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狼和熊储醒过来,已经是入夜时分。
“真是一场好醉,痛快!”独狼翻身站起,看见熊储还趴在桌子上,顿时有些奇怪:“咦,兄弟不是没事的嘛,怎么也醉了?”
熊储使劲摇了摇头:“大哥醉了,我醒着干什么?”
“看来兄弟已经开始领略喝酒和醉酒的个中三味。也对,有时候眼不见就是福气。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独狼呵呵一笑:“什么时候应该喝酒,而且刚好有酒喝,恰好又有可以喝酒的人,是不是福气?兄弟你想想看,古人说的人生二难:贤主和嘉宾,今天都齐备了,可不正是喝酒的好时机吗?哈哈——”
熊储灌了一口凉茶:“不,开怀痛饮的同时,还能够把几位姑娘气得直翻白眼,那才是人生快事!”
自古常言:酒壮怂人胆。还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来还是有些道理的。
年轻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英雄梦,和独狼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他身上那种豪放洒脱的风采,已经开始对熊储产生直接影响。
熊储或许不知道自己受到了影响,或许还没有彻底清醒,竟然一改此前在女人面前畏畏缩缩的模样,竟然在这里口无遮拦胡说八道,终于把三个早就气得死去活来的姑娘彻底激怒了。
彭二先生当众说清楚了,让熊储负责招待客人。结果自始至终,熊储就招待了独狼一个人,对三位姑娘连正眼都没瞧一下。
一个女人如果长得美貌,那就是最大的本钱。
一个女人如果有了最大的本钱,总是希望随时都能够发挥作用,最起码也应该听到几句奉承话。
现在有三个长得祸国殃民的美人在面前,两个酒鬼竟然没有劝菜斟酒,而是自己在那里狂呼牛饮,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熊储的话音刚落,方千寻直接跳了起来:“好你个无耻的八郎,是不是借酒装疯,竟敢睁着眼睛说瞎话!本姑娘一直伺候你们两个酒鬼,倒现在都没有喘口气。外面打翻了天也没有去看热闹,不感激你家姑娘就算了,还敢说风凉话。”
独狼猛地击节叫好:“不娇柔造作,想啥说啥,骨子里都有一股豪气,堪称巾帼英雄。好!真对我独狼的脾气,我们干脆结拜为兄妹吧?”
此话一出,无异于石破天惊。夏芸和黄妍莹从来都是处变不惊,风轻云淡,但此时也不能淡定。
独狼之所以叫独狼,自然就不合群,一向独来独往。虽然身边聚集了近百人,但那些人都是自愿追随,并不是独狼刻意拢络起来。
今天一切都倒过来了,赫赫有名的独狼,竟然主动提出和别人结拜,而且结拜的对象竟然是一位还没有成年的小姑娘。
看来太阳也有犯错误的时候,竟然从西边出来了。
独狼今天的言行,让一贯谨慎沉稳的黄妍莹和夏芸都觉得不可思议。
先是忘乎所以,在这个鱼龙混杂之地醉得人事不知,也不害怕睡梦中被别人割走了他的脑袋。
现在更离谱,竟然要和一个十三四岁的黄毛丫头结拜,也不怕外人说他有.份!
不管别人如何反应,反正方千寻这个小丫头没心没肺,闻言拍着小手叫道:“是不是要摆香案,九叩首,然后对天盟誓?”
“哈哈哈——妹子真有趣!有意思!”
独狼右手一晃,酒壶已经到了手中:“江湖儿女,哪有那么多讲究。今天我们兄妹三人痛饮三杯,那就是最好的见证!”
独狼斟下九杯酒分三组,然后居中而立,熊储和方千寻分列左右。
“我们不谢天,不谢地。既不要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不允许同年同月同日死。今天喝下三杯洒,就是感谢缘分两个字!”
独狼把闻所未闻的古怪誓词说完,抓起身前的三杯酒一饮而尽。
“兄弟,前厅的争执已经有了结果,我们就此分手。三妹年轻,你今后多多照应,为兄先走一步!”
