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懒洋洋地蹲在沙发上看电视,头也不回地说:“问题的关键在于,我总是能赢。不信我现在和你打赌,你刚才那篇稿子绝对通不过!”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铃声响起,瞿南一看手机,不由得爆了句粗口:“靠!是殷老大!”
黑猫娇声笑道:“老大会骂你一顿,然后让你重写。”
瞿南又一次苦笑了,因为殷老大正在手机里夸他:“小贼啊,上次那篇稿子质量是很不错的,读者反响很好的,你应该再接再厉……”瞿南耐心地听着,他知道接下来老大就会告诉自己,重写!
“这次这篇是怎么回事?通篇一点亮点都没有?你说这样的稿子,我就是想过,也不能给你过啊!你最近是怎么了?对了,我刚才听到有女孩子的声音,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这是好事,但是年轻人,爱情是很重要,可不能因为爱情而耽误了正常的工作嘛……”
唠叨了十几分钟之后,殷老大终于开恩,告诉瞿南:“重写一篇,认真点!”
黑猫蹲在沙发上嘎嘎直笑:“怎么样?我赢了吧?你老大让你重写吧?我用尾巴都猜到了!”
“住嘴!你还想不想吃方便面了?!”瞿南气不打一处来:“明明咱俩都看过了,没什么鬼怪作祟的,说不定人家就是传染了一种奇怪病毒而死,偏偏要我把它写成灵异事件,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他一边不服气地唠叨着,一边去冰箱里翻出一袋方便面,打着了煤气给黑猫做晚餐。
黑袍看着瞿南忙碌的背影,若有所思:“我跟你赌一瓶啤酒,这女人的死,绝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虽然现在看起来没什么鬼怪作祟,但是,谁知道呢?”黑猫的话有些怅然的味道:“我活了这么久,见过的事情太多了!”
“啪!”瞿南关了火,端出一碗方便面,把碗底上的两颗荷包蛋捞在一个小碟子里:“面是你的,蛋是我的,你要不要也来一颗?”
黑猫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少来!别引诱猫爷吃荤。我感觉,那个李建有问题,看他名字叫得这么贱,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延圣寺中,香火缭绕,香客如云。
李建虔诚地磕了几个响头,从包里拿出厚厚的一叠钞..票,放进功德箱里。
跟着知客僧走向后院,在缭绕的香烟中,李建觉得自己背后的那双眼睛消失了。
情人郭小美死去已经十几天了,从郭小美死去以后,李建总是心神不宁,觉得有一双眼睛在背后暗暗地窥视着自己。
这种被窥视的感觉是如此明显,他无数次猛然回头去看,却什么都没有。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
李建吃不香,睡不好,情急之下他也去找过本市几个有名的“大仙”,可这些外界传得神乎其神的大仙,在仔细地看过他之后,都说他身上没附着东西。
李建根本不信,没附着东西怎么自己感觉这么明显?
在他的强力要求下,当然主要还是看在钱的面子上。大仙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施展出浑身解数,在他身上施了不下十几种各色各样的法术。光是符水李建就喝了几大碗,喝得他几分钟一趟厕所,抽水马桶响个不停,当月的水费都多交了不少。
但就是在厕所里,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来了。要知道自家住的可是二十五楼啊,除了“那玩意儿”,还有什么东西能在二十五楼的窗外看着自己?
大仙们给他戴了无数的辟邪符,平安符,天雷木……等等各种辟邪之物,就差喀嚓一刀阉了他,从怀里摸出一本辟邪剑谱让来他练了。
李建的脖子上挂了十几个各种材质,各种名称的平安符,脖子都快被压断了,贴身的口袋里则是藏着厚厚的十几张各种纸张绘制的辟邪符。可是,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依然如影随形。
不是鬼怪作祟的话,又是怎么回事?
他不得不朝着另一个方向去想:难道警方在盯自己的梢?可是自己有不在现场的证明,他们总不能屈打成招吧?
李建想起那个红脸膛警察袁锋锐对自己说的话:“现在暂时没你的事,但是以后如果有需要的话,还需要你积极配合调查。”
可是警察再怎么盯梢,也不可能盯到自己家卧室里吧?即使在自己家25楼的卧室里,李建也总觉得窗外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他心神不宁,吃不香睡不好,几天的功夫就瘦了一大圈。
关键时刻,还是自家的妻子好。妻子林佳丽不计前嫌,建议他去市里有名的百年老寺延圣寺试一下,那儿香火鼎盛,素有灵验之名。
李建被这窥视的感觉吓破了胆,一听之下也觉得有理,权且死马当做活马医吧。他抛下公司的事务,急急来到延圣寺。
百年老寺果然不同凡响。
从他走进山门的那一刻起,伴随了他十几天的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自己有救了!
李建大喜之下,把原计划捐给庙里的香火钱增加了一倍还多,那二十多岁圆头圆脑的知客僧虽然年轻,却是个有眼力见儿的,见他掏出这么多钱,自然知道这客人有事要办。
“施主可是有事?若有事的话,请跟小僧到后院来。”知客僧极为客气地伸手指引着李建,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林间小道,走进延圣寺的后院。
清幽静谧的后院中,几棵四季常青的矮松树枝干虬结,针叶利剑一般地伸向天空。
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和尚端坐在榻上,双目低垂,默不作声,似乎没有看到有人进来。
“这是静远大师,您有什么事可以向静远大师说一下。”知客僧客气地对李建说。
看看这位静远大师的架子很大,李建心里不禁升起一线希望:有本事的人架子都大,估计这和尚拿那双眼睛有办法了吧?
他把自己这些天的遭遇都说了出来,当然,他隐瞒了郭小美是自己情人的事实,只说是一个很谈得来的朋友。
“……从进了延圣寺的山门,我就再也没有感觉有人窥视,可现在我担心的是,出去以后会不会再出现这种感觉?所以,还请大师……”
至于还请大师怎么样,李建没有说下去,只是从包里又掏出一叠粉红色的钞.票,递给旁边侍立着的知客僧。
静远大师默不作声地低着头,在李建说话的二十多分钟里,他就像一座沉默的雕像,一动不动,也不知有没有在听?
又等了十几分钟,静远大师抬起头来看了李建一眼,只是闪电般的一眼,他便又低下头去。
李建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这一眼看穿了,心中不禁暗自后悔,不该隐瞒郭小美和自己的关系。大师会不会发现自己撒谎,因此不帮自己了呢?
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静远大师依旧低着头,声音平淡无波地说了一句:“没有。”
“什么没有?”
“没有邪物附着于你身上,现在没有,以前也没有。”
说完这句话,相貌普通,惜字如金的和尚闭上眼睛,再也没有说话。
李建和知客僧又等了一会,静远大师一直就是那样默不作声地坐着,两人只好退了出来。
门后传来两个字:“拿走。”
知客僧把那叠钱递回李建手中,告诉他:“静远大师说了没有邪物就是没有了,施主你可能是多虑了。也许是你的亲戚朋友和你开玩笑的?”
没有邪物?那么就真的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