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善的性子一度是说做就做,风风火火领着花蝴蝶就往皇宫里走。
经过了一番盘查,终于进了皇宫。然后找人询问杨九的下落,最后来到内侍省旁舍寻找到了杨九。
阉货正盘居土炕上喝茶,得闻郭善来找,才施施然下了炕相迎。
他跟郭善也算是熟络的了,假意跟郭善客套一番后聊到了正题上。
调派一个宫女乐童对于他而言实在算不得大事,郭善未免夜长梦多,应了一顿饭钱,便让杨九把事情给接下了。
嘱咐杨九在掖庭宫里关照一下花蝴蝶和花如意母子,阉货并未多想,以为郭善是在跟刘左丞怄气。相比较卖刘左丞的面子而言,杨九更倾向于卖郭善面子。这家伙也是贪财如命的,狮子大开口的索要一笔好处。郭善答应给他在长安城的崇仁坊给他购个两进的宅院,这才在杨九的笑声中告辞。
有钱能使鬼推磨,尤其是在宫里行走,几乎只要有钱有路子,那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把花蝴蝶从刘左丞手里抢了过来,这就算是保住了她的性命。又有杨九的承诺,暂时性花蝴蝶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但事情不是这么轻易就能解决的,说到底当初也是郭善惹出来的祸事儿。
想当初郭善跟永嘉‘狼狈为奸’,郭善透露了一丝要杀花蝴蝶的意思。永嘉性子倨傲,那夜得郭善救了她的性命,所以要还他人情。
郭善当时有意除去花蝴蝶,郭善不知道刘左丞领没领永嘉的意。但是此刻自己是要救花蝴蝶的,郭善不想永嘉杀人。
如果自己找杨九从刘左丞那儿把花蝴蝶刚要过来,转天花蝴蝶就被永嘉的人给杀了,到时候他找谁哭去?
此刻郭善也不那么怕永嘉了,他知道永嘉虽然刁钻跋扈,但也是个骨子里高傲的人。那天晚上她被孙菲姗拽入水里差点儿溺死,说到底也是自己救了她的命。她不是个能够放下身段的人,料想承了自己的救命之恩。
思来想去,郭善又打定了一个主意。既要保住花蝴蝶的命,又要让花蝴蝶不能在深宫里呆着。
心想花蝴蝶这样的人一日在皇宫,那自己就一日有危险。把她迁出宫去,去了宫女的身份。至少**后宫的罪名算是摆脱了,那样一来纵然不能说是永绝了后患,但也算是加了一道保险。只要她出了宫不做宫女,到时候自己淫了就淫了,莫不成还会有人能秋后算账?
但一入侯门深似海,更何况花蝴蝶进的是皇宫?想把一个女人拉进宫里当宫女容易,但想把宫女从宫里拉出来可就太难了。更何况花蝴蝶是犯官的亲眷?这样的宫女是入了档的官奴婢,想要把这样身份的人从皇宫里拉出来又比普通身份的宫女要困难一些。
思来想去,郭善决定找永嘉寻计。自己从皇宫里要人那是名不正言不顺,但永嘉身为皇女,她想从皇宫里要一两个宫女当婢子,这却不是什么难事儿吧?
李世民这种好色的人,不至于对妹妹吝啬如此。况且永嘉公主如果真有心,都不用找李世民,直接去内侍省或者去求长孙皇后妥妥就能成。
“让永嘉把花蝴蝶从宫里要出来,然后再让永嘉把花蝴蝶送予我。这样一来,也就绝了后患。”郭善心里这般想。
花蝴蝶一旦进了永嘉的公主府,就从宫女变成了普通的公主府上的奴婢。到时候花蝴蝶的身份就跟皇宫没干系了,只要永嘉愿意,花蝴蝶就能已普通的奴婢身份。
这就是官奴婢和私奴婢的区别也是把花蝴蝶从官奴婢变为私奴婢的一种方式,几乎等同于把公家的变为自己的,把国有财产变为私有财产。
“只是,永嘉肯么?”郭善由不住如此想。
就算永嘉答应把花蝴蝶从皇宫里带出来,但永嘉真的肯答应把花蝴蝶带出来后转让给自己?仔细想了想,郭善觉得无论如何都要试上一试。把花蝴蝶留在皇宫里对于自己而言实在是太危险了,只要把她给弄出皇宫,自己就不算亏。
出了皇城,天色将暗。
郭善在拴马桩上取下缰绳,翻身上得小马驹,并不打马回家,而是直往永嘉公主府而去。
永嘉公主的居处郭善来过一次,并不觉得道路陌生。进了坊门,来了中曲处,几乎半个曲里都是永嘉公主的府邸。
郭善记得李渊在世时在此处给永嘉修盖了公主府,但地面并不如如此之大。但到得后来,永嘉公主左右侵吞,大肆扩建。整个中曲几乎被她给全部纳入了公主府内,这般霸气简直让郭善羡慕不已。
朱红大门往来的宾客不多,但也绝对算不上少。穿着常服,拿了帖子,一个个排队递上拜帖。
郭善摸了摸袖子,从里面拿出了每天都随身携带的名刺,翻身下马。
公主府外的拴马桩早就被人霸占了,那几根桩子上拴了好几匹马,尽都是些高壮的。
郭善的小马驹虽然是名马,但年龄尚小,未免受马欺负。远远的,郭善把马拴在了一旁的枫树上。
公主府的门口,公主府的管家并不认得郭善。但接过郭善递上的名刺之后,脸色就变得相当难看。
这短小但精悍的管家一双电眼仔细上下打量了郭善一眼,大手一挥口气生硬:“公主不在府上,请协律郎回去吧。”
郭善跟永嘉公主的矛盾由来已久,短短不过一两个月就斗了数回。虽然郭善没让永嘉公主吃过什么大亏,但也没怎么让永嘉公主占上便宜。
对于公主府的人而言,公主没能占上便宜那就是吃亏了。
管家很傲气,对郭善很鄙夷。如果现在郭善不是穿着官服来的,他肯定要假意不认识郭善,然后借‘谎报姓名’的罪名乱棍欧残郭善于门前。可惜这小子是穿着官服来的,倒不好说他冒朝廷命官之名然后乱棍殴打了。
但打不得,却说什么也不让进的。管家不怕郭善,因为郭善那点身份在他眼里实在算不了什么。
宰相门前七品官,虽然公主府没宰相家那么牛,但府上却出去过好几个当官儿的下人。
“是永嘉公主叫我来的,她怎么会不在?”
