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树林一阵阵地莫名其妙,但很快也发现了原因所在——灯虽然灭了,可电梯内并不是完全一片黑暗,而是有两个暗红色火柴头一样的虚弱红晕,摇摇晃晃地映照在平滑如镜的电梯壁上。
王树林吓了一跳,傻头傻脑地咳嗽了几声,却发现那两个红点随之同步晃动。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
可那真的是自己的眼睛!
王树林不敢朝后面看,心跳虽陡然加速,却很庆幸自己是站在最前面,只有身后最近的几个人才有可能意识到那是自己眼睛的亮光。眼前不是探讨自己眼睛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的时候,尽管他也急于知道,不过眼下他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引起全体人员的恐慌,于是继续踏上前两步,整个人贴着最前面,让后面的人看不到自己的眼睛。
电梯终于打开,王树林跌跌撞撞忙不迭地冲到一楼大厅,后面的人都比较沉默,一言不发,各怀心事,而电梯口围着的大堆人却在抱怨这小子会不会走路。出门后的第一件事是好好照照镜子,这里玻璃很多,王树林鼓起勇气瞪眼扒皮地瞧了半天,甚至贴在上面仔细瞧,也没看出任何不对头来。难道刚才是幻觉?……集体幻觉也不是没可能。
眼下接近中午了,王树林忽然想到,最近牙疼得厉害,就好像马上要长出新牙似的,吃枣都觉得发酸——从小父亲说他贫血,要求他每天必须吃十个红枣,坚持好多年了。这一个月的休班时间除了相亲就是去看牙医了,今天正巧下午休班,不过他还是想提前去。
倒不是第二医院多么繁忙,得提前预定,这固然是一方面原因,但前两次给他整牙的是个姓张的年轻女大夫,比自己小上个三四岁,白白净净,眉清目秀,高挑端正。王树林第一次去见她的时候她态度很好,给自己留下了很深的好印象。但第二次她莫名其妙地冷言冷语,给自己补牙的时候用力过猛,疼得他呜呜直叫,眼泪和鼻涕都淌了出来。王树林只是个普通客户,虽说是带着怒意工作,可好在不是大手术,仅仅是给牙齿填洞,出不了什么大事故。不过这样一来,王树林倒不太方便再去了。
于是他给第二牙科医院打电话,想问问今天值班的哪位医生,谁料接电话的声音很熟悉:“我叫张晶,今天是我值班。”
“哦哦……”王树林猝不及防,舌头又开始绕起来。
“是不是王先生?”张晶很敏锐地听出来了。王树林觉得电话都拿不稳了:“我……那个……我叫王树林,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王先生……”
这在张晶听来,有点油嘴滑舌,不过她还是语气诚恳地道歉:“真对不起王先生,上次我……我跟我男朋友分手了,情绪很败坏,我千不该万不该把情绪带到工作上来,对您的态度……请您千万原谅,千万原谅,再次郑重向您道歉!”
王树林陡然听到这个消息,大喜过望,不由自主地反问:“是嘛?”这话的语气太过喜气洋洋,张晶听得出来,以为是在幸灾乐祸,沉默了几秒,但还是接着说:“我知道您还是很生气,对不起,对不起。”
王树林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很不妥,连忙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真是太遗憾了,那个……可以理解。”对方没弄明白他的意思,两人都是无言以对。接着王树林又自以为聪明地补充道:“您没有对不起我,我不生气,不用道歉。我就是想问下您,您方便的话,我这牙还是有点儿疼……”
张晶爽快地说:“您客气了,有空的话您来吧,我今天值班。”
王树林欣喜不已:“好,我马上来!”
挂了电话,喜滋滋地招了一辆出租直奔第二牙科医院。路上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看上去又不像是统一电网的公家号,最多是个行骗电话,于是接了过来。
“树林,现在是叫王树林了是吧?能听出我是谁么?”
