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茫然地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说:“不说这些了,前面拐过去就是一品楼,你从这里拐进去吧。”
颜真见老板娘把话题岔开,便识趣地不再追问。他那时候,正是从这句话开始重新审视她,发觉她并不像是一个唯利是图的老板娘,也不是一个只为赚钱而赚钱的庸俗女人。
一品楼是一家中西式的综合餐馆,里面有中餐和西餐供应,就餐环境很不错。颜真以前跟龙莉来过一次,没想到第二次来是跟老板娘。他们把车停好,一起走进一品楼。此时还不是就餐的高峰期,但是已经满座率高达六成,生意很不错。餐厅里放着轻柔的纯音乐,就像润物无声的春雨,令人心情舒畅。
老板娘为了方便跟颜真边吃边聊,她叫服务员引领他们到二楼的雅座间,选了一张临窗的位置。这里的就餐环境较之普座间安静很多,又是卡座式的,因此临桌之间只要不大声喧哗,彼此都听不到对方讲什么。颜真跟老板娘面对面落座,老板娘见颜真有一些拘束便叫他随意,不要客气,颜真看出老板娘今晚有事求他帮忙。
老板娘要颜真点菜,颜真像一个土包子一样点完菜,她笑了笑,便自己再点了两道一品楼的招牌菜。
看来老板娘经常来这里用餐,这里的领班对老板娘很亲切地叫许姐,颜真还不知道老板娘叫什么名字,他在上车之前觉得叫她老板娘没有什么别扭,现在他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叫她老板娘有一些别扭,他很想也跟领班一起叫她许姐,不过他郑重考虑后还是叫她老板娘,他们之间还不够亲切,还有鸿沟。
“老板娘,你经常来这里用餐吗?”颜真在服务员点完餐下去时问一句,随手端起茶壶给老板娘续茶。
老板娘点了点桌面表示谢谢,笑道:“这家店的老板是我的叔叔,所以你不要客气,想吃什么尽管点。”
“哇,你不早说。”颜真说着给老板娘续上茶水。
老板娘对颜真笑道:“怎么,后悔了。”
颜真给自己续茶水,说:“是啊。”
“那我今晚准许你吃一回后悔药,你想吃什么尽管点,不要客气。”老板娘端起茶杯很优雅地抿一口。
颜真放下茶壶,笑道:“我跟你开玩笑的,不用了。”
老板娘笑道:“那就随意吧。”
“雅婷你来了。”这时有一个五十来岁的小个子老头子走过来。老头子慈眉善目的,一看就是一个很和善的人。颜真从他们的寒暄内容里,听出这个老头的身份,他应该就是老板娘刚才跟他说的叔叔。
颜真终于知道老板娘的姓名叫许雅婷。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名字,人如其名,优雅不失大方,温婉不失稳重。在那一刻,颜真把那些说老板娘是闷.和婊子的谣言,统统都视为诬蔑。
许雅婷的叔叔跟许雅婷寒暄后猛然指着颜真问许雅婷,“他是谁?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他是我们公司的新业务员。”许雅婷介绍道。
“新业务员。”许雅婷的叔叔朝颜真打量起来,一双眼睛很警惕地看着颜真,看得颜真很不自在。
“叔叔好。”颜真很不喜欢这她叔叔这样看着他。这个老头子太没教养了,不过这个老头子是老板娘的叔叔,他不敢得罪,只好起身伸手想握一下老头子的手。
“你不要乱认叔叔,我是她叔叔,不是你叔叔,你可不要搞错了。”老头子毫不客气地来一句。
颜真没想到老头子会对他这种态度,他顿时尴尬起来,有一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许雅婷。
“叔叔,你乱说什么呢。”许雅婷笑着打圆场又对颜真说:“小颜,你别理我叔叔,他这人喜欢乱说。”
“什么,我喜欢乱说。”老头子急道:“现在这社会上的小白脸太多了,我是怕你被这臭小子骗了……”
“好了,你再乱说,下次我不来你这里吃饭了。”许雅婷也急了。
老头子被许雅婷这么一说,嘴巴嗫嚅两下,说:“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这总行了吧。”
许雅婷像一个撒娇的小姑娘一样笑道:“这还差不多。”
“什么这还差不多,你跟文强都好久没有一起来我这里吃饭了。”老头子说:“对了,我听说你跟文强最近闹得很凶,你们到底在闹什么别扭?”
许雅婷一听到老头子提起她老公的名字,脸阴下去,说:“你不要听人乱说,我跟文强没闹什么。”
老头子说:“你还说没闹什么,我都知道了,你们都分房睡……”
“叔叔,你能不能让我在你这里安安静静吃一顿饭。你再这样,我只好带客人走了。”许雅婷仿佛害怕老头子会说出什么秘密一样忙打断老头子的话:“我跟他的事情你们做大人的不用操心了,我们自己会处理的。”她说这话时对老头子使了一眼神,示意老头子不要在外人面前讲这些家事,老头子便说:“我下次找文强谈一谈,要是他不对我非骂死他不可。”
这时服务员给他们上了一盘酱牛肉和开了一瓶法国马蒂隆,老头子这才离去。颜真跟许雅婷倒上红酒,边吃边聊起来,仿佛一对老朋友相聚一样,没有一点隔阂感。不过她叔叔却老是站在柜台那边朝他们这边张望,仿佛监视他们似的,令颜真很不自在。
“你叔叔很有趣,像个老顽童一样。”颜真止不住评价一句许雅婷的叔叔,想引起她的注意,让她去把她叔叔赶走。但是许雅婷却笑着说:“我们不要理他,他有一些神经兮兮,他不会过来。对了,你为什么不做编辑改做业务员呢?我觉得做编辑挺好的。”她最后赶紧岔开这个话题,不想再跟颜真谈她叔叔的事情。
“如果让你选择,你会怎么选择?”颜真笑道。
许雅婷说:“如果让我选择,我选择做编辑。”
颜真苦笑了一下。
“怎么你不认同我的选择?”
“如果你知道我的事情就不会这么认为。”
“哦,难道你放弃编辑工作做业务员还有故事?”
“嗯。”
“能说出来让我分享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