檀郎是谁?”

    璃月一边在果盘中挑三拣四一边头也不抬道:“我弟弟。”

    龙奴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心想:千方百计找我们主子套近乎的女人我见得多了,像你这样拿我来说事的倒是第一次见到。我像你弟弟?我比你都大,应该说你弟弟万分荣幸地像我好不好?

    “一个人来桃花镇玩?”燕瑝喝了一口茶,问。

    璃月拿着一个青中带红的苹果来到临湖的栏杆边,边啃边道:“和朋友一起来的。”

    燕瑝左看右看,问:“朋友呢?”

    璃月道:“跑了……”说到此处,又觉得不妥,回过身看着燕瑝又好奇又不解的目光,解释道:“呃……是这样,他突然腹泻,所以就先回客栈去了。”

    燕瑝站起身,风度翩翩地来到璃月身边,临风而立,看着眼前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的缀玉池,低声吟道:“当真是修水浓清,新条淡绿,翠光交映虚亭,好一片初夏风光啊。”

    璃月侧脸看着他,问:“出来游山玩水的?”

    燕瑝回过头,唇角挂着雍容温和的笑,道:“不,去蓉城,路过此地,顺道来看看。”

    璃月眼睛一亮:“你去蓉城?”

    燕瑝道:“莫非,与姑娘同路?”

    璃月实在是很想奸笑,虽不同路,但去朱武门,蓉城是必经之地。本来正在发愁该怎么把客栈里那条一见马就晕的死狗弄到朱武门去,不意今天就遇见了贵人。

    嗯,没错,经她判断,眼前之人“贵”得非同寻常,出门定然是宝马香车,侍从成群的。若是……能搭他的车……路上顺便蹭吃蹭喝……闲来无事再摸摸他粉嫩的小脸蛋当做消遣……

    啊,她憋得好辛苦,真的好想奸笑呀!

    “那个,燕公子,冒昧地问一句,你是不是乘车前往蓉城啊?”将手中啃得惨不忍睹的苹果迅疾地往楼下一扔,不理随后响起的那声惨叫和一连串咒骂,璃月小手交握,万分淑女且羞涩地问。

    燕瑝看着眨眼间判若两人的璃月,又惊奇又觉得有趣,点头道:“是啊。”

    “那……公子介不介意带小女子和檀郎同行呢?”璃月大眼眨巴眨巴,一脸期盼地看着他。

    绝世的容颜加上楚楚可怜的表情,忍心拒绝的人都是禽兽不如。

    燕瑝却有些为难,迟疑道:“我那马车不是很大,带一个人还可以,两个人的话,恐怕会有些挤。”

    璃月立刻笑得天地失色,忙不迭地摆手道:“不碍不碍,檀郎很小的,不会占太大地方。”

    燕瑝看着她笑得弯如新月的眼眉,微微发怔。少时回过神来,双颊白皙的肤色泛起一层可疑的嫣红,移过目光道:“如果璃月姑娘不介意,朕……我自然是愿意与姑娘同行的。”

    龙奴一听,忙道:“少爷,这怎么可以?出来之前夫人不是吩咐过……”

    “不准多嘴。”燕瑝面色微沉,轻斥道。

    龙奴急忙收住话头,面有怨色地看着璃月。

    璃月吸吸鼻子,突然上前几步,一把抓住燕瑝的袖子。

    那边两个侍卫见状,悚然动容,电光一闪便来到了璃月身后,手都按到了剑柄上。

    燕瑝看着两人,无声摇头,又垂首看了看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女孩,不知她意欲何为。

    璃月只当不知,微微低头,鼻子凑上他光滑柔软的银缎袖子,吸了几口气后,突然抬起头来,眯着眼睛鼻头皱了几皱,侧过脸,“阿嚏!”一个响亮的喷嚏打在龙奴的脸上,一下就给他喷愣了。

    璃月仿佛没有看见,揉揉鼻子对燕瑝道:“你家开香料铺的吧,好香!”边说边若无其事地转身走到一边。

    燕瑝愣怔地看着她背影,又看看一脸气愤抹着脸上唾沫星子的龙奴,爽朗地笑了起来。

    *

    璃月回到客栈时,曲流觞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璃月把带回来的点心丢给檀郎,抬腿踢了踢曲流觞,恶声恶气道:“喂,快醒醒!”

