殖民者的首要目标是掠夺,虽然他们自我标榜是“贸易”,实际上就是最卑鄙无耻的掠夺。
荷兰人一直就想到缅甸腹地免费旅游一回,“自由贸易”一番,可是数十年来人家不欢迎。
这一次他隆亲自发函邀请,而且还彼此结盟,机会终于来了,荷兰人当然不会放过。
“海军上将号”五桅战舰,是两千料的一艘巨型战舰,长度三十二丈,最大舷宽十二丈,主桅杆高度二十四丈,比熊储的荡寇级战舰还要大,在钦敦江里面就属于巨无霸一样的存在。
斥候营的消息半点都没错,布尔固德率领六百骑穿插过来的时候,荷兰人已经到了望濑镇的江面上。而且巨无霸战舰一眼如故,林立的桅杆隔老远就能看见。
为了搞清楚敌人的动向,布尔固德把大部队留在五里之外的一片树林中,他和十名当地军卒化妆到镇子附近侦察。
江面上挂着十字旗的战舰和商船混在一起共有十一艘,其中战舰三艘,商船八艘。舰船全部落帆抛锚,荷兰人根本不像要打仗的模样。
唯一的区别,就是三艘战船在江心抛锚,炮口舷窗盖板已经打开,黑魆魆的炮口对着岸上。商船靠近岸边抛锚,利用跳板上下码头。
镇子四周有三三两两背着鸟铳的哨兵,镇子里面人来人往,似乎在做生意。一副乱哄哄的场景,荷兰人根本就没有继续北上的意思。
一直等到傍晚时分,镇子里的热闹慢慢平息,布尔固德才返回自己的部队所在地。
敌人在这里按兵不动,自己拖延时间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布尔固德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自己这些人用了半夜一天的时间跋山涉水赶过来,一路上辛辛苦苦,难道就这么算了?
布尔固德有些不甘心,所以心情不是很好。
不到二十岁的年龄,正是无事生非的时候。
布尔固德决定无事生非一番,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做。
他的想法很简单:荷兰人是他隆请来帮忙的,说明他们的关系很好。两个敌人的关系很好,对自己就很不好了。必须给他们制造一些乱子,让他们的关系不好,对自己总是好的。
“赶紧把马匹伺候好,每个人准备一支火箭,然后吃干粮休息,今天半夜行动!”
最近老下雨,大白天的天色都阴沉沉的,半夜时分更是漆黑一团。如果不是有江水反光做参照物,很可能慌不择路,都要掉进江里去。
布尔固德命令每个人准备一支火箭,并不是要每个人都射火箭,而是集中在最精锐的亲兵两百人手中,其他的人准备杀人策应。
两百亲兵,都是跟随布尔固德从草原上杀出来的百战精锐,清一色都是六石强弓,可以射到一百八十步。
白天已经来过一次,布尔固德对于地形比较熟悉,所以距离望濑镇还有不到一里的时候,他亲自带着二十名亲兵背着弓箭步行摸上去。
说是镇子,其实也就是几间东倒西歪的竹板房建在高坡上,靠近江边有一条石板路。
“嗯,荷兰人很小心啊,跳板都抽掉了。”
布尔固德隐蔽在黑暗之中,利用江水反光仔细看了看,的确没有发现跳板。
一路摸到商船附近的岸上,终于看见码头上有两个背着鸟铳的哨兵。
布尔固德向后挥挥手,两名亲兵张弓搭箭,两个哨兵应弦而倒。
另外两个亲兵飞身而出,在两个中箭的哨兵倒地之前抱住了,没有弄出什么声音。
布尔固德的第一目标并不是八艘商船,而是下游的三艘战船。
一路向前摸去,前后清除掉六个哨兵,三艘战船的巨大身影出现在眼前,黑魆魆的给人一种压迫感。
布尔固德伸手一指最大的五桅战船,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脚,又向后挥了挥手,一名亲兵飞速回去。
这都是老套路,也是行伍多年的默契。时间不长,两百名亲兵已经悄无声息地步行摸了过来。
“点火!”
布尔固德几乎是在喉咙里面挤出两个字,顿时有六十人点燃了火折子,其他的人随即张弓搭箭,就着火折子引燃火箭。
布尔固德率先射出一支火箭,这是指引打击目标。其他的人紧随其后,只一眨眼的功夫,铺天盖地的火箭呼啸着扑向“海军上将号”。
箭到火起,船上炸锅。
“分成两组,打击另外两艘战船。”
现在没有必要压低声音,布尔固德低吼一声,第二支箭已经射了出去,闪电般又射出了第三支箭。
这一下子,整个船队都被惊动了,甲板上顿时人声鼎沸吵成一片。救火的、咒骂的,谁也分不清楚。但是火光中人影幢幢,却看得分外明白。
恰在此时,另外四百骑兵像一阵旋风刮了过来,嘣嘣嘣的弓弦弹动声不绝于耳,商船上、战船上不时有人中箭惨叫,或者掉到江里。
咔嚓!咔嚓!三艘战船的炮口舷窗盖板纷纷打开。
“敌人要开炮了,跑啊,兄弟们!”布尔固德怪叫一声扭头就跑。
不跑不行,因为最先过来的二十人没有战马,跑慢了就要挨炮弹。
轰!
