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你自己心里若是有了主意,我也不便多说了。不过银装,到底今日是大家一块儿开心,你也跟着出去玩吧,就算帮我看着素果一些,她跟着夜雨,两个人疯到一块儿,到时候谁知道会惹什么麻烦。”洛凌霄感觉到了牌九忽然凌乱的气息,便心里了然,对银装说道。
银装虽然并不是非常想出去凑热闹,但到底还是听了洛凌霄的命令,走了出去。
说实话,乞巧节对于她来说并非是什么好日子。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在轻薄了她一次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一句道歉,也没有一句解释,就这样,似乎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离开了。
她不是无情之人,女儿心也是温柔似水、易碎如冰,只可惜,似乎所托非人。那个叫做牌九的男人,头顶是那样权倾天下的人物,他自己怕也不是什么小角色,这一辈子,命里定经过无数女子,哪怕是天仙,便也不放在眼里。自己这样容貌不过尔尔、身份还是为人奴婢的,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瞬呢?小姐诵读过从前女文人的诗,道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所以,她银装哪里就能这般好运?到底,是她求的太多罢了。
所以啊,乞巧乞巧,若无处安心,何从乞?
银装带着淡淡的苦笑,终是摇了摇头,走到了院子里去寻夜雨和素果两人。
她一出去,洛凌霄就让藏在暗处的牌九就现了身。她手里拿了盒胭脂膏子,用一根象牙棒子慢慢调和着玫瑰油进去,一边头也不回地道:“牌九,银装是我身边的老人,也是我娘亲和哥哥留给我的亲信。我想知道,你这么多日都没有一点音讯,到底是怎么想的?”那胭脂红润鲜妍,带着淡淡的香气,调进玫瑰油之后,越发细腻。“银装虽然现在是丫鬟,但我自小就当她是亲生姐姐,总有一天会给她一个好身份,足以配尽天下好男儿。我知道你阅历无数,这我不管;但她不是,所以,若是你仅仅用看待你以前那些女人的眼光,看待银装,我只能说,我是绝对不会放人的。”
“洛大王女,”牌九“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那银色面具之下的眼睛,含着以前从未有过的无措,“我并没有要欺负银装……姑娘。那一日我和她之间发生的事情,都是我真心想做的。只是,她心里定是怨我的轻浮的,所以……”
“所以你就不敢来找她了?”接过他未说完的话,洛凌霄嘴上厉声,但是眼里都是揶揄,只是牌九低着脑袋无线懊恼,哪里看的到。
“她定是不愿看到我,所以我想等她再消消气。我知道我是唐突了,但……但我是真心想娶她!还求大王女,你多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想办法让她回心转意的!”牌九叹了口气,忽然抬起头,眼睛都是坚定,道。
洛凌霄心里倒是有一些对牌九的欣赏了,这个人,虽然是来求她,但是还知道只求她宽限时间,而非直接求娶银装,把选择权留给了银装,这样,确实是有几分真心的意思。
“你以前,跟几个人说过嫁娶的事情?”
牌九一愣,但反应过来便马上回答:“没有!牌九以命担保,一个都没有!”
继续转动着手里的牙棒,“那为什么忽然看上了银装?说起来,我深知她并不比你能得到的女人们漂亮。还有,娶则为妻,纳则为妾。你说的是娶,便是为正妻。而且,我得声明一点,我洛凌霄手底下嫁出去的人,都不会与人共侍一夫,也就是说,你若是要向我求娶银装,无论她心里愿不愿意给你纳妾,你,这辈子都不能再有其他多半个女人。”
牌九点头,坚定不移:“我这辈子见了很多女子,也清楚知道,无论多美的女子,到底是红颜枯骨;而牌九能在爷手下做事,得以器重,已自认身份非一般人可比。所以外貌、身份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第一眼看见银装的时候,她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份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自己创造的安定,我知道,这辈子我只需要她一个人,我的人生就能很圆满了。既然如此,若是我能与她得成姻缘,我又为何要去误了其他女子?牌九唯她一妻足矣。”
“行了行了,这些情话你留着和她说去,真是肉麻死我了。”洛凌霄放下胭脂盒子,搓了搓胳膊,表示自己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话里带着三分调笑,七分认真道:“你是莲肆手下的人,他那种讨厌人撒谎的人既然能信你,那我便信你。只是你得记住今天所说的话,若是你有负银装,那我便会替她毁掉这世间所有叫牌九的人。”
“是!”
