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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潇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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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回 断桥夜语时 相思不语 念成空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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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生性情冲淡,瞧见那人似在戏弄于己,心中也不恼火,暗忖如何摆脱此人。他见峰顶之下,山间微有平坦之势,便双掌运劲,十指成锥,“咔”一声齐齐扎入峭壁之中。

    易生双臂修炼十五载,指、掌、臂凡是布满内劲,便可破石挡兵,且膂力极大。他深吸一口气,双臂一撑,全身“呼”一下如箭矢般向上飞去。易生两足轻点山壁,瞬间跃上了七八丈。

    那黑影“咦“一声,竟是一女子嗓音。易生听得其声,分神瞧去,却见那女子竟如鬼魅一般,幽幽向上飘来,手足似乎都未触碰到山壁。

    易生知晓是那人轻功高强,比自己高出许多,而自己双臂修为虽是了得,但轻功却是未曾全心修炼。当下只得全神运劲,不在再去看那黑影。

    那女子来势当真是快,转眼间已追上易生两三丈,此时两人相距五丈约莫。易生向上一望,只见那峰顶不足六丈之远,心中暗想,若是如此下去,此人必在峰顶之处将我追上,继而在峰上纠缠,不免令自己在“碧仙宫”的行迹被人发现。

    易生全力施展轻功,周身真气鼓荡,霍霍生风。那女子亦是毫无落后之意,两人之距已不足三丈。

    正待易生盘算如何于峰顶甩掉此人时,却听一串极细微的声响自峰顶而来,心中一惊,暗想:“我冒冒失失攀爬绝壁至此,也不知上边是‘碧仙宫’何处,若其上乃是众人集汇之所,此行不但功亏一篑,更是要缠上无尽麻烦。”

    他正忖间,但听那女子“咦”一声,奇道:“怎么这孤崖僻角之地,竟也有人把守?”而后又听那女子“啊哟“一声,接着便是一阵乱石滚落,枝条断裂之声。

    易生回身一瞧,只见那黑影向下落了一丈有余,此时两人已相差了近四丈约莫。易生当下依稀,知那女子施展轻功之时,不慎开口泄气,因而内力不纯,登时脚下虚浮,坠了下去。

    易生趁机左腿一蹬,右臂一挺,骤然发力跃上高崖。他身处半空,斜眼瞥见一蓝衫之人隐于崖边乱石之处。易生使了一招“凌燕翻身“,既是避招,亦是转势。只听“啪”一声,易生轻点地砖,稳稳落于峰顶之上。

    那蓝衫少年面有惊色,眼见他方欲开口,只听衣袂破空之声自崖下而来。一纤细黑影瞬然欺至蓝衫少年身旁,右掌抵住其后心“灵台穴”。

    蓝衫少年登时身子一软,束手被制。那人一袭黑衣裹身,黑纱蒙面,仅露出一双摄魂媚眼,却听她嗔道:“都怪你这小鬼,若不是我方才出言泄气,内劲溃散,自然不会输给这位小哥了。”这女子言语间三分怒气,七分媚意,令人听了骨酥筋软。

    易生心中甚奇,忖道:“原来这女子方才是在于我比试轻功,也不知是真是假。如今已强上了‘碧仙宫’,万万不可大意。”

    却听那女子一转方才怒意,笑盈盈地对易生道:“这位小哥的轻功,小女子我心里倒是佩服的紧,既然小哥你赢了,就将这小鬼,交予你处置吧。”说罢,她身前那蓝衫少年便如离弦之箭,猛然朝易生飞去。

    易生心中微微一怔,而脸上却丝毫未有变色。他眼见那少年面色涨红,显然是受了那女子极大掌力,若是将其硬接下来,不但此人登时毙命,自己也定是身受内伤。

    当下运劲于掌,瞧那蓝衫少年飞来,左右两掌以极快手法而出,分别抵住其前胸“玉堂穴”与后背“神道穴”,以内劲一横,将其向前之势分为左右。那蓝衫少年“啊”一声,骤然喷出一口鲜血,身子登时瘫软在地。

    易生本欲点其穴道,以防自己行踪暴露,但他心想方才之举足令那少年气血逆流,身受极重的内伤,便转身离去,不愿多此一举。他瞧看四遭,那黑衣女子早已是没了踪影,只听得她妩媚之音远远而来,“小哥好功夫,小女子佩服佩服…”。

    易生知她是有意以言语相激,浑然不去在意,却见那蓝衫少年双手撑地,缓缓挣扎而起,他面色红中透黑,半蹲于地,手中银鞭指着易生,厉声道:“尔等何人,竟敢擅闯‘碧仙宫’!”

