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议事大厅,自有人把银子分发下去,那些随行的衙役个个欢喜。
李公公掂量一下银袋,冷哼一声,放在案几上。
来之前,他就和陈知府早就商量好了,这次来,一定要弄回几罐茶叶回去。陈知府一见李公公如此,就知道他的意思,不过他这样堂堂四品大员,直接问新村要茶叶,有.份,他便偷偷地把陈思懿拉到一边,说明所想。
陈思懿道:“父亲大人,这茶叶,余大哥看得极重,不知道能不能说得通。”
“懿儿,你就试试吧。”陈知府恳求道。
看着父亲这般,陈思懿只好找到余翔,把父亲的意思说了一遍。
余翔眼睛冒火,心在滴血,这个死太监,又打上茶叶的注意了。可一位是自己的老丈人,一位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这两人,于公于私,都吃罪不起。
余翔一咬牙,又私下找到许三小姐,露出挨揍的表情求道:“按成本价卖我几罐茶叶吧。”
“几罐?”她霸气四射地问道。
余翔伸出四个手指,又用另一只手,按下去一只,剩下三只手指。
许三小姐把他按下去的那根手指掰起来道:“对你的老丈人,也不用这么抠门吧。多送一罐无妨。”
送你个妹啊,钱你给啊!余翔在心里骂了一句。他这才体会到人情往来,繁文缛节,无论如何都躲不掉,处处都要花钱,仅靠这些薪俸,远远不够,不由得叹息,想要在这样的官场,当个清官,何其难!
许三小姐用新村特制装茶手提布袋给陈知府和李公公每人一袋,每袋装有两罐茶叶。
李公公瞅了一眼道:“这就是京城里所说的新村毛尖?”
余翔赶紧说:“正是!”
“难道你们就以这种茶答谢万岁的圣恩吗?”李公公背着手,傲气十足,不肯罢休。
许三小姐拉了一下余翔的袖子,余翔跟着她出门。
许三小姐道:“李公公要得是黄檀木盒!”
余翔急了:“让我破产啊,我哪送得起?”
见余翔真的怒了,许三小姐可是在外面混的人,担心余翔真捅出篓子来,忙说:“好啦好啦,看你这官当的,我送你一盒得了,以后可不许欺负我,要好好报答我,好不?”
余翔见许三小姐这么说,才勉强答应,欠许三小姐的债,以后可是要受到精神和.的折磨了,想想都觉得后怕。本来想豁出去,不送的,思前想后,为了大局着想,对于皇帝身边的死太监,还是不惹为妙。
包装精致的黄檀木盒已摆放到桌面上,李公公的眼睛都直了,拍手道:“如此甚好,咱家这就回去找万岁复旨了。”
余翔见先前送给李公公的那提茶叶放在桌案下,便想偷偷地拧回来。他的手刚碰到手袋,没想到李公公一把从余翔手中抢了过去道:“本宫念你一片诚心,这袋茶叶我收下了!”
余翔心里那个不痛快,面上无比慷概,内心无比痛苦。眼睁睁地看着官府的队伍,满载收获,高高兴兴地打道回府。
许三小姐笑眯眯地看着脸在抽搐,偷偷滴掰手指头掐死,轻蔑地看地说道:“不用算了,一千多两银子,估计够你还二十年的了。”
余翔铁青着脸,对胜英道:“胜所长,从今往后,除了当今万岁,凡来新村者,费用自理。将这条写进新村法典。”
胜英问:“千户大人,你还是省省吧,朝廷特使,你也要这么对待?”
“就这么对待!”余翔说完,不再与胜英理论,气呼呼地独自回了义和堂。
许三小姐看到余翔越是抠门,他则越是开心。现金,她可是找到了拿住余翔的命门了,甚是得意。
回到府城,李公公对黄檀木盒看了又看,不让别人碰。他要拿回去,送给万岁讨个好。
陈知府见他看来好久,也不敢打扰,直到李公公重新回到座位上品茶,才讨好地说道:“李大人,让我来装起来吧,上次装过一次,有经验,保你满意。”
李公公说道:“你们可得小心点,要是磕了碰了,要你们的脑袋。”
陈知府道:“您就放心吧,就算是借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
于是命人把黄檀木盒小心翼翼地包了个严严实实,经过反复检查后,觉得万无一失,李公公才放心。
临走时,陈知府堆着谄媚的笑容道:“下官为李大人准备一些土特产,请您过目!”
李公公接过礼单,扫了一眼道:“似乎还缺点什么?”
“是下官疏忽了,请公公明示!”陈知府赶紧回道。
“是不是还缺一提新村毛尖啊?”李公公把礼单扔在桌子上。
陈知府汗一下子就下来了,要命的是,为了讨好赵嘉诚,他把这提茶叶已私下送给赵嘉诚。没办法,他只好找赵嘉诚商量。
赵嘉诚刚才就在身边,听到李公公向他要茶叶,皇帝身边的人,他是吃罪不起,见知府为难,只好把这提茶叶拿了出来,这茶叶,要是拿到京城,送人也好,卖钱也罢,都是金贵的好东西,赵嘉诚心都在滴血。
拿到茶叶,陈知府脸上挂着豪迈的笑容,说道:“这茶叶,我就是为李公公准备的,来,您收好!”
