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官道风波
夜幕漆黑,繁星璀璨。
点点星光如流水般倾泻而下。
官道两旁,大陆上特有的‘星光蕨’在星辰之力的滋润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生长着,植物体内的纤维甚至因为过快的拉伸,而不断发出吱吱的声音。
每当星辰隐没,旭日东升,这些‘星光蕨’又规律性的枯萎,直到夜晚的到来。
哒哒。
这时已是子夜,官道上却传来了一连串悦耳的马蹄声响,放眼瞧去,原来是一列运粮队伍匆匆赶来。
队伍在一名面色慈祥,手拿烟斗的中年男子带领下,正稳步前进着,队伍后面,紧紧跟着一辆马车,车轮碾压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响。
“这一次出去,虽没经历什么大风大浪,却也让我知道了外面的世界,别有一番风采!”
“娘亲生前待我最好,我虽寄居在江伯伯家里,但也要做出一番事业,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我这一生,虽不幸运,却也决不碌碌!”
马车中,易枫伸手揭开卷帘,神色变幻的瞧向头顶夜空,看着那数之不尽的繁星,竟似有些痴迷,他身子有些清瘦,但此时此刻,面上全是坚毅,自然而然的透露出一股别样气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九岁之前,易枫一直跟随母亲生活在乡下,后来那一生坎坷,和他相依为命的母亲身患重病,撒手西去,临终之时,只得将他托付给他父亲的结拜兄弟,江衡。
江衡是龙泉城赫赫有名的大商,前方领队的那中年男子便是,易枫在他家一住七年。七年以来,江衡始终待易枫如子,这次跟随粮队历练,便是他的意思。
“易崽子,滚开,你挡住本少爷的视线了。”这次和易枫一起出来的,还有江衡的二儿子江景,一路之上,对身边的易枫越看越是不满,满脸骄横的说道:
“真不知爹爹怎么想的,寄人篱下的东西,也配合本少爷一起出来历练?!”
“我说过,我不叫易崽子。”易枫正抚摸着胸口处佩戴的一件琉璃物件,听到江景的话,冲他摇了摇头,说道。
“那你是不是还想被人称为少爷?”江景听到易枫这话,突然恼怒起来,面色低沉的厉声说道,不知为何,每当他看到易枫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就有一团火气呼呼窜起。
江景死活也不会承认,那种情绪叫做妒忌。
“二少爷,你多想了。”易枫知道江景对他意见颇大,当下也懒得理会这二世祖。
“哼,多想?易崽子,别看我爹爹向着你,但你自己要记住,你只是寄人篱下的一个奴才,狗一样的下人!”江景呸了易枫一口,突然恶言相向,随即眼神骨碌碌的一转,伸手抓向易枫胸口处佩戴的琉璃物件。
“这是什么,难道你还偷我江家的东西不成?!”
透过衣衫,隐隐可以看出,这物件呈心形模样。
“别动它!”
易枫低喝出声,一把将江景探过来的手掌抓住,面上神色变幻,隐隐发沉,便连眼睛中,都有一丝厉色闪过,江景从没见过他这幅模样,心里一慌,如触电般,要将手掌缩回,却怎么也挣脱不了易枫的束缚。
“该死的,这崽子看起来病怏怏的,力气还不小……”
轧轧。
就在此时,一声刺耳声音传来,车队仓促停下,惯性使然,江景和易枫身子往前一栽,一不留神,被齐齐的甩下马车。
随即,易枫抬头看去,却发现了一丝异样。
江衡这次出来,带了大批的镖师,此时此刻,那些镖师虽一个个蓄满力量,但身体却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便连面上的肌肉,都变得抽动起来!
那架势,如临大敌,像极了被踩到尾巴的猫!
而当易枫的目光移到前面,才发现了最为惊人的一幕,饶是他一向淡然,但那份恐惧还是油然而生。
在江衡前方,官道的中央,竟是立着一具人体骨架,颜色森白,骨骼上淋漓鲜血不断的滑下,在那骨头之上,还有剔骨尖刀划过的痕迹,所有一切都指向一个问题:这具白骨上的血肉,是被活生生的剔下来的。
“风虎山!”
易枫脑子嗡的一响,瞬间记起了方圆百里内那骇人听闻的三个字。
风虎山距离龙泉城有百里之遥,传说数十年前,山上有吊睛白额异虎作怪,伤人无数,而在某一天,一位丈高大汉突然出现,赤手空拳上山,就在人们觉得救助无望之时,却传来消息,这大汉竟仅仅一拳,将那异虎打死了!
不过大汉显然没想过救民水火,解民倒悬,刚刚打死了异虎,却做起了占山为王的无本买卖。仅仅三年时间,风虎山悍匪之名人人闻风丧胆。
打虎的大汉便是风虎山的大当家,但二当家邓霍的大名,却更如雷贯耳,因为邓霍有一个变态的嗜好:生食人肉,留人喉骨。
易枫咬了咬牙,向那白骨细细瞧去,森然的白骨在星光的照耀下,发出幽幽的光芒,一块喉骨更不知去向,明显是被人剔下,此情此景,不正是风虎山那二当家的作风吗?
江景也瞧见了那森然的白骨,脸色吓得苍白,他努力的移开目光,却故作大胆的瞧了易枫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
“嘿,没用的东西,有什么好怕的,大丈夫生当如此也!”