    易生幼时经历生死起落,因而心性悲悯,不愿伤及无辜性命,只见他纵身一跃,瞬然向前飞去,使了一招“如影随行”,欺到少年身后,在其背、颈、腰三处以真气封住“至阳”“中枢”“廉泉”“扶突”“水分”“命门”六穴,将其制伏于地,而后便飘然离去。

    此时未时未过,聚风台雾气越来越浓。易生不熟峰上之径,不敢冒然进入浓雾之中,便自西而行,绕过浓雾,向聚风台左侧走去。一路之上,却是不见任何人影,唯有渐薄的白雾弥漫在四周。

    约莫过了大半柱香的光景,雾气已消散殆尽,易生只觉面前白光耀眼,刺得双目生疼。他细细一看,瞧见远处尽是剔透白玉,或成玉雕,或成玉柱,或成玉塔,或成玉台,形态各异,缤纷奇特,令人目不暇接。

    易生暗叹“碧仙宫”门派之盛,只需其中任何一件放于世间,便是价值连城之物。他虽是心中感慨,而脚步却是越走越急,顷刻间将这片白玉之地抛在身后。

    此时易生面前道路渐显宽阔,也偶有身着蓝、黄衫的碧仙弟子与己相遇。只因当下正值“碧仙宫”“谈兵论武”,这些碧仙弟子仅将易生当做受邀客人,大多都笑脸相迎,自然是不觉有异。

    易生沿着脚下之路,辗转几番,终至一满是屋舍之地,只见此处人声鼎沸,多有奇装异服之人在此走动,看似皆是武林人士。

    易生猜测此间应是受邀的江湖中人所居之地,心想或可在此寻得与杨修业有关的些许事物,便迈步入内。然其施展轻功,在这数百座屋舍间徘徊数次,竟是所获甚少,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只见他步子微微一缓,行至一青白屋舍后侧,盘腿而坐,运气凝神。易生自峭壁而上,与那神秘女子互斗轻功,制伏蓝衫少年,更是于此地四处奔波,不禁有些疲意,便寻了一处静谧之所盘坐调息。

    易生所习内功以督脉为基,走纯阳之路,以大椎、至阳、中枢、命门为本,外引万物之阳而炼气,名为“乾阳气”。

    “乾阳气”乃是至刚至阳的内力,因而易生那时身受黑面大汉炙热掌力,却丝毫未有损伤。而他反身震碎黑面大汉右臂,所用武功则是一门极其霸道的外家功夫“赤炼手”,修炼此武功者将体内“乾阳气”逼出,遍布于两臂之上,可令双手化为神兵,其招式以快为先,迅若奔雷,威力无穷。

    然“乾阳气”始终是戾气太重,若是修习者稍有不慎,便会岔气走火,灼蚀筋脉,终至全身瘫痪,因而修炼此门内功之人必应是纯阳之体,且以一门独特内家心法“不动冥火”相承。

    此法可令修习者集神凝气,将四散的“乾阳气”汇聚于督脉手三阳、足三阳诸穴脉络。世间修习内功者,皆以丹田作为内力贮存的“气海”。寻常内力大抵无阴无阳,虽是有能者可将内力分为阴阳,但终究不及“乾阳气”,若是将之汇于丹田,习武者便会经脉尽断,前功尽弃,成为废人。

    “不动冥火”心法甚是微妙,可将“乾阳气”催至周身各处且不伤诸脉,更可将内力凝于指尖,以无形之气逼出体外,名为“离焰指”。然此门武学只可封人穴道,不能伤人。易生于太行之上,就曾以此法制伏盈罗一行人中的靛蓝者,令其动弹不得。

    易生盘坐许久,以“不动冥火”之法催动“乾阳气”,令其游走于督脉各处,自手太阳、手少阳、手阳明,转而回足太阳、足少阳、足阳明,运行一大周天,渐感周身舒畅,略去疲态。

    他胸前一伏,继而长吐一口浊气,正待起身之时,忽听身后房内“吱”一声,似有人推门而入。易生倚墙而立,侧耳倾听,却闻一男子忧道:“言师兄,如今这还剩三天时日,要是那人还不来,你我可都要向祖师爷去谢罪了。”

    此人语气甚是急躁,加之其嗓音尖锐,顿时令人生厌。屋内被唤作“言师兄”的另一人却冷冷道:“裴师弟莫慌,小心急火攻心,催动了‘蚀心丸’的毒性,那你的小命就不足三日了。”他言语间满是讥讽之意,似在嘲讽那裴师弟。

    裴师弟一时无语,却又听那言师兄缓缓道:“师兄我早已有万全之策,若是有人想杀我们灭口,他们自然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大不了大家一起鱼死网破。”裴师弟闻言,忙道:“师兄有何良策?”

    言师兄“嘿”一声,道:“此事就不劳师弟费心了,师兄我早已安排妥当,倒是师弟你整天疑神疑鬼,莫非是生怕师父,师叔们不知道咱们所做之事么?”

    裴师弟语气一转,竟有些许哽咽,哭丧道:“自那日被他强行灌下‘蚀心丸’”,师弟我每晚都能被噩梦惊醒,平时里有担心师父知觉自己有异,这一个月来当真是度日如年,犹如行尸走肉啊!”

    言师兄冷哼一声,道:“裴方啊裴方,你这般模样如何成得了大气候。那人利用我们去盗本门的《淮灵图》,只消我们从中使些移花接木的计谋,不但你我性命无恙,还可以借机摆他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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