李公公接过茶叶道:“难得你一片孝心,本宫收下了。银两就留给赵大人吧,他一路劳顿,算是补偿。其他土特产,你就留着,本宫一概不收。”
陈知府只得把从随从手中收缴过来的百来两银子包好,递给赵嘉诚道:“赵大人,本府穷,您别嫌少,请见谅!”
来过几次,赵嘉诚大致对陈知府的家底有些了解,他还从自己兜里掏出十几两银子,一起递给陈知府道:“知府大人,下官用这些银子向你买罐茶,你看可否?”
上次留下两罐茶,回到京城后,肠子悔青了,这次要买回一罐去,因为有一罐已开,这几天大家已经喝了好几次了。
陈知府只好取出没开的那罐茶,递给赵嘉诚!
赵嘉诚与李公公皆大欢喜,怀着激动的心情,马不停蹄的朝京城里赶。
回到皇宫,李公公送给崇祯皇帝一只大木箱,崇祯皇帝甚为奇怪,问道:“这里装的是何物?难道要贿赂寡人不成?”
王承恩见过,这和上次一模一样的木箱。
李公公说道:“这里装得是新村毛尖。”
皇上乐道:“这些个茶叶,要朕喝到什么时候啊?”
“里面就一盒茶叶,由于路途遥远,小人担心给伤了茶叶,才命人如此包装。”这死太监,把陈知府包装的茶叶说成是自己出的主意。
崇祯说道:“难得李大人的良苦用心,来人,开箱,取出茶叶。”
来了几名太监,小心地打开木箱,取出黄檀木盒,崇祯看了,甚为高兴,说道:“朕最近听说,这黄檀木盒,在京城可是金贵得很?炒到万金,仍然不可求,是吗?”
李公公忙答道:“小人也听说过,所谓万金易得,一盒难求!”
崇祯一笑道:“寡人为了凑那二十万两白银,几乎是倾家荡产,如今这盒茶叶居然能值万金,看来寡人也喝不起这新村毛尖,喝一口,心疼啊。”
李公公忙说:“万岁,我这里还有两提简装茶叶,品质虽没有黄檀木盒那般好,但绝对极品,如您不嫌弃,可品尝!”
“哦,如此说来,朕心甚悦。”崇祯脸上露出了笑容。
李公公取出两提简装新村毛尖,崇祯命人泡了一下,虽感觉与黄檀木盒口味相差不大,但崇祯还是觉得黄檀木盒茶叶更好。
崇祯心情大好,便命太监给李公公和王承恩赐座,赏茶。
边喝着茶,李公公将新村所见所闻如实禀告,尤其是新村的素菜宴,形容得一文不值,说起余翔打赏,更是把余翔抠抠索索的模样,形容得淋漓尽致,糟蹋得一文不值。
崇祯皇帝是哈哈哈大笑道:“余千户,抠门成这样,有朕的风范,朕喜欢!”
李公公又把如何取得新村毛尖,余翔如何把送出去的一提茶叶偷偷往回撤,添油加醋地戏说一遍,逗得崇祯大笑不止,笑了许久,崇祯问道:“是哪提茶叶,让朕瞅瞅!”
哪里知道是哪个袋子啊,不过李公公还是假装仔细鉴别,瞅了一下,好似有天大的发现,大喜地说道:“万岁,是这提,这提的袋子上有个记号!”
崇祯一看,命人把这提茶叶给收起来,没有他的旨意,不得开启。
从现代心理学上讲,这就是猎奇心理作怪,在崇祯的心中,余翔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视金钱财物如粪土,可是,真正的他,有如普通人一般,小气吝啬。这让崇祯看到余翔另一面,非常开心。
王承恩见李公公如此博得皇上开心,心里很不爽,这次去新村的机会,还是王承恩给李公公的,不想,却让李公公捡了个便宜,早知道,该自己亲自去的,他暗下决心,下次有机会,一定亲自前往。
龙颜大悦的消息迅速传遍京城衙内圈,薛少指着他手下的那帮奴才破口大骂“平时爷养着你们,关键时候就怂了,找一盒茶叶,有那么难吗?要是再找不到新村毛尖,看老.子不抽死你们!”说完还不解气,对着就近跪在地上的奴才,狠狠地踹了几脚。
那个奴才,惨叫一声,翻了几个跟头,嘴里直吐血。
那些王公大臣们只有嫉妒的份,这些人都是有钱的主,许多人甚至比皇上还富有,可有钱也买不着新村毛尖。这次许多王公大臣直接派出心腹管家,直奔河南。他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新村毛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