布尔固德刚转身没有跑出去三步,身后突然响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他百忙之中回头一看,海军上将号的甲板上已经升起一个巨大的火球。
现在不能停留,没有必要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布尔固德带着六百人飞速逃离望濑镇,往深山密林窜去。
嗵嗵嗵——嗵嗵嗵——
敌人的战船终于开跑了,可是黑灯瞎火的根本没用,连基本方向都搞错了。
其实,敌人也就是心里窝火,开炮也不过发泄一下郁闷之情,拿无关的旁人出气而已。
结果望濑镇上面东倒西歪的竹楼、木板房顿时飞上了天,一瞬间就被轰成了一片废墟,算是给布尔固德他们送行。
来到一处高坡上,布尔固德这才有心情回头仔细观看焰火。
“敌人还能开炮,说明损失并不严重啊。看来刚才的大爆炸,应该是不一小心引燃了一个甲板上的火药桶。敌人晚上不会出来,安排哨兵值夜,其他人赶紧休息。”
在没有查明敌人动向之前,布尔固德当然不会离开,就在江东五里的一座小山上安营扎寨,一切都要等到天亮再说。
至于敌人会不会对自己这些人发动报复性攻击,布尔固德毫不在意。如果能够把敌人的水兵从船上调下来,那才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第二天日上三竿,西南面的江面上还是硝烟未尽,几缕袅袅的青烟,仿佛在诉说自己的痛苦。
现在布尔固德看清楚了,敌人三艘战舰的甲板上一塌糊涂。尤其是所谓的海军上将号前甲板上的一根副桅杆,竟然被炸断了,现在还横在船头上。
商船又把跳板搭上岸,而且似乎有人上上下下在抬着什么。
抬什么?抬死人。布尔固德想都不用想,就能够明白敌人在抬什么。
恰在此时,哨兵跑过来报告:“将军,敌人开始搜山了,大概有两百多人!”
这都在预料之中,布尔固德一点都不着急:“敌人从什么地方过来的,还有多远?”
“敌人没有发现我们,就是从南面的树林搜起,正在往这边过来,大概还有三里地。”
布尔固德略一沉思,随即高声说道:“亲兵留下,剩下的四百人带上我们的战马,往北退出去两里地,然后找一个地方埋伏起来准备接应。”
把敌人的水兵调上岸,战船就没有丝毫威胁,这是布尔固德最喜欢看见的结果。
如果还能够继续给敌人制造一些伤亡,让他们狼狈撤退,那才是意外之财,所以他听到敌人搜山不惊反喜。
“按照十人队分散隐蔽,能打则打,没有机会就撤退。敌人手里有鸟铳,千万不要和敌人斗气,以免给自己造成伤亡。”
熊家军都有自己的战斗分组队形,布尔固德一声令下,两百人顿时开始查探撤退路线,然后隐蔽在附近的密林之中。
不到一刻钟,前方树林之中就传来大家听不懂的鸟语声,还有军刀劈砍树木的声音,应是该前哨一边行走,一边发给后面的人开路。
布尔固德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前面有一丛茅草,透过缝隙能够看见前面的动静。
三个戴着船形帽的家伙,手里并不是鸟铳,而是左手拿着一把短铳,右手挥舞着战刀一路过来。
布尔固德并不着急,因为他手里也是一把短铳,一把绣春刀。
布尔固德不仅不着急,反而变得很兴奋。
这种兴奋并不是马上可以杀人的那种热血上头,而是因为他发现敌人手里的短铳金光闪闪,似乎比自己的漂亮多了。
不过,敌人的警惕性也很高,三个尖兵后面三丈左右还有五个人跟过来,而且装备一模一样。
看见敌人的标准装备,布尔固德心里突然很气愤:“他娘的,这帮混账竟然比我们骑兵营的装备都好。如果今天放过他们,真是没天理了。”
也难怪布尔固德没见识,荷兰人四处劫掠,每一批货物贩卖回去,都能够得到三到四倍的利润,甚至更高,那真是发洋财了。
所以他们这些在外面闯荡的殖民军,手里的装备都很豪华,这样才能吸引更多的人加入自己的队伍。
心里虽然愤愤不平,但是布尔固德并没有冲动,毕竟他是主将。
三个尖兵从身边走过去,布尔固德没有动,他身边的十人小组自然也没动。
三个呼吸以后,敌人拖后三丈的五个人过来的一瞬间,布尔古德已经扑了出去。
布尔固德左脚踢飞了第一人,右手的刀柄砸死了一人。
身后的十个人一拥而上,三个家伙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扑到地上。
他们这里一动,后面的人当然也动了,三个尖兵被扑倒在地。
“不要杀了,抓起来带走!”
布尔固德把两把短铳和战刀捡回来,这才把两具尸体上抓在手中,然后吩咐一声转身就跑。
现在没有留下血迹,也就给敌人布下疑阵。
这都是从小在草原上狩猎磨练出来的标准套路,布尔固德和他的亲兵做起来有如行云流水,挥洒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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