郭善脸色不太好看,他知道公主府的管家是想把他赶出去。按理说的确公主府跟自己郭家不对付,但那都是老黄历了。郭善认为,自己救了永嘉的命,现如今永嘉就算不拿自己当朋友却也不能把自己当敌人。
不过郭善猜测,永嘉是不会拿自己救过她性命的事儿跟这些下人们说的。那娘们儿高傲的很,怎么可能把被人劫持的事儿又被自己仇人救了的事儿说给下人们听?这帮下人们不知道自己是永嘉的救命恩人,对自己不够客气也是可以原谅的。但不放自己进去,那就不可原谅。
“咱主子真叫你来府上了?”公主府的管家将信将疑,看着郭善疑惑问。
“当然,要不然我还撒谎不成?跑到公主府来撒谎,那我得多大的胆子啊。”郭善语气笃定一脸坚毅,搏得了管家的信任。
怎么想也不认为自家主子会把这个仇人给请进家里来,但万一是真的,那怠慢客人的罪名自己可就大了。
“协律郎稍后,待小人先通禀公主一声。”管家也不是老糊涂,决定还是先把事情打听清楚才好。
看着公主府的管家屁颠屁颠的走了,郭善站在门口百无聊赖。
一双眸子看了几眼几个递名刺上门要拜访的家伙,大多都是男子。等了好久,郭善已经觉得不耐。
正好公主府的管家小跑着走了出来,对郭善道:“咱家主子让你进去。”
由一个公主府上的女婢打着灯笼,领着郭善上长廊进了客堂处的偏房。郭善才发现,屋子里坐着十来个等着拜访的人。
这帮人手里或多或少都夹着礼物,都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一声不吭。
领郭善来的婢子给郭善倒了茶,然后一个挺漂亮的姑娘淡淡的扫了郭善一眼问道:“这位就是协律郎吧?要见咱家公主,您可得等一会儿了。”她抬起头,对一个人道:“唐先生,到您请了。”
于是就看见一个青年立刻起身,恭恭敬敬的说了一句‘有劳小青姑娘’后于是跟着这个漂亮的姑娘去了客堂。只是这青年走时,带来的礼物却落在了桌子上。郭善愣了愣,怎么都带着礼儿来的自己却没有?
坐在位置上,郭善决定等候。陆陆续续的,又有要拜访永嘉的新人进了这处房间。于是这房间里等候拜访永嘉的人非但没少,反而还多了起来。轮了半个小时,也没有轮到郭善。
心中颇感不耐,郭善已经知道那个叫小青的姑娘就是负责接待这些访客的人了。寻了间隙问她自己还得等多长时间,但得到的答案却让郭善大为不满。
左右闲着无事,看小青又带着一个访客走后,郭善又百无聊赖的东张西望了起来。
“老兄,上门送礼的?”郭善拉住一个书生开口就问。
书生脸色微变,听了郭善的话差点没吐出血来。
哪有问人上门是不是来送礼的,干嘛不直接问是不是上门行贿的?
书生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后狠狠瞪了郭善一眼,转身拂袖而去。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可能在进门送礼了。前程虽然要紧,但声誉也不能丢失。
“这人真没礼貌。”郭善看了周围的人一眼,说了一句。
所有的人脸色都是一阵铁青,觉得好一阵无语。
郭善见状,于是拉着另一个人问:“兄台,你也是来这儿求官的?”
被他拉住的中年人听言,直接把长袖往脸上一搭,小跑着就趁夜溜了。
众人面面相觑,惊恐的望着郭善,眼看郭善又要上前。他们干脆转过身,直接就逃走了。
很快,屋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守门的小厮差点眼珠子都没掉出来。那边负责接待的小青从屋外进来,张口正要唤下一个人,定睛一看,傻眼儿了。不可置信的看着郭善:“他们人呢?”
郭善淡定的呷了口茶,道:“他们说下一次有机会再来拜访。”不等小青问话,郭善道:“现在,该轮到我来拜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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