    曲流觞被她踢醒,睡眼迷糊地看了看她,道:“哦,你回来了。”翻个身继续睡。

    璃月无奈,蹲下身子拍拍檀郎的脑袋,道:“去,把他叫醒。”

    檀郎会意地跳上床,趴在曲流觞的枕边对着他的俊脸就是一顿狂舔,那家伙,舔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欲罢不能,连璃月看了都忍不住脸红心跳。

    “嗯?啊!檀郎!你,你在干吗?”曲流觞很快清醒并惊叫。

    “跟你亲热啊。”璃月倚在床框上,凉凉地答道。

    曲流觞跳下床,皱着眉头伸手摸一下被舔得粘糊糊的脸颊,再看看床上一脸意犹未尽的檀郎,哀嚎一声冲了出去。

    “说,今天为什么逃跑?”曲流觞刚洗完脸回来,璃月劈头就问。

    曲流觞怔了怔,有些躲闪道:“我困了。”

    璃月见他不愿说实话,也不逼问,只万分委屈道:“困了你就可以丢下我一个人跑回来啊?也不想想我一个弱女子独自在那应敌有多危险。还睡得跟猪一样香,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担心我被人欺负,吃亏受罪吗?你算什么朋友啊,呜呜……”

    曲流觞往桌边一坐,甚是有趣地看着拼命挤眼泪却就是挤不出来的璃月,笑道:“得了吧,担心你吃亏?我比较担心别人吃你的亏。”

    璃月面色一正,叹了口气,道:“我是回来与你告别的。”

    曲流觞一怔,问:“你要走?去哪里?”

    璃月仰头看看挂着蛛网的屋顶,不无悲伤道:“谁知道呢?茫茫天涯,走到哪算哪吧。”

    蓦然听说她要走,曲流觞心中竟生出一种名叫舍不得的极难受的情绪来,想开口挽留,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辞,憋了半晌,道:“南佛不去了么?”

    璃月点头,轻轻摸着檀郎的脑袋,叹息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等将来有闲又有钱的时候再去吧。”

    说着,站起身来,难过却又强作坦然地看着曲流觞,道:“流觞小乖,等我有钱了,再回来包养你。”

    曲流觞怔怔地看着她,心中百转千回,却想不出能留下她的借口。正欲说送她一程,她却道:“别送了,我受不了十里长亭与君别的场景。有缘再见吧。”言讫,扭头道:“檀郎,我们走。”

    大黄狗看了看曲流觞,跟着璃月很快消失在门外。

    曲流觞怅然若失地呆坐半晌,想起她这一走,自己也没有必要再呆在这儿了,便起身去马房准备离开。

    谁知到马房一看,自己的马匹不在。他心中生疑,到客栈的柜台上去问。

    掌柜的告诉他两匹马都被和他同来的那位小姑娘给卖了。

    曲流觞正发愣,掌柜的又拿出一张纸,说是那小姑娘临走前留给他的信。

    曲流觞连忙打开一看,最先撞入眼帘的就是大得夸张的“哈哈哈”三个字,曲流觞心中暗道不妙,继续往下看,下面有小字数行,内容如下:

    流觞小乖,下午我结识一富得流油的俊男,和檀郎搭乘他的宝马香车先走一步了,不要过分地思念和牵挂我,一般思念和牵挂就可以了。

    另外,下午见识了你的开溜功夫之后,我深刻地意识到,马匹于你而言完全就是没有必要存在的东西,为了替你甩掉累赘,我勉为其难地把两匹马都卖了。

    如今,你终于可以无牵无挂全心全意地施展你的腿上功夫了。唉!就是南佛离这里只有区区几万里而已,一定不能让你跑到尽兴的,可惜可惜。

    哦,忘了说,我在朱武门等你啊。

    文末画着一张极简单却又极形象的笑脸。

    曲流觞伸手轻击一下额头,仰天长叹。

    天呐,今天总算知道,什么叫做气死人不偿命啊!!

    想起自己刚刚还在为她的离开而暗自伤怀,忍不住又狠狠拍了自己一掌。

    曲流觞啊曲流觞,你还真是蠢得无可救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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