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处仁不在意岳灵珊作何思量,他当前只消她能平静下来就好,松了按在她“巨骨穴”的右手,问道:“我之前的提议你觉得怎样?可有兴趣?”
心知逃脱无望,岳灵珊暂时不再乱作盘算,以免打草惊蛇,她决定耐心等待合适的出逃时机,由于她不知王处仁的真实根底,内心始终不安,于是她不答反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王处仁见她一意要摸清自己来历,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你这问题问了多少遍了,烦不烦?依我说你就别费力瞎打听了,你爹岳不群绝对认得我,我就叫张无忌!”
瞧王处仁态度尚可,岳灵珊加紧询探他的路数来历,佯作一副忧虑害怕的表情,顺着王处仁的口风问道:“你既然认得我爹爹,那你为什么要抓我?你是日月神教的人么?”
“我不是说了么,我正缺一个铺床叠被、洗衣做饭、端茶递水的丫头,我觉得你马马虎虎还行,怎么样?这些工作你可有把握做好?”王处仁答非所问道。
岳灵珊心中原在猜判王处仁是正还是邪,听完他一本正经的话,惊愕万分,指着自己反问他道:“我……?你要我做你的丫头?”
确认王处仁不是再跟她开玩笑,岳灵珊傻了眼,她家华山派虽然不算太富裕,但好歹是天下闻名的五岳剑派之一,仆人还是使唤的起的,而她作为华山掌门的独女,上面更有二十余个师兄师姐,如何轮到她做那等服侍人的事。
像是看穿了她脑中的所想一般,王处仁笑着道:“你要不会可以慢慢学,不要妄自菲薄,我相信你真的做起来很快就会上手的。”
听了他似是鼓励的话,岳灵珊不禁被气得乐了,正欲冷笑回驳,心念电转:“他如果是单纯地找丫头,世上的漂亮女子多得是,以他的本事简单的很,为何偏偏要找我,我可不是那些普通女子,他明知惹上我会有麻烦,却有意如此,他的所谓丫头之说定然是瞎口胡编的托词,他不可能是正派中人,要么是淫贼,要么就是蓄意谋害华山派的魔教人物。”
认定王处仁是邪派人物后,岳灵珊的心头充满警惕,对他所说的话一概不信,当即装作气得说不出话的样子来,暗中则寻思道:“无论他有何图谋,我先不动声色的假装不知敷衍他,敌人就在身畔,我以后可千万大意不得,万一爹爹没能在他对我有什么不利举动前赶来,或是他要拿我性命威胁谋害我华山,我抢先自我了断就是。”
王处仁见岳灵珊沉默不语,只当她对自己的强留是怒不敢言,事情既成定局,王处仁便不再与她瞎扯,他其实还真的不是为了让她做丫鬟。
他以前会强买叶盈盈做丫鬟,是因为觉得她善良,忍不住想要保护她,不想让她受其他人的伤害、欺负,而他那时也的确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照顾生活。
眼下,王处仁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世界,不说岳灵珊值不值得信任,他如何有心思再跟从前那样,花几年甚至十几年时间去培养一些人,若最后结果跟上个世界一样,成为一场泡影岂不可悲,这次他抢留岳灵珊,实则有不得已的无奈。
“萨老头,萨老头……!”姓史的镖头在厅堂内唤了两声,等不到人回应,便撩开布帘,呼叫着大步抢进后堂。
一进门就发现王处仁与岳灵珊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来,史镖头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打扰了王处仁的好事,硬着头皮,打个哈哈道:“原来张大侠在这呢。”
瞧王处仁没暴起伤人,史镖头暗舒了口气,赶紧从怀中掏出早就备好的二十两银子,双手托着恭敬地递到王处仁面前,陪着笑道:“张大侠,这些银子是我家少镖头……”
“是你们从余人彦身上掏的?”不待他多说,王处仁伸手拿过银子,摆在眼前团团翻了两圈,同时问了一句。
“呃……”史镖头吓得一怔,进来前准备好的说辞忘了个一干二净。
“尸身还在外面嘛?”王处仁没看到血迹,这才收银子入钱袋。
“没,没了,尸首,尸首已经搬到店后面的菜园子去了,老郑正带着人在埋。”史镖头磕磕绊绊地道。
王处仁一把拉过岳灵珊走进厅堂,扫眼一看,除了地上残存的血迹,却是不见了余人彦的尸体,而面无血色的林平之正傻傻地呆立一旁。
“林小子,杀人后的感觉如何?”王处仁走到林平之身前,一拍他的肩膀道。
“啊……别找我!”林平之骇得浑身一个哆嗦,头急转向后,半途看清面前的人是王处仁后,爆缩的眼瞳才一松,回过了神,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语带颤音道:“原来是张大侠!”