原本已经草木皆兵的镖师听到江景的一席话,心中更是又惊又怒,纷纷在心里喝骂:这江景,真他娘的混球。
“江掌柜的,我看这生意……我们还是不做了,我们……我们返回吧……”江衡身旁,一名镖师战战兢兢的看着前面白骨,早已被吓得胆战心惊。
江衡不答,他之所以要选择夜晚赶路,就是为了避开这风虎山的悍匪,却没想到还是遇上了,尽管手中的烟斗已经熄灭,江衡依旧猛抽不停。
“该死的,真他妈的倒霉。”
骂了一声娘,江衡心中似乎畅快了许多。撇了一眼那怕死的镖师,冷冷一哼,说道,“人家都已经找上门了,我们还能躲到哪儿去,继续前行!”
“哈哈哈哈……”
“江掌柜,果然有气魄,不愧为龙泉第一商。”
“好个不怕死的孩儿……”
“你风虎口的爷爷来了……”
江衡话语刚毕,一连串的马蹄声便响彻而起,震的大地都隆隆颤抖,易枫放眼看去,只见对面官道之上,扬起了大片的尘土,数十匹快马绝尘而来,马上匪寇横刀跃马,刀上染血,神色彪悍之极,人还未到,杀气已扑面而来!
人如凶神,马如恶兽!
虽然只有十几人马,但那精湛的骑术,刀头舔血的形象,却强烈刺激着每个人的眼球,易枫不由得为之一震,转头一看江景,顿时哭笑不得。
这家伙,刚刚还叫嚣着大丈夫生当如此,这会却完全被这阵势吓懵了,他双手死死的攥住易枫的衣袖,全身瘫软,竟是完全‘挂’在了易枫身上。
而在这冲击之下,一个镖师比江景犹有过之,哐当一声跪倒在地,紧紧抱住头颅,不住的嘶声大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各位好汉爷爷饶命……”
但此时此刻,无人敢嘲笑这镖师。
“前面那位,可是风虎口二当家的?”江衡没练过武技,更没有接触过更高层次的玄修,饶是他经商多年,此刻心中还是有些胆寒,但推却无用,只好凭借经商多年练就的三寸不烂之舌,要来抵挡一下这风虎口虎狼之师。
“哈哈哈哈,都说龙泉城江掌柜心思敏捷,果然不错,能够将我邓霍认出来,凭这一点,就可不杀。”
那几十名悍匪中,一人当先冲到,一骑绝尘,在江衡身前一丈处猛的拉紧马栓,他座下高头骏马一声嘶鸣,陡然人立而起,随即砰然踏地,便这么威风八面的停了下来。马上之人和骏马如同一体,竟是晃都没晃分毫。
这人胸前挂着一串喉骨项链,正是风虎口二当家:邓霍!
“在下一直无缘见过二当家,真是遗憾,不过今日有幸一睹二当家真容,也不虚此行了。”江衡拱手道。
“江掌柜夜半赶路,不会是为了躲开我们吧?”邓霍身材高大,面色发黄,一双眼睛微微发亮,身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望着江衡,冷冷问道。
“在下不敢。”
“不敢?”邓霍瞧了江衡片刻,突然一哼,道,“我这般赶来,也不是与你废话的。江掌柜,你人虽在龙泉城,却每年孝敬我们不少金银,也算规矩,所以我今天虽劫你,却不杀你,但最近山上有些紧张,你这些粮食我看不上,要借你一万两银子花花,你看怎样?”
“在下荣幸,五日之后,定将一万两银子分文不少的送到。”江衡经商多年,为人老道,当机立断道。
“好,江掌柜果然做的好生意。”
“依我所见,一万两银子还有些少……”
后面的匪徒也已全部赶到,听到江衡一席话,顿时吵嚷起来。
邓霍抚掌大笑,随即挥手,身后立即变得安静起来,然后说道,“但口说无凭,今日还要请贵公子到山上坐坐,江掌柜你放心,五天期限不到,我是不会将你儿子当做下酒菜的。”
说话的同时,邓霍目光转向江景,他本不认得这二世祖,不过风虎山二当家非同一般,目光一扫,已将全场的人物尽收眼底,江景身穿华服,腰系玉佩,典型的纨绔子弟装扮,因此邓霍一眼就将他认出,对于易枫,他一眼扫过,就再也没有了兴趣。
江景一听邓霍的话,整个人完全愣住,要不是易枫搀扶着他,恐怕立时就要摔倒在地,易枫眉头微皱,暗暗摇了摇头。
“这些人,是把江景当做人质了吧……”
江衡毕竟见过世面,知道这件事非比寻常,处理不好马上就有生命危险,虽然心中恼怒之极,但丝毫没表现出来,半晌,突然转身,走到江景身边。
“孩子,相信爹爹,你暂时先去风虎山瞧瞧……”
“不,我不去……爹你不能把我抛下,我不要做人质,我不要成为下酒菜,我不要被人剔下血肉……”江景身子猛的前扑,使劲抱住江衡的一条大腿,突然声泪俱下的嚎啕大哭。
哭了半晌,江景突然生出急智,神色变化,声嘶力竭的指着易枫喊道:“这是……这是我大哥江焕,是江家长子……爹爹平时最疼他了,要去风虎山的也应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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