摆了摆手,让牌九起来,洛凌霄忽然想到一件事,便又赶紧补充问道:“对了,莲肆他是……那个,”示意了下某个部位,洛凌霄的老脸也有些微红,毕竟说起来,自己是和一个太监亲也亲了、摸也摸了、还私定了婚事——就算对方除了够妖娆,其余地方都完全和太监没有相像的地方。“那你不是?如果是的话,你得和银装摊牌,这事儿,关系到她一生的‘性福’。我虽然不介意,但是也只支持她的选择。”
牌九呆呆地看着洛凌霄,完全没反应过来地轻轻“啊”了一声,但是立马他就明白过来洛凌霄说的是哪个,面具下的脸红了个通透——问洛凌霄怎么透视出来的?傻啊!没看他那脖子、耳朵都跟煮熟的大虾一般,红得跟火烧了似的。不过他还记得眼前这个是他未来的女主子,所以再羞,再不可思议洛凌霄一个十二岁的闺中少女为什么能有如此脸皮问出这种问题,牌九还是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喏喏地答了句:“不……不是,我是属于明王府的带刀侍卫,只是陪着爷一直在司礼监和东厂办事罢了。所以……所以我……”后头的话杀了他他也说不出口了。牌九只能默默望天:爷,您自己看中的小夫人,果然和您一样,惊天地泣鬼神!
“那就好。”洛凌霄还煞有其事地舒了一口气,完全无视了牌九几乎想要打个地洞钻进去的心情。
这房里两人聊得“正欢”,若是没有外头忽然传来的尖叫声,怕是还能再扯一扯其他事。
那叫声是从院子里传来的。院子里应该只有一群在捉蜘蛛乞巧的大小丫鬟,听声音……
却是素果!
洛凌霄的脸色一变,立马飞奔出去。牌九是被命令来保护她的,所以也隐匿了身形,紧随洛凌霄出去。
只是到了院子里,两人的表情立马沉了下来。
虽然那一嗓子是素果喊的,但是出事的却不是素果。
躺在夜雨怀里,脸色苍白,嘴唇青紫,气息渐弱的,赫然是刚刚洛凌霄和牌九还在讨论的银装!只见她紧闭双眼,鼻孔、耳朵、嘴角都有黑紫的血渗了出来,看着十分吓人。
三个人是在一棵树下,其他的丫鬟们听见尖叫声,都被吸引过来,看到银装这副明显就是中毒的模样,一个个也是被惊吓住了。洛凌霄赶来的时候,剪烛知道她会用毒解毒,赶紧指挥大家让开一条道,让洛凌霄来看看情况。
“小姐,银装她被蜘蛛咬了,开始奴婢想让她休息一下,她说没事,可是谁知才半盏茶的功夫,她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夜雨比素果要镇静一些,所以一见了洛凌霄,她便先简单地描述了一下情况。
“小姐,银装姐姐她没事吧?”素果害怕地问,她眼睛里全是泪花,却强忍着,连哆嗦都不敢。明显是这段时间银装教她的成果,当真比以前稳重了一些。
若是放在平时,洛凌霄肯定得赞扬她的进步一番,只是现在银装是这么个情况,她也暂时没有心情去考虑这个。
洛凌霄肃着表情,对所有人道:“除了剪烛、夜雨,其他人都集中到一间房里去,现在银装出事,还没有搞清楚原因,大家在一起比较安全。断魂,你带头,保护好大家。”断魂听令,把素果和一众丫鬟婆子都带走了。
“剪烛、夜雨,你们俩,一个现在先去烧一盆热水,另一个去取我存的清毒丸。”两人面面相觑,然后点了点头,分头行动。
洛凌霄接过银装,待剪烛、夜雨都走了之后,对虚空中道:“牌九,你尽量平稳地把银装带回我房里,我要立刻给她把脉施针!”
牌九出现,脖子上青筋迸发,浑身都是一股子冲天的怒火。
“你先平复你所有的心情,银装虽然中毒,但是我在这,一定有解!只是你再耽搁,我就不一定有能耐了!”洛凌霄皱眉,狠狠地斥责他道。
“是!”牌九这才收敛起自己激动的情绪,然后低下身,像是将要接过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一般,每一个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然后把额上密布都是冷汗的银装横抱着,平稳地送回洛凌霄的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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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哎呀,中秋节彭彭来写七夕节…早知道就赶一赶,把文的进度调到中秋算了…
不过还是祝大家中秋快乐~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