跟在王处仁身后的岳灵珊瞧林平之如此作态,不禁“嗤”的一声轻笑,猛地想到他变成这样多是由她身上而起,她连忙以手挡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这个公子哥不但胆小,还是个傻子,居然信那坏蛋的满口谎话,叫他张大侠!”
林平之听了岳灵珊的嘲笑一阵尴尬,好在他此时满腹心事,也不甚在意,颤着声像是在对旁人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讲:“我本来没想杀他,真没想杀他。”
“是啊,是,我们都看到了,我们都知道,我们都懂,你是行侠仗义,你是迫于无奈,他的死是咎由自取。”王处仁看林平之意识模模糊糊,连声附和宽慰。
不知是王处仁安抚成功了,还是林平之他自己接受现实了,神色一敛,对王处仁行了一礼,恳切道:“还望张兄替我保守消息,我林平之必不忘张兄大恩!”
“这里的事我自然不会外扬。”王处仁可不是来安慰林平之的,也不是为了赚那几十两小钱的,他时刻不忘自己此行的目的,做完承诺,王处仁话锋一转提醒道:“林小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我今日只是外出打猎,并未带……”林平之皱眉略一思索,直以为贪财的王处仁现在就要银子,立即开口解释。
王处仁摇了摇头,反问着道:“你,福威镖局的少镖头,他,青城派掌门余沧海的爱子,你们两人的身份能遮掩得了吗?”
“啊……!”思绪混乱的林平之这才记起打斗中双方都互报过身份来历,他杀人的事是无论如何都瞒不住了,心中不由怔忡不安,但转念想到他家福威镖局开遍十省,有八十四位武艺不凡的镖头,外公更是号称金刀无敌,胆气又生,有些疑惑地看向王处仁道:“青城派?我听我爹爹说过几次,好像是江湖上的一个大门派,张兄说的余沧海,我到不知,张兄有意提起他,是他很厉害么?”
“噗嗤……”岳灵珊没忍住,再次笑出了声,她实在想不到武林中居然还有江湖人士不知青城派与余沧海的威名,而这种人竟然还敢走江湖,行侠仗义,现在她越来越觉得林平之就是一个纨绔子弟。
“我却是没听过,这有什么好笑!”林平之瞪了一眼再次嘲笑的岳灵珊,对她的轻视愤恨不已,他甚至已经后悔自己为何要帮这个忘恩负义的女子了。
“我要笑就笑,关你何事?”岳灵珊素来骄纵,在华山除了岳不群,其他人少有拂逆她的,哪受得了林平之凶她,顿时把从王处仁那受得一肚子气,一并撒到了林平之身上:“难道你这胆小鬼还真当自己是个抱打不平的高手大侠了?真是好笑!你这笨蛋以为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很了不起么?我需要你这没用的草包救么?做个不入流的镖局小子就敢坐井观天!难怪自以为是的跟个白痴似的!那余沧海虽比我爹爹差得远,但也是当今正教中最强的十位好手之一。”
说到这,岳灵珊微做停顿,不经意地瞟了眼王处仁,续道:“他要灭你那什么福威镖局,你认为很难么?哼!我就要笑你这无知的家伙!”
“就算那余沧海的青城派厉害,在江湖上大大有名,可我爹爹和福威镖局的威名,在江湖上也不弱,只要我福威镖局十省的一众英雄好汉聚在一起,难道还敌不过区区一个门派?别说甚么青城派,怕连江湖上最负盛名的五岳剑派都要略避锋芒!”怒火中烧的林平之气得满脸通红,但骂他的是女子,他不好还嘴,更不能动手,于是只能兀自强辩。
“哈哈哈……!”岳灵珊笑得腰都弯了下来,缓了口气,她才一手撑腰一手点指着林平之笑骂道:“你还真是个无能……无脑……无知的纨绔子弟,我说你坐井观天都侮辱了青蛙!青蛙至少会抬头看井口的,你……哈哈!”
“你笑什么笑,也不知是谁无知?我林家有我曾祖远图公创下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我曾祖当年威震江湖,可以说得上是打遍天下无敌手,我林家传了三代,难道还能差到哪去?”怒火冲脑的林平之,不禁把他父亲平日里告知他的家族秘闻都说了出来。
“哈哈……,辟邪剑法,对,你家还有好厉害的邪辟剑法,到时邪魔一到,你这废物便得辟易远避的剑法,确实厉害得很!”岳灵珊极尽嘲讽之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