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娘,我回来了。”
翻过一道低矮的院墙,李四朝着屋内喊道,并顺手将肩上的两只黑貂搁在了一墙边的架子上。
这婶娘姓赵,是李四这具身子的亲婶娘,几年前曾有一子,但夭折了,之后却再也不能生育,对李四一直视若亲子。
“四娃子?”听到屋外熟悉的声音,赵婶从屋内冲了出来,待看清了眼前的人正是自己养育了多年李四,猛的一把拉到身边,仔细检查起来,边看边骂道,“你个狗娃子,死哪去了,三天都没见个人影,是不是没听婶娘的话,跑那落霞岭去了,你也不想想,那地方连隔壁的张叔差点都有去无回,岂是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子去得的……”
李四一看,这婶婶果真跟记忆中的一样,嘴硬心软,教训起人来,那是不分白天黑夜,忙喊道:“婶娘,我没去落霞岭,只是在豹子沟的老林里转晕了。”
边喊,李四还指了指墙边的黑貂。
“豹子沟?”赵婶疑惑了片刻,待看到墙边的黑貂,却是信了大半。
这落霞岭一带,还真只有豹子沟里有黑貂出没。
其实,她也不是真要教训数日不归的李四,好歹养育了十多年,不是亲儿子也成亲的了,能平安回来高兴还来不及,只是嘴皮子训人训惯了,当下见李四没事,便走到那两只黑貂前查看了一番,“嘿,四娃子本事了,连这成年黑貂也猎得。”
在落霞岭,这黑貂可是比山狐还狡猾的存在。
看完黑貂,赵婶又转回到了李四跟前。
“又来了。”李四心里嘀咕了声,急忙说道,“婶娘,我洗澡去了。”
说完,窜进屋内,把赵婶一人给晾在了院子里。
“哼,臭小子。”赵婶本想和李四说上两句,哪想到李四躲的贼快,但想到他平安归来,嘴角却是露出笑意,哼着满是土味的山歌,转身收拾黑貂去了……
晚上,李叔从地里回来,一家人围着张有些年月的方桌,边嚼着貂肉,边聊着落霞村里的一些琐事,倒也其乐融融。
“婶娘,我想入紫云山当修士。”
李四本来也想享受一番,这十多年未曾有过的亲情,奈何这修仙之事这数日来一直萦绕在他心中,早已根深,若是无法实现,怕是这辈子都无法释怀,因而明知此事有可能坏了当前的气氛,还是提了出来了。
“修士?”
李叔嘴里含着半块貂肉,疑惑着说道。
“修士!”
赵婶一听,却是猛然站起,“不行,绝对不行。你知道什么是修士吗?你以为修士当真快活似仙吗?不,我觉不会让你去紫云山,当什么破修士。”
李四早已料到赵婶很可能不同意,但也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强烈,而且听她的话,似乎对修士并非一无所知,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看着额上青筋爆起的妻子,李叔轻叹道,“赵蓉,先听听孩子怎么说。我想李四也不是无端提起此事。”
他和妻子厮守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她不是真的不希望李四修仙,她只是怕失去,但不舍归不舍,若李四真有修仙之质,再不舍也得舍得。
闻言,赵婶转头看向李叔,细想了下,心气却是慢慢平和了,她知道,自己之前的话有些自私了。
她本不是山野村妇,十分清楚这仙凡是怎么一回事,想到养育多年的孩子,这一去就有可能与自己再也难以相见,鼻子有些发酸,泪水就不争气的从眼眶中滑落,但未到尽头,就被她给一把抹去。
李四见到赵婶脸上的泪迹,本有些愧意的他更是压低了脑袋,无声的扒拉着碗里的地瓜米饭。
本有些话说的李叔,也沉默了,端起身前盛满酒水的粗碗,饮了个底朝天。
“四娃子,是婶娘私心了。”最终还是赵婶自己打破了这满屋的静寂,“你今天怎么会有修仙的想法呢?”
她印象中李四少有修仙的念头。
“婶娘,我,……,我前日感应到了天地灵气。”李四抬头看了赵婶一眼,却又不敢直视赵婶的双眼。
“感应到灵气?”
这下不仅是赵婶,就连一向稳重的李叔都惊呼起来。
如果说李四之前想修仙是儿戏的话,那现在连他都想支持李四了,他不禁有些激动的望向了妻子。
“唉,天意如此吗?”
赵婶呢喃着,眼睛却直盯着门外的夜空。多少年了,她本以为这辈子就这么普普通通的过了,哪想到,这还不过十年,平淡的日子就到头了。
往事一幕幕翻过……
当她的目光再次回到那张,经历了不少风雨,但依显稚嫩的面庞上时,决然说道,“好,四娃子,如果你能证明自己真能感应到天地灵气,婶娘不再阻止你踏入仙途。”
说完,转身进了卧房,留下李四爷俩,茫然相对……
“李叔,对不起。”李四愧然道。
“呵呵,傻小子,说什么呢。李叔高兴还来不及呢?”与妻子的想法不同,李叔总觉得男儿志在四方,“咱李家男儿,就该出去闯闯天下,当年你爹……”
“李云飞,你喝多了是吧!”
一声断喝,李叔猛的止住了当年壮志,低头慢饮起来。
“哼,一丘之貉”
赵婶恼着把一个布包丢到了桌上,一股泥土的气息直扑李四脑中,应是刚从土中取出,包中显然有重物,震的桌子一颤,李叔的酒水洒了不少。
“嘿嘿,……”面对赵婶的闷哼,李叔不仅毫无怒意,还有些自得,显然对妻子喻自己为貉,很是得意。
估计是想起了某些成年旧事……
“扑哧”,看李叔,那小人得志的样子,李四差点没把饭给喷出来。
“四娃子,你小子也别得意,我还没答应呢。”
说着,赵婶解开了包裹,露出了包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