话音未落,独狼已经身形不见。
独狼走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直接施展轻功从大门窜了出去。
独狼走了,黄妍莹和夏芸才明白他的真实用意。
方千寻虽然没心没肺,至少给人的感觉是这样。但她在一些细节方面却比黄妍莹和夏芸做得到位,可以说是及细而微。
服侍两个醉鬼,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让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服侍两个醉鬼,那更是强人所难,但是方千寻做到了。而且做得很自然,很心甘情愿。
矜持,这是女孩子自高身份的杀手锏。
恰恰是这种矜持,让她们错过了多少风景,浪费了多少光阴,可惜没有多少人知道个中三味。
方千寻可能是年龄还不够大,也可能天生就没心没肺,也可能是天生豪爽的性格敢爱敢恨,所以没有一般女孩子与生俱来的矜持。
她用一个下午的时间付出,得到了杀手榜排名第一的烈火银刀的友情,也改变了熊储对她的观感。
毫无疑问,有了独狼这个大哥,假如方千寻西出潼关到大漠游历,她想横着走,别人也只能让道,并且说她走得很对。
最关键的是,方千寻虽然对熊储横竖都不顺眼,但明眼人都清楚,这丫头自从进门看见熊储之后,一颗心都在他身上。
可惜熊储不是一般的迟钝、麻木,让旁人都替他干着急。
比如说独狼就在暗地里直跳脚,所以才会结拜一个妹妹,然后委托熊储照顾。
有些人表现一辈子也不能得到别人认可,有的人什么也没干,却得到了别人的信赖。
熊储是做过事的,而且还是杀人救命的大事。
凡是敢作大事的人,一般都比较可信。
熊储讲义气,重然诺,百折不回,对于结义大哥的分附肯定不敢马虎。对这一点,独狼相信自己的识人之能。
所以独狼走了,黄妍莹和夏芸脸上的表情就很丰富。只有方千寻仿佛很幸福的坐在熊储身边,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熊储。
当然,表情丰富只能是暂时的,因为外面突然进来了一个人。
小叫花霍连山原本守在大门外,但是到二更天的时候却突然悄悄遛进来。
霍连山一进来,熊储他们几个人知道悠闲的时光已经结束。
“这一次争执的结果出来了!公子,你猜结果如何?”
“少废话,说正题!”熊储刚刚清醒过来,现在还觉得浑身都是酒,所以对着霍连山翻了翻白眼:“让你在外面盯着,不是让你进来废话的。”
小乞丐霍连山不过十二岁年纪,虽然古灵精怪,但如果不是熊储恰好经过洛阳马市,他也不能活着了,所以对熊储感恩戴德。
尤其是熊储把他残缺不全的飞云剑法补充完整以后,霍连山已经对熊储敬若天人。虽然嘴巴里还有小孩子心性,但绝对不敢忤逆熊储的意愿。
“不猜就不猜吧,公子也学会发脾气了。”霍连山当乞丐养成了嘴贱的毛病,一时半会儿改不了:“整个过程我都看了,反正他们都当我是镖局的小少爷,也没人注意。”
“说重点!”方千寻自己也是个小孩子,但发现霍连山比自己还啰嗦,顿时不满意了:“小屁孩,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你谁呀,开口就想教训我?”霍连山刚准备卖弄一番,没想到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教训自己,这个绝对不行:“我是小屁孩,你还不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不见得比我大。”
方千寻虽然快十四岁了,但是女孩子的身高受到了限制,所以看起来和霍连山一样高。
“我是你姑姑,没大没小的小屁孩!”方千寻左手反指着熊储说道:“不信你问问你的公子,你是不是应该叫我姑姑?”
黄妍莹看了熊储一眼,发现他微笑着没有干涉的意思,只好自己出头:“行了行了,师妹不要打岔。刚才还吵得乱成一团,这会子已经安静了,让他赶紧说说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