王树林半天也想不起来。
“呵呵,操,你真好记性。算了,反正晚上见。有车没有?晚上别开车,陪兄弟多喝几杯。”
王树林接受不了他这种粗鲁的说话方式,直到对方挂掉,自己还没愣过神来。这是谁呢?肯定不是小高,但又说晚上见,难道是那位乔小姐的什么人?总不至于是这位乔小姐也刚跟男朋友分手,出来相亲吧?这男朋友来找自己兴师问罪了?
他觉得这两天净遇到怪事,也懒得多想,车子来到医院,他就兴冲冲地上去,先去了趟洗手间,在里面照了半天镜子,觉得形象还可以,接着就上了楼。
马上要见到张大夫了,情绪有些激动,刚要敲门,就听到里面吵架的声音很大,莫非是医患纠纷?他正琢磨着到底要不要推开门时,张大夫猛然拉开门,指着外面喊道:“给我滚出去!咱俩已经没关系了!以后不许你再来!”
接着张晶看到了王树林,她脸上显然是刚哭过,又发着怒,面颊红晕,一时间也来不及想起来对王树林道歉,只是说:“嗯,你来啦,见笑了。”
王树林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屋内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赶出来,指着王树林厉声问:“果然是有备无患哈?看来是早就有主了,是这小子吧?”
看上去文静娴雅的张晶立即用更高的分贝喊道:“这是患者!你脑子起火了吗?见谁咬谁?”让王树林瞠目结舌。
“你看上谁不好,就这么个丑逼崽子?”这男的显然不信,看来这是她前男友。王树林见他忽然口吐脏字,也生气了:“你吵架就吵架,怎么骂人?”
“骂你怎么了操?”那男的怒火又起,挥舞着拳头又要冲上去,好在被张晶及时拦住,但就这也把王树林吓得嗷一嗓子屁滚尿流地向后一跌。幸亏后面正巧是长椅,王树林一屁股坐下,他胆子小,当即狼狈地说道:“那个……我的意思是说,不骂人,也可以吵架的……”
“就你这素质,典型的地痞流亡民!滚不滚?再不滚我就叫保安,我报警!”张晶毫不犹豫地拿起电话拨号。
“好,好!你够绝情!”那男人竖起大拇指恨恨地挥了几下,然后瞪了王树林一眼,虽然没说话,但无异是在威胁这事儿没完,接着也不走电梯,咚咚咚地下楼去了。
“对不住,让您见笑了。”张晶擦了把泪,立即调整状态,戴上口罩,“你没事吧?过来躺着,我看看,是不是神经的问题,要是太疼只能钻神经了。”
王树林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挣脱开,迷迷糊糊地以为张晶在怒斥其前男友神经病,半天才反应过来,很不好意思地挠头说:“这个……张大夫,也让你见笑了。其实我平时胆子没这么小……那个,我刚才摔倒那是不小心没掌握*住平衡,不是害怕……”
张晶并不关心他胆大胆小,很专业地提醒他:“上来吧,抓紧时间。”
王树林又一次近距离地接触张晶,每次张晶俯下*身,虽说是戴着口罩,依旧吹气如兰,使他浑身酥软,跟打了麻药似的。王树林不敢直视张晶的眼睛,就转而把目光偏向别处,无奈嘴巴朝着固定方向,眼睛能移动的范围有限,猛地瞥到张晶鼓鼓的月匈口深沟,当即浑身一颤。张晶以为他太疼了,便循循诱导:“别担心,就疼一会儿,马上就好了,再忍忍……”她之前刚看过几个小孩子,温柔的口吻惯性暂时改不过来,王树林作为老处男本来就血脉贲张,这一听当即身子诈尸般一廷,下*身很不争气地直立起来。
张晶全神贯注在他上半身,也没察觉,骤然间觉得很诧异,又观察半天,表情似乎难以置信,正要开口,肘子回撤的时候猛然撞上了王树林的“旗杆”,当即面红耳赤,忽地